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来家国 三千里地山河”
——铁托元帅和他身前身后的南斯拉夫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2012年5月26日是钱币上的这位显赫人物——南斯拉夫联邦共和国的缔造者约瑟普·布罗兹·铁托120周年诞辰。就在这一天,世界一些媒体分别以不同的角度报道了这位著名人物出生地的动静。新华社的消息是这样的——克罗地亚库姆罗韦茨5月26日电:近万名来自前南斯拉夫各地的民众在前南斯拉夫联邦总统铁托元帅的故乡克罗地亚库姆罗韦茨村集会,纪念铁托诞辰120周年。这是近年来参加铁托诞辰纪念活动人数最多的一次。
报道说,参观铁托故居的人们排起了长队,故居边的铁托塑像前堆满了鲜花,排队在塑像前留影的人络绎不绝。参加纪念活动的大多是白发苍苍的反法西斯老战士。他们中的许多人胸前挂着勋章,头上戴着被称为“铁托帽”的游击队队员的帽子,有的人胸前还别着铁托的照片。一些老战士拉着手风琴,与周围的人一起唱起铁托年代的战斗歌曲。
在斯洛文尼亚首府卢布尔雅那市内,年轻人常常聚集在四周挂满老照片和旧军装的“铁托”咖啡馆中,高唱二战时期的游击队歌曲,墙壁挂钟的指针始终停留在15:05分——铁托去世的时刻。
如今,铁托已经成了一个符号,成为经历了战火与动乱的前南斯拉夫人对和平与尊严向往的一个精神图腾。此间的一些媒体对这种活动被逐步边缘化的现象评论说:人们的自发活动反映出整个巴尔干半岛出现的一种被称为“怀念南斯拉夫”的趋势。挣扎在血腥战争阴影和经济困难之中,生活在常常被世人遗忘的小国家,老老少少都渴望回到过去。
库姆罗韦茨距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约70公里,邻近克罗地亚与斯洛文尼亚的边界。铁托1892年5月出生这里并度过了他的童年。1941年至1945年,他领导南斯拉夫各族人民与法西斯德国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从上世纪50年代,铁托成为南斯拉夫联邦终身总统。
作为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铁托的死可以说是死得其时,死得其所。那个葬礼风光无限。128个国家的209个代表团,31位总统,4个国王,6个亲王,22个首相,11个议长,100多个共产党、工人党的代表团来了。尽管他走了30多年,今天的人们仍能从互联网上看到当年葬礼的显赫:从老镜头里,穿越时光隧道,人们可以见到勃列日涅夫与华国锋并肩而座;美国副总统蒙代尔则几乎是和阿拉法特挨在一起。还有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日成、日本首相大平正芳、伊拉克总统萨达姆、约旦国王侯赛因;大家要送别这位被称为硬汉的老者。而沿街送别的人群则如潮水一般。
三十多年随风而去。每到他的忌日,在他的墓地上同样也是人头攒动。与一些共产党领袖不同,铁托的墓地不奢华。贝尔格莱德市郊一座小山坡上,他曾经办公与居住的地方有一个花房被选作了百年之后的长眠之所。这位既强悍又不失人间温情的老人生前酷爱园艺。弥留之际,他表示要葬在自个儿的花房内。屋内正中央是一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长方形陵墓,墓碑无修饰,正上方镶有三行镏金大字:约西普·布罗兹·铁托,1892——1980。花房的正门两旁挂着深红色幔帐,门前是由花木围成的喷泉。另外,在院子的草坪上,有几尊雕塑,其中之一是铁托戎装背手沉思的雕像。30多年来,有1000多万人到这儿来过。
墓室是简单了些,不知道铁托本人是如何考虑的。他或许有着某种预感——事实果然如此:去世不到十年,整个南斯拉夫作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已不复存在。如果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对他去世三十多年来的人情冷暖与世事沧桑感慨万千。在他离世十年之后,克罗地亚便宣布脱离原南斯拉夫获得独立,到2006年,黑山共和国通过全民公决取得独立,南斯拉夫由此成为了历史。这位见惯了血雨腥风的老者此时此刻也许对日渐稀少的人群脸上的无奈和茫然也无能为力了吧!
