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头压低声说郭举人娶下那个二房女人不是为了睡觉要娃,专意儿是给他泡枣的。每天晚上给女人的那个地方塞进去三个干枣儿,浸泡一夜,第二天早上掏出来淘洗干净,送给郭举人空腹吃下。郭举人自打吃起她的泡枣儿,这二年返老还童了。”这是小说《白鹿原》陈忠实描写郭举人健身的秘方。
倘若这事冯静没有亲历见过还以为这是作者为了写作需要而虚构的。但这事儿打冯静从医起始就碰到了。在以后的工作中冯静也听到过上一代医务人员在北方下乡时了解到,民间有泡枣给男人进补的习俗。原来男人吃泡枣也有其历史依据可查呵呵……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然而这事还是让冯静惊呀无比,刻骨铭心。不管这泡枣有没有营养。冯静很觉这种习俗是一种恶俗。不管何时一想起这事冯静就恶心。她想不明白干枣子和女人的白带在一起会起什么化学反应。但她知道如果阴道没有炎症,那么这带有细菌的枣子进入阴道,阴道不发炎也就怪了。如果原本阴道有炎症,那么炎症会更加历害,而历害的炎症为产生大量的脓性白带。干枣泡在脓性白带中,就算洗得再干净,其脓细胞也会渗到枣子里去的。第二天取出的泡得胖鼓鼓的枣子里面都是白带起的作用。那男人吃进枣子同时也吃进了脓细胞。这是变态男人的行为,为什么为变成一种习俗?而这种习俗偏偏让冯静在建德二院碰着了。
建德第二医院座落在古镇梅城,明代称严州府。是富春江,兰溪江,兰江三江汇合处,背靠乌龙山,面朝西湖。风景秀丽,历史厚重。医院在总府街223号,前身为浙江第三康复医院,创建于1939年。院内古树参天,青砖瓦屋,纵横交叉,直的是走廊,横的是病房,从头走到脚横的约有二十余间,直的也有十余排。整个建筑呈“井”格局。病房前后又有通道连着走廊,利于医务人员查房,操作。每个病区前都有一个蓝球场大小的院子。院子里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堪称病人治疗,疗养理想之环境。冯静常常对同学们讲“我们选择外地学习是对的,这里不知比舟医强多少了!”据说现为省级文物了。
门诊妇科在正大门走进第二排,走廊的左侧。办公室,妇检室,人流室等等操作室约有四五间。平日里病人不多。但来的都是有病七分,有情三分。不象现在的人自我保护意识强,三分病情当七分医。因此平时一到钟点不用拖班,就可回寝休息。
从门诊妇科到就寝处需经过,产科门诊,化验室,中医科,一个不小的操场。寝室是医院家属楼,呈“工”字排列,约有四五排,每排也有十余间,每排屋前摆满煤球,炉子,土灶等杂物,象北方的筒子楼,上海的石库门。一家炒菜百家香,一家吵架百家闻。因此平常之时,冯静很喜欢走这条通道。她会慢悠悠地边走边欣赏每个院子里的风景。春天里绚丽多姿的桃花,夏天香气袭人的栀子花,秋天箫瑟的红叶,冬天傲然的腊梅,腊梅可是冯静的最爱。每到这时,她都会多看几眼,有时甚至熬不住会做出不文明的事来。偷偷的溜进腊梅树下,猛不然地攀一枝,迅速藏在隐蔽处,然后若无其事地返回原道,闻着酒餐饭香愉悦的达到寝室摆弄她的梅花姿态来。
可是今天冯静已无心观柳,打从到建德以来这是心情最糟糕的一天,除了恶心返胃,满脑子印着上午门诊一个妇科病人有关泡枣给老公进补的事。越想越恶心,不想又难控制。想着结婚后碰到这样的男人,那怎该是倒八辈子大霉了。怎么着也得离婚,那个可恶的变态男人。
这个可恶的男人影响了冯静一上午的心情,也影响了她去游玩的时间。同学们已在寝室急切的等她。
梅城虽为古镇,有着丰厚的历史底蕴和优美的地理环境。但当初旅游资源未被开发,所以看到的也就是萧条的三江提岸,破烂的乌蓬船,和南北走向一条小街而言。小街最有名的也就是三分钱一只的烧饼。手心大小的烧饼里面是霉干菜和油肉,火热的烧饼咬一口连香带油渗到牙里酥到心里。这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里可是一件美事啊!因此有饿没饿冯静和同学们都会去买烧饼解馋。冯静以后喜吃烧饼的情素也是从那个时候培养的。但涌杭线上,涌沪线上生活区里的烧饼味道已失去了梅城时的味道,所以冯静想吃烧饼的念头也渐渐淡出。
三江提岸,乌蓬船烧饼还有二座当初叫不出名的宝塔,后来才知道当初冯静想去玩的那座叫南峰塔。宝塔在医院对面不管你抬头还是回眸,只要你注意她,她都会在你身边。也许是宝塔对外乡人的幂幂招奂,也许是冯静对周围陌生环境有着天性的好奇,是从看到宝塔,冯静就想去探个明白看个究竟。所以冯静已与同学约好下午去宝塔玩。其实梅城还有更多更深的历史文化,名胜古迹。只是当初对梅城历史地理的无知,也就尽搛些周围看到的古迹浅表的玩玩而已。
到建德二院学习一共四个同学,冯静是实习组长。
“自已与我们约好,自已不守时,现在已十二点了。”彩霞是老实人,平时话不多,但说起话来是实打实的。
“平时妇科门诊病人不多,今天怎么回事?她中饭也没来吃过。”海峰边说边试衣,还一个劲地问其他二位同学。“你们看看穿锈铁红衬衫好看还是穿奶黄色好看?”海峰是个很爱打扮的人,也就是夏末秋初之时,她又在捣鼓着她的几件涤纶长袖衬衫了。
“谁便你穿那件,嗅美呵呵……”。秀珍附和着在桌上整理下午出去要吃的东西。“彩霞你去看看冯静,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迟到的。肯定有什么事?反正今天中午你不是说胃吃了胀煞了吗?走走活动活动不是蛮好吗?呵呵……”秀珍叫彩霞去看冯静。
“我不去,要去你自已也可以去?”
