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虞世南《孔子庙堂碑》彩版二种 并《去月帖》等 虞世南字帖





















































唐代虞世南《孔子庙堂碑》(彩版二种)并《去月帖》等 虞世南字帖






















唐代虞世南《孔子庙堂碑》乾隆、嘉庆年间拓本(民国梁启超、当代陈振濂跋)

《孔子庙堂碑》为虞世南撰文并书写,是其最著名的代表作。原碑立于唐贞观七年(633年)。碑高280厘米,宽110厘米,楷书35行,每行64字。碑额篆书阴文“孔子庙堂之碑”六字。碑文记载唐高祖五年,封孔子二十三世后裔孔德伦为褒圣侯,及修缮孔庙之事。为虞世南六十九岁时所书。此碑笔法圆劲秀润,平实端庄,笔势舒展,用笔含蓄朴素,气息宁静浑穆,一派平和中正气象,是初唐碑刻中的杰作,也是历代金石学家和书法家公认的虞书妙品。“仅拓数十纸赐近臣”(清杨宾《大瓢偶笔》)。据传此碑刻成之后,车马集碑下,捶拓无虚日。未几火烬毁,武周长安三年(703),武则天命相王李旦重刻又毁。唐刻拓本今罕见。后唐拓本《孔子庙堂碑》流入日本,现藏日本东京三井文库。
  宋代黄庭坚有诗云:“孔庙虞书贞观刻,千两黄金那购得?”可见原拓本在北宋其珍贵。现存此碑的两种重刻本:一在陕西西安碑林,宋初王彦超刻,世称“陕本”,或“西庙堂本”;一在山东城武,元代刻,称“城武本”或“东庙堂本”。前者字较肥,后者较瘦。四庙堂碑,嘉靖三十四年地震时石断为三。断后初拓本二行“虞世”二字完好。明中期拓本末行“风水宣金石”几字完好。
  关于三井藏有唐拓本《孔子庙堂碑》,不能不提到三井高坚,本世纪初,日本三井财团中有名三井高坚(字宗坚,号听冰)者,好艺事,嗜鉴藏,因挟雄厚之资,委其好友、著名篆刻家河井荃庐(仙郎)往中国,大肆搜罗中国金石碑刻,获取珍贵罕见的中国古代善本碑拓百余种,其中唐字孤本十数,宋拓则愈半百,皆秘藏于其听冰阁中,一时名播遐迩。然因其所藏深不露,与世隔绝达六十多年,故一般多仅闻盛名而鲜知其详,更无一饱眼福。直至近年,方移入财团法人性质的东京中野上高田的三井文库。人们通过文库定期的公开展示,方得稍窥一斑,其中包括久藏着的唐拓本虞世南《孔子庙堂碑》。

碑文:

