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笔记》之九百五十七
风之子原创
老实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谁是脂砚斋?虽然众说纷纭,但其实周汝昌先生的脂砚斋是是史湘云的论断是最为大众认可的。但是,我一直表示怀疑,因为史湘云的结局,小说里给了的,那就是她和黛玉月夜联诗时说的“寒塘渡鹤影”,湘云是沉塘而死的,而林黛玉的“冷月葬花魂”,也说明林黛玉不是沉湖死的,而是死后被埋葬的。好了,扯远了,所以我并不认为史湘云是脂砚斋,史湘云在小说的后半部分虽然曾经和宝玉相依为命,但她的结局,小说里是有的,是早于宝玉而死的,这不大可能是脂砚斋。脂砚斋比曹雪芹晚辞世。还有,以史湘云的性格,是不会做那么含蓄的、影射的批语的,恐怕早和盘托出了吧,呵呵呵。
那么,脂砚斋到底是谁呢?
我一度以为是贾惜春。出家后的贾惜春一度沦落到乞讨为生,和出家后也一度沦落为乞讨苦行的宝玉极为相似,那么,有没有可能晚年是宝玉、湘云和惜春一起生活呢?有可能的,脂砚斋作为评论者,尤其是要求曹雪芹删去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段,尤其符合贾惜春的利益,因为那毕竟是宁国府哥哥嫂嫂家的丑事。但又有一说,说命令曹雪芹删去这一段的,不是脂砚斋,而是畸笏叟。这就不好办了。
我也曾经一度认为脂砚斋和畸笏叟是一个人,这个人在人生的两个阶段,一个是早年,一个是暮年批语过小说,前后的文号也不同,前是脂砚斋,后是畸笏叟。这是符合曹雪芹的幻化写法的,但是,后面的批语又一再证明脂砚斋和畸笏叟其实是两个人。
当然,我也从清朝当时一些小说读者称呼脂砚斋为先生判断其为男性。这样的说法是基于这样考虑的,清朝中期,应该还没有把有学问的女性称为先生的风俗。但是,这并不具有说服力啊。
现在,新的证据有摆在了我面前,让我不得不产生新的想法。第二十二回,贾母为薛宝钗过生日,有这样一条批语:
吃了饭点戏时,贾母一定先叫宝钗点。宝钗推让一遍,无法,只得点了一折《西游记》。【庚辰双行夹批:是顺贾母之心也。】贾母自是欢喜,然后便命凤姐点。凤姐亦知贾母喜热闹,更喜谑笑科诨,【庚辰双行夹批:写得周到,想得奇趣,实是必真有之。】便点了一出《刘二当衣》。【庚辰眉批: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庚辰眉批:前批“知者寥寥”,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悲乎!】【靖眉批:前批“知者寥寥”,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贾母果真更又喜欢,然后便命黛玉点。
这段话及批语,说的就是给薛宝钗过生日点戏的情景,这里有一条批语,我觉得对于解开脂砚斋的身世之谜是相当重要的,那就是【庚辰眉批: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
这是相当重要的,这说明,当年给薛宝钗过生日的时候,脂砚斋就在其中,而且,是专门为王熙凤写戏单子的。好了,来分析一下。
第一,贾母给薛宝钗过生日,属于内眷的事情。当时,吃饭看戏的人,主子范围内,除了贾宝玉,是没有一个男性的,这是肯定的;
第二,能为王熙凤点戏而专门写戏单子的是谁?肯定不是宝钗、黛玉和迎春、探春和惜春,甚至李纨,这不是主子干的活。如果是哪位主子兴趣大发做这件事情,肯定要大书特书的。
第三,这就点明了,这个为王熙凤写戏单子的脂砚斋,其实当时是王熙凤一个秘书性质的人物。而小说里有没有王熙凤的秘书性质的人物呢?
