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朱梅馥的照片,我就心生喜欢,吸引我去探寻原本一无所知的她。
我相信:相由心生,看到朱梅馥,我就认为她的脸,就是温良恭顺谦的最好注释。
这样的女子,嫁给了才华出众,耿直善良,心理却未必健康的傅雷。而且,与傅雷选择了在同一天自尽。
“我爱你,我愿意和你一起死!”如果你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这样的话,都是热恋中的人感情高温时,真诚的呓语,事到临头,有几人当真呢,只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1966年9月2日,傅雷在饱受屈辱后自杀,朱梅馥,是随着爱人去的。三天后,上海音乐学院指挥系主任和他的妻子双双自杀,又是一个三天后,钢琴系主任也自杀身亡。
对于中国大多数知识分子而言:舍生取义是那个年代能保全自己的最后选择了。
有人说,对于女人来说,嫁人是二次投胎,对于男人,又何尝不是。我敢说,没有朱梅馥,傅雷连之前的好日子都可能没有,可是朱梅馥,完全是可以过得更好的啊。他们的儿子傅聪悲伤地说:“我知道,其实妈妈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忍受得过去。”
杨绛说:“她是温柔的妻子,慈爱的母亲,沙龙里的漂亮夫人,还是傅雷的秘书”。
好友刘海粟说:“他妻子之为人个性是他需要的,也是最理想的,可以说他的一切没有朱梅馥的支持就无法实现”。
“她是无名英雄,没有妈妈,就没有傅雷”。这是他们儿子的肺腑之言。
傅雷的整个童年时代是在“只见愁容,不闻笑声”中度过的,他的母亲因为丈夫早逝,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因为不好好读书,有一次竟然把傅雷包裹得像粽子准备投入水中,也曾不惜用滚烫的蜡烛油烫尚且年幼的傅雷,只因为他读书时打了个盹。这样严苛而充满暴力的环境让傅雷的坏脾气出了名,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点爆,咆哮如雷——身边的人都喊他“老虎”。
严厉的母亲很有眼光地为自己的儿子选了个好媳妇——表妹朱梅馥:文静、温柔,跟所有人都相处很好,是个“天生的、伺候自己儿子的女人”。
嫁入孤儿寡母家的女人,是要经受更多的考验和难题的,远的看看《孔雀东南飞》,近的看看琼瑶阿姨的《我是一片云》好了,虽然是文艺作品,虽然时代会发展,可人性是不会有太大改变的,没有很强大的内心,是难以在夹缝中生存的。
这样的环境,80多年前,那个在教会中学读高中,懂英文,会钢琴的少女,这个沉静而美好的女子都微笑着过来了。
那个时候的傅雷还没有一颗感恩的心,把朱梅馥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且看他那些“横溢的情感”:
1927年,在巴黎,傅雷认识了一个叫玛德琳的姑娘,有着梅表妹所没有的热情和浪漫,傅雷决定向玛德琳求婚,为示郑重和诚意,他要重获自由之身,于是,他写了一封家书,却下不了决心发,只好委托刘海粟代发,没想到玛德琳另有男友,傅雷极度失望,担心那封信伤害到了朱梅馥,内心百味杂陈,几欲举枪自尽,好在早有先见之明的刘海粟扣下了那封信。傅雷始觉朱梅馥的可爱,痛定思痛,1932年,24岁留法回国的他与朱梅馥结婚了。
1936年,傅雷去洛阳考察龙门石窟,又和一个汴梁姑娘暗生情愫。弗罗伊德说,艺术家的原动力仅来自性,傅雷是艺术家,可是,艺术家首先也是人,一个人在一生中,难免会不止爱一个人,可是,傅雷总爱走火入魔。
1939年,朱梅馥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危机,她的老傅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学生的妹妹陈家鎏,甚至放下工作,跑去昆明找她,说:“没有她,就没有了工作的灵感和热情,没有她,他就要没命了。”无奈的朱梅馥只好请陈家鎏到自己家里来,因为有陈家鎏陪在身边,傅雷的翻译事业达到了顶峰。对这个给丈夫以激情和灵感的美丽女子,朱梅馥选择了忍,她的浩荡,也终于让陈家鎏痛苦地选择了退出,陈家鎏一辈子也没有结婚,而是把感情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为了爱人,连命都舍得,何况其他,这个境界,民国一代中,朱梅馥有,陆小曼的第一任老公王庚有,林徽因的爱人梁思成有,这陈家鎏也有啊。
因为陈家鎏,也因为朱梅馥,傅雷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欲,挥剑斩断情丝,重新回归家庭,朱梅馥用她的忍与爱,帮她度过了那段危机,从此之后,他俩再没有过感情风波,两人“执子之手,与之谐老”,共同走完人生之路。
女权主义者可以说朱梅馥没有自我,那又怎样,君不见,有那么多高歌女权的,终其一生也没有个可以相知相依的人,或许,她们悲情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在她们的人生字典里少了一个“忍”字,“忍”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尤其是,为了那个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