太子中舍人行著作郎臣虞世南奉勒撰并书

司徒并州牧太子左千牛率兼捡校 安北大都护相王旦书碑额
微臣属书东观,预闻前史。若乃知几其神,惟睿作圣,元妙之境,希夷不测。然则三五迭兴,典坟斯著,神功圣迹,可得言焉。自肇立书契,初分爻象,委裘垂拱之风,革夏翦商之业。虽复质文殊致,进让罕同,靡不拜洛观河,膺符受命。名居域中之大,手握天下之图。象雷电以立威刑,法阳春而流惠泽。然後化渐八方,令行四海。未有偃息乡党,栖迟洙泗,不预帝王之录,远迹胥史之俦。而德侔覆载,明兼日月。道艺微而复显,礼乐弛而更张。穷理尽性,光前绝後,垂范於百王,遗风於万代。猗欤伟欤!若斯之盛者也!夫子膺五纬之精,踵千年之圣,固天纵以挺质,禀生德而降灵。载诞空桑,自标河海之状;才胜逢掖,克秀尧禹之姿。知微知章,可久可大。为而不宰,合天道於无言;感而遂通,显至仁於藏用。祖述先圣,宪章往哲。夫其道也,固以孕育陶钧,包含造化,岂直席卷八代,并吞九邱而已哉!虽亚圣邻几之智,仰之而弥远;亡吴霸越之辨,谈之而不及。於时天历寝微,地维将绝,周室大坏,鲁道日衰,永叹时<喜>,实思濡足,遂乃降迹中都,俯临司寇。道超三代,止乎季孟之间;羞论五霸,终从大夫之後。固知栖遑弗已,志在於求仁;危逊从时,义存於拯溺。方且重反淳风,一匡末运。是以载贽以适诸侯,怀宝而游列国。元览不极,应物如响,辨飞龟於石函,验集隼於金椟。触舟既晓,专车能对,识罔象之在川,明商羊之兴雨。知来藏往,一以贯之。但否泰有期,达人所以知命;卷舒惟道,明哲所以周身。里幽忧,方显姬文之德;夏台羁绁,弗累商王之武。陈蔡为幸,斯之谓欤。於是自卫反鲁,删书定乐,赞易道以测精微,修春秋以正贬。故能使紫微降光,丹书表瑞,济济焉,洋洋焉,充宇宙而洽幽明,动风?而润江海。斯皆纪乎竹素,悬诸日月。既而仁兽蜚时,鸣鸟弗至,哲人云逝,峻岳已ㄨ。尚使泗水却流,波澜不息,鲁堂馀响,丝竹犹传,非夫体道穷神,至灵知化,其执能与於斯乎?自时厥後,遗芳无绝,法被区中,道济天下。及金册斯误,玉弩载惊,孔教已焚,秦宗亦坠。汉之元始,永言前烈,成爰建,用光祀典,魏之黄初,式遵古训,宗圣疏爵,允缉旧章,金行水德亦存斯义。而晦明匪一,屯亨递有,筐蘩,与时升降,灵宇虚庙,随道废兴。炎精失御,蜂飞胃起,羽檄交驰,经籍道息。屋壁无藏书之所,阶基绝函丈之容。五礼六乐,翦焉煨烬。重宏至教,允属圣期。大唐运膺九五,基超七百,赫矣王猷,蒸哉景命,鸿名盛烈,无得称焉。皇帝钦明睿哲,参天两地,乃圣乃神,允文允武。经纶云始,时维龙战,爰整戎衣,用扶兴业。神谋不测,妙算无遗,宏济艰难,平台区宇。纳苍生於仁寿,致君道於尧舜。职兼三相,位总六戎,元乘石之尊,朱户渠门之锡。礼优往代,事逾恒典。於是在三眷命,兆庶乐推,克隆帝道,丕承鸿业。明玉镜以式九围,席萝图而御六辩。寅奉上元,肃恭清庙。宵衣吴食,视膳之礼无方;一日万几,问安之诚弥笃。孝治要道,於斯为大。故能使地平天成,风淳俗厚,日月所照,无思不服。憬彼獯戎,为患自古。周道再兴,仅得中算。汉图方远,才闻下策。徒勤六月之战,侵轶无厌;空尽贰师之兵,凭凌滋甚。皇威所被,犁颡厥角,空山尽漠,归命阙廷,充仞藁街,填委外厩。开辟以来,未之有也。灵台偃伯,玉关虚候。江海无波,逢燧息警。非烟浮汉,荣光莫河。苦矢东归,白环西入。犹且兢怀驭朽,兴眷纳隍;卑宫菲食,轻徭薄赋;斫雕反朴,抵璧藏金;革舄垂风,绨衣表化;历选列辟,旁求遂古;克已思治,曾何等级,於是眇属圣谟,凝心大道,以为括羽成器,必在胶雍,道德润身,皆资学校,矧乃入神妙义,析理微言,厉以四科,明其七教,懿德高风,垂裕斯远。而楝宇弗修,宗祧莫嗣,用纡听览,爰发丝纶。武德九年十二月廿九日,有诏立隋故绍圣侯孔嗣哲子德伦为圣侯,乃命经营,惟新旧址。万雉斯建,百堵皆兴,揆日占星,式规大壮。凤甍骞其特起,龙桷俨以临空。霞入绮寮,日晖丹槛。崇邃,悠悠虚白。图真写状,妙绝人功。象设已陈,肃焉如在。握文履度,复见仪形。凤寺龙蹲,犹临咫尺。完尔微笑,若听武城之弦;怡然动色,似闻箫韶之响。盛服,既睹仲由;侃侃礼容,仍观卫赐。不疾而速,神其何远?至於仲春令序,时和景淑,皎璧池,圆流若镜,青葱槐市,总翠成帷。清涤元酒,致敬於兹日;合舞释菜,无绝於终古。皇上以几览馀暇,遍该群籍,乃制《金镜述》一篇,永垂鉴戒。极圣人之用心,宏大训之微旨。妙道天文,焕乎毕备。副君膺上嗣之尊,体元良之德。降情儒术,游心经艺。楚诗盛於六义,沛易明於九师。多士伏膺,名儒接武。四海之内,靡然成俗。怀经鼓箧,摄{齐衣}趋奥。并镜?披,俱餐泉涌。素丝既染,白玉已雕。资覆篑以成山,导涓流而为海。大矣哉!然後知达学之为贵,而宏道之由人也。国子祭酒杨师道等,偃元风於圣世,闻至道於先师,仰彼高山,愿宣盛德。昔者楚国先贤,尚传风范,荆州文学,犹镌歌颂。况帝京赤县之中,天街黄道之侧,聿兴壮观,用崇明祀,宣文教於六学,阐皇风於千载。安可不赞述徽猷,被之雕篆?乃抗表陈奏,请勒贞碑,爰命庸虚,式扬茂实。敢陈舞咏,乃作铭云:

