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昌邑李士桢、李煦家族与《红楼梦》的渊源关系
“绿叶成荫子满枝”一诗出自《红楼梦》第五十八回。这是作者引用唐代杜牧《叹花》诗:“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相传杜牧年轻时游湖州,路遇一个美貌少女,相约十年内成婚。十四年后杜牧任湖州刺史,寻访此女,已出嫁三年,生了两个小孩。杜牧惆怅不已,乃作此诗。《红楼梦》中写“慧紫鹃情词试宝玉”而使贾宝玉对黛玉要回苏州故里信以为真,大病一场。病好以后来到大观园中,遇到邢岫烟得知她订婚,看到杏树上花谢结子绿叶成荫,联想到邢岫烟以及众多姐妹要离别自己结婚生子,不胜感慨。其实,这也是一句“一击双响”的诗文,寄寓着作者对自己家族始经兵灾又历繁华的慨叹。脂砚斋是与《红楼梦》的创作、与曹雪芹有着至为重要关系的一个隐身人。我的推考,脂砚斋出自苏州织署李煦家族,是与曹雪芹平辈而年龄大于曹雪芹的一位男子。为了便于大家阅读《红楼梦》和了解脂砚斋,现将山东昌邑李士桢、李煦家族的一些历史资料和我的考证公示于此,以就教于方家。
(一)昌邑李士桢家族与江宁织署曹寅家族有着异常密切的关系。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父亲曹颙与李士桢、李煦父子戚谊相关,祸福与共;曹雪芹的祖母李氏就是李士桢之女、李煦的妹妹。李、曹两家同入旗籍,为清朝顺治、康熙时的官吏,又先后遭到抄家、罢官、流放。
李士桢是昌邑县城里东隅村人士,原姓姜,兄弟五人,士桢第二。据《李公士桢墓志铭》载:“公本姜姓,世居东莱之都昌。”明崇祯壬午年(公元1642年),清兵破长城东犯,陷济南、掠青州,在攻克寿光后,于十二月初五日围攻昌邑。城破时姜士桢的父亲姜演“执索财物被奴虏戮杀”,其兄“姜士枟守东城死于汛池”,姜士桢被清兵掳去,“继正白旗佐领李西泉为子,即以李为氏”(见《昌邑县志》).姜士桢在父亲和哥哥被清兵杀害之后,依附于满族政权,改姜姓为李姓,成为清军将领李西泉的继子。这是他以后成为清政权显贵的一个重要起点。据《昌邑姜氏族谱》记载,李士桢在清顺治四年,八旗抡才,以第十六名中选,授长芦运判、河东运副、两淮运同,安庆、延安二府知府,冀宁道参政、湖东布政使、河南按察使、浙江布政使,奉旨巡抚江西、广东巡抚,诰授光禄大夫,督察院右副都御史。
李士桢政治上的升迁,全靠他对清皇室的忠诚效力和办事的干练机敏,遂之成为清皇室的近臣。《李士桢墓志铭》载,康熙辛未年秋,“皇上自口外回,有临幸公第之旨,公匍伏恭迎,皇上喜动颜色,慰劳再三,出尚方之膳以赐。癸酉(公元1639年)春,又颁赐清书纲目一部,真一时异数云”。可见李士桢与康熙的关系密切程度非同一般。
李士桢兄弟5人,其兄姜士枟死于壬午兵变,其弟士橓、姜士楷皆无嗣,五弟姜士模官至奉直大夫、徐州知州。据《昌邑姜氏族谱》记载:李士桢生于明朝万历已未年(公元1619年),卒于康熙乙亥年(公元1695年),享年77岁。元配夫人王氏,系山左之望族。子六人,长曰煦,任内阁中书,随征补韶州、宁波二府知府,授督理苏州织造;次曰耀,任贵州贵阳府修文县知县;三曰忻(左为火字边),任内务府会计司员外郎;四曰灿,候选知县;五曰文(加火字边),分理畅春园事;六曰炜,候选州同,娶皆名族。士桢三个女儿,一个许配曹寅为妻(即曹雪芹之祖母,《红楼梦》中史老太君原型),一个为昌邑金台生员李锦章之子仙枝妻,一个适周承诏佐领。
