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历程
-原在华日人反战同盟老战士访华纪行
今年,是全世界人民共同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也是中国人民纪念伟大的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
受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陈昊苏先生的邀请,原在华日人反战同盟老战士访华团一行20人于8月31日到达北京,参加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活动。刚一下飞机,就接受了中国姑娘们献上的一束束鲜花。受到中日友好协会的许金平秘书长等人的热烈欢迎。
许多报纸记者,以及中央电视台《呼唤和平》摄制组早等在首都机场,进行采访,摄下了当年的日本老八路60年后来到中国的镜头。这些日本老八路大多是八○多岁,虽然已经进入耄耋之年,依然精神矍铄。他们胸前佩带着“日本八路”及自己姓名的胸章,一踏上中国的土地,他们抚今追昔:感慨万千,对中央电视台记者说“中国是我们贡献青春的地方。从我们被八路军俘虏的那天起,旧的我们已不复存在,我们是中国人民赋予新生的“日本八路”,这是我们终身的骄傲。现在,我们来到中国参加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缅怀青春时期的战斗诗篇,重温那难忘的历史,目的是为了使日中两国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9月1日,日本老战士代表团参观北京卢沟桥畔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代表团长小林宽澄,秘书长小林阳吉手捧2束洁白的百合花,在络绎不绝的参观人群中格外显眼。小林宽澄告诉纪念馆副馆长于延俊女士,他是参加当年抗日战争的日本八路,“我愿这束鲜花表达我们对所有为抗日战争而英勇牺牲的先烈们的深深敬意与怀念。”
在巍然矗立的“血肉长城”巨型浮雕前,代表团全体成员纷纷鞠躬,向在中国抗日战争中光荣牺牲的革命先烈和无辜死难者表示敬意和哀悼。
走进纪念馆,仿佛走在一段血与火的历史隧道中,800多件文物、600多张图片、近40件图表以及一大批油画、雕塑、景观等,浓缩了一个民族的苦难岁月,浓缩了一个民族浴血奋战的悲壮历史。日军汽车在冲天大火中燃烧,八路军战士与日军展开肉搏战,13公里长的山谷里倒下了日军1000多具尸体……
“淞沪会战”中“八百壮士”的忠贞奖章,“血战台儿庄”的杀敌大刀……抗战初期,国民党数百万军队对日军进攻开展了正面作战,给日军以沉重打击,粉碎了日本军国主义者“速战速决”的美梦。
来到国际友人援助中国抗日战争的展览厅,代表团成员野坂米子,在日本共产党领袖野坂参三照片下深情地凝望着自己父亲1945年在延安中共七大会议上讲演情景。另一名成员坂田晓子瞻仰父亲-日本无产阶级作家鹿地亘在重庆的反战大会上的照片,都各自心情激动,感慨万分。
大厅里,处处洋溢着感动,充满着敬慕,诉说着怀念……
晚上,在长城饭店由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举行欢迎国际友人招待晚宴。日本代表团名誉团长前田光繁在会上动情地说:
“六十七年前,我是一名曽经在战场上将枪口对准八路军的日本士兵,然而,当我们变成八路军俘虏的时候,八路军不但没有把我当作敌人,而且还给我充分的自由和平等,把我当作朋友,兄弟和同志加以对待,并使我从蒙昧中得到真正的覚醒……我们不仅知道了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进行的战争是非正义的侵略战争,而且明白了为了要永远消灭这样的战争,为了使日中两国人民从日本帝国主义的蹂躏下解放出来,为了使日中两国人民永远友好下去,就非踏着八路军指导的道路前进不可。
……在六十年后的今天,日本人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从过去的历史中汲取教训。中日两国是一衣带水的邻邦,中日两国人民有着数千年的传统友谊。但是,谁也不应忘记,两国关系史上曾有过侵略和被侵略的岁月。记住历史的教训。化干戈为玉帛。一个民族的自省比另一个民族的宽容更重要……”
他的致词获得全场一致的热烈掌声。在他之前有俄罗斯老战士代表戈沃罗夫大将和美国飞虎队代表致词。
今年89岁的前田光繁是抗日战争中第一个参加八路军的日本人。他是1938年被八路军俘虏,经过半年多的教育,他认清了日本侵华战争的本质,1939年1月2日,在八路军野战司令部的新年会上,他和另外2名日本士兵自愿参加八路军。成为第一个日本八路军。更使他终身难忘的是:坐在前排的朱德总司令疾步走上台,用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前田的手,欢迎他参加八路军。
1939年11月7日,以前田光繁为首的七名日本八路,在八路军山西省林县麻田村成立了日本士兵觉醒联盟。这是八路军根据第内第一个日本反战组织。
抗战胜利后,他到东北参加了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1958年才回到日本。他以自身的经验在日本各地到処讲演反对侵略战争、坚持日中両国民間友好。
他在中外记者发表会上说:“我爱日本。但是我更爱中国、爱那些在艰苦战争岁月和我同生死、共患难的中国人民。我希望中国統一、繁栄、強大!”