这个“瓦尔特”保卫的不仅仅是“萨拉热窝”
1944年5月25日清晨,刚刚从法西斯铁蹄之下解脱出来的南斯拉夫波斯尼亚西部的德瓦尔城一片宁静。而此时,大批德国轰炸机群和战斗机群突然过来了,整个城市与市郊一片火海。紧接着是40架“容克—52”巨型运输机如一群乌鸦,撒下的是由500名犯了军法的党卫军人员组成的空降营。这些亡命徒每人都有一张铁托的照片,要活的。着陆后便结队冲向预定目标。几分钟后滑翔机群又在运输机的牵引下到来,机身刚一着地,机枪手、迫击炮手便蜂拥而出……这就是德国人的“跳马”行动。他们要捉拿山洞里的铁托。后来自然是扑了个空。听说是铁托的那只狗救了他。那天,正是他的生日。
小时候记忆深刻的电影不少,但最震撼的是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电影主角瓦尔特在一代人心中长久地萦绕。很多年以后,扮演瓦尔特的演员来到中国,围观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今天,历史的虚幻和疑团都已尘埃落定,人们从当初的英雄崇拜和战争震慑中走了出来,按照更理性和成熟的眼光重新审视人物和事件之时,铁托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人物正在清晰起来。
1935年,设在莫斯科的共产国际里有一个叫“瓦尔特”的南斯拉夫人。这位出身贫苦的革命家在一战时期在奥匈军队中服役而被俄军俘虏并带到俄国。1919年,这位神秘的南斯拉夫人带着他的俄国妻子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从此,他积极参加推翻王国政府的政治活动。1920年9月,他加入南斯拉夫共产党,1920年被捕。1934年,他改名叫铁托。年底,他当选南共中央政治局委员。1938年8月他再赴莫斯科,被共产国际指定为南斯拉夫共产党临时总书记。这段扑朔迷离的经历始终是一个谜。而这位突然之间成为一个具有严密组织纪律的政党党魁的神秘人物对于他在苏联的那段生活说得既合情合理又让人费解。铁托曾说:“当我在那里工作的时候,我知道许多事情是错误的,我亲眼看见许多个人野心和排挤打击的事情……对我在莫斯科所见的一切从内心感到厌恶……
不久,他开始主持南共中央的工作。几年之中,南共逐渐成长为一个成员众多、组织严密的政党。1940年10月,铁托在南共五大上当选为总书记。
南斯拉夫人不会忘记那个时刻:1941年4月6日,一个和煦明朗的星期天早晨。正沉浸在和平与祥和中的小城里的人们惬意地走在街上的时候,突然,一大群涂有法西斯标志的轰炸机群突然之间一浪接一浪地涌至完全未设防的贝尔格莱德上空。轰炸机毫无顾忌而随心所欲地俯冲投弹。贝尔格莱德的废墟里留下了1万多人的尸骨。同时,德军地面部队在意大利、保加利亚和匈牙利部队的配合下大举入侵南斯拉夫。经过短短的十天,南斯拉夫作为主权国家已不复存在,这是法西斯铁蹄狂奔的第12个欧洲国家。
“危难时候显身手”用在此时的铁托这里十分贴切。4月底,他召开南共中央委员会会议,提出了反对侵略者的起义大计,确立了民族解放阵线的基础。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法西斯突袭苏联。欧洲的其余部分,除了英国,欧洲几乎成了希特勒的欧洲。6月27日,南共中央成立南斯拉夫人民游击司令部,铁托出任总司令。此后几个月内,他所统率的部队已达8万,开辟了一系列敌后根据地。12月,无产阶级第一旅诞生。1943年,他被任命为南斯拉夫全国解放委员会主席并授予元帅军衔。
