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创博志·科学与艺术 人生几何动艺如歌——哀悼郭慕孙院士 语言科学与艺术学院

正在准备101中学几何动艺的课程,突然得到消息,郭慕孙院士今日凌晨溘然长逝。

许久没有反应过来,大脑中一片空白,桌上闹钟秒针的滴答声变得如雷鸣一般,时间顿时凝固。过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气,竟没意识到刚才惊呆许久,忘记了呼吸。

昨天,先生还坐在客厅中,一头银丝中还有不少黑发,精神矍铄。依旧是穿着一尘不染的大头皮鞋,裤线熨烫得分明的呢子西裤,无名指上细细的结婚戒指微微闪着光泽。

郭先生的夫人桂慧君女士,是美国波士顿大学社会工作硕士,今年93岁高龄,优雅,谦逊,温和。在每次有客人来的时候,总会用一个精致的锡制叶形托盘,端出一盘散装的小块德芙巧克力,再配一盘坚果。有时是花生,有时是开心果,这次则是一盘腰果。

先生先是和上海科协的老师聊了聊2013年科学与艺术展会的事情,接着问起我101中学几何动艺的课程。得知有一堂课是实践制作课,先生点头赞同。他说:“现在的孩子啊,在学校学习,脑子都凝固了。”说到这里,他张开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示意。“实践好。就是要让他们去做一做。”

北京的冬日,屋里供暖很足,平时难以察觉的热气流轻轻带动了屋顶悬挂的几何动艺,它们安静而优美地微微慢慢旋转着。

几何动艺,用棒、丝形或板、片形材料通过切割、组合形成线条、三角形、矩形、圆形等几何形状,按特定的构形将其组合起来,悬于空中或置于桌上。有的看似一串弯月、有的形如一束鸟羽,造型简单又极具美感。置于台上、悬于屋顶或挂于壁上的它们,稍有空气的扰动,如微风穿堂、笑语盈室,甚至有人飘然而过,就会运动变化,或回旋升降、或扑簌颤动,有如纷纷蝶舞、翩翩凤飞,袅袅云蒸,腾腾霞蔚。

郭先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点着屋顶悬挂的几何动艺作品着对我说:“可以带他们来看一看。”我连忙告诉郭先生几何动艺的课程安排:“第一课是讲科学和艺术,展示古今中外科学和艺术的联系,让他们有一个全新的认识。第二课是讲计算原理,第三课是时间制作课,带领学生们自己制作您的作品或者自己创作新作品。第四课是参观,地点本来定在别的地方,怕学生影响您的休息。”

先生翻了一下日历,指着12月3日说:“3号就可以。第四课参观不好,先讲计算,学生以为和学校数学课物理课一样,没有看到实物,只看数据,就没有兴趣。这个是很美的,是有趣的,应该先让他们看一看。”

先生伸出瘦瘦的手指,轻轻地触了一下放在墙边茶几上的一个几何动艺作品。两片纸一样薄的铝板远看悬浮在一个立体的支架上,随着先生的碰触微微漂移和上下浮动,就仿佛湖面上的落叶一般俏皮而宁静。

如今,那些依旧盈盈微动的作品,似乎还在等待先生微笑着出现在客厅。

回想着以往的点点滴滴,手边是先生《几何动艺GEOMETRICMOBILES》的著作,书架上是我们在嘉年华时做的几何动艺DIY的纸艺套件,电脑上是先生以前的照片,日程本上是中学几何动艺课程的设计和推进记录……突然觉得,先生并没有离开我们。

先生可以和他首次发现和命名的“散式”流态化和“聚式”流态化在一起。

先生可以和他煤气化、空气分离、气体净化及铁矿气体还原三项美国专利在一起,和千千万万受益于他的知识和创造,在生活中处处享用能源的全世界的人民在一起。

先生可以和他建立的印度首家可口可乐公司在一起,和纽约总部的实验室在一起。

先生可以和他做过贡献的所有中国化工冶金行业的工厂、公司、员工们在一起。

先生可以和他的几何动艺实验室在一起,和同样热爱科学和创新的学生们在一起。

先生可以和他的著作,及人们再创造的每一件几何动艺作品在一起。

……

而我们,唯有以更努力的去工作,去推动几何动艺的传播,去学校帮助设计科学和综合素质的课程,去做哪些小而又小的事,去推那些只进一分一毫的改进,去让更多的学生了解科学之美,了解知识的魅力,了解怎样去成长为一个完全的人,一个有方法欣赏和享用这个世界的人,一个有能力真正幸福的人。

