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其实我对这片宅子的兴趣,已经有些年头了,不仅因为它闹鬼的传闻,还包括它的历史。这片老宅子有着段跟它年龄很匹配的历史,是不是,程小姐。”
虽然突然间变天,我们还是决定出门继续寻找出路,因为陈金华的伤实在拖不得。人头和尸体依旧原样在客堂里摆着,没人敢去动它们,我都不晓得自己当时是怎么从那些人头上跨出去的,它们跟我离得是那么的近,近得都能看到发丝上的头皮屑。跟在我边上的AMI晕倒了,梅兰尖叫着死活不肯过,沈东不得不挨个把她们背出去。
之后天气变得有些糟。太阳依旧当空照着,不过红得像只咸鸭蛋,天上没有一丝云,但天色很浑浊,并且响着雷。晴天霹雳,以前只听说过,现在亲耳听到了,觉得很邪。可是谁都没把那个邪字说出口,只是默不作声朝前走着,然后刘君培开始谈起了他的剧本。
听刘君培那么问,程舫没作声,只当没听见似的。于是刘君培接着道:“但是决定把它搬上银幕,却还是从一年前开始,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百年老宅闹鬼,清朝僵尸,这种片子已经拍得不能再拍,都拍滥了。虽然说这种题材从一定意义上来讲仍然是比较吸引人的,可是我不敢冒险。事实上很多跟我差不多运气的编剧都不敢轻易冒这种险,这类电影,拍成功了,可以让你一夜声价千万,搞砸了,那就直接跌进三流鬼片编辑的行列,那可算是一种……”
“关乎尊严问题。”边上靳雨泽插了一句,刘君培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笑笑:“没错,关乎尊严问题。直到一年前,我在伦敦无意中看到了本一个老外关于它的传记,我才发觉,其实这片看上去跟地安门石桥,恭王府之类以传说吸引游客的地儿差不多的老宅,它好象还藏着某些尚未被人开发出来的料。”
“老外?”听到这里,程舫皱了皱眉突然开口:“你是说……《醇亲王府传》?”
“对,就是这名字。”一边回答一边朝她轻扫了眼:“我想你应该看过的。”
“看过,”低低一声嗤笑,她道:“怎么现在国外还有卖么?写得蛮神神道道的,不过大都是些翻翻老帐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几张老照片。”程舫有些不以为然。
“你看的是哪版。”刘君培问。
这问题把程舫问得微微一愣:“哪版……记不太清了。应该是80版的吧。”
“呵,文革后的。”
“文革前的版本早就没了,如果你指的是那部英文版。”
“就是那版。最原始的,1948年英国人约翰?金在伦敦首印的那个版本。”
话音落,程舫挑了挑眉,但没做声。只眼里的兴趣却是显见的,甚至放慢了脚步,慢慢移到刘君培的身边。
“那版本我听说过,但没见过。”回过头沈东插了一句:“英文版和中文版有很大区别么?”
“约翰?金是周家老太爷的朋友,听说是个记者,我听周铭说起过他。”再次开口,程舫朝刘君培看了看:“还有那本书,那本书首印销量并不好,那阵子比较受老外欢迎的是《中国古代房内考》。”
刘君培冲她笑笑:“原来程小姐对这也有点研究。”
程舫的脸微微一红。
“英国人嗜好古董,就算是曾经颠桌底的东西,只要有了点岁数,都可能被他们当宝贝似的收藏起来,然后在那种布置得挺有档次的小店里摆给别人参观。”
“这么说,你能找到那个版本还确实挺不容易。那么说说,48版的传记都写了些啥,是中文版里头没的。
“很多,比如,周老太爷的死。
这话一出程舫再次抬头望向他:“老太爷是病死的,那个英国人在书里写得很明白。“
“80版的?”
“不论哪个版。周家对于这点应该不会比你更不清楚。”
刘君培的目光闪了闪,没吭声。
“不是么。”程舫追问了一句,目光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
“我建议你能把那本书找来好好看看,程小姐。”半晌刘君培答。一边又摘下眼镜开始擦了起来,似乎他的眼镜总也擦不干净:“没准看了,你也会它产生兴趣。
“我对拍电影没一点兴趣。”
“呵……那里提了,老太爷的死……似乎和这宅子有关。”
突兀话锋一转,程舫脸色沉了沉:“怎么个有关。”
“程小姐知道木头小人么。”
这话一出我跟程舫都不约而同看向了他。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木头小人这四个字。而程舫,她只是看上去有点疑惑。
“什么木头小人。”然后听见她问。
“或者,叫它翡翠小人更合适些,翡翠小人。”
“翡翠小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刘君培慢慢说出这四个字后,程舫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稍纵即逝:“什么翡翠小人。”
“程小姐没听说过?”