4年的时间,经历内雷特瓦战役和苏捷斯卡战役,战胜了几倍强大于己的敌人,铁托作为80万人的南斯拉夫解放军最高统帅名声远播。小国南斯拉夫竟然牵制着法西斯的63万军队。战争结束时,他成了名至实归的英雄。这个“瓦尔特”与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的主角相似之处在于故事的传奇和人物形象的丰满,不同的是,这个瓦尔特是几次排山倒海的大战役的决策者和指挥者,绝不仅仅是电影里的“小玩闹”。
“我们勇敢,我们坚强,独立自由是我们的理想”
二战谢幕,冷战登场。全球划分成了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这两大阵营的对立以1946年英国首相丘吉尔发表的铁幕演说开始,直到1991年12月25日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宣布苏联解体,前后经历45年。冷战初期,南斯拉夫在铁托的领导下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这使得社会主义阵营的领袖斯大林极为不快,后来就撕破脸皮了。斯大林对铁托这个异端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正是在南斯拉夫爆发了东欧国家的第一个反苏运动。今天的人们回首那段历史,认为其根本问题是:已经成为各国首脑的昔日共产党人是否该继续对斯大林俯首帖耳;是否该继续服从克里姆林宫的纪律。与其他的共产党领袖不同的是,铁托不是跟随苏联红军的队伍来接管政权的,他是靠着自己的实力,靠着与法西斯厮杀拼搏出来的。即使是在战争年代,铁托就已坚决主张,各国政党要独立,不做“儿皇帝”。他一生都按照这个主张行事。战后,一大群共产党领袖中,敢跟克里姆林宫叫板的,惟有铁托一个。战后他继续这么干而且能够不受惩罚,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南斯拉夫从地域上与西方海军强国靠近;更重要的在于:这个土生土长的共产党领袖一直就呆在自个儿的国家里,并建立了一直强有力的军队。正是这些,使得他在战后的几年里成功地反抗了斯大林这个大家长。今天听起来,他的那些话儿是那么的掷地有声:我们要求有一个公正的结局,我们要求每个人都不受别人的干涉,我们不想因别人而遭受痛苦,我们不愿意被当做国际交易中的贿赂!”1948年6月,共产党和工人党情报局恼火了:将南斯拉夫共产党开除出情报局。这个巴尔干国家一下子成了两大阵营之外的一个异类。但是他没有屈服。斯大林死了,铁托玩起了游走钢丝,周旋于两个超级大国之间。战后的南斯拉夫得到了西方国家的巨大经济和军事援助。1949年底,东欧曾有这么一个俗语:“马克思是上帝,列宁是耶稣,斯大林是圣保罗,而铁托是第一个新教徒。”这个叛逆的瓦尔特不仅保卫了萨拉热窝,也保卫了一个有尊严的国家应当有的独立、自主、主权和领土完整。
1956年5月26日,苏共中央总书记尼基塔赫鲁晓夫在到达贝尔格莱德机场后与铁托握手并信誓旦旦:“以列宁的名义和为了国际工人运动的利益”进行和解。苏联对待独立的南斯拉夫领袖态度上的这种历史性转变是在两个共产党国家关系中断七年之后发生的。在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尼古拉布尔加宁参加的各国首脑会议上,赫鲁晓夫还恳求与铁托进行思想上的合作。他还为过去曾经使“南斯拉夫”形势加剧恶化而深感抱歉。听了这番话,铁托依然沉默地伫立,未作出任何反应。不过这位曾经在共产国际最高首脑机关呆过也曾经在两大阵营的军队合作中游走的军人和政治家对这一切都看得很透彻吧?他说他希望曾经是伙伴的苏联和美国不会在下一次的战争中彼此大动干戈、、、、、难道他没有看到铁幕的沉重与两大阵营之间冷战的日益加剧么?这番话让两边儿的人都啼笑皆非,一脸的尴尬。