“去嘛,我在整东西,你去嘛。”
“你最小,你去呵呵……”海峰还在穿她的涤纶衬衫。
“去就去吧,你们老是欺负我老实好了。”彩霞是四个同学里年龄最小一个,身高约一米五十八,比较瘦,平时走路喜欢低着头,因此整体给人感觉是比较小的。但对人实在,不会巧言。有事只会闷着。也真是这个个性导致她以后婚姻上的挫折而自杀,冯静她们几个着实难过了一阵子。当彩霞低头穿过家属楼通道时,冯静也已在操场上出现。
操场上彩霞看到冯静耷拉着脑袋,蹙着眉头。
“你怎么啦,那么迟?中饭也没吃?我们都等了心急了,派我来看看你。”
“我恶心煞了,胃也不舒服。”
“怎么了?你说嘛。”
“回去说吧”。
二人边说边走一会也就到了寝室。
“你怎么啦,那么迟才到。中饭也没吃。今天去玩还来得及?”秀珍问了一句,已整好出去要带的包。
“不去我请假白请了”。这时海峰已穿好了衬衫,是一件奶黄色的。看上去还蛮舒服的,不过冯静看了她一眼,没说赞美话。心情实在难以提起。
“你可以讲了呀,什么事?”彩霞急切的追了一句。
“冯静什么事情啊?看彩霞那么想知道。”秀珍将整好的包放在一边,时不时地插进话题。
“我说了你们隔夜饭不要吐出来好了。”
寝室一共四张床,靠窗二张中间放着二抖桌,还有二张床紧挨前面的床,距门还有一二平方放些脸盆什么的。冯静的床是进门左侧,夏天还有尾巴,床上仍是席子。冯静进门就倒在床上,讲起她的泡枣事来。
事情还得前二天说起。今天是星期六,星期四这天门诊来了个妇科病人。这病人给人的印象,胆怯瘦小,脸色灰白,绉纹较多,说话声较轻。三十来岁的人看上去显的老相。经门诊确诊为阴道炎,附件炎,比较历害。祁老师配些冲洗液,及外用药给她。第一次门诊用好后,以后几次指导她自已用。并嘱她三天后复查白带。”
今天上午十点光阴,派出所打电话来问说:“有一个叫***名字的病人来你们门诊看过病吗?”
冯静将电话转给祁老师。门诊只有冯静和祁老师二人,大凡一些粗活,另星活都是冯静做的。实习生嘛理所当然要抢着做的。冯静查到名字交给祁老师。
“有的。”
“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这个病人要与她老公离婚,她老公不同意,并使用暴力打她,她告到了派出所,公社(乡政府)。告她老公是吸精犯。我们也不知道这与她的病是否有关?请你们写个证明。”
“这个我们也很难说清,一般已婚妇女,不注意卫生阴道炎也比较容易得。她呢比较历害一点。不过人的口腔有很多细菌,口腔细菌与阴道炎是否成正比那要看情况的。这样你叫她再来看一下吧。”
“十一点左右,派出所里的工作人员和公社的工作人员一同陪那个妇女再来医院就诊,经过与工作人员短暂的交流后,直接进入检查”。
“你的阴道炎没有什么好转,你药在用吗?”
“医生你不知道,我那老公象畜生一样,每天要那个,而且先用嘴吸干后再进行,我不同意他就打我。
为这事不我知道与他争吵多少次了,我有时逃到哪里他追到哪里。我不知逃了几次都被他找到。”
“啊用嘴吸?恶心!恶心!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彩霞连忙用手闷住口作呕吐状。
“这是流氓嘛,与这种男人是要离婚的。”秀珍愤愤不平,理好东西没什么事也在床上半靠着。
“你们说嘛要叫冯静说,说了嘛又要恶心,真是的,冯静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这个变态男人。
“后面的事还要恶心了。”冯静继续说着她的事。
后来祁老师问她有几个小孩?