(二)李士桢的女儿许配曹寅为妻,李士桢的长子李煦与曹寅又同为苏州、江宁织造,在姻亲上是妻兄与妹夫的关系。因此,李士桢、李煦父子在政治、经济上与曹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们为什么都受到康熙皇帝的特别信任,除他们都效忠于清政府外,还因为他们与康熙皇帝有着特殊的婚姻亲谊关系。据周汝昌先生《红楼梦新证》记载,康熙帝顺懿密妃王嫔是李士桢的妻侄女,他为康熙生了十五子胤禺(愉郡王),十六子胤禄(庄亲王),十八子胤介,很受康熙的宠爱。王妃之父为知县王国栋,王国栋的妹妹就是李士桢元配夫人王氏,按普通的姻亲关系论起来,康熙皇帝应该叫李士桢为姑父。同时,李煦生母文氏是李士桢的继配,又系康熙皇帝的保姆,曹雪芹的曾祖母孙氏也是康熙皇帝的保姆。由此可见,李、曹两家在康熙时所以能攀龙附凤、青云直上,那就是他们既是皇亲又同为康熙保姆之家,所以康熙把天下最富足的两淮地方交给李、曹两家来管理。“圣祖念两淮盐课甲天下,须廉干风力之臣整饬之,而台员岁一更使,不获尽职,特命公与江宁织造曹公寅兼监察御史”。曹寅、李煦成为康熙宠信的股肱之臣和耳目之臣。清朝在江南设置苏州、江宁、杭州三个织造署,不单是为皇宫供应高档丝织品,而是具有笼络江南知识分子的统战和政治、经济、社会情报收集职能,当然也有皇家接待办的职责。李曹两家能“飞符召将”,有密折上奏的特权。又轮流掌管大清朝的经济命脉长达十余年之久,这是他们的富足和荣耀,更是他们的灾难祸根。康熙六次南巡,曾驻跸苏州织署,有四次驻跸江宁织署曹家,为此两家落下了巨大的亏空,而曹家尤甚。在曹寅死时曹家亏空白银三十二万两。所以《红楼梦》“借省亲写南巡,出脱多少忆昔感今!”这是算的对比帐,一个皇妃省亲一回,就如此“奢华过费”,那相当初拿皇帝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银子花的淌海水似的”,还不是用在(雍正)您亲爷老子身上了?康熙在世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命李、曹两家轮管两淮巡盐来弥补亏损。李、曹两家对康熙给予的恩惠感恩戴德。李煦在康熙五十一年(公元1712年)奏折中说:“江宁织造曹頫与臣煦蒙万岁特旨,十月轮视盐漕。天恩高厚,亘古所无,臣等虽肝脑涂地,不能报答分毫。”康熙皇帝给予了他们两家巨大的恩惠和荣耀,他们自然视康熙为再造,是他们“茑萝之附”的大树,“树倒猢狲散”。雍正上台伊始,就开始了对他们急风暴雨式的整顿查抄,随之破落覆灭,使两个家族繁华富贵中的子孙跌入了灾难的深渊,此即女娲弃石补东南地陷的隐喻意义。《红楼梦》几个脂评本中对康熙帝玄晔之“玄”字时时避讳,元春归省所点戏剧《长生殿》(写唐玄宗与杨贵妃生死盟誓)又“伏元春之死”(康熙逝世元妃从殉而死),即便是为秦可卿诊治的药方中一味中药“延胡索”,俗名“玄胡”、“元胡”也注意避讳,而对雍正之“雍”字“正”字不避讳,特别指向读音相近的“敬”,“箕裘颓堕皆从敬”脂批:“深意他人不解”,都寄寓了这两个家族后人对康熙对雍正鲜明的爱恨情仇。
而后来李、曹两家与庄亲王胤禄较亲近也是有亲谊关系的缘故。因此,我根据《红楼梦》书中写北静王水溶对贾宝玉非常赏识亲近,多次召见款待,又赠宝玉鶺鴒香念珠串(圆手之物,谐音援手)、玉针蓑(遮蔽风雨之物),在宝玉失去通灵玉以后赠以美玉(通灵玉是贾宝玉的命根子,此举隐喻在贾宝玉遭祸之时北静王出以援手搭救),在贾府遭查抄时及时回护等情节,判定这个北静王原型就是与李家有亲缘关系的庄亲王胤禄。