“难道我应该听说过?”
“这样……”嘴唇微微抿了抿,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片刻刘君培朝程舫走近了一步,压低声用那种离得并不太远的我费半天劲勉强才能听清楚字眼的音调对她道:“能不能冒昧问一下,周老爷子的病怎么得的?”
这话一出程舫的脸色骤变,脚步一顿指着他厉声道:“姓刘的!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冷笑,程舫朝前快走了几步,像是不再耐烦同这男人的交谈:“这是隐私,姓刘的,你对周家的事好奇过了头了!”
“抱歉。”没追过去,刘君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轻轻说了句,并不怎么诚恳的道歉。突然之间他将目光霍地转向了我,在我盯着他看的时候,然后将眼镜推上鼻梁,转身径自朝我走了过来:“能不能跟我说说它,小妹。”
边说边把手伸向我手腕上的链子,这动作让我吃了一惊。一时忘了避开,所幸边上林绢反应快,一把将我拖到她身后,冲着那个卤莽无理的男人猛一甩手:“喂!你干吗?!”
这一叫惹得所有人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刘君培的身上,这让他脸色一时尴尬了起来,轻轻咳嗽一声,他收回自己的手:“我……抱歉,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好奇有你这样的吗?!”
“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
“没注意??你老盯着她偷看那也叫没注意??”话一出口边上王南扑的下笑出了声。然后意识到气氛不对,又尴尬地别过了头。
刘君培似乎没意识到这些。只是将目光再次扫到我手腕上,完全无视我眼里的厌恶:“不动明王大天印,”继而喃喃说了句,这话让我一时忘了把手收到身后。而他很快接着又道:“那本传记里有它的照片,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非常的漂亮和……特别。真的一模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我很好奇,它怎么会在你……”
“我说了这是赝品!”迅速回了一句,我庆幸自己在这么多双目光的突然包围下反应还能算得上迅速。
只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骗过程舫的眼睛。
在周家待了那么久,耳闻目濡也能学到些周家对珠宝的鉴定学术了,舍利的真伪估计判断得出来。而她看着我的目光也确实狐疑了起来,为什么,因为我眼里有鬼么……
“那传记里为什么会有它?”转念间我又迅速问了一句。
一听这,众人的注意力果然再次集中到了刘君培的身上,而他本来似乎想对我说什么,被我这一问顿了顿,继而沉吟片刻,道:“因为它是惠陵的随葬品之一。”
“同治帝后的墓……”听到这个,陈金华忍不住低声插了一句。
他肩膀上的血一直都没有止住,以至嘴唇都有些发白了,但走路还算精神,依旧相头壮硕的狮子。
刘君培朝他点点头:“对。”
“就是剧本里写到的那个……”
“没错。”
“……它跟你刚才说的翡翠小人有关?”
刘君培目光闪了闪。
这当口第一把雨从天上洒了下来,随着一阵闷雷声。虽然天上依旧艳阳高照。
他掸了掸肩膀上的雨丝,抬手护住鼻梁上的镜片:“没有。我只是突然看到了实物……这小妹手上的赝品,所以有点好奇而已。而事实上,那时候真正引起我编剧兴趣的,只是那组翡翠小人。”
“翡翠小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有意思的一样东西。”说到这儿,他朝程舫的方向看了一眼。把正朝着他看的程舫给惊了一跳,却倒也并没因此把目光移开,既然被发现了,那女人索性光明正大地朝他看了起来。
他笑笑:“程小姐,你真的不知道翡翠小人。”
“你为什么认为我必须知道。”
“只是随便猜的,因为它的照片在关于你家传记的那本书里。”
“还有照片?”程舫的眉头一挑。
“有。”说着话,他打开随身带着的那本剧一下下朝后翻,直到半当中停住,朝程舫扬了起来:“就是这个,你见过没。”
程舫停住脚步看向他手里的本子,我们几个也是。全都不约而同地朝他围拢了过去,他手里那个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厚本子中间贴了张复印件。复印的是张照片,有点模糊,不过还是可以看清楚照片里那东西的轮廓——
一只被放大了的,玉石类物质雕的人像的半个身体 。
第十五章
虽然被复印得很粗糙,大体可看出东西的细腻,眉眼润泽得发亮,且通透,透明得能映得出后面的托子。七八岁童子的样子。
看那发式应该是个娃,五官眉开眼笑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笑看起来有让人不大舒服,就好象逆光看弥勒的感觉,让人觉得笑不似笑,却又讲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
“就是翡翠小人?”走近几步,程舫抬头细细端详着那张复印件。
“对。程小姐见过没?”
