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事无小事”这句名言,据说是周总理说的。由于周总理的人格魅力与巨大影响,多少年来,这句话一直被奉为外事工作的圭臬,但这句话到底有多少道理,又隐含着怎样的潜台词,恐怕很少有人去仔细想想。
最近发生了两起和外国人有关的事,令我又一次想起了这句话。一件是一个来自英国的老外当街公然“猥亵”一位中国女孩;还有一件是在火车上一位外国艺术家将脚伸至前排女士的头部,在被质疑时甚至用言语调戏这位女士。特别是前者,“猥亵”是官方说法,从现场的视频看来,根本就是强奸未遂。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中国人的,在那个英国人的死因尚未明朗,中国在国际、国内压力重重的今天,我咋听之下,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不是某些政治家转移国内注意力,同时在国际上反击英国的一个“阴谋”?要不,为何做好事的人还能那么方便地拍下现场的视频呢?就算是我多虑了吧,希望我们的社会没有这么黑暗。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公安在展开了浩浩荡荡的“百日清理大整顿”专项行动,重点在于那些在中国非法居留的老外。于是,我们学校的很多留学生遭了殃——很多人不知道中国的特殊国情,以为只要有了签证就可以在中国高枕无忧了,没有去办理那个“居留许可”,于是一天罚款五百,五千封顶,要去公安局交罚款的人一日之间就冒出了无数,有些人根本就是初次来中国,可能语言也不太好,莫名其妙就做了一回冤大头,使得有些老师都为他们叫屈,又担心我们伟大祖国给这些外国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平心而论,我是很支持对这些老外严加管理的。君不见,多少在自己国家呆不下去的“混混”,一到中国,就摇身一变,变成了高级“人种”,处处享受特权,更有财源滚滚、美女投怀,使得这些老外大呼此地“人傻钱多”,乐不思归。君不见,有多少中国人在面对老外时,热情似火,使劲往上贴,甚至比见了自己的爹娘还要亲。一旦面对自己的同胞时,马上冷若冰霜,判若两人。不单单是个人,就是政府机构,又是如何?当国人气愤于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时,总有人振振有词地搬出来周总理的名言:“外事无小事”嘛!人家是洋人,不管是八国联军的后代,还是日本的右翼势力,来的都是客,招待不周,引起国际争端,我的妈呀,这还了得?至于同胞,谁让你不幸是个中国人呢?中国人多了,在中国,你就得享受二等公民的待遇!
据我观察,普通中国人对于老外,不是坑蒙拐骗,就是奉若神明,态度尽管迥乎不同,原因却只有一个:就是他们认为只要是个老外,就是大款,他们看中的是老外的腰包。如果是改革开放之初很多人有此误解的话,在中国成为世界第二经济体的今天,还有很多人这样做就让人殊难理解了——岂不知很多老外其实就是穷光蛋一个,来了中国不但吃喝不愁,还有人送钱送色,何乐而不为?普通人水平低,尚可原谅;要是政府也推波助澜,就难免让人怀疑居心叵测了。
在国内,我让留学生看电影《火烧圆明园》,看完了一个墨西哥学生问我:“老师,你们中国人对英国人、法国人有没有不同的看法?”我心想:如果连这点仇都念念不忘的话,那日本人干脆不要来中国了!在国外,很多老外要来中国,担心中国是个“共产主义”国家,安全没有保障,纷纷向我请教,我告诉他:“只管放心!中国人对待老外,不管是政府还是民间,态度好过对待中国人百倍!”回去后,这些老外纷纷告诉我所言不虚,同时也在感慨:“中国人为什么就不能对待自己的同胞好一点儿?”我只好说这是中国人的热情好客,其实心里想的是另外四个字——崇洋媚外!
有时候,我很惊诧于网上滚滚而来的民族主义情绪和生活中处处可见阿谀奉承。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是生活在这种精神分裂之中的?别人我不敢说,我们的政府起码是这样的!不是么?“外事无小事”——言下之意不就是“内事可以小”么?中国人自己的事情算个屁呀,反正中国又没人权,更重要的是大部分中国人根本不知人权为何物:那不是资产阶级的腐朽糟粕吗?!这下就好办了,但愿他们永远不要懂——我又一次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了某些人。
现在,终于欣喜地看到中国政府要对那些来中国混日子的老外进行清理了,我在大声叫好,暗暗祈祷祝愿那些素质低下、祸国殃民的“混混”早日回家,不要再在占中国的便宜还卖乖,祸害中国女孩还嘲笑中国男人的同时,我又在担心:百日之后怎么办?是不是时间照样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我绝不是排外主义者,作为一个天天和外国人打交道的“外事工作者”,我承认礼貌待客是应该的,但我更相信不卑不亢才更有尊严!不要因为他是老外,就对他网开一面;也不要因为最近在“严打”,就对这些人施以重罚,我们毕竟是一个“法治”国家嘛,“百日整治行动”本身是不是就带有反“法治”的味道?
中国人对待老外的态度,从历史上来看,是两个极端,不是夜郎自大,就是妄自菲薄;从现实来看,也是两个极端:要么太热情,要么太敌视。就不能平常心一点么?早在一百多年前,辜鸿铭老先生就说过:“我的辫子是在头上,可是你们有些人的辫子是在脑子里!”因此,我所能呼吁的只能是,希望当局把重点不要放在清理三里屯的“洋混混”上,而应放在清理某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亡国奴”情结上。首先从检查政府自己的很多做法开始,进及培养全体国民的自尊、自信与自强!外事无小事?或许周总理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其特殊的背景,但是时代发展到今天,所有的中国人都应该明白:内事更重要!让我们对我们自己人更好一点吧,因为外国人绝不会因为你给了他某种特权就会看得起你,相反,只会更加鄙视你!自己国民的“人权”才是一个国家最大的面子,因为一个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的人,全世界都不会把你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