(三)李煦为曹寅内兄,共同的政治利益使他们互相利用、互相扶持。即《红楼梦》中所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扶持遮饰,俱各照应。”《李煦行状》中载:“初,公与曹公更代视盐也,曹公病,公问疾,曹公以《张目盐政》及《佩文韵府》事嘱公,公诺之”。康熙五十一年(1712)曹寅病故后,“又念曹公两世官织造,奏请其子曹颙袭任,不二年颙逝去,公又复保奏颙从弟曹頫复任织造事,不以生死易交”。即在李煦的保举下,康熙帝又命曹寅三弟曹宣的第四子曹頫继任以维护曹家。因此,曹寅妻李氏对康熙十分感恩。李煦在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十日《宣示曹頫继承宗祧袭职奏折》中奏道:“窃臣与曹頫行在江南路上,闻臣妹曹寅妻李氏,感激万岁命曹頫继承袭职隆恩,特起身进京叩谢。臣一闻此信,随同曹頫各差家人,飞骑止住,所以臣妹已至滁州,仍回江宁矣。臣煦于初二日到江宁织造署内,即向臣妹宣示恩旨……臣妹李氏跪听之下,感激涕泣。遂设香案,率领曹頫之妻马氏,望阙叩头谢恩。一面嘱伊子曹頫具折奏谢矣”。可见李氏在曹寅去世后,靠其兄李煦照顾,得到了康熙的恩泽,一再让曹家的后代袭职,又让李煦代还巨额亏空,才使曹家不致败落下去。
曹頫在康熙五十四年曾有专折向康熙帝报告曹颙妻怀子一事,很多红学家考证这个遗腹子就是曹雪芹。《红楼梦》的最早版本甲戌本题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这一年是乾隆十九年(1754年)。有的红学家考证这年曹雪芹大约二十七、八岁,但开篇中说到“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半世”显然是以脂砚的经历和口气写出的。红学家赵冈教授提出了《红楼梦》“合传说”是正确的,但他认为荣国府原型是江宁织造署,而“宁国府的很多事迹,是影射苏州李煦一家”的观点是不对的。台湾中国文化大学皮述民教授提出“苏州李府半红楼”的观点是正确的,但他对如何分拆两个织署,又如何重新组合嫁接没有搞清楚。我从“苏州甄士隐”和女娲弃石跌落东南地陷入甄士隐梦中和随贾宝玉降生入世历劫等情节中得出了“苏州李府入红楼”和芹溪、脂砚“二玉入书”的结论。又从书中大量脂批以及与历史资料的对勘解读中,得出宁国府一支系江宁曹家旧事,而荣国府一支中贾赦原型即曹頫。作者按照承袭官爵的事实,将曹頫在书中设为宗子贾赦,书中写他欲强娶贾母丫鬟、又强索石呆子古扇致死人命,这和后来曹家在曹頫手里败落并因他骚扰驿站而受到枷刑追索的事实是一致的。而贾政、宝玉一支则系江宁、姑苏曹、李两个织署因为特殊的亲谊关系合写在一起的。这是多年来许多红学研究人员纠缠不清的地方。但这样的安排,恰恰体现了作者“真事隐去”的匠心艺术,诚为煞费苦心。贾政原型主要是曹寅亲子曹颙,又有脂砚父亲李某成分。《红楼梦》写“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脂批点出:“作者之意原只写末世。”林黛玉初进贾府,拜见了贾赦,贾赦不见,颇合长辈对女性晚辈的礼俗。而见到王夫人(亡夫之人也),又欲拜见二舅父贾政,王夫人因说:“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斋戒”即沐浴朝佛之事,这实际是作者以此隐写此时曹颙已去世,是曹頫主持家业的时候。书中有几处脂批写到“普天下幼年丧母者齐来一哭。”(见二十五回)“未丧母者来细玩,既丧母者来痛苦。”(见三十三回)由此可知脂砚也是一个幼年丧母之人。