“从没听周家人起过东西,更别见。确定是周家的东西?”
“恐怕得去问约翰?金。”
“它也是惠陵里的?”没理会刘君培那句话时似笑非笑的眼神,程舫接着问。
刘君培点头。
“据所知惠陵在40年代被洗劫空,但谁盗的墓,墓里又到底有多少宝贝,至今都没人能得清楚。怎么肯定它们是惠陵里的东西。”
“周家老祖宗的。”
听到程舫的眼神闪,却并没有什么。前边王南打开西院的月洞门,门那头本属于南院的红漆长廊上茅草哗啦啦阵响,陡地抖下蓬密集的雨雾。两只老鸦因此惊叫着扑腾飞起,对着们阵发泄似的鼓噪,却又不舍得那片湿透的窝似的,在半空里盘垣着始终不肯离开。
“它们都认识咱吧。”抬头呆看着那两只鸟,AMI轻轻咕哝句。只是没人觉得好笑,早在第三次见到对乌鸦时每个人的表情就有僵硬,如果不是被刘君培那些话给吊着思维。
“1945年冬惠陵被盗,相信大家都知道。”穿过门,刘君培继续道,边看着那两只重新落到茅草上的老鸦:“据下手的是当年被孙殿英手下赶出去的那批土匪。发现的时候墓都已经空,同治的尸体是枯骨堆散在地上,皇后阿鲁特氏尸体完好,但被剥得精光,仰头坐在墓的东南角,尸体被开膛破肚。”
“听说是想取肚子里的金子。”王南回头插句。
刘君培顿顿:“……是想取肚子里的东西,但如果是金子,未免有可笑,在墓里那些随葬品面前,区区块金子能够诱使人做出那种举动来么。”
“不然是为什么。”王南又问。
“据说是为样宝贝。”边边把剧本收起来,他朝王南看眼:“一块跟翡翠小人样价值连城的宝贝。”
“什么宝贝?”这次出声的是林绢。可能是听到跟钱沾边的东西,气色看起来好很多,人也不像之前那么苍白和委靡,除口气还带着几分刚才的生硬。
刘君培不以为意。
似乎能成功引起听众的兴趣是他唯在意的,将被雨水淋得模糊的眼镜摘下小心放进衬衣袋里,他继续道:“众所周知,同治帝死后不到三个月,他的皇后阿鲁特氏就自杀,吞金而死,死得很痛苦。”到里朝们扫眼,他接着道:“国的皇后,是什么原因促使在新帝刚刚登基不久就选择样的死法,结论很多,也很显然——因为慈禧。”
“可能是因为慈安的偏爱,同治的独宠,所以从嫁进宫之后,无论阿鲁特氏怎样小心翼翼,怎样存心的讨慈禧的好,什么做什么在慈禧看来总跟肉里扎根刺似的。同治帝有病,阿鲁特氏心中着急,但不敢去侍奉,慈禧责怪‘妖婢无夫妇情’。同治病势垂危之际,阿鲁特氏偷着去看望,并亲手为同治帝擦拭脓血,慈禧又骂‘妖婢,此时尔犹狐媚,必欲死尔夫耶?’,看,横竖都是错,怎么做也讨不出个好来。”
“而阿鲁特氏自幼也是个饱读诗书经文的子,骨子里总透着股倔强,于是私下句:‘敬则可,则不可。乃奉地祖宗之命,由大清门迎入者,非轻易能动摇也’出口,恐怕最终成要命的引子。于是在同治帝死后不到三个月,不堪凌辱和精神压力的双重折磨下,选择用那种方法草草结束年仅22岁的命。”
到里轻轻吸口气,刘君培抬眼朝靳雨泽手里那支烟看看,等靳雨泽将目光转向他,他又快速地把头低,然后继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年轻的皇后死时太过绝烈,以至让人深恐死后戾气过重,所以西太后对个苦命皇后的敛葬,倒是极尽奢华和讲究。光那口楠木,就是有三百年岁数的阴陈木,据被盗后那口棺材上全是子弹和铁铲的印子,就是因为它太难破开。而除帝后应享的切陪葬品外,西太后还命人专门打造套东西放在棺材里,那就是十二只翡翠小人。”着拍拍手里的台本,看到所有人目光都紧紧集中在他身上,似乎有些满意,刘君培停顿小会儿又接着道:“举措是耐人寻味的。十二翡翠小人,阴阳调和,每个小人个样子,依照少林十二镇塔罗汉的形刻出,又请少林高僧开光,再缠着金丝网压着锦被镇在棺材里。那布局的样子,据亲眼看过的人……就好象钉在皇后尸体周围圈翡翠的钉子。”