如此,先生可以安心。
图:2012年11月19日 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先生
【微创博志·科学与艺术】人生几何动艺如歌——哀悼郭慕孙院士 语言科学与艺术学院
图 天花板上悬挂的几何动艺作品
图:先生书房中的几何动艺作品

图:先生灵巧的双手。教我们如何制作几何动艺的衔接元件。

图:今年夏天在先生家中做客
-----------------------------文/Micreate-ws【更多阅读】:郭慕孙一个人要有三颗心本文链接:http://kxxsh.cn/news.aspx?id=701文/叶鑫半个多世纪前,他毅然放弃了美国方面的优厚待遇和诚挚挽留,千辛万苦回到祖国,成了新中国冶金化工工业的开山人。如今在91岁的高龄回首往昔,这位老人丝毫都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他说:“我这辈子都不会把二等品交给祖国。”院士档案流态化理论与技术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享誉世界的化学工程学家,1980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1989年获“国际流态化成就奖”,1994年获“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1997年获“美国化工学会流态化奖”,同年当选瑞士工程科学院外籍院士,2008年被美国化学工程师学会评选为“化学工程百年开创时代”50位杰出化工科学家之一,是惟一获此殊荣的中国科学家。父亲“小灶”补习,年少立志“化学报国“要做有自主权的事”“1937年,我第一次接触到了氧气、乙炔、电池和刚刚兴起的电焊、气焊,大开眼界!中国太落后了,当时的社会现实需要我去学化工。”在郭院士家客厅的天花板上,悬挂着许多造型奇特的模型,微风穿窗而过,它们或慢慢旋转或轻轻浮动,看似随时会解体,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它们永远保持着平衡。“这些是我自己用铝片和金属线做成的‘魔摆’,你们可以把它们理解成我所研究的流态学,就是让原本是固体的物质流动起来……”郭院士的一句话,使得记者对深奥的“流态学”认识豁然清晰。对郭院士的采访便从这玩具一般的魔摆开始,从这位化工科学家的童年开始——郭慕孙原籍广东潮州,生在湖北。父亲郭承恩毕业于英国的谢菲尔德大学,是清政府派出的最后一批公费留学生,回国后在国民政府任过工程师。郭承恩对子女要求严格,希望他们能在学业或是技术上有所建树,并能造福于民。1933年,郭慕孙升入上海的圣约翰青年会中学读初中。“我那时候的成绩实在不怎么好,尤其是英文。看我不喜欢念书,在上海圣约翰大学教书的父亲不得不在家给我开小灶,给上初二的我讲英文故事,训练我写作英语命题作文,还帮我补习数学。”“开小灶”取得了奇效,郭慕孙的学习成绩很快迎头赶上,后来还获得了学校英文写作比赛的两项大奖。刚入高中不久,上海沦陷,只有城中心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尚且没有日军进入,形似“孤岛”,保持着暂时的稳定与和平。后来,很多工厂开始逐渐在租界里恢复生产,郭承恩也和两位朋友在“孤岛”中办起了氧气厂、电石厂。“在那里,我第一次接触到了氧气、乙炔、电池和刚刚兴起的电焊、气焊技术,觉得很神奇,可以说是大开眼界。”郭院士说,“那时的中国非常落后,根本没有像样的工业和技术。”“我父亲认为无论做什么工作都应该有自主权,而中国人缺少的正是对自己事情的支配权,当时的社会现实需要我去学化工。”1939年,郭慕孙顺利考入了上海沪江大学的化学系,从此走上了一条与化工难舍难分的道路……建印度第一家可乐厂,辗转8年回祖国“走一步就决定你后半生”“在美国的事业一帆风顺,那时候回国要承受很多艰辛,要冒巨大的风险……但最初的梦想一直驻扎在我心里。”1945年5月,郭慕孙考入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研究生院进修化工专业,在导师R·威廉教授的指导下进行流态化的研究。