(四)李煦(1655-1729),字旭东,一字莱嵩,号石廪,又号竹村,内务府正白旗包衣。康熙三十二年(1693)三月,李煦接曹寅出任苏州织造,迄于康熙六十一年(1722)岁末,连任三十年。康熙死去,他因为任职期间亏空白银三十八万两首先遭到了雍正查抄。雍正三年又因曾为雍正政敌“阿其那”、“塞思黑”(满语中是猪、狗的意思,是雍正对两个背叛自己参与夺权篡位的弟弟的骂名)买过苏州女子定为“奸党”流放吉林打牲乌拉,第二年冻死在那里。李煦有二子,即李鼎、李鼐。据潍坊学院对昌邑姜氏族谱和李煦家族很有研究的王宪明教授说,谱名是李亦鼎、李亦鼐,与姜谱排序一致。李鼎是康熙三十三年李煦40岁时所生之子,青少年时期曾亲历过繁华富贵的生活。从曹、李家的亲谊关系说,他是曹雪芹的叔(舅)辈。他从小在家庭的娇宠中长大,养成了奢华靡费的脾气,虽不乏聪敏,但却是个典型的纨绔公子。清人顾公燮《顾丹五笔记》记载:“织造李煦莅苏三十年,管理浒关税务,兼司扬州盐政,恭逢圣祖南巡四次;克己办公,工匠经纪,均沾其惠,称为李佛。公子性奢华,好串戏,延名师以教习梨园,演《长生殿》传奇,衣装费至数万,以致亏空若干万。吴民深感公之德,惜其子之不类也。”顾氏记载有道听途说和自己的感情成分,不足为信。但李煦能得苏州民人“李佛”之称,可说他为官为人宽怀仁慈,也可以说他有大手大脚,铺张不计其费之嫌疑。而其子奢华耗费更是事实,但亏空若干的罪名记在他儿子李鼎头上似并非公允。据说其子李鼎为人放浪,在品德上似有大的缺失,“老主子”康熙帝并不喜欢,以至虽经李煦和李煦妻韩氏多次卖老脸活动,为其求职而不允。相对于曹家曹頫也是个例外。我们现在对脂砚斋和畸笏叟的研究资料很少。从嘉庆时期与曹雪芹有过从交往的皇室成员永忠的外甥裕瑞的《枣窗闲笔》的记载“曾见抄本卷额,本本有其叔脂砚斋之批语。”《红楼梦》第二十二回有一段畸笏叟的批注:“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不数年,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在这里,畸笏叟将芹溪与脂砚并称“诸子”,可得知芹溪与脂砚是平辈,连同自称“脂砚先生”、“老朽”等语判断,脂砚更是男性。周汝昌先生将脂砚斋断为史湘云的原型,又说是曹雪芹的续弦妻子,从字面解释是“蘸着胭脂汁批书的人”,周老这个结论是荒谬的。从相关资料中判断,批者之一的畸笏叟当是李鼎、李鼐或其兄弟行中的一个,是雪芹的舅舅或表叔辈。脂砚斋是畸笏叟的一个子辈之人,按其入书的情况判断,当是李煦的孙辈之一人,是书中史湘云、探春原型的一个哥哥,元妃(李氏)的亲弟弟。到目前,红学界重于曹家史料的考证,对脂砚斋所知甚少,也是“丰于文而啬于人”。据我对后四十回中相关人物命运结局的判读,尤其是其中所写甄家和所使用的方言,和脂砚斋批注中大量的潍北方言是一致的。我的判读,后四十回文字主体就是脂砚斋写成的。后来被程伟元和高鹗得到了大部分残稿,进行了改作修补。
至于后四十回文字与前八十回中脂批以及畸笏叟等人关于后回文字情节有很大出入,我觉得有这样几个因素在里面:一是曹雪芹可能完成了后回文字的纂写,但在借阅中遗失了许多章回。二是原著后回文字中对雍正抄家之祸的揭露和控诉过于直露,干涉时政,恐有再遭文字狱之虞,脂砚斋不得不进行改作。三是“索书甚迫”的庄亲王等“名公巨卿”的规劝和阻止,迫使脂砚斋不得不捉笔另作。胡适先生断为高鹗续作是不正确的,社科院刘世德先生对此有明确的考证。
