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大喜欢听现在的歌了,原因是,很少有声音能唱到我心里,也鲜有歌词能打动我,我接受不了蝴蝶玫瑰花之流的贫乏和无力。
可是前晚,我却被一个声音击中,溃不成形。
那个声音,叫蔡琴。
一、无法遗忘的时光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的,回生出我心坎
——《被遗忘的时光》
没有伴奏,当她空阔、深幽、醇厚、典雅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的时候,我像一个赤贫的拾荒者,突然掉入了一座埋藏已久的古老的宝藏,面对那些蒙着岁月尘土但依然璀璨的珠宝,震惊、恐慌继而感动得泪流满面。
她的声音,闪耀着岁月无法掩埋的珠光宝气。
那一刻,我知道了,声音,也是有高贵与贫贱之分的。高贵,就是摒弃那些华丽装饰的时候,仍然能够以最朴素的形式,让人自惭形秽。
那个时期,被称作蔡琴的“黄金时期”,蔡琴演唱了不少非常好听的歌儿,《恰似你的温柔》、《你的眼神》、《不了情》、《读你》、《被遗忘的时光》等,歌词无不诗一样庄重、典雅,曲子无不词一般深情、含蓄,不着力的,就可以将人从内到外,彻底摧毁。
此前,演唱会刚开始,蔡琴就用她的金嗓子,把我,我们,带回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台湾的校园民谣时期。
《兰花草》、《乡间小路》、《捉泥鳅》、《外婆的澎湖湾》等一首首经典的老歌,如初春三月的风,带着清新自然的泥土芳香,扑面而来,那些褪去繁华、简单朴素的词曲,在有着些许寒冷的春城之夜,听来有些温暖和伤感。
蔡琴,像一枚印在那个时代封面上的邮票一样,同那个时代一起,成为无法忘却的记忆。
二、爱断琴伤
等待不难
时间总是不长不短
心中有渴望
和你静静谈一谈
而雷声轰传
却让人心慌意乱
终于我冷却了心情
窗外的天色已晚
——《爱断情伤》
进入90年代,蔡琴也进入了她的黯淡期,事业上,情感上,健康上,家庭上。而其中最令她伤痛的恐怕是她的感情吧,那个叫杨德昌的男人的一句“十年婚姻,一片空白”和她的一句“我不觉得是一片空白,我有全部的付出”,想来令人肝肠寸断。她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我们恐难体会,但在结束十年的无性婚姻之后(我始终不太相信这种说法,杨蔡的结合毕竟也是情投意合),蔡琴用一曲《爱得太浓》在自己的心灵上铭刻了那种彻心切肤之痛:“不再相信爱情会天长地久,你的眼中,我什么都能承受,爱你太浓。不再相信爱情会天长地久,只是想痴痴地在此守候,爱你太浓。”,台上,她落泪了,台下,我泣不成声。
十年,怎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能承受,只因,爱你太浓。
她的柔软他不懂。
如果能看到她落泪的这一刻,他还有勇气说出“十年婚姻,一片空白”这样决绝的话吗?
可惜,他永远也看不到了,这是他的悲哀,她深爱着,而他,却未能体会她深爱着。
所以此后,当《爱断情伤》的旋律响起的时候,当蔡琴那如雷低沉不锋利却致命的声音击中我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这里只是我一个人的看台,那我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台去,匍匐在她裙下,嚎啕。
三、不了情
寂寞的长巷
而今斜月清照
冷落的秋千
而今迎风轻摇
它重复你的叮咛
一声声忘了忘了
它低诉我的衷曲
一声声难了难了
——《不了情》
有人说,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听蔡琴。那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喜欢听她了,我该说我从来没有年轻过,还是该说所以,也还不曾老去?
在她光辉的时候,我也不曾疯狂的追逐,在她低落的时候,我也不曾轻言的抛弃,我只是这样慢慢的喜欢着,尽管,这一切她并不会知道。所以当她问在她的黯淡时期,有谁还买过她的唱片的时候,我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荧光棒。
这一生中,总有一些事情,有一些人,有一些歌,值得你去默默的投以深爱。
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
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
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
——《新不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