景纬垂象,川岳成形。挺生圣德,实禀英灵。神凝气秀,月角珠庭。探赜索隐,穷几洞冥。述作爰备,邱坟咸纪。表正十伦,章明四始。系缵羲易,书因鲁史。懿此素王,邈焉高轨。三川削弱,六国从衡。鹑首兵利,龙文鼎轻。天垂伏鳖,海跃长鲸。解黻去佩,书烬儒坑。纂尧中叶,追尊大圣。乃建成,膺兹显命。当涂创业,亦崇师敬。胙土锡圭,礼容斯盛。有晋崩离,维倾柱折。礼亡学废,风颓雅缺。戎夏交驰,星分地裂。藻莫奠,山河已绝。隋风不竞,龟玉沦亡。樽俎弗习,干戈载扬。露г阙里,麦秀邹乡。修文继绝,期之会昌。大唐抚运,率繇王道。赫赫元功,茫茫天造。奄有神器,光临大宝。比踪连陆,追风炎昊。於铄元后,膺图拨乱。天地合德,人神攸赞。麟凤为宝,光华在旦。继圣崇儒,载修轮奂。义堂宏敞,经肆纡萦。重栾雾宿,洞户风清。?开春牖,日隐南荣。锵宏钟律,蠲明。容范既备,德音无□。肃肃升堂,**让席。猎缨访道,横经请益。帝德儒风,永宣金石。

虞世南(558-638),唐初书法家、文学家。字伯施,世居慈溪北乡鸣鹤场。虞氏在慈溪为世家,祖、父、叔、兄俱有重名。叔父虞寄,为陈朝中书郎,因无子,以世南继后,故字曰“伯施”。

虞世南身体文弱,博闻强记。少年时与兄虞世基一起拜博学广识的顾野王为师。十余年勤学不倦,学到紧要处,累旬不盥栉。尤喜书法,与王羲之七世孙智永和尚友善。智永精王羲之书法,虞世南在智永的精心传授下,妙得其体,圆融遒丽,外柔内刚,继承了二王(王羲之,王献之)书法传统。他与当时的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合称唐初四大书法家,而虞世南又是四人中最优者。他写的《孔子庙堂碑》深得唐太宗李世民的赞赏。唐太宗非常喜爱虞世南的字,并经常临写。相传有一天,唐太宗书“戬”字,但戈字还没有写好,正好虞世南进见,即提笔补写了一个“戈”字。唐太宗将两人合写的“戬”字给魏征看,说:“朕学世南,尚近似否?”魏征看后说:“戈字颇逼真。”虞世南死后,唐太宗叹息道:“世南死后,无人可以论书。”

虞世南一生经历了南朝的陈、隋和初唐三个时代。陈文帝知世南博学,召为法曹参军。陈朝灭亡,与兄世基同入长安,做了隋朝秘书郎,后迁起居舍人。当时世基任内史侍郎,权倾当朝,荣华无比,妻子所用被服,尤胜王侯。虞世南虽与世基同住,仍以勤俭务本。隋灭后,李世民闻虞世南之名,引为秦府参军,又授宏文馆学士,与房玄龄同掌文翰,后来又担任著作郎。一次,唐太宗想在屏风上书写《列女传》,没有临本,虞世南在朝堂上一口气默写出来,不错一字,赢得朝中文士的钦佩。

