爱华网“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昆曲《牡丹亭》
自古以来，识文断字、知书达礼甚至精通文史、吟诗作赋的才女就史不绝书。她们是历史中很特殊的红颜一族。由于生活和社会交往所限，她们所写的诗文往往属于闺怨题材。
一般而言，古往今来的才女们往往都有着较好的家世，有着读书学习的良好条件，同时本人也有比较高的天赋。如史上最有名的才女谢道韫生于东晋士族豪门王谢之家，擅长诗文，有名的“咏絮之才”典故就出自于她。据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载：“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 谢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谢道韫聪明有才辩，其叔父谢安要求侄子侄女比拟天上纷扬飘飞的白雪象什么。谢郎谓象是空中撒盐，而谢道韫则答以柳絮因风起。这一比喻形象贴切，而且富有美感，故而深得谢安赏识。《红楼梦》第三回中有名云：“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咏絮才”就是以谢道韫的咏絮才比拟林黛玉的才华。清代诗人秋瑾《谢道韫》诗：“咏絮辞何敏，清才扫俗氛。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
北宋李清照是最有成就的女词人。她自号易安居士，济南章丘（今属山东）人。是古代罕见的才女，她擅长书、画，通晓金石，其词作独步一时，流传千古，被誉为“词家一大宗”。李清照也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李格非，字文叔，是北宋著名学者和散文家，官至礼部员外郎。在家庭熏陶下，李清照小小年纪便文采出众。对诗词散文书画音乐无不通晓，以词的创作成就最高，注重协律，善用白描，独创“易安体”。时人谓其当朝妇人中“文采第一”，清人推其为婉约词宗主。著有《漱玉词》5卷。王灼《碧鸡漫志》中说李清照“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在士大夫中已不可多得”。朱弁《风月堂诗话》中说，李格非女儿善属文，于诗尤工。晁补之经常向士大夫们称赞。可见在当时的文人圈子里，李清照的才名是众所周知的。
再如另一位几乎与李清照同时的才女朱淑真，约1131年前后在世，号幽栖居士，浙江杭州人。她出生于仕宦之家，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能诗词，善书画。精晓音律，尤工诗词,素有才女之称，著有《断肠集》。其诗词多抒写个人爱情生活，早期笔调明快，文词清婉，情致缠绵，后期则忧愁郁闷，颇多幽怨之音，流于感伤。
明代才女叶小鸾，字琼章，又字瑶期，是晚明名士叶绍袁三女。叶绍袁是明代天启五年进士，官至工部主事，后以母老告归。据说叶小鸾“三四岁，口授《万首唐人绝句》及《花间》、《草堂》诸词，皆朗然成诵，终卷不遗一字。”长大后，她生得相貌姣好，工于诗词，善围棋及琴，又能画，绘山水及落花飞碟，皆有韵致。夭折于婚前五日，其诗词遗文由父亲叶绍袁评点并刊刻而成，命之为《返生香》。
其次，与社会上大多数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相比，这些年轻的知识女性视野开阔、情感细腻，对社会人生有着更为丰富的情感体验和更高的精神追求。同时，她们从事诗文创作，也有着表达内心思想情感的足够文字表达能力。
如李清照一首《如梦令》便惊艳一时：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绿肥红瘦”一语尖新奇巧，传诵一时。那海棠花曾有“女儿棠”的美称，象极了娇慵美艳的少女。也许正是对着那海棠花，饮酒，吟诗，赏花。所以经过一夜雨疏风骤，她对那海棠花的命运就有种忐忑不安的牵挂。也许她还会轻轻地叹息一声：难道我的未来会象那萎落的海棠花儿一样吗？
另一位女词人朱淑真的少女时代曾写过这样一首叫作《眼儿媚》的漂亮小词：
迟迟春日弄轻柔，花径暗香流。清明过了，不堪回首，云锁朱楼。