(五)从李、曹两个家庭来看,既是两个封建皇亲官僚家庭,又是两个奴才世家。因为他们很早就已经归旗,属于正白旗包衣(奴仆),口口声声自称奴才,对清王朝无比尽忠,也受到康熙皇帝无比的信任和恩宠。在康熙执政的60多年中,着实兴旺发达了几十年。但是随着封建皇权的激烈斗争,红极一时的奴才,往往下场都是极为可悲的。李、曹两家自然也逃脱不了这种规律对他们的惩罚。《红楼梦》中所写甄家、贾家相继遭到查抄,就是这种现实的真实反映。
康熙驾崩以后,雍正夺得了皇位,对于他夺位有功的查弼纳和年羹尧给予信任赏赐,对于他夺权有阻其他皇子及其亲信李煦、曹頫则给予罢官、抄家和赶尽杀绝的残酷惩罚。雍正癸卯年(公元1723年),雍正命总督查弼纳追查审理李煦任内亏空,并逮捕其子女、家人,将房产赏与年羹尧,并因为“阿其那”购买苏州女子定为奸党,将李煦流放吉林打牲乌拉,过了两年病死在那里,使这个显赫一时的封建贵族家庭一下就树倒猢狲散,“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悲惨结局。据总督查弼纳奏折称:“李煦亏空库银三十八万两,查过其家产,估银十万九千二百三十二两,京城家产估银一万九千二百四十五两,共十二万八千四百七十七两。以抵补外,尚亏空二十五万一千五百二十三辆。”“李煦家属十五名口,查此等子女均在苏州,当传知总督查弼纳逮捕”。又据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内务府档案载:“李煦家属及家仆钱仲睿等男女并男童幼女二百余名口,在苏州变卖,迄今将及一年,省南人民均知为旗人,无人敢买”。雍正又降旨:“大将军年羹尧人口少,将来人著年羹尧拣取,并令年羹尧将拣取人数奏闻,余者交崇文门外监督,变价处理。”雍正五年“又因李煦买苏州女子送阿其纳案,交刑部依例将奸党议以监斩侯。”后雍正又下旨:“李煦著宽免处斩,流放打牲乌拉”。从最近新发现的《昌邑姜氏族谱》中,仅能查到李煦的孙子辈,有的没有名字,用数字一二来代替,不知是满门杀绝了,还是躲避抄斩而埋名藏隐民间,不得而知。从上述记载来看,李煦家属子女200余人很大可能是入了年府(年府后来也被抄,则李氏子孙下落不明),或是被变卖以后沦落北京民间。
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十二月,曹家也因织缎掉色,织造任银亏空被撤职查办,抄家治罪。据内务府十二月二十四日内务府上传档案(十四号)云:“奉旨:江宁织造曹頫行为不端,织造款项亏空甚多,朕屡次施恩宽限,令其赔补,伊尚感激朕成全之恩,理应尽心效力,但伊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将家中财务暗移他处,企图隐蔽,有违朕恩,甚属可恶!著行文江南总督范时绎,将曹頫家中财物固封看守,并将重要人等立即严拿;家人之财产,亦着固封看守,候新任织造官员绥赫德到彼之后办理。”可见曹家与李家遭到同样可悲的下场。相比之下,苏州李府遭遇比江宁曹家更为悲惨。