虞世南虽然容貌怯懦,弱不胜衣,但性情刚烈,当政得失,直言敢谏。他多次讽劝唐太宗要勤于政事,并以古帝王为政得失,论证利弊。贞观八年(公元634年)陇右山崩,唐太宗问“天变”。世南以晋朝以来历次山崩为例,说:“臣闻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若德义不修,虽获麟凤终是无补;但政事无阙,虽有灾星何损于时。然愿隆下勿以功高古人以自矜伐,勿以太平渐久而自骄怠,慎终如始。”唐太宗听后敛容反省。他一再劝阻唐太宗筑陵墓厚葬,使唐太宗有所收敛。他还严正劝阻唐太宗不要恣于游猎而疏于政事。这些都对当时的“贞观之治”起着积极的作用。唐太宗曾对大臣们说:“你们如果都象虞世南那样刚正忠烈,天下何忧不理。”

虞世南年逾古稀后,屡次上表求退,不许,被封为永兴县子,人称“虞永兴”。贞观十二年(公元638年)卒于长安,享年八十岁。唐太宗十分悲伤,痛哭流涕,说:“虞世南对我忠心一体,拾遗补阙,无日暂忘,实为当代名臣,人伦准的。我有小失必犯颜直谏,而今亡故,朝延上下,无复人矣!”赐东园秘器,陪葬昭陵,赠礼都尚书,谥文懿。太宗还命画图象挂在宫中凌烟阁。


虞世南书《汝南公主墓志》,贞观十年(636)十一月作,行草书,墨迹。18行,行12-15字不等。

汝南公主是唐太宗之女,早逝。虞世南为其撰写墓志。此是草稿,萧散虚和,遒媚不凡。每个人的执笔、下笔方式都有一定的习惯性,这是在长期、反复的操练中适应而成的。因而同一人写出的楷书与行书,尽管字体形态、间架结构有所不同,但在笔法、风格上总有一线贯通之处,在面貌上有着共同点。如欧书外露筋骨,虞书则内含刚柔,这不仅见于二人楷书,而且见于行书。故言“永兴真行如秀岭危峰,处处间起”,是贴切的比喻。
王世贞云:“昔人于永兴、率更书,俱登品神妙间,而往往左袒永兴。余初不伏之:以余之肉,似未胜欧骨,盖谓正书也;晚得永兴《汝南公主墓志》草一阅,见其萧散虚和,风流姿态,种种有笔外意。”此墓志书法圆活,不及正书沉厚,故后世有人疑为米芾书。


虞世南《潘六帖》拓本,草书,25.7×43厘米,《淳化阁帖》卷四收录。上海博物馆藏。

释文:

潘六云司未得近问。莫邪数小奴等,计不日当有状来。


虞世南《大运帖》拓本,楷书,25.7×43厘米,《淳化阁帖》卷四收录。上海博物馆藏。

释文:

世南闻大运不测,天地两平;风俗相承,帝基能厚;道清三百,鸿业六超;君寿九宵,命周成算;玄无之道,自古兴明。世南。

  虞世南楷书,《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八称之为《帝基帖》。宋人刘次庄在《法帖释文》中说:“大运帖玄无之道,大观讳“玄”字末一点,以宋太宗小字“玄朗”故。高宗临《兰亭》于天朗气清,“朗”字亦阙“月”中两小画。


虞世南《郑长官帖》拓本,行草书,25.7×43厘米,《淳化阁帖》卷四收录。上海博物馆藏。

释文:

郑长官致问极真,而其三人恒不荡荡,将如何?故承後时有所异责。


虞世南《去月帖》拓本,行书,25.7×43厘米,《淳化阁帖》卷四收录。上海博物馆藏。

释文:

