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书,提到钱钟书一次随团访美,在聊天过程中很多人提到吴晗,都以为他死得很冤,钱钟书插上一句“五七年反右时他整别人一样往死里搞”,众人默然,再无人提及吴晗——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钱实在太那个了。
其实不仅是吴晗,中国当代历史上绝大多数被整死的人(特别是文人),在没倒霉之前都下死力气整别人,像疯狗一样到处想闻出别人造反的气息,然后叼着别人的脑袋去向主子邀功请赏,他们倒霉不过后来叼错了骨头——主人想要羊头,他们叼去了猪肉,或者他们叼去了羊头,但依然被主子看成了猪肉。
文革结束,中国人把所有的坏事都推到“四人帮”身上,好像整个中国就被这四个人搞坏了,其他所有人都可以置之度外。当然这种障眼法并不高明,但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明白时间是个好东西,更何况在新的历史面前,文革也算不了什么,人们很快就会忘记,并出于功利的目的,宁可相信谎言——只要有用,能够挤进整人的圈子就行。
一部整人的历史,实质就是人吃人的历史,或者说狗咬狗的历史,虽然很多狗一开始并非疯狗,而且是人,甚至是好人,但是给狂犬一路咬过去,就跟着疯了,举国皆疯狗,就再也没有人了,人话没有了,谎言都没有,只剩下狗吠——如果疯狗也还能叫做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