“海雨天风独往来 看江山由谁来主宰”
千百年来,原南斯拉夫境内的各民族一直受着外来强大帝国的统治。塞尔维亚受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统治达500年之久;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斯尼亚和黑山以及伏伊伏丁那等则被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以及后来的奥匈帝国统治了几百年。而各强大帝国之间的冲突、对抗和战争又驱使原南斯拉夫境内的各民族同室操戈,长期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战中,由于南斯拉夫人按照地域不同分属于两大对立的阵营,在战场上是你死我活,30多万游魂不得安息。因此,建立一个南部斯拉夫人共同的国家是这片土地上人民共同的愿望。他们认为,只有形成一个各族人民的统一国家,才能有效抵御外来帝国的统治和压迫。一战结束,奥匈帝国瓦解,历史的机缘使这里从来没有生活在一个共同国家的各民族人民的夙愿实现了。1918年底,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成立,1929年,更名为南斯拉夫王国。历史上称其为第一南斯拉夫。二战期间,铁托缔造了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又称为第二南斯拉夫。
怎样带领积贫积弱的多民族国家走向富裕和谐?铁托和他的同伴选择了社会主义自治道路。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是南斯拉夫蓬勃发展的黄金时期。其经济建设之快曾一度在欧洲名列前茅。这个新国家用了不到20年的光景,就从战前欧洲经济最落后的国家一跃进入经济中等发达行列。对于这段历史,资深外交官张维为曾经做为中国政府总理的随员到过这里。他是这么描述当时的心境的——“我是1986年7月以英文译员的身份陪同总理访问南斯拉夫的。专机一早从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起飞,不到一小时,就抵达了贝尔格莱德上空,从飞机往下俯瞰,说句老实话,我们惊讶了:下面是是宽敞的高速公路和无数飞速驶行的轿车,还有点缀在青山绿野中的一栋栋橘红色房顶的小别墅,从经济窘困的罗马尼亚来到繁荣富裕的南斯拉夫,这个反差太大了。当时南斯拉夫的人均住房面积已达18平米,平均每8人就有一辆轿车,市场看上去很繁荣。”要知道,东欧国家的那些共产党人私底下对南斯拉夫的小康是多么的羡慕!
谁言弱国无外交小岛上也能呼风唤雨
在克罗地亚共和国首都萨格勒布南边,有一个海湾深处的小岛——布里俄尼。从1949年之后的30年里,铁托每年都有一半的时间徜徉于此。与斯大林闹翻之后,共产党领袖们不敢跟他玩了。他便与新兴国家的首脑们琢磨起了新游戏。彼时的世界热闹非凡,旧世界格局的瓦解,殖民统治的式微,各国民族独立运动风起云涌。
1956年,就在这个风光旖旎的小岛上,铁托与纳赛尔总统、印度总理尼赫鲁在这里发起不结盟运动。布里俄尼成了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们常来的地方。1961年,南斯拉夫首都贝尔格莱德,不结盟国家峰会开幕,25个国家的代表到会。
半个世纪之后的2011年9月5日,纪念不结盟运动50周年峰会在这里开幕,106个不结盟运动国家代表和观察员出席会议。会议主办者们在公园里栽下了一棵“友谊树”,与50年前的先驱们种下的那棵树相映成趣。如果树木能言,定会为当年的栽树者招魂:魂归来兮!