李士桢、李煦父子的繁华岁月是在广州和苏州渡过的。但封建阶级浓厚的光宗耀祖思想使得他们对故乡昌邑有着特殊的感情。父子二人多次回昌邑省亲。李煦在任苏州织造期间,与家乡更是来往甚密。现在昌邑发现了不少李氏父子在昌邑留下的踪迹。主要的有:一是《昌邑姜氏族谱》,1990年春,在柞山镇牟家村发现,全谱共分九函,三十六卷,木板刻印,分同治版和宣统版两种。谱的卷首为孔子六十一代孙世袭衍圣公孔毓圻及清朝康熙时六部尚书做的序,清各代皇帝给姜家的敕命、诰命,有李士桢的宗训和序言;李煦的序言,姜卓垂示子孙的文章《群生自造化说》。此谱详实地记载了少典、神农氏、火德王封于姜水以姜为姓、吕尚封齐及田氏继齐后姜氏散居各地的情况。李士桢、李煦父子上承下接的宗族关系的记述,是一部研究《红楼梦》难得的资料。二是姜氏祠堂,在昌邑城解放路北段,南临墨水湾,是一座典型的清代建筑。姜氏祠堂系砖木结构,背饰吻兽,青瓦覆顶,大门为十柱落地,正厅五间,前出廊檐,梁头篆书“营丘分派”。东西厢各3间。整个建筑呈“回”字形,是昌邑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三是《煦祖行乐图》,原悬挂于姜氏祠堂,全图长约5米,宽约2.5米,画面是对李煦游春、饮宴、赏月、狩猎等事的记叙描绘,此图在昌邑见过多次,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被收藏者卖掉。四是姜家大湾,水面约30余亩,在县城解放路东侧,在湾东南角,有一甜一咸相距两米的双井,甜者井水可泡茶,咸者井水可腌咸菜,为昌邑县城一大奇观。姜家大湾为李煦任苏州织造时从张家购得,拟用此水面建一江南式样的园林,后因事发未能如愿。另外还有李煦墓、姜家牌坊、姜家祖茔、满州庙、观音庵等。
需要注意的是,李煦一支虽然遭到了雍正的查抄覆没,但李士桢五弟姜士模及其他五个儿子都是大清官员,并未获罪。在李煦、李鼎及其家人解送北京流放、变卖的时候,姜李族人和朝中的庄亲王等有亲谊关系的显贵是有可能出手接援的。曹家人丁寥落,但李家仍是都中大户,畸笏叟、脂砚斋等在李(姜)姓族人的救护下生存了下来。机缘巧合,他们和曹雪芹相遇在一起,将自己家族惨痛的血泪家史凝聚在笔端,写出了锥心泣血的《红楼梦》。
熟悉《红楼梦》版本的人士都知道,脂砚斋这个人与《红楼梦》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目前我们发现最早的三个《石头记》抄本是甲戌本、已卯本、庚辰本,上面都有脂砚斋大量的批注,披露了此书创作的一些背景和素材取源。并屡屡以贾宝玉的原型自居,对过去繁华生活表露了深深的留恋和对“大族自败”深刻的忏悔。甲戌本首回有一条脂批也说“因为传他,并可传我。”还有一条眉批:“……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因为脂砚斋与畸笏叟有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给后世研究增加了难度。再是从胡适新红学“自传考证说”创立以来以至周汝昌先生“主曹说”的宣扬,大多数红学家把目光始终盯着江宁曹家去搜寻能与脂砚斋对号的人选。而偏偏曹家人丁寥落,即便加上在北京的曹宣、曹宜两支,也没有合适于脂砚的人物,就使这个问题成了难解之谜。而脂谜不破,《红》谜更迷。因此,在今天资讯科技发达的今天,我们应以比前人更宽阔的视角,以科学辩证的态度,而不是偏执于成见,自觉借鉴胡适、周汝昌等传统红学家的研究成果,又加以科学辩证地筛检其中不合理的成分,自觉打破单一的曹家“实录观念”和对曹雪芹的盲目崇拜,更要克服刘心武、霍国玲等虽名“探佚”、“解梦”实为旧索隐派延续的谬误,《红楼梦》诸多之谜拨云见日也是指日可待。
2007年11月11日于寿光弥水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