世南从去月廿七八,率一两日行,左脚更痛,遂不朝会。至今未好,亦得时向本省,犹不入内。冀少日望可自力。脱降访问,愿为奉答。虞世南谘。

  虞世南《去月帖》行书,凡六行。又称《左脚帖》、《朝会帖》。此帖书法平正婉和,气韵清朗。文见《唐文拾遗》卷十三。著录首见《淳化阁帖》“历代名臣法帖第四”。又刻入《大观帖》、《绛帖》、《汝帖》、《东书堂帖》、《宝贤堂帖》、《聚奎堂帖》等。

  明人顾从义《法帖释文考异》:

  世南从去月廿七八,率(一作牵)一两日(一上二字合作曹)行左脚更痛,遂不朝会。至今未好,亦得时向本省,犹不入内,冀少日望耳(释作可)自力。脱降访问,愿为奉答。虞世南咨。

  “可”或“耳”,根据大观本(右图),明显是“可”字,释作“耳”字,与文义亦不贯。帖末的“咨”虽与“谘”意相通,但在释文中还是“谘”为宜。

  此帖笔势温静,为虞氏晚年手笔,正乃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帖中“少”字一撇,略作颤抖,此偶然之意,亦是灿烂至极。然有学者认为《去月帖》文辞粗俚,与有“出世之才”的虞世南身份不符,不类虞氏语,以足疾而废朝会,也颇失大臣之礼,卷末云“虞世南谘”殊不伦,关键帖中诸字多近似《兰亭序》、《集王圣教序》,故疑为集字而成。

延伸阅读

虞世南的黄金年代
《新唐书/虞世南传》载:至德初,除西阳王友。陈灭,与世基入隋。世基辞章清劲过世南,而赡博不及也,俱名重当时,故议者方晋二陆。炀帝为晋王,与秦王俊交辟之。大业中,累至秘书郎。炀帝虽爱其才,然疾峭正,弗甚用,为七品十年不徙。世基佞敏得君,日贵盛,妻妾被服拟王者,而世南躬贫约,一不改。宇文化及已弑帝,间杀世基,而世南抱持号诉请代,不能得,自是哀毁骨立。从至聊城,为窦建德所获,署黄门侍郎。《新唐书/虞世南传》全文共2059个字。自世南出生,至二十六岁,占159个字;自世南二十六岁至六十三岁,即至德初年除西阳王友至公元620年窦建德败,这三十七年时间,仅用180个字。
西阳王友,就是西阳王的朋友,陪西阳王读书或宴饮。其实这是皇帝配给年轻王爷的陪读,因是皇帝所指派,所以也是官职。《陈书/卷二十八》载:西阳王叔穆,字子和,高宗第二十三子也。至德元年,立为西阳王。祯明三年入关,卒于长安。其《卷六》载:(至德元年)冬十月丁酉,立皇弟叔平为湘东王,叔敖为临贺王,叔宣为阳山王,叔穆为西阳王。其《卷六》又载:(祯明三年,公元589年)三月己巳,后主与王公百司发自建邺,入于长安。陈叔穆在祯明三年,陪兄长陈叔宝入关,并非御驾游苑,而是被隋文帝杨坚俘虏到了长安。是时,世南兄弟(属百司类)亦随陈后主们入关。据本传所载,虞世南在陈时仅有王友一职,而且这不伦不类的官职,世南无声无息地做了七年之久。
据《隋书/卷四十五》载:秦孝王俊,字阿祗,高祖第三子也。开皇元年立为秦王。至公元589年,虞世南入隋时,年三十二岁,时秦王杨俊十九岁。据炀帝本传,杨广与杨俊都是同一年封王。《卷二》载:(开皇)二十年六月,(杨俊)薨于秦邸。《卷二》载,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冬十月己未,太白昼见。乙丑,皇太子勇及诸子并废为庶人。杀柱国、太平县公史万岁。己巳,杀左卫大将军、五原郡公元旻。十一月戊子,天下地震,京师大风雪。以晋王广为皇太子。秦王杨俊被其夫人崔妃毒死,及杨广登皇太子,都为开皇二十年。虞世南本传中,晋王广与秦王俊“交辟之”,当在公元589年虞世南随陈后主及王公官司被俘至长安后,至公元600年(开皇二十年)的十二年时间里。交辟之,意谓交相征用,换成现代话,就是人材争夺。
按世南本传,“大业中,累至秘书郎。炀帝虽爱其才,然疾峭正,弗甚用,为七品十年不徙。”隋制“秘书郎”为正七品。世南在大业中才累至秘书郎,这就是说在大业之前,即世南被虏至长安的公元589年,直至大业中(公元611年左右)的二十余年的时间中,其官品一直徘徊在七品以下。——大业中,至隋朝灭的十年时间,虞世南又一直是七品正职的政府官员。
在西阳王友的七年,至隋后七品以下二十余年,至大业中“七品十年不徒”,虞世南在他生命的黄金时代,一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文职小官。近四十年未被朝廷重用,其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在陈为西阳王友时,世南尚年轻,无论从仕资历还是辅助管理能力都还不够;由陈入隋,世南既为陈时旧官僚,又不存在阅历和名望的优势,那么就必须重头来过,就是其兄虞世基,也是“入隋为通直郎,直内史省。贫无产业,每佣书养亲,怏怏不平。《北史/虞世基传》”的状况;至隋炀帝登际,杨广“虽爱其才,然疾峭正,弗甚用。”同时,这也说明虞世南是个甘于寂寞和贫困的人,像一块玉石深埋在陈隋朝的泥土之中——皇帝们或许知道这是一块好玉,但不知道如何去使用他,或者说是害怕使用他。
诸如厚积薄发。诸如是金子总会闪光。形容在虞世南身上是合适不过的。其兄虞世基被宇文化及所杀时,世南六十一岁;其被秦王李世民解救于窦建德军中,并被“引为府参军,转记室,迁太子中舍人。”时,差不多已是六十三岁。据说姜尚在七十岁时还在渭水边钓鱼打发时间,那么世南之六十后方显,为时也不算太晚。(佚名)