席间,唐家璇国务委员、陈昊苏先生来到日本代表团的席上,向大家祝酒,并特意向野坂参三的女儿野坂米子,鹿地亘的女儿坂田晓子问候,亲切地说:你们父亲对于中国抗日战争作出的重大贡献,中国人民是不会忘记的,永远会记着他们的。
9月2日晚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型文艺晚会《为了正义与和平》。人民大会堂大礼堂华灯璀璨,气氛热烈。在出席晚会的国际友人代表座位前面摆放的一束束绚丽的鲜花,格外引人注目,真诚表达着中国人民心中最美好的祝愿。19时40分,当60名抗战老战士代表胸佩勋章、手持鲜花走进晚会会场时,胡锦涛等国家领导人与全场观众一同起立,向这些老战士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致以崇高的敬意。
晚会在嘹亮激越的《义勇军进行曲》中拉开序幕。隆隆的炮火,肆虐的铁蹄,悲伤的哭泣,愤怒的吼声……舞台上方屏幕上的一幅幅历史画面,将日本老战士带回抗日战争的烽火岁月。
晚会主题鲜明、气势磅礴,以多种艺术形式揭露了日本侵略者犯下的滔天罪行,展现了全体中华儿女奋起抗战的光辉历程,讴歌了中华民族在抗日战争中表现出来的伟大民族精神,表达了中国人民走和平发展道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共同意志,引起日本老战士们的强烈共鸣。
9月3日,朝阳下的天安门广场庄严肃穆,人民英雄纪念碑巍峨耸立。碧空如洗。上午9时,人们隆重集会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篮仪式开始。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响彻天安门广场。中国国家领导人胡锦涛等与各界人士一万多人面向人民英雄纪念碑,列队肃立。
9时零2分,60响礼炮,一声声撞击着人们的心灵。这是对胜利的庆祝,这是对英烈的告慰,这是对后人的警醒。
主持人刘淇宣布:向为中国抗日战争奋勇献身的烈士们默哀。广场上一片静默。默哀毕,当主持人刘淇宣布,向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作出重大贡献的老战士、老同志,海内外爱国人士、抗日将领和国际友人致以崇高敬意时,热烈的掌声久久回荡。
日本代表团团长86岁的老战士小林宽澄眼闪泪光。他22岁时参加了八路军,在山东,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洗礼……
“中国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贡献很大。我们只有让年轻人多了解一些战争,才永远不会有战争!”纪念碑前,小林宽澄无限感慨,感叹极为盛大的纪念场面超乎想像。
小林寛澄是于1941年被八路军俘虏。在中国共产党的教育下、他的世界观发生了根本的変化。他参加了八路军。由于小林寛澄工作积极、在前线上向日军宣传喊话,取得了很大成績。他曾担任反战同盟魯中支部副支部長。在华日人反战同盟浜海支部支部長等职务。抗战胜利后、他又参加了中国的解放战争。他于1955年回到日本后。一直从事日中友好的工作。他一直思念着第二故乡—中国。
9个两米多高的花篮被18名礼兵抬放到纪念碑的基座上,6000羽和平鸽在北京的蓝天下腾空而起。在花篮前,小林宽澄和各国抗日老战士驻足凝视。随后,绕行纪念碑一周,表达对人民英雄无限的怀念和敬仰。
9时, 国际友人各代表团在饭店集合、由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代表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向各国的抗战老战士、国际友人及其遗属颁发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
日本代表团有八路军老战士前田光繁、小林宽澄、山下好之、末松千里、筒井重雄、江连一男、横川刚嗣,新四军老战士山本一三八位老战士。野坂参三的女儿野坂米子,鹿地亘的女儿坂田晓子、加藤昭江、小林阳吉四位遗属被颁发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
小林阳吉看着胸前金光闪闪发亮的纪念章,不由得眼眶湿润,心情激动,感慨万分。他的父亲小林清在抗日战争中多次立功受奖。在整风时期,还在山东抗日根据地的《大众报》上发表“我的思想反省”一文。极大地鼓舞了在艰苦抗战中的中国军民。他勇敢坚强,对中国人民,八路军赤诚坦白,他的鼎鼎大名传遍了整个山东抗日根据地。抗战胜利后到东北,又参加了中国的解放战争。革命建设事业。解放后,在政治运动中受左倾路线的排挤,被下放内蒙古学习二十五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最后病死在中国天津。今天,中国人民没有忘记小林清为中国革命作出的重要贡献。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此时此刻,小林阳吉可以在父亲墓前告慰小林清的英灵了。
