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性生活”引来争议
无须了解,也无须承担责任,只要有感觉。一夜肉体交锋,一早形同陌路,天亮时,情亦逝。“一夜情”正如幽灵一般在城市的一些角落滋长并漫延。“玩一夜情”给传统的家庭带来了新的危机,它在影响家庭稳定,扰乱社会秩序的同时,引发了一些新的社会问题。它是穿肠毒药还是湿润男男女女心田的心灵鸡汤?是情有可原还是罪不可赦?是往常人们常唾骂的偷情、艳遇、出轨还是一种新的让一部人心甘情愿去接受的“情”?公安查到了又该如何处置?记者进行近1个星期的明查暗访——
丈夫性无能寂寞少妇用“一夜情”补偿
1月30日,星期五,午夜,南宁市新城区某迪厅。
刺眼的灯光下,强劲的音乐声中,半裸的舞女在舞台上拼命弄姿摆臂,百多平方米的迪厅内,男男女女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下晃动、发泄,仿佛要将躁动的情绪淋漓洒在这充满欲望的夜里。服务员不断将酒送到舞池边男男女女的桌面……
“记得有这样一句话,爱情不是人生中一个凝固的点,而是一条流动的河。”她贴近记者的耳边幽幽地说,随后,她又使劲地抽了一口烟。灯光不均匀地打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添上一缕隔世的沧桑。眼前的她神情平静,化了淡妆,丰满的身材加上紧身服,显得相当性感,也显得有些轻“骚”。她是南宁某高校教师,自称姓黄。记者在和她聊开后,她向记者敞开心扉。
Ons ,全名为One nightstand,直译为“整夜的演出”,演出两个陌生人之间短至一夜而亲至肌肤的接触。她第一次是从外文中看到这个词的。她将“一夜情”等同于“流动的爱情”。
她的感伤慢慢地在倾诉中升腾。
丈夫对她很好,也是高校教师,可是丈夫却是个性无能者。白天,她们衣装楚楚要面对众多大学生,受人尊重,受人爱戴。晚上,她却要忍受如尖刀刺痛般的寂寞。在虚伪与现实的冲撞中,她出轨了……
“寂寞如烟,挥之不去!”她说,每每丈夫出差时,她便要来这个迪吧抽烟、喝酒发泄。一天晚上,大约凌晨时,她喝得迷迷糊糊时,便叼起一支烟,正欲点火时,一名英俊的青年人来给她点火,她欣然接受。随后,青年人直白地说,“走吧,开房去。”她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大声叫道:“你给我滚开!”她的恼怒令青年非常震惊,然而,青年人静静地坐着,任其责骂,骂够了,青年才向她解释: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寻找“一夜情”的女人会把烟盒放在桌面上,盒口朝外,一根烟放在烟盒上面,若果哪个青年看中了她,会给她点烟,她若不拒绝,“一夜情”便可演绎了。她十分惊讶。然而,看着青年英俊的脸庞上如痴如醉的神情,随着话题的升级和欲望的冲撞,她心荡意迷,梦游般地作出了1个小时前她还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情——“一夜情”。从此,丈夫不在家,她便到迪厅或歌舞厅寻找她自嘲的“流动的爱情”。然而良心的谴责使她痛苦不堪,却又欲罢不能。
谈话中,一名男青年走过记者的身边,只是看了黄女士一眼就走开了。黄称,她曾和刚才走过的男青年有过“一夜情”,现在已形同陌路。随后,黄说太晚了,要回家。记者起身相送。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还想不想要!爽不爽!”1月31日凌晨1时许,记者在噪动的歌声和杂乱的喊声中离开迪吧时,一对对衣着光鲜的男女也走了出来,有的一起坐摩托车飞驶而去,有的打的一起走。
记者寻“一夜情”未获 友仔一夜就有搞
“我知道南宁市有个歌舞厅有‘一夜情’,你想不想去看看?”2003年12月底,朋友欧总向记者透露。当时记者还不相信,在听了黄的倾诉后,记者相信了,决定陪他去挖“猛料”。
欧总家在柳州,有老婆孩子,去年11月到南宁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孤身在外难免寂寞,在柳州已有过“一夜情”经历的他在南宁忙完工作之后,寻找“一夜情”成了他的“业余爱好”。殴总称,在1多月的时间里,他已和8个女人有过“一夜情”,又好玩又不用花钱,有时还是女方开房。“如果说维多利亚时代的人希望拥有爱而避免肌肤上的交欢,那么现在我则希望肌肤上交欢而避免陷入爱。”情场老手欧总如是说。
1月31日晚上9时许,记者和欧总经过一番“武装”后,一起来到了位于南宁市兴宁区的某歌舞厅。为了能够一夜就有收获,欧总在路途中就向记者传授经验:我们两个人去就要找坐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而且要互相帮助。欧总1.75米的个头加上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他一进入歌舞厅就吸引了不少女士的眼球。虽然只是9时许,但舞池周围已坐了许多人。