“亲眼看过的人?”听到里皱下眉,林绢脱口而出。
刘君培并没有回应的疑惑,或者根本没听见。他着些细节的时候眼里闪着光,好象在对着所有演员戏似的,认真而迅速:“而据,为什么同样埋葬七十年,同样的入葬方式,同治的尸体出棺时已经完全骨骼化,阿鲁特氏的尸体却跟刚刚入葬时样,皮肤富有弹性,面目栩栩如生……那都是拜吞进肚子要的命的那样东西所赐。那东西有是金子,有是的戒指,而实质上,按着那本书里所,应该是凤冠上样的宝贝,”
“的该不会是血鲛珠吧,老刘。”回头沈东打断刘君培的话。
他头:“就是血鲛珠。”
“敢情把那些全搬剧本里。”
没再回应沈东的话,刘君培再次翻开剧本:“对它很感兴趣,所以复印份让周明给照着做个道具。们可以看下,差不多是比的大小。原件是深海血蚌的产物,被金丝盘着跟颗凤头像呼应,边上那个就是阿鲁特氏的凤冠,个空缺部分就是珠子原来插的地方,看得清楚么。”
一阵风吹过,把他手上剧本的页面吹起,没看清楚那张复印的照片,可是按着他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个模糊的画面。不由自主激灵下,忍不住把他所描述的跟脑子里反馈出来的那个画面慢慢凑到起。
“血蚌,血蚌是什么东西?”有人问刘君培。
他道:“血蚌就是寄生在溺死在海里的动物或人的尸体里的蚌。”
话出口周围静,似乎在回味话的含义,半晌个个皱起眉,尸体和血,总是难免让人生出些不好的念头。
而脑子里折着那晚个人手上小火炬似的红光。
“所以很稀有,所以能流传到市面上的珠子也少得可怜。因为颜色是被尸血侵入蚌壳渲染所制,所以叫这样的名字。实话,用种珠子作为凤冠戴在头上总有些不吉利,关于它是专门做些调查的,无论古今,对种珠子的评价通常都包括三个字——煞气重。所以从过去到现在,只要是种珠子做的首饰,边上必须用金丝绕成种纹理,看上去像花,其实是梵文,据,就为压住它本身自带的煞气。”
抬手间总算看到剧本上那张复印的照片。
照片上相当大颗珠子,微泛着光、被几股极细的金丝卷着花样围绕着的颗珠子。因为是复印件,它看起来是黑色的,像团干枯的血……
很快在眼前晃过。
那瞬间好象看到那晚那个身华服的人在团漆黑里,怎样费力地当着的面,把东西吞进自己的喉咙里……那个有着团小火炬般光芒的赤红色的东西……
喉咙条件反射地阵干痒,用力咳嗽声。
刘君培把目光转向:“没事吧。”
摇摇头,心跳却突然间加快。
隐隐有种感觉,那时候在空房间里的、在林绢房间里看到的那些幻觉,似乎不单纯只是为让看到么简单。如果没错,那个死在面前的华服人,应该就是阿鲁特氏,可是死在宫里的为什么魂魄会出现在里?又为什么要显形给我看?现在在什么地方?们现在所遭遇的,会不会跟有关……
瞬间些念头全拥挤在的脑子里,让脑子不由得隐隐疼起来,可时又什么头绪也理不出,只隐约听见刘君培的话音再次响起,不得不提起全部的注意力去捕捉他那在耳朵里突变得相当细小的声音:
“虽然煞气很重,但价值连城,想也就是为什么那些盗墓者丧心病狂剖开阿鲁特氏尸体的真正原因。金子岂是放在他们眼里的,血鲛珠才是他们所觊觎的东西。包括十二翡翠小人,包括墓里的切……夜间全被卷走。但是,那些盗墓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真的是被孙殿英手下赶走的那伙匪徒么?”着,忽然将目光再次扫向程舫:“听周老太爷是一夜暴富的,是么,程小姐。”
程舫被他问得微微怔。片刻冷哼声:“生意人,在那种年代夜暴富实在是很平常的件事,不是么。”
“生意人,”刘君培头:“既是军阀又是生意人,想不暴富也难。也难怪能买下么大片宅子,还能收购得起那些被盗的文物。”
“是些照片上的东西都在周家?”