两人共同撰写的论文《固体颗粒的流态化》,发表在美国《化工进展》杂志上,这让国际学术界注意到,一个来自中国的小伙子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学术领域。忆及此事,郭老的脸上浮现出动人的微笑——“当时流态化还是一个新名词。那篇论文首次发现和区分了流态化的不同过程并列出了大量的实验数据,那是破天荒的。”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这篇论文被广泛引用,并被应用在人造石油、冶金、原子能等工业的焙烧、气化、催化反应环节。1946年10月到1948年1月间,郭慕孙被美国碳氢研究公司聘为工程师,从事煤炭的气化研究。在《美国化工会志》《食品工业》等杂志上,他相继发表了8篇论文,还获得了“含碳固体的气化”等3项专利,一些国际能源巨头和冶炼企业对他的研究成果垂涎三尺。“研究事业一帆风顺,但最初的梦想一直驻扎在我心里。怎样回到中国去,一直是我苦思冥想的事情。”郭慕孙说。1948年的中国根本无法为他提供工作岗位,但为了寻找机会回国,他接受了美国可口可乐公司的聘任——“去中国从事科技工程工作”。然而不久,可口可乐设在上海的机构就从中国撤出了,刚刚被派驻到中国的郭慕孙只在香港和上海之间打了个来回就被派任印度锡兰区的工程师。在新德里,他代表可口可乐公司监督建造了印度的第一家可口可乐工厂。印度的卫生条件很差,郭慕孙染上了黄疸性肝炎。病愈后,他担任了可口可乐公司纽约实验室的负责人,并于1951年获得了美国汽水行业的Chesterman奖。“也就在那一年,美国政府下令禁止在美国获得科技学位的华人离境,当时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回国的想法就这样一直耽搁着。”1952年5月,郭慕孙又回到了美国的碳氢研究公司,继续进行煤的气化、气体炼铁和低压空气分离等研究。直到1956年,他终于觅得机会,通过印度驻美领事馆带领妻儿回到了祖国。“那时候回来是很难的,走一步就要决定你的后半生……”回想那段飘摇的经历,郭院士平静的语气中却透着当年归国之路的无尽艰辛,“我们坐的轮船在海上颠簸了整整15天,1956年的8月,我和家人辗转经印度、香港,终于到达了深圳的罗湖海关,我们回家了……”3毛钱的书没人看,捐10万奖金励后人“用贫矿撑起中国的脊梁”“中国物产丰富,但大多是品位较低的贫矿,我的研究工作就是要挖掘这些矿石的最大价值,使我们从西方资源垄断大国的包围中解脱出来。”6间房、温暖的蜂窝煤、广阔的研究空间、真诚相邀的朋友……新中国百废待兴、经济困难之际,郭慕孙一回国就收到了中国科学院化工冶金研究所所长叶渚沛的热情邀请,他毅然选择了北京作为事业发展的新起点。在中科院化冶所,郭慕孙创建了我国的第一个流态化研究室。他亲自讲授流态化课程,培养骨干,指导大学生开展工作。“我国的矿产资源中低品位矿和复合矿占很大比例,当时国内的冶炼技术非常粗糙,浪费极大,能耗极高。1958年,我特意出版了一本书叫《流态化技术在冶金中之应用》,想让更多人认识到矿石流态化处理技术的价值。这本呕心沥血写就的书定价只有3毛钱,却没有人重视,无法在行业内推广。”郭院士现在说起来不无遗憾。“没人重视,就靠自己去坚持。”郭慕孙不断将他的流态化技术应用于我国不同矿产资源的综合利用。我国大冶铁矿的含铜量极低,只有不到1%,从这样的铁矿中提炼1吨铜,要耗费100吨以上的矿石。郭慕孙提出了“稀相换热”的办法,用废气将稀散下落的矿石加热,然后进行硫酸化反应,难题迎刃而解!在贵州,他用万山汞矿尾矿焙烧生产汞。在湖北,他将大冶的含铜铁矿进行流态化焙烧提取铜和铁。他还利用鞍山赤铁矿、南京凤凰山赤铁矿、包头白云鄂博矿等难选铁矿磁化焙烧冶炼铁矿,为国家节约了大量资源。1959年他应邀参加了全国群英会,被授予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他的多项中间实验成果均获国家或中国科学院科技成果奖。文革中,留过洋的郭慕孙没能躲过冲击,他丧失了在一线进行研究的权利,却没有放弃自己的追求。