歌舞厅音乐悠扬,在暗淡的灯光下的人看起来有些朦胧,男男女女随歌起舞。在巡视了一下之后,欧总带记者在两个气质较好的女士隔壁桌坐下。“今晚我们就搞定那两个?”欧总在记者耳边说道。记者放眼望去,只见那两个女士也正望向我们,她们看起来确实比较漂亮,也很有丰韵。再一首歌响起时,记者和欧总邀她们跳舞,她们欣然同意。当记者握着她温暖的手时,心中涌起了别样的感觉,而以前记者也来这里跳过,但当时纯粹是为了跳舞,就没有这种感觉。也许今晚是别有用心,因此感觉有所不同。记者在近距离看她时,发现她其实并不漂亮,但却很有味道。她的脸上没有兴奋,也没有冷漠,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
聊开后,她自称姓林,叫记者称她为小林子就行了,和她一起来的女友都是在西乡塘路某公司上班,周末无聊时就到这里来玩。由于记者是第一次“找”“一夜情”,心中虽然有“小九九”,但却不敢表露出来,因此,一曲舞下来,记者和小林子就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而欧总那边却已有进展,走出舞池时,只见他已牵住了那女士的手,两人如久别重逢的恋人。
回到各自的坐位坐定后,欧总告诉记者,他已基本搞定他那位,关键是看最后那一曲灯光暗淡看不见人的舞,只要她愿意和你跳,你调一下情,让她忍不住,然后再请她们去吃夜宵就行了。接下来,我们还是和她们跳,但在整个晚上,记者都不能进入正题。11时10分,在最后一曲舞时,只有少部分男女还在跳,在暗淡的灯光只见一对对人影在晃动,至于她们在干什么,旁边的人根本看不见。11时30分,舞会结束,灯亮时,只见欧总的“情人”已瘫软在他怀中。随后,我们一起到中山路吃夜宵。吃完夜宵已近凌晨一时,为了给欧总创造机会,记者称驱车送小林子回去,而欧总则送他的“情人”回去。
当记者送小林子到她的楼下时,她邀记者到家里喝茶,记者以口不渴为由拒绝了。而在次日11时许,记者打电话给欧总了解“战果”时,欧总才在睡梦中醒来,称昨晚太累了,早上8时许送“情人”到路边打的回去后他又回来睡觉,补充元气。欧称,他的“昨夜情人”其实已30多岁,她老公在外包“二奶”,1个月都不碰她一次,但她老公有钱,她又不想离婚,忍受不住寂寞才偶尔出来玩。欧总称,早上醒来时,“情人”又“逼”他要了一次才离开。当记者向欧总汇报昨晚没有“搞头”时,欧总骂记者笨蛋一个,其实她约你到家里喝茶就有“搞头”了。
原来“一夜情”如此简单。
“一夜情”是穿肠毒药还是心灵鸡汤?
“一夜情”是一杯穿肠毒药还是一碗湿润男男女女心田的心灵鸡汤?是往常人们常唾骂的偷情、艳遇、出轨还是一种新的让一部人心甘情愿去接受的“情”?2月1日,欧总称身体吃不消,没法去了,记者孤身再次到歌舞厅暗访。
当晚8时50分,天气很冷,记者走进歌舞厅时,舞会还没有开始,但由于是周末,还是有不少人来了。记者找个地方坐下后,就开始放眼“搜索”目标。隔壁坐着一个长得蛮帅气的戴着眼镜的男青年,有点眼憝,眼下无事,记者与他聊了开来。记者在向他拉近关系后,他自豪地向记者说了他的辉煌“战果”:在去年12月份他就与6个女人发生“一夜情”,从此他就如吸上了毒一样被“一夜情”迷住了。“一夜情”与嫖宿不一样,不用花钱,两相情愿,而且“情人”素质也比较高,比较干净,一般不会“中标”,也不会惹麻烦。与找女朋友也不一样,“一夜情”不用背负感情的责任,天一亮就分手,谁也不记得谁,基至也没有必要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只要在感觉就行了,这与以前人们常说的偷情、艳遇差不多。记者称是第一次来玩,没有经验,请他传授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泡”上“情人”。“眼镜”以情场老手姿态向记者介绍:她们是出来寻开心、寻刺激的,在跳舞时你要使尽手段让女孩子开心,向她灌输及时行乐思想。你想一个晚上搞定,最好是找少妇,找独自一人来的,但要注意不要问她有没有丈夫或小孩。在闲聊中舞会已开始了,歌舞厅不久就坐满了人。“眼镜”也起身邀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跳。记者想尽快有“收获”,就邀了独自坐在角落的少妇。少妇的身材很好,舞跳得也相当好,也很能聊。记者谨记“眼镜”的经验,使尽手段让少妇开心,一会就进入角色。到了10时30分跳“慢四”时,灯光开始暗了下来,记者贴近少妇的耳边问:我可以抱你吗?少妇点头同意。过了一会儿,少妇的手出了汗,记者又贴近她的耳边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你有过‘一夜情’吗?今晚天气那么冷,一个人很难入睡,反正大家都是一个人,我们今晚一起过怎么样?”“我不是随便的女人,给你抱就不错了,还想得寸进尺,‘一夜情’要有感觉才行。”少妇平静地说道。在进一步的闲聊中,少妇向记者透出了她的第一次“一夜情”。