她说有三个女儿,最大的十二岁。
那你离婚了小孩怎么办?
“医生我也不想离,一想到小孩我心绞碎一样痛,为此也一直拖到现在。你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我实在无法与他一起过下去了,那么多年来我日日怕晚上。从结婚头晚起他就用嘴吸,我不同意,他就骗我说:‘人家结婚也都是这样的。’当时我也不知道二夫妻之间的事,他这样一说,我也没疑议。虽然很不舒服,但也不好对人家说。所以一直忍受着。后来他每晚性生活后又用七粒干红枣塞在我的下身,塞得我下身痛胀不已,第二天拿出来给他吃。”我稍有不从,他就打我。
“啊!恶心煞,恶心煞……这会三个同学一起都叫恶心死了。”
“畜生一样的东西。猪狗不如。”这会秀珍斜躺在床上手拍床铺气急败坏地骂起那个男的来。秀珍身材高大,手也特别大,拍起床来“嘣嘣响”。
“碰到这样的男人,恨起来用刀给他劈煞算了。这种男人离婚还便宜了他呢。”海峰来起气来说话比谁都历害。这时她新衬衣也顾不得了,索性走到秀珍床边挨着秀珍双脚靠着床架坐了下来。
“这女人命怎么那么苦。如果是我,我宁愿去死,也不与这样的男人生活。”彩霞遇事向来胆小怕事,她说这话也合乎她的心理。
“那祁老师听了什么态度?”海峰很想知道老师的态度。
此时冯静感觉有点饿了,与上午相比恶心似乎轻了点。就拿些同学买来的烧饼咬了起来,边说边吃。
“当时我听到祁老师‘啊’响了一声。”
祁老师已有五十左右的人了,也许也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当病人一出口,也就惊呆了。”
当然祁老师毕竟是有资格的老医生。她“啊”一声后,立马煞住。继续作她的妇科检查,只是眉头一皱一皱的。
当时冯静已翻肚倒肠,闷声不响地到桌上喝一口热荼压压。
“你药要好好用,不用药炎症不会好的。至于离婚不离婚你与派出所,公社的人去说。你已忍耐那么多年了怎么现在想到离婚了?”祁老师冷不叮儿地问了这个问题,并边问边拿出阴道里的“鸭嘴巴”,结果发现“鸭嘴巴上盛满脓性白带。
冯静又是一阵恶心。心想那么多的脓性白带那个男的怎么不怕脏的?还用嘴吸,还用干枣塞了吃,真是脑子出了问题。冯静站在老师旁边看着老师操作,心里骂着那个男人。
“医生不满你说,当时他一直这样对我,我以为人家女人也是这样的。心里也想离婚,但没有理由,况且也说不出口。这次在法院开公判大会时,听到有一个犯人是吸精犯后我去问人家吸精犯是什么。人家告诉我吸精犯是怎么会事。后来我又把老公每晚干那个事前用嘴吸和干枣塞那个地方的事告诉了我的姐妹。我的姐妹听了都很惊愕,并为我的愚笨而难过,都说这畜生是在犯罪。本来我已讨厌这样的生活早想离婚。所以就对他提出我要离婚的事。想不到遭到他极力反对,还打我下身。我怕见他就想办法逃走。第一次逃到煤球厂,在那里我偷偷做了一个月小工,被他找到拉回家暴打性侵。第二次逃到一门远亲家里,结果又被他发现,追回暴打。现在单位亲戚都怕留我,留我被他知道就去吵骂。所以我没有办法只好到派出所公社去讲理,现在我难为情也顾不得了命要紧。再这样下去我总要被他折磨死为止。”医生你看,这些都是他打的”在她下检查床穿裤时看到她另一只大腿内侧下方的多处母指大小的瘀斑”。
“那你女儿呢?”祁老师关切地问她。
“我想好了,大女儿我带走,二个小的给他,他母亲会养的。”
检查毕,祁老师写了一张病情证明给派出所工作人员。
看着跟着派出所后面瘦小的患者,祁老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就洗手去了。
此时已中午十二点了,冯静这才想起下午约好去玩的事,匆匆整理好检查室返寝。
“哗,这个女人阴道每晚要塞干枣,那不是很痛的。”彩霞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那当然难过的了。你不想想,晒干的枣子比较硬,塞进去肯定要碰着阴道壁。如分必物被她老公吸干,那更加难过了。”海峰接过话题说起来。
大家都是干妇产科工作的。平常之人难以起齿的话,在她们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话题了,晚上睡前同学们也会将白天科里发生的事拿来聊聊,并不觉异常。对这个事除了从卫生角度考虑感到肮脏的话,更多的还是替那个患者今后的命运担忧。而定格在冯静脑子里的永远是忧郁的面容,瘦小的背影。
“好了,不要说了,再说下去,去宝塔真的来不及了,好不容易大家请假凑在一起出去玩”。冯静说着站了起了。作准备出门的动作。此时已是下午一点。
同学们迅速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地乘她的乌蓬船,玩她的宝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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