虞世南•笔髓论:
[叙体]文字经艺之本,王政之始也。仓颉象山川江海之状,龙蛇鸟兽之迹,而立六书。战国政异俗殊,书文各别,秦患多门,约为八体,后复讹谬,凡五易焉,然并不述用笔之妙。及乎蔡邕、张、索之辈,钟繇、卫、王之流,皆造意精微,自悟其旨也。
  [辨应]心为君,妙用无穷,故为君也。手为辅,承命竭股肱之用故也。力为任使,纤毫不挠,尺寸有余故也。管为将帅,处运用之道,执生杀之权,虚心纳物,守节藏锋故也。毫为士卒,随管任使,迹不凝滞故也。字为城池,大不虚,小不孤故也。
  [指意]用笔须手腕轻虚。虞安吉云:夫未解书意者,一点一画皆求象本,乃转自取拙,岂成书邪!太缓而无筋,太急而无骨,横毫侧管则钝慢而肉多,竖管直锋则干枯而露骨。终其悟也,粗而能锐,细而能壮,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
  [释真]笔长不过六寸,捉管不过三寸,真一、行二、草三。指实掌虚。右军云:书弱纸强笔,强纸弱笔;强者弱之,弱者强之。迟速虚实,若轮扁斲轮,不疾不徐,得之于心,应之于手,口所不能言也。拂掠轻重,若浮云蔽于晴天;波撇勾截,若微风摇于碧海。气如奔马,亦如朵钩,轻重出于心,而妙用应乎手。然则体若八分,势同章草,而各有趣,无问巨细,皆有虚散,其锋圆毫口,按转易也。岂真书一体,篆、草、章、行、八分等,当覆腕上抢,掠毫下开,牵撇拨赲,锋转,行草稍助指端钩距转腕之状矣。
  [释行]行书之体,略同于真。至于顿挫盘礴,若猛兽之搏噬;进退钩距,若秋鹰之迅击。故覆笔抢毫,乃按锋而直行,其腕则内旋外拓,而环转纾结也。旋毫不绝,内转锋也。加以掉笔联毫,若石口玉瑕,自然之理。亦如长空游丝,容曳而来往;又以虫网络壁,劲而复虚。右军云:“游丝断而能续,皆契以天真,同于轮扁。”羲之又云:“每作一点画,皆悬管掉之,令其锋开,自然劲健矣。”
  [释草]草即纵心奔放,覆腕转蹙,悬管聚锋,柔毫外拓,左为外,右为内,起伏连转,收揽吐纳,内转藏锋也。既如舞袖,挥拂而萦纡;又若垂藤,樛盘而缭绕。蹙旋转锋,亦如腾猿过树,逸蚪得水,轻兵追虏,烈火燎原。或体雄而不可抑,或势逸而不可止,纵于狂逸,不违笔意也。羲之云。:透嵩华兮不高,逾悬壑兮能越,或连或绝,如花乱飞;若雄若强,逸意而不相副,亦何益矣。但先缓引兴,心逸自急也,仍接锋而取兴,兴尽则已。又生口锋,任毫端之奇,象兔丝之萦结,转剔刓角多钩,篆体或如蛇形,或如兵阵,故兵无常阵,字无常体矣;谓如水火,势多不定,故云字无常定也。
  [契妙]字虽有质,迹本无为,禀阴阳而动静,体万物以成形,达性通变,其常不主。故知书道玄妙,必资神遇,不可以力求也。机巧必须心悟,不可以目取也。字形者,如目之视也。为目有止限,由执字体既有质滞,为目所视远近不同,如水在方圆,岂由乎水?且笔妙喻水,方圆喻字,所视则同,远近则异,故明执字体也。字有态度,心之辅也;心悟非心,合于妙也。且如铸铜为镜,非匠者之明;假笔转心,非毫端之妙。必在澄心运思至微至妙之间,神应思彻。又同鼓瑟轮音,妙响随意而生;握管使锋,逸态逐毫而应。学者心悟于至道,则书契于无为,苟涉浮华,终懵于斯理也。