少妇自称姓黄,有过几个男友,一个个分手了,受过多次感情创伤,现在已经不想再面对感情。以前她常在学校跳舞,后来学校舞厅就不开了。去年11月份,她和女友到市区的舞厅跳舞,认识了一个中年男子并留下了电话。她很孤单,次日晚上她应约独自来和中年男子跳舞,11时许,舞会结束后,她叫男子送她回家,男子却带她到园湖路吃夜宵,她迷迷糊糊的就同意了。她住在西乡塘那边,很远。吃完夜宵已近凌晨1时,上车后,男子称家里有几个房间,那么晚了就到他家过算了。她表示反对,但男子还是不停车,就这样到了他家里。一到他家,他就抱住她,一会儿她就忍不住了……那晚,她们没有一句亲昵的话,没有说喜欢和爱,身体是惟一的语言。她是在天亮时离开的,他还在睡梦中,她没有叫醒他。后来再见到他,彼此竟然没有任何异样感觉,似乎只是吃了一顿“麦当劳”那么简单。可是因为他,她开始知道还有这样一种生活方式的存在,而且感觉不错。少妇称,在这“麦当劳时代”里,一切都是速食的,爱情也不例外,真正的爱情不超过24小时。
少妇说完,“慢四”结束,我们回到了各自的座位。随后记者向“眼镜”汇报了自己的进展。“有搞了,兄弟,最后一曲你再请她跳,并展开进一步的攻势,一定行。”“眼镜”兴奋地说。“眼镜”对一个晚上就培养出记者这样的徒弟感到很自豪。到最后一曲记者再次欲去请少妇跳时,她旁边的男子竟然抢了先了。记者只得坐在旁边看。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舞池灯光暗淡,人影晃动,这样的歌声却也让人进入“糊涂的爱”的角色。11时20多分舞会结束,记者随“眼镜”一起走出歌舞厅,那少妇却和一名中年男子相拥着进入“的士”。“煮熟的鸭子被别人吃!”“眼镜”数落记者。
看来“一夜情”是大有“市场”,且吸引了不少男女。可是,一夜激情过后,当独自一人回到寂寞的街头,那可能存在身体里的乐还有几分?在采访中,有人向往“一夜情”,也有不少人鄙视“一夜情”。它是情有可原还是罪不可赦?一名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一夜情”给人的只是一种错觉,它让人觉得生活似乎是夜夜笙歌,而真正想要的东西可能正因此而更加遥不可及。它还增加夫妻之间的不信任,影响家庭的稳定。广西中医学院一附院的林医生认为,“一夜情”是社会的倒退,它给女人带来的痛苦和负担远远大于男人,因为女人的生理结构和对疾病的免疫力与男人不同,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像吸毒一样摧残人的身心。经常“玩一夜情”就如卖淫嫖娼一样容易得性病。不过也有人认为,“一夜情”不是带有美丽或丑陋色彩的东西,它只是一部分人的一时之需,不能简单地说是对是错。在冰冷的夜里,两个“有感觉”的人走到一起,总会有温暖,人类的天性是不会拒绝温暖的,特别是寂寞的女人,“一夜情”是湿润她心田的灵丹妙药。
“一夜情”与卖淫嫖娼有何区别?
公安逮住“一夜情人”如何处理?
2月3日,天气特别地冷,记者再次和欧总来到兴宁区某歌舞厅,跳舞的人比周末少了许多。当晚无功而返。由于天气太冷,没有开车去,当晚记者打的回家。的哥告诉记者,11时许在这样经常能带到搞“一夜情”的男女。“一夜情”与卖淫嫖娼不一样,与朋友、恋人也不一样。只要一男一女一上他的车,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搞“一夜情”的大多认识不久,连姓名都不清楚,有的只知道姓什么,比如小李、小黄什么的。有时男方以送女方回家为由和女方上车,在路途中男方又叫司机开车到男方家,司机大多听男方的,因为车费都是男的出,而有些女的要面子,开始刚推脱不去,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玩一夜情”大多都是比较有素质的人,也比较有钱。
认定卖淫嫖娼主要是看男女双方是否有金钱或物质交易,公安往往在取证时也以男女双方是有金钱或物质交易为标准,并以男女双方是否认识为其中主要证据。可“一夜情”双方当事人往往并不认识,有的也姓什么都不知道就去开房,公安如抓住这样的“情人”如何处理?如果将“一夜情”当作嫖娼处理,也不符合法律规定,但是如果不处罚“一夜情”,那些嫖宿违法人员被抓住时也以“玩一夜情”狡辩,公安怎么办?公安局一个管了多年治安的老队长认为,公安查处卖淫嫖娼的关键是取证,看男女双方是否有金钱或物质交易以及现场提取的证据,像偷情、“一夜情”这种男女双方自愿却又没有金钱或物质交易的行为,属于道德问题,公安无权处罚。对于嫖宿者的狡辩,那就要看公安取到了怎么样的证据了。卖淫女与“情人”不一样,有职业特征,有经验的公安一般不会看错。(2004年2月6日发《法治快报》第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