九时三十分,国际友人乘坐的十辆大巴士由警车开路,驶出长安街。日本代表团和各界代表怀着胜利的喜悦,陆续步入人民大会堂,出席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共同缅怀那一段彪炳史册的峥嵘岁月。
日本老战士前田光繁也在主席台就坐。他的周围是一位位耄耋之年的抗日老战士。闪闪发亮的军功章、纪念章,映照着他们的苍苍白发。这些老人是60年前那场战争的亲历者,也是伟大胜利的见证人。原空军司令员王海特意到前田光繁的座位前向他致意。他们在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时是老战友。
上午10时,欢快的乐曲声响起。胡锦涛等和抗战老战士、爱国人士和抗日将领代表十人一起步入会场并在主席台前排就坐。会场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10时30分许,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来到主席台前,深深鞠躬,表达对抗战老战士、爱国人士、抗日将领和国际友人的敬意,并发表重要讲话。
正义战胜邪恶、光明战胜黑暗、进步战胜反动―为了60年前的那场永载史册的伟大胜利,中华民族付出了巨大的民族牺牲。在胡锦涛的提议下,全场人员起立,向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英雄献身的烈士们,向惨遭侵略者杀戮的无辜死难者默哀。
伴随着雄壮的国际歌,纪念大会于11时30分许闭幕。带着历史的沉思、带着未来的憧憬,日本老战士们步出会场。
3日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宴会厅举行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招待会,。胡锦涛等国家领导人与抗战老战士和老同志、海内外爱国人士和抗日将领以及国际友人代表等齐聚一堂,共同纪念60年前的伟大胜利。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招待会上致词中说,我们向所有参加抗日战争的老战士,老英雄,老将领,致以崇高的敬意!向所有为抗日战争胜利作出贡献的海内外同胞,致以崇高的敬意!向所有在抗日战争中支援和帮助过中国的各国人民,致以崇高的敬意!
人民大会堂宴会厅乐声阵阵,情谊浓浓。人们纷纷举杯,向当年的抗战英雄们致敬,整个宴会厅洋溢着喜庆热烈的气氛。
席间,胡锦涛等国家领导人来到抗战老战士和老同志、海内外爱国人士和抗日将领以及国际友人代表中间,同他们亲切交谈,衷心祝愿他们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当走到贵宾席第五席上,见到前田光繁时,胡锦涛对他说,今天在这里见到你,感到十分高兴。你们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和八路军,中国人民一起齐心合力,浴血奋战,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祝愿你健康,长寿!
9月4日,日本老战士代表团离开北京,前往大连、上海访问。一路由中日友好协会的先生陪同、并受到大连市、上海市外事办公室的招待。他们拜会中国老战友,重访战斗、学习过的地方,度过了愉快之旅。
岁月倥偬,光阴如矢。六十年过去了,世界已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当年参加抗日战争的日本八路,如今也已是年届古稀了。但是,他们热衷于日中和平与友好事业的心却老益弥坚。他们没有满足过去所做出的一切。他们唯一的愿望,共同的心声是要在有生之年,把真实的历史告诉下一代,告诉他们的子孙,让更多的人知道,中日友好来之不易,要珍惜它,爱护它,切莫让历史的时针倒转,日中人民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9月8日,日本代表团乘坐大巴士驶向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准备回国时,老八路筒井重雄回想这几天访问中国,处处受到中国人民的热情招待,心潮起伏,他抚摸胸前闪闪发光的“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追忆当年那艰苦卓绝却无比温馨的战斗岁月以及中国军民的深厚友谊,热泪盈眶,激动之情,难于言表……
他拿起车上的麦克风,用中国话纵情地唱起《义勇军进行曲》、最后在大家合唱《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声中,圆满地结束这次访问中国。日本老战士满怀激情而来,又满载着中国人民的深情厚意而归!
作者 小林阳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