有,彩明。
第十四回,写王熙凤协助料理宁国府,彩明可是个重要角色,他其实就是王熙凤的文字秘书。请看一段文字:
凤姐即命彩明钉造簿册。【甲戌眉批:宁府如此大家,阿凤如此身份,岂有使贴身丫头与家里男人答话交事之理呢?此作者忽略之处。】【庚辰眉批:彩明系未冠小童,阿凤便于出入使令者。老兄并未前后看明,是男是女,乱加批驳。可笑。】【庚辰眉批:且明写阿凤不识字之故。壬午春。】即时传来升媳妇,兼要家口花名册来查看,又限于明日一早传齐家人媳妇进来听差等语。大概点了一点数目单册,【甲戌侧批:已有成见。】问了来升媳妇几句话,便坐车回家。一宿无话。
这段话及其批语,已经把彩明这个人物的性别身份写得清清楚楚了。彩明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男孩,但识文断字,相当了得,是王熙凤使用着很顺手的一个小文字秘书。这里还有一条批语:
【甲戌:凤姐用彩明,因自识字不多,且彩明系未冠之童。】
事实也证明了,在王熙凤料理贾府的工作中,彩明就是这么个角色。第十四回有大量的描写彩明协助王熙凤料理宁国府。
第二十四回,写贾芸讨好王熙凤获得差事,是这样说的:
贾芸便呆呆的坐到晌午,打听凤姐回来,便写个领票来领对牌。至院外,命人通报了,彩明走了出来,单要了领票进去,批了银数年月,一并连对牌交与了贾芸。
第二十八回,王熙凤要贾宝玉给她写张单子,为什么?那个时候,彩明不在。
好了,这下彩明的身份确定了,王熙凤的文字秘书。再回到二十二回过生日这一节。
以贾母为首的贾府众女性,除了宝玉,是不会有别的人的。而这个王熙凤点戏,专门为其写戏单子的脂砚斋,就是彩明,王熙凤的文字秘书,一个未成年的能够识文断字且熟悉公文管理的小童。这个时候,彩明在这里是合情合理的。为什么?
第一,彩明是下人,是王熙凤的文字秘书;
第二,王熙凤不识字,离不开彩明,尤其是公众场合,为宝钗过生日也算是公众场合;
第三,王熙凤点戏,其实是这样的,贾母宝钗黛玉包括王熙凤自己点戏,她们点了,都要告诉王熙凤,然后彩明写戏单子,传下去给戏班子,戏班子唱。王熙凤作为大管家,担当的就是这样的角色,把生日办好,让大家酒喝好,戏看好。
所以,据此,我觉得,所谓的脂砚斋,就是彩明,而成年后的彩明肯定是离开王熙凤做其他事情去了,但作为这样的身世,和贾宝玉也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曹雪芹关系密切,尤其是在抄家之后,就非常容易理解了。而且,彩明的文字功夫也应该很了得,不然小小年纪,如何被王熙凤看中呢?小红就是一例。
这样一来,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1.性别问题,脂砚斋其实是男性;
2.对于贾府如此熟悉的问题,目睹了贾府的盛衰;
3.和曹雪芹的关系问题,原来是王熙凤秘书;
4.而且,这段批语确实证明,脂砚斋不是畸笏叟,而且,畸笏叟当时也应该在场,畸笏叟是谁?那是另外一个秘密了;
5.这也可以解释,这么重要一个彩明的角色,为何小说中着色不多,其实彩明看着曹雪芹写呢,不准多写了,不得不写的,点到为止。
6.这样一来,脂砚斋的名号渊源就清楚了,王熙凤是脂粉第一女英雄,而彩明是这位脂粉英雄的笔墨纸砚,后来这位彩明,就用脂砚这两个字来给自己做号,自己的书斋和自己的名号,就是脂砚斋了,原来如此啊!!!
当然,关于脂砚斋就是小说里王熙凤的文字秘书彩明的原型的结论,肯定还有很多佐证,需要我们去发掘。我先提出来,慢慢完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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