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文完成有日子了,那些头脑发昏迷恋罗晋的日子😄撂笔发给同寝,回复,充其量也就算是剧情与历史的小简介。好吧,我其实是想把演员、角色与原型放在同一空间对话的,无奈才疏学浅,力不从心,只好搁置。然后就发现今天居然是七七事变纪念日,然后就想,管他的呢,满意不满意都发了吧,只为,那些已经忘却的,更多的是,全然不知晓的,纪念。
罗晋在他28岁那年认识了国民党中央航校22岁的少尉飞行员吴海文,这个来自辽宁瓦房店的东北小伙,918事件后加入空军,进入中央航校,毕业后分在高志航领导的笕桥四大队,飞行证编号2208。1937年,在松沪大战的一次空战中,被日军击中,机身着火,吴海文跳伞后落入敌阵,遭日本士兵围捕。吴海文在前来营救的国民党陆军配合下击毙多名日军,最后为避免落入敌手,用飞行员佩戴手枪的最后一颗子弹自杀殉国。虽然在参战前的训话中他回复教官:“我可以不当俘虏,但我也不想阵亡。”但在生死关头,他用生命践行了中国空军没有俘虏的诺言。日本军人亦敬重吴海文之气节,埋葬并立碑「支那空军勇士之墓」。
罗晋与吴海文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南京火车站。当时吴海文正跟着他的队长李桂东去接从东北过来的高志航。罗晋眼中的吴海文相貌英俊、一脸稚气,贫嘴饶舌得很,以至于李桂东说他:“什么时候把你嘴挤扁了,天下就太平了!”罗晋很喜欢吴海文,从他身上似乎能看到曾经的自己。
随后一起生活的日子里,罗晋注意到,在队里吴海文跟戴以琴最投缘,每天混一起,即使戴以琴约会,他也时时夹在中间当着电灯泡,以致于戴以琴屡屡怂恿他也赶紧找个女朋友,或趁休假到城里去混混,别一天到晚看着别人的女朋友留着哈喇子。在女朋友的问题上,吴海文是有心结的,东北沦亡,给他的心灵留下深深的创伤,他从东北一路逃亡到北平,弃学从戎,发毒誓不赶跑日本人,不收回东北,他决不找女人。
罗晋理解吴海文,他知道,在吴海文的身体里其实住着的是另一个少年阎海文,一个热情、敏感、细心、嫉恶如仇、仗义执言,15岁从军,21岁殉国,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悲情少年。虽然他经常跟队友们嘻嘻哈哈,玩玩闹闹,但罗晋总能透过他嬉笑的外表洞入他悲怆的内心:“东北沦亡,国将不国。堂堂的中华民族,竟受倭奴之摧残与蹂躏,令人痛心,所以我常为之悲,为之泣。”阎海文的日记。
然而,吴海文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一个正处在青春期青春萌动的少年,对异性的身体充满向往,所以他在高志航与叶蓉然的婚礼上捣乱,要求高志航答应他一件事,“等到了北平,你要让我看一眼奶子。”高志航回答他:“这别人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所以当吴海文在河边遇到19岁的北平女学生藜波,情不自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闯祸了,面对哭泣的藜波,他手足无措:“我就要去玩命了,你知道么?”被藜波的乡亲找到营地,他跟队长狡辩,“我就瞄了几眼,我去南京之前,你不是答应我了......我就看了一眼金奶子,能值我一条命么......啥老乡啊!”他跟队长高志航都是东北人。被军法鞭刑惩处,他咬牙怒吼:“再加50鞭,打死我算拉!”热血青年与懵懂少年并不冲突,再热血,他也还是处在会犯浑的年纪,再热血,他胸口裹着的还只是懵懂少年的心智。
爱情,就这样不期而至地降临了,北平女学生爱上了吴海文。在突如其来的爱情面前,吴海文羞涩、腼腆,也有点小小的得意。女学生以还钱为借口找到营地,吴海文又欢喜又害怕......又来小河边,女学生向吴海文告别:“当兵的,我以后还能再见你么?”“算了吧,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吴海文选择了维护受挫的自尊心。然而,战争让女人走开。吴海文根本来不及感受恋爱的滋味,就在残酷的空战中,以自戕的方式殉国了。“中国空军没有俘虏!”子弹穿进头颅,鲜血喷涌而出,扑身倒地的那一刻,罗晋,在内心,向阎海文致敬。