午窗睡起莺声巧，何处唤春愁。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
《眼儿媚》
风和日丽，花香怡人。一位穿着淡红衫子的女孩子行走在花间小径上，飘荡的春风轻弄着花枝柳条，花间一股暗香扑鼻而来，令人心醉。春天多么美好啊！转眼清明已过，落花飞絮，有云雾笼罩着朱楼绣户，眼中是一片不堪回首的阴霾。午睡醒来，听到窗外莺声巧啭。不禁唤起了她的春愁。黄莺在何处啼叫呢？是在绿杨影里，还是在海棠亭畔，抑或是在红杏梢头呢？可见少女朱淑真的浪漫情怀。
明代才女叶小鸾对四季流转也有着敏感多情的心绪：
门掩瑶琴静，窗消画卷闲。半庭香雾绕阑干。一带淡烟红树、隔楼看。
云散青天瘦，风来翠袖寒。嫦娥眉又小檀弯。照得满阶花影、只难攀。
《南歌子·秋夜》
阑干曲护闲庭小，犹恐春寒悄。隔墙影绕一枝红，却是杏花消瘦、旧东风。
海棠睡去梨花褪，欲语浑难问。只知婀娜共争妍，不道有人为伊、惜流年。
《虞美人·看花》
花开花落，惋惜流年。这个正当芳龄的女孩子在满阶花影中流连，心底也禁不住生起了浓浓春愁。
其三，在择婿的标准上，这些才女的眼光也是不俗的。东晋才女谢道韫嫁给了当时门当户对的士族豪门王家，其夫婿就是王羲之的二儿子王凝之。《世说新语》还有段记载：“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太傅慰释曰：‘王郎，逸少之子，人才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谢道蕴的意思是：“我们谢家，从老到少，个个都是杰出人才，俊雅不凡。可是我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像王凝之这样平庸的人啊。”可见，谢道韫对这桩婚事是不满意的。王凝之不是魏晋风流的翘楚，也不是纵横捭阖的强权，跟谢家弟兄比只是个平庸者，一生迂腐，令一代才女大失所望。可见她的眼光是很高的。
而在一首《浣溪沙》里，少女李清照的爱情鸟飞来了：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浣溪沙》
天生俏丽的女孩子为了见情郎，暗暗精心地化妆修饰，美到极致。“眼波才动被人猜”真是神来之笔。美目流盼间，宛如弯弯明澈的秋水，闪动着少女内心的秘密，怕人猜，却又忍不住内心的喜悦，就这样春情无限，就这样爱意缱绻，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月移花影约重来”一句将心事和盘托出。就象那《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与张生相约幽会：“待月西厢下，风吹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就在这首《浣溪沙》里，透出了李清照在那最美好的年华里最隐秘的心事。
朱淑真的《秋日偶成》也透露了对未来夫婿的想象：
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
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
字里行间透出一个怀春少女的浪漫心态。“双鬟”是古代年轻少女的发式，将头发挽结成两个环形发髻，头上凭空升起两道虹影，活泼可爱。二八之年的朱淑真梳好双鬟、学着画眉时，用一支眉笔轻扫淡眉，望着镜中顾盼有情的自己，不由心神荡漾。“未知心事属他谁”，她开始了一个少女浪漫旖旎的想象：未来的那个“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爱读书、喜诗词的朱淑真心目中的情郎一定要有才华：“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萧郎”这里就是指少女梦中的情郎。等到花好月圆的那一天，一定要和未来的郎君一起赏读自己的万首诗歌。在朱淑真的梦想中，和自己以诗酬唱传情的那个“他”，一定谈吐不俗，才华横溢，一定是一袭青衫，眉目疏朗，儒雅潇洒。
其实，在昆曲《牡丹亭》里，妙龄少女杜丽娘也有着完全一样的情怀。如在《游园惊梦》里，沉醉在美好春光里的杜丽娘情不自禁地唱道：