“按照书上所写的,应该是样。”
“从没听他们起过。”
“也许觉得没必要让人知道。”
程舫再次声冷哼。
“不过,”片刻压低声音,刘君培又道:“还是想问句,在里住,真的没看到过木头小人么。”
忽然阵风卷着丝细细的声音从身后划过,那种小孩子嬉闹般的笑声。
刚回头,声音却又消失,而周围似乎没人听见声音,全都将视线集中在刘君培和程舫身上,带着种疑惑和微微有些不安的神情。
“没有。”然后听见程舫道。
“可这位小妹看到过,”着话抬头看向:“是不是,小妹。”
不知道该头还是摇头。因为从那次之后,那些古旧的木头小人就再也没出现过,而也不知道们是不是还能再次回到和林绢住过的那个院子。
“看,什么样的。”看出眼里的迟疑,他朝走过来:“想知道它是不是跟书里的样。”
“真见过??”听他么问林绢忍不住扯扯的手。
不得不点头:“是的,见过。”
“怎么不叫我看……”
“那时候有害怕,而且……”所有人目光瞬间都集中在的身上,什么样的眼神都有,让时无所适从:“而且只是只木头娃娃。”
“能不能描述下它的样子。”不等林绢再次开口,刘君培又问。
“很简陋,没有手脚,像个简单的圆柱体。”
“和书里提到的很相似。样的话,我们在这里可能都会死。”
淡淡句话,却是把们所有人的最终命运宣布出来,个长相普通,身上总带着股发霉的布头般让人不舒服的味道的人。
他凭什么么?
“凭什么么?!”正心里嘀咕着,王南已经把话给出来。种环境种气,谁听着种话都不会沉得住气,而且还是被用么轻描淡写的话出来的,仿佛置身于外冷眼看着们的归宿。
“分析出来的结果。”而刘君培的回答依旧冷静得让人不舒服。
“分析?分析什么?就告诉们的个故事?”
“还没完,不是么。”
“那就下去。”王南还想开口,旁靳雨泽淡淡插句。那双好看的眼睛从之前到现在始终都望着刘君培,如果没有留意错的话。是个跟刘君培样“超脱”的人物。所以他跟刘君培一样,不论怎样谦和有礼,总让有种不切实际的不安感。不晓得其他人是不是跟有相同的感觉。
“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东西,总要用些不正当的手段去包装隐藏下,如果不想上缴,而是想占为己有的话。”朝靳雨泽瞥眼,刘君培继续道:“总之那次盗墓,流露出去的名单里没包括十二翡翠小人,血鲛珠……还有位小妹手上的不动明王大印。”以至于都以为些东西只是宫里流出来的传闻,如果不是后来约翰?金看到那些……”
后面还些什么,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戴着锁麒麟的那只手似乎疼下。
很细微的疼。
是刘君培第几次提到手上的锁麒麟?
口口声声让他感兴趣的是那组翡翠小人,可是他的眼睛显然不想隐瞒他对根链子的兴趣。而且他还知道它另个之前完全不知道的名字——
不动明王大印……
它真的曾经当过惠陵的陪葬品么?
可是狐狸和铘都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慈禧的年代……
那个时候,狐狸在做什么……铘在做什么……琢磨着,可是除头变得更疼,什么都琢磨不出来……
“二叔三叔!”突兀程舫声叫打断的思路。
回过神,眼前刚被推开的扇木门背后赫然片三重落的大院子直撞进的眼里。院里宅子很大很新,完全不同于其它地方的建筑,许多地方带着现代的气息,隐隐还泛着股新鲜的油漆味。
之前从来没见到过,发现不仅让时心跳快几拍。
它是什么地方……
“二叔!三叔!!”眼见着程舫路叫路朝那片院子奔进去,没人阻拦,只是相互看着在身后跟进去,整个院子跟那扇放们进来的门很不相称,或许是因为它太大,而门太小,那扇门原本是通向拍摄现场那个小花园的木头后门。
却把它们放进样片地,不晓得对们来意味着什么。
正要跟着他们朝正前方那扇被程舫推开的大宅门走进去,突然声尖叫从边门传出来。继而那扇门砰的下被撞开,程舫跌跌撞撞从里头奔出来:“帮……快帮阻止他!快来帮!!”
边尖叫边又朝里跑进去。们赶紧跟入,脚踏进那间暗得有发凉的小屋,随即全都呆在原地。
屋子最北边角落里站着个人。
个子小小,还带着佝偻,手里挥着把老式的猎枪手舞足蹈着,兴高采烈的样子。及至意识到们存在回头朝们看眼,随即又继续兴高采烈地用那把抢的托朝地上那颗已经稀烂的头砸下去,边冲们咧开嘴嘿嘿地笑:“娘娘来……娘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