如今的布里俄尼岛重归宁静,唯有海涛阵阵,鸥鸟齐飞。遥想当年,有了这么个不结盟者的联盟,两个超级大国出手重大举措时,也不得不顾及一大群不合作者的态度。谁说弱国无外交?铁托用他的魅力和手腕,构筑起了抗衡超级大国的统一战线,小国办成了大外交。布里俄尼——青史留名。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上世纪七十年代,全球能源危机波及到了南斯拉夫,整个社会陷入了停滞,通货膨涨曾经一度达到2400%,社会动荡初露端倪。铁托这位大当家的在政治、经济、民族政策也有严重的失误,给他身前身后的南斯拉夫带来重大的隐患。平日里,这位大当家的总想对各房各家一碗水端平,统一、高效的国内市场始终未能形成。常常是;如果塞尔维亚要建一个钢厂,那么其他几个共和国也要建一个,结果在南斯拉夫境内建了一大批经济效益低下的“政治工厂”。遥想当年,在大洋这一边的中国不也是如此么?全国几千家小烟厂小酒厂也就罢了,就连那小炼钢、小玻璃、小水泥、小半导体厂从省城一直到小县城,“依样画葫芦”,那个时候的能源浪费与资源浪费和人力资源的浪费,旧账到今天都没有完全还清。所谓的计划经济实际上就是瞎折腾的经济。而今中国首都东部的衣冠如云所谓CBD地区曾经是北京的化工与纺织厂林立的重污染区。尽管今天这里已经是高楼耸峙,可是脚下的土地和水体依然是隐患未消。回过头来想想:什么造成的失误最大?结论肯定是:决策。
刚才提到的外交官二十年后再次来到这里,看到的景象令他感慨万端:“我是2006年7月从克罗地亚的首都萨格里布坐长途大客车进入那个曾令我心动的贝尔格莱德的。就在中国迅速发展的20年中,塞尔维亚却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灾难,特别是科索沃危机引来了北约的密集轰炸。我抵达的贝尔格莱德长途汽车,仿佛是20年前中国一个县城的汽车站,人声鼎沸,尘土飞扬,卖票的地方人山人海,6、7个人走过来拉我坐他们的计程车,还有要求换外币的。但出了车站,贝尔格莱德还是那么一种大都市的气派,宽阔的街道,漂亮的欧式建筑,遍布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咖啡馆,衣着得体的男男女女,只是商店的橱窗和摆设给人感觉已经大大落伍了,还有北约轰炸留下的许多残垣断壁。”这位走过100多个国家的外交官眼光既犀利的也是客观的。
历史就是这么回事,常常需要走远了,时间、地点、人物都已远去之后才能看得清。今天的人们看当初南斯拉夫的社会万象就会发现,执政党如果在政策上有失误则往往就是致命的。特殊的地理位置与特殊的种族环境再加上经济矛盾、社会矛盾交织在一起,本来就够乱的了,而执政党先乱了。有人形容铁托百年之后的政坛是六个人在划一个小艇,但是各有各的小九九。因此在执政党失去了执政能力之后,自身的瓦解是既在情理之中又不在意料之外的。专制国家走不出的怪圈就在于:当千百万人把所有的宝都押在某一个人的健康、威望上而不是制度上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了悬崖。昔日里我们曾经狂喊的“永远健康、万寿无疆”之类的呓语,想起来是多么的滑稽可悲!
“历史的终结不是在未来而是在过去”
南斯拉夫特殊的国情的复杂性本身就蕴藏着难以估量的矛盾。人们用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来概括这个国家的特征:一个国家、两种文字(俄文字母和拉丁字母)、三种语言(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马其顿语、斯洛文尼亚语)、四种宗教(东正教、天主教、耶稣教、伊斯兰教)、五个民族(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马其顿、黑山)、六个共和国(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波黑、克罗地亚、黑山、马其顿)、七个邻国(与阿尔巴尼亚、希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奥地利、意大利接壤)八个领导人(六个共和国和两个自治省组成的联邦主席团)九个政府(六个共和国和两个自治省按宪法规定的具有独立自主地位的政府以及联邦政府)。
二战中,南斯拉夫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整个浸没在血泊之中:近200万人丧生,其中一半以上是在法西斯的唆使下倒在民族之间的相互残杀之中。历史的吊诡就在于:战争与杀戮始终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形影相随。
从1914年6月28日在萨拉热窝的一个桥头,哈布斯堡王朝的费迪南大公被枪杀开始,这片土地上的血与火就未曾消歇。
大当家的走了之后,那走马灯似的政客到处煽风点火,外部势力也在推波助澜。分家也就罢了,为何要让黎民百姓遭殃?这个多民族大家庭先后爆发了四场战争,几十万冤魂游荡在山野之中。而今的南斯拉夫已经支离破碎;于是人们又不得不为以上数字的概括后面再加上一个数字——“零”,因为那个曾经小康过的联邦国家已不复存在。这就是人们语焉不详地怀念起这位老者的深层次动因。
钱币上的这位传奇人物瞅着这帮政客党棍的嘴脸,肯定会发问:我播下的是龙种,怎么收获的却是跳蚤?
别了,南斯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