【步步娇】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画眉序】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督春工珍护芳菲
免被那晓风吹颤，使佳人才子少系念，梦儿中也十分欢忭。”
除了富有才华、情趣高雅、敏感多情，古代才女们的性爱观念也常常大胆得让人称奇，甚至是惊世骇俗。如李清照婚后有一首词写得“风情无限，眩睛摇目”：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
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丑奴儿》
一个盛夏的夜晚，雨水洗尽了暑热。清凉的晚风里，一位丽人刚刚弹过瑶琴，便又对着镜子描眉抹唇，上了一层薄薄的晚妆。尽管是一身淡妆素抹，却格外清丽动人：“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绛红薄绡的透明睡衣朦朦胧胧，雪白肌肤绰约隐现，醉人的幽香阵阵袭来。写出了一位新婚少妇的的妩媚与性感，魅力无法阻挡。尤其令人销魂的是最后一句：“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那佳人一声轻笑，轻启朱唇：郎君，今天晚上的竹席可真凉爽呵。这样的暗示充满了诱惑。就相当于现代人在这样情境里常常说的：“来吧，亲爱的。”
这样的词常常让道学家们大跌眼镜。在我们的印象里，宋朝是个礼教森严、道学气息浓厚的时代。程朱理学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观念开始慢慢在民间确立。就是这样一个时代，李清照率真自由的个性彰显得格外突出。其实在当时就有不少词评家们对她颇有微辞。如与李清照同时的王灼在《碧溪漫志》中说道：“闾巷荒淫之语，肆意落笔。自古缙绅之家能文妇女，未见如此无顾忌也。”即使在同样的才女群中，李清照的个性与才华也是很突出、很夺人眼球的。
而才女朱淑真也不遑多让。她也写有一首大胆坦率、在当时看来有些惊世骇俗的《清平乐》：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
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
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清平乐》
藕花初开，黄梅雨细。一对相恋的年轻男女相约携手游湖，眼见得那满湖的莲叶荷花，清香阵阵。心情十分欢悦。“恼”和“撩”字表达出热恋中少女似嗔实喜的微妙心绪。“留我须臾住”，少女心想这样可以多留一会，正好与他单独相处。“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这对情侣携手漫步莲花湖畔，不料遇上了一阵“黄梅细雨”。雨中的游人纷纷散去。天地间似乎只有这两人在亭子里默默相视。给恋人们造成了一个幽僻的环境和难得亲近独处的机会。
“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 此时的少女满怀娇柔蜜意。她大胆地、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恋人肩上，羞怯地倒入他的怀抱，默默不语，如痴似醉，感受着人间最美好的欢乐。在她和衣依人的娇痴中，又分明有一丝羞怯，有一份芳心暗许。“不怕人猜”，沉浸在爱情中的少女已不顾那许多，不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在“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这举动可算惊世骇俗了！“最是分携时候”，天已不早，最后不得不分手，两情依依，难舍难分。“归来懒傍妆台”，回到家中，对镜自视，又何等魂荡神迷！她懒傍妆台，检视自己的仪容，久久回味着两人独处时的心跳，却不由心生惆怅。一个“懒”字，写活了女孩心荡神迷、无限眷恋的情态。
这首词的可贵之处在于写出了少女真实的情爱体验和心理流程。在朱淑真内心深处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天地。
在《牡丹亭》里，那杜丽娘也有这样大胆的举动：
......
