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叫在学校做先生的叫这教员,叫他所做的事情为教书,叫他所运用的法子为教授法,好像先生是专门教学生书本知识的人,除了教书以外,没有别的事教。而在这种学校里的学生呢,除了受教之外,也没有别的功课。先生只管教,学生只管受教,好象是学的事体都被教的事体打消掉了。论起名字来,居然是学校,讲起实在来却又像教样。这都因为重教太过,那是因为重教太过,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就将教与学分离
大凡世界上的先生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只会教书,只会拿一本书要儿童来读、记它,把活泼泼的小孩子当作一个书架子、字纸篓。先生就是书架子、字纸篓的制造家,学校就像书架子、字纸篓的制造厂。第二种的先生不是教书,是教学乃是学生;他所注意的中心点,从书本上移到学生到身上来了。不像从前一样拿学生来配书本,现在是拿书本来配学生了。他不但是要拿书本来配学生,凡是学生需要的,他都拿来给他们。这种办法,果然比第一种好得多,然而学生还是在被动的地位,因为先生不能一处一世跟着学生。热心的先生,固想将他所有的传给学生,然而世界上新理无穷,先生安能尽把天地间奥妙为学生一齐发明?既然为能与学生一齐发明,那他所能给学生的,也是有限的,其余还要学生自己去找出来的。况且事事要先生传授,既有先生,何必又要学生呢?
所以专拿现成的材料来教学生,总归还是不妥当的。那么,先生究竟应该才好?第三种也就是好的先生,不是教书,不是教学生,而是教学生学,要把教与学联系起来:一方面先生要负指导的责任,一方面学生要负学习的责任。对于一个问题,教师不要拿现成的解决方法传授给学生,而要把这个解决方法如何找来的手续程序,安排停当,使他以最短的时间,经过相类的经验,发生相类的理想,自己将这个方法找出来,并且能够利用这种经验理想来找别的方法,解决别的问题。得了这种经验理想,学生方才能去探知识的本源,求知识的归宿,对于世间的一切真理,就能取之不尽,用之无穷了。这就是孟子所说的“自得”。也就是现今教育家所主张的“自动”。所以要想学生学的自动,必先有教学生学的先生。这是教学应该合一的第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