他说:“我两次被下放工厂,虽然无奈,但从没气馁。不能搞实验,我就转向学科发展,整理过去积累的数据、编写各种备忘录。”上世纪70年代,化工冶金研究所恢复了正常工作,郭慕孙与同事继续开展流态化研究。在他的推动下,我国一大批流态化研究机构先后崛起,科技人员从化冶所原有的十几人发展到全国近千人的队伍。1986年10月,在郭慕孙亲自领导下,多相化学反应开放实验室成立。这个实验室在3年之后便取得科研成果11项,发表论文185篇,出版专著5部,培养博士、硕士38人。郭慕孙经常工作到深夜,在出差旅途中仍孜孜不倦,及时撰写笔记。他经常到中科院的图书馆查询资料,在过往年代,没有复印机,他全部亲手抄写所需资料。“直到现在,我家里还保存着几十年来我在图书馆记录下来的资料卡片。这些卡片排列起来有1米4长,有8000多张。”1994年,郭慕孙获首届“何梁何利化学进步奖”,他把所得的10万元奖金全部捐出,又加上自己的一些积蓄,创立了一个基金,用以奖励在颗粒学领域做出突出贡献的年轻学者。目前,已经有多人获得了这个奖项。89岁仍登讲堂,让学生感动落泪“每个人要有3颗心”“我这个年龄能做的事已经不多了,但甘为人梯,前两年我还开了8次英语写作班。现在如果年轻人有需要,我还愿意去讲课……”“这学期要开科技英语写作课!给咱们上课的是郭慕孙院士!”“不可能,郭院士都89岁高龄了……”这是中科院过程工程研究所“科技英语写作讲习班”学员们的对话。到了上课时间,89岁的郭院士真的出现在课堂上,教室里的学生们震惊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鼓掌,许多人眼里竟不由自主地噙满了泪水……郭院士的课一直讲到了2009年。他说:“到了我这个年龄,一定要甘为人梯,只有帮助年轻人往前冲,我们的国家才有希望。”在郭院士家里,记者看到了由他主编的《颗粒学报》和相关投稿。每篇投稿上,都有郭院士密密麻麻修改过的标记,从专有名词到标点符号他都亲自修改。他说:“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拿二等品交给国家和人民,我主编的刊物也决不拿二等品交给读者。”问及如何能在如此高龄还保持旺盛的科研热情,郭院士说:“一个人要有3颗心,好奇心、进取心、创造心。现在,我要尽可能保住这3颗心。”对拿来主义担忧,对崇洋媚外痛心“中国人需要创造性地工作”“我这辈子很多工作并不成功,我对不成功的东西更加重视。我对自己有信心,现在的年轻人对自己更要有信心。”对自己研究的领域,郭院士信心十足,但谈到整个产业的科技创新,他却忧心忡忡。“我们有很多企业并不重视中国科技工作者的成果,认为什么都是外国的先进。有些大企业花几十个亿从国外买来的技术其实还没有我们自己的技术好。”郭院士说,“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很痛心。”郭院士认为这种风气不仅在产业界如此,在学术界也是如此。“中国人必须更加自信,必须习惯独立思考、创造性地工作,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住我们在一些领域的科研优势。我们为什么不能大胆地去开辟新路,而要一味地跟在别人后面跑呢?”“中国人是聪明的,只要这里面勤奋,”郭院士用手指了指着自己的头说,“那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院士语录关于价值观现在一些年轻人过于自我、缺乏正确的价值观,找不到自己的使命与责任,他们需要找到新的动力源。”关于创新“研究工作不是知识的传播而是知识的创造。如果一个科学工作者对创造不感兴趣,那就应该改做别的工作。”关于报国“改革开放30年来,为国家人民效劳、为自己个人发展的途径很多,远不限于科研。但要进行科研,就不该拿二等品交给国家。”关于捐赠“都说我是汶川地震后我们所第一个捐款的人,我不确认是不是第一个,但这不重要,任何一个科学家都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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