【山桃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山桃红】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我欲去还留恋，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
最后，在封建礼教占据统治地位的社会里，这些才女们的命运往往很不幸。尽管谢道韫才华出众，但她身处那个时代，最后不得不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了平庸的王凝之。公元399年，王凝之为孙恩起义军所杀。谢道韫和丈夫王凝之有四子一女。四子是蕴之，平之，亨之，恩之。一女成人后嫁给庾氏。据《晋书·烈女传》记载，谢道韫的子女在孙恩之乱中全部遇难。此后谢道韫一直寡居会稽。所以说，她虽出身名门，却也命运多舛。
李清照更不用说。她出嫁后，与丈夫赵明诚共同致力于金石书画的搜集整理，共同从事学术研究，过了一段志趣相投的美满婚姻生活。然而“靖康之难”发生后，金兵入主中原。她与丈夫一起南渡避难。不久，赵明诚病逝。此后她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散的孤苦生活。后来因她的改嫁问题遭到士大夫阶层的污诟渲染，她那颗已经残碎的心又受到了严重残害。晚年李清照无依无靠，呼告无门，贫困忧苦，流徙飘泊，最后寂寞地死在江南。
而南宋才女朱淑真命运更为不幸。她受父母之命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婚后生活让朱淑真倍感压抑沉闷，。后来毅然与丈夫分居，回到了娘家独自居住。因无人理解，朱淑真郁郁寡欢，最后投水而死。父母觉得丢脸，将她生前创作的诗词文章付之一炬。一首《减字木兰花·春怨》写出了她孤苦绝望的心境：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
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减字木兰花·春怨》
开篇就是“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连用五个“独”字逐层铺排，写尽女子茕茕孑立，愁病交加：她是走也惆怅，坐也孤寂，卧也凄凉，独唱独酬，心意迷乱，烦闷难当。正是这种无处不在的孤独，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故有“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她只是凝神伫立，独自伤神，自己折磨着自己。特别是“无奈轻寒著摸人”一句，写出了对季节的敏感。对婚姻生活深感绝望的朱淑真“伫立伤神”，感到漠漠轻寒也难以忍受。“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写出朱淑真以泪洗面的愁苦。结句“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愁病缠身，独自对着寒灯哭泣，满脸泪痕，悲伤不已；即令把灯花剔尽，仍是不能入睡。“孤灯”既是生命中唯一相伴的微弱光亮，也是心头稀薄的希望，却明明灭灭。“剔尽寒灯”的女子此时只想在“梦”中逃避孤独，寻求温暖。却依然“不成”，于是心底只剩下深深绝望。
这首《减字木兰花·春怨》惆怅已极，寂寞已极，深刻记录了她内心抑郁孤独的愁绪，透露出朱淑真孤独寂寞的情怀。可以想象，正是长期处于在这样的心境，她最后终于绝望地离开了这个没有爱、没有温暖的人世。南宋淳熙九年（1182）有一个名叫魏仲恭的文人，收集了朱淑真生前残余诗文辑成《断肠集》出版。并为之作序。序文开头说：“比在武陵，见旅邸中好事者往往传颂朱淑真词，每茄听之，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岂泛泛所能及？未尝不一唱而三叹也！”
无独有偶。据清初《女才子书》中记载，而明朝万历年间杭州城里也有个奇女子冯小青，自小生得秀丽端雅，聪颖伶俐，深得父母的宠爱。据说她十岁时遇老尼，口授《心经》，一过成诵。后来她熟读诗书，精通诗词文赋。和朱淑真一样，她的婚姻生活也很不幸。嫁给一位富商冯生为妾后，常常受到冯生妻子的欺辱。后来她就一直隐居孤山。这位冯小青有个奇癖：爱临池照影，揽镜自照，最后还请人给自己画像，画了三遍方才满意，然后对着画像一恸而绝。据张岱《西湖梦寻》之《小青佛舍》载：“小青无事，辄临池自照，好与影语，絮絮如问答，人见辄止。故其诗有‘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之句。后病瘵，绝粒，日饮梨汁少许，奄奄待尽。乃呼画师写照，更换再三，都不谓似。后画师注视良久，匠意妖纤。乃曰：‘是矣。’以梨酒供之榻前，连呼：‘小青！小青！’一恸而绝，年仅十八。”
冯小青也写下了一首绝命诗：“新妆竟与画图争，知是昭阳第几名？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红楼梦》第八十九回中一段文字就是从冯小青这里“化”来的。那段文字这样写道：“那黛玉对着镜子只管呆呆的自看，看了一回，那泪珠儿断断连连早已湿透了罗帕。正是‘瘦影正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恋卿。’”
诗词是灵魂走过时留下的痕迹，是人的精神生活的记录。上面这些才女的际遇也许是古代许多红颜才女们人生悲剧的一个缩影。她们的生命与灵魂却在诗词文字里涅槃，在我们的阅读中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