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说她要亲自去买花,像达洛薇夫人一样。但是她没有伍尔芙那样凌厉而流畅的腔调,所以只好买了几棵还带着水珠的菜花。
房间很小,容不下鲜嫩花朵所带来的强烈生气,就好像洋鬼子的抽油烟机抵御不了中国人炒菜的巨大油烟一样,每次炒菜都会引发报警器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开始,徐小姐不喜欢这种尖叫,因为第一次引起尖叫的那天,吵醒了她的爱尔兰室友,爱尔兰姑娘一言不发,拿着毛巾对着报警器扇,不见好,便嘟囔着砰地回房关门。徐小姐用毛巾向报警器泼水,总算止住了这恼人的声音。徐小姐感到很奇怪,不就炒了个菜么。
还有一次,徐小姐煮鸡蛋,放了整整一大锅的水,心想这样总得煮上二十多分钟,我洗个澡先。等徐小姐洗完澡出来发现锅竟然烧干了,鸡蛋上出现了裂痕。徐小姐连忙把鸡蛋拿出来,还没等鸡蛋放进碗里,鸡蛋便砰地一声爆炸了。那是徐小姐第一次目睹鸡蛋爆炸的盛况,蛋白蛋黄满地都是。
又有一次徐小姐决定学做蟹黄蛋。生姜要切成肉眼无法分辨的末,但是生姜很硬徐小姐切不动,她便用刀使劲儿剁,噼里啪啦乱剁一通,那声儿绝对和机枪扫射有一拼。好不容易剁碎了姜末,打完了蛋,徐小姐下油锅爆姜,接着炒蛋,呼噜呼噜炒,炒完了开始加醋。加了一次又一次,怎么也觉得不够。结果等到徐小姐反应过来,蛋已经糊了。
这一次徐小姐想要吃五花肉,便买了一长条五花肉。切肉的时候,徐小姐发现老外的小刀对付猪肉,尤其是猪皮的时候不断切割那真是一种折磨。如果猪有在天之灵,一定会痛得想死。徐小姐刚看过猫汤,切肉的时候便想起猫姐和猫弟血腥虐待猪的残暴嘴脸。
自从到了澳大利亚,徐小姐的每一个星期二都特别倒霉。这一天也不例外。徐小姐竟然买了一块儿带骨头的五花肉。不过,五花肉带骨头也不奇怪。要是在家,吃到有骨头的红烧肉是常事。可在这儿,小刀对付不了大骨头啊。起初,徐小姐想把骨头剔了,可是生肉剔骨头没有特殊工具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徐小姐便先切周围的肉,切完之后,“轰!”地一刀砍断骨头。第一次砍骨头成功之后徐小姐得意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彪悍异常的妞,以后自己的男人要是不听话了,也拿一把刀对着猪骨头“轰!”地一刀来威慑。
煮肉的时候徐小姐特意在水里放了三颗八角。徐小姐觉得,这是一个异常专业的举动。接着熬用来上色的红糖汁。熬完之后徐小姐看着甜度和色度都十分满意,觉得自己真有天赋。把肉拿出来,给肉皮上色,接下来就是煎肉皮时间。徐小姐加热铁锅,放油烧热,放下第一块肉。啪!肉爆炸了。严谨地说,不是爆炸了,而是油爆了。这一爆不是一般的爆,热油飞向了四面八方。徐小姐赶紧拿盖子盖上。可是这一下肉倒了,肉身被煎糊了一面。徐小姐赶紧冒着生命危险捞起肉块,继续煎第二块。爆炸得更加厉害。第三块,第四块,徐小姐以革命的大无畏精神把每一块肉都煎了皮,光荣负伤8处,基本分布在右手小臂和前胸。这惨痛的教训告诉我们,在做菜的时候,穿一件合适的工作服是多么地重要。
徐小姐无暇顾及伤势,继续烧肉。原本腐乳烧肉到这个程序应该是装碗淋汁隔水蒸,然而老外没有蒸锅,所以徐小姐只能用平底锅继续煮。在调汁的时候,徐小姐使用了蛋清调和。平底锅装水,加热,放肉,淋汁——淋汁!原本应该被肉收进的汁变成了煮蛋,因为加了蛋清。这下腐乳烧肉成为了腐乳蛋烧肉。徐小姐想,这也算是一道新菜吧。关键是,能够吃到日思夜想的五花肉了。用蛋清剩下的两个蛋黄炒了个白菜,就着饭吃了。吃完发现,手上的烫伤颜色变深了。
徐小姐想,慢慢儿地应该会好吧。于是就偷偷剪了房东种着的芦荟来擦在烫伤的地方。接着就盘算起明天的炒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