吴海文的原型阎海文殉国后,日本大阪的《每日新闻》特派员木村毅给日本国内发回一篇报道:“我将士本拟生擒,但对此悲壮之最后,不能不深表敬意而厚加葬殓……此少年空军勇士之亡,虽如苞蕾摧残,遗香不允,然此多情多恨,深情向往之心情,虽为敌军,亦不能不令我全军将士一掬同情之泪也。”此篇报道,在日本列岛引起了强烈震动。
出不入兮往不反,
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
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
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
子魂魄兮为鬼雄。
兰晓龙在他的小说《我的团长我的团》中写到:“在中国最危险的时候,总有中国人站出来,即使必须成为炮灰。”位卑未敢忘忧国!罗晋,你应该自豪,在中国人最悲怆的遭受外侮历史中,是吴海文这样的角色,曾经由你来演绎,虽然只是配角,依然璀璨、夺目。
附记:前两天在微博里看了陈庆港推荐的纪录片《日本的战争》,其中有两段日本军人的日记令人难忘,一段这样记录着:“7000战俘呆在一起,我在想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当了俘虏?甚至连一点试图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他们就好像一伙无家可归的人,面无表情,神情呆滞。想到我们是和这样一群无知的奴隶战斗到底,感觉起来实在愚蠢。”我的眼泪,唰,流了出来。我想起了高志航,吴海文。另一段日记则写道:“我的死志不言而喻。成为战俘是不可饶恕的。即使我们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也要用牙咬以战至最后一刻!这才是日本的精神!”我只能用我在网上看到的这段文字给予自己安慰:“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1937年11月13日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发表自上海的撤退声明。
“八年抗日战争中,数百万人殉国,数千万人流离失所。生者不言,死者默默。殉国者的鲜血,流亡者的热泪,渐渐将全被湮没与遗忘了。我在那场战争中长大成人,心灵刻满弹痕。六十年来,何曾为自己生身的故乡河为她奋战的人写过一篇血泪记录?”——齐邦媛《巨流河》
没有抗日烈士的流血牺牲,就没有后来者的一切。铭记!
“阎海文(1916年-1937年8月17日),辽宁北镇人,中国空军飞行员。九一八事变后加入空军,航校六期毕业。1937年8月17日,所属第五大队轰炸上海北四川路日军陆军司令部时,被日本军队之高射炮击中,机身著火。阎海文跳伞后落入敌阵,遭数十名日本士兵围捕并劝降,阎海文不为所动,用飞行员佩戴手枪击毙五名日军后用最后一颗子弹自杀殉国。日本军人亦敬重阎海文之气节,埋葬并立碑「支那空军勇士之墓」。”
“在八年抗战中,我空军始终以不满300架的劣势兵力,与敌寇数倍的兵力周旋,前后击落敌机1543架、击伤敌机330架。更在最后的两年中,获得我领空制空权。空军的成就,实在超过仅仅长成10年所应有的表现,展读许多空中英雄为国写下的壮丽史诗,中华民族勇敢的精神充分流露……这本记载,不在激发英雄主义,而是要让大家知道空军将士如何以牺牲来拯救国家,如何以血肉来换取自由和胜利的,这是一册光辉的记载,也是一页我民族可堪骄傲的颂赞。”
“中国空军就像年轻的鹰,在强大的日本侵略者面前,毫无畏惧,奋勇一击,哪怕战斗到最后,也要继续。 他们当中,有战神高志航,他的名字曾让日本飞行员胆寒,说:“我如果有亏心事,就让我碰上高志航。”有“江南大地的钢盔”之美誉的乐以琴(戴以琴),有“红武士”刘粹刚和四大天王之一的李桂丹(李桂东)。在这个英雄的群体中,有被敌人尊敬、礼葬的阎海文(吴海文);有驾机猛撞敌机的陈怀民;有“空中骑士”周志开、臧锡兰和击落8架敌机的王牌飞行员高又新;华侨英雄陈瑞钿,一门忠烈的郑海澄…… 这些烈士中也有许多无名英雄,他们的功绩一样值得我们缅怀与歌颂。”
——《国殇3——抗日战争正面战场纪实空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