虞世南•书旨述:

  客有通元先生,好求古迹,为余知书启之发源,审以臧否。曰:“余不敏,何足以知之。今率以见闻,随纪年代,考究兴亡,其可为元龟者,举而叙之。古者画卦立象,造字设教。爱置形象,肇乎仓史。仰观俯察,鸟迹垂文。至于唐、虞,焕乎文章,畅于夏、殷,备乎秦、汉。洎周宣王史史籀,循科斗之书,采仓颉古文,综其遗美,别署新意,号曰籀文,或谓大篆。秦丞相李斯,改省籀文,适时简要,号曰小篆,善而行之。其仓颉象形,传诸典策,世绝其迹,无得而称。其籀文、小篆,自周、秦以来,犹如参用,未之废黜。或刻以符玺,或铭于鼎钟,或书之旌钺,往往人间时有见者。夫言篆者,传也。书者,如也。述事契誓者也。字者,孳也,孳乳浸多者也。而根之所由,其来远矣。”

  先生曰:“古文籀篆,曲尽而知之,愧无隐焉。隶、草攸止,今则未闻,愿以发明,用祛昏惑。”曰:“至若程邈隶体,因此罪隶,以名其书,朴略微奥,而历祀增损,亟以湮沦。而淳、喜之流,亦称传习,首变其法,巧拙相沿,未之超绝。史游制于急就,创立草藁,而不之能;崔、杜析理,虽则丰研,润色之中,失于简约。伯英重以省繁,饰之銛利,加之奋逸,时言草圣,首出常伦。钟太傅师资德升,驰骛曹、蔡,仿学而致一体,真楷独得精研。而前辈数贤,递相矛盾,事则恭守无舍,义则尚有理疵,未分贤明,失之断割。逮乎王廙、王洽、逸少、子敬,剖析前古,无所不工。八体六文,心揆其理;俯拾众美,会兹简易;制成今体,乃穷奥旨。”

  先生曰:“放戏!三才审位,日月烛明,固资异人,一敷而化,不然者何以臻妙!无相夺伦,父子联联,轨范后昆。”先生曰:“书法玄微,其难品绘,今之优劣,神用无方,小学疑迷,惕然将寤。而旨述之义,其闻乎?”曰:“无让繁词,敢以终序。”





























































































虞世南《孔子庙堂碑》(翁方纲藏本)

翁方纲(1733-1818),清代书法家、文学家、金石学家。字正三,一字忠叙,号覃溪,晚号苏斋。直隶大兴(今属北京)人,乾隆十七年进士,授编修。历督广东、江西、山东三省学政,官至内阁学士。精通金石、谱录、书画、词章之学,书法与同时的刘墉、梁同书、王文治齐名。论诗创“肌理说”,著有《粤东金石略》、《苏米斋兰亭考》、《复初斋诗文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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