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与策展#专栏《艺术界》编辑总监孙冬冬的专访易鸿发表于《上 孙冬冬

孙冬冬:将自己设定在有限范围里发挥正能量日期:2013-5-6作者:文/易鸿图/A4当代艺术中心来源:《上层》2013.1、2月合刊分享到:

孙冬冬,策展人,《艺术界》资深编辑。策划当代艺术展览,并发表大量艺术评论文字。曾策划展览:“你应该学会等待”——龚剑个展(2009年)、“视觉的结构”(群展)(2011年)、“ 陌生人”——陈飞个展(2011年)、“余地”吕振光、李杰(群展)(2012年)。现工作生活于北京。

在策展人风起云涌的今天,孙冬冬可以被称为小众策展人。他学的艺术史专业,在北京伊比利亚艺术中心做过策展行政,现在《艺术界》杂志社以编辑为生,偶尔选择性地做些展览。这样界定他的身份,是跟他的职业规划和艺术态度有关。所谓小众,是他有意将自己的影响力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在这个范围,他的艺术态度和艺术观念可以被范围内的艺术家所承认和接受。

从某种意义上说,孙冬冬谨慎地面对自己,尤其是道德层面的影响,在艺术界种种“诱惑”面前,始终自觉地保持低调的态度。这种清醒在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将要做什么。他将这种正面的个人定位从容地纳入职业规划。

孙冬冬以策展人身份加入A4当代艺术中心“2012青年艺术家实验计划”项目,收集了在他长期观察范围内的6位艺术家作品,这个展览让我注意到每位艺术家在思路、表达语言、材料运用、观念能动上都相互独立,没有必然的关联性,仅仅是作品呈现,没有设定统一的展览主题。孙冬冬基于项目的实验性,只是给出了线索,这个线索围绕艺术家个体展开,策展人是退到后面的组织者。

谢帆:《一立方与一公里》

易鸿:了解到你是学艺术史专业的,现在《艺术界》做编辑,编辑和策展人身份兼顾,这两个身份对你来说,有何相关之处?

孙冬冬:学史论的人,是从美术史角度出发,与策展不一样,与批评不一样,有自己的学科要求。艺术批评范围更广,有不同的角度,可以选择文化角度,选择艺术角度,同样是文字工作,还是有细微的差别,这种细微的差别恰恰是两种不同性质的工作决定的。一般来看,策展就是策展人写篇文章,把一群艺术家放在一起作展览。实际上不是这样,个人认为策展人工作分两部分,笼统地讲一个是案头的,分析研究艺术家。第二个是现场的,包括去工作室拜访艺术家,了解他们的创作,他们的时间和脉络,还有就是展厅,安排作品的摆放布置,结构关系。所以策展人不是我们往常认为的展览组织者,只要写一篇文章就好。相反,好的策展人不需要写文章就能让观众进入一个好的现场,通过现场就可以表达出他对于展览要达到的目的。

易鸿:现场比文字更有说服力。

孙冬冬:对。因为文字是单身的,一些策展人的文字,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往往是“可能性”这类暧昧的词。相反的,一个好的展览现场可以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这和挑选与展览主题观念相契合的艺术家是有关联的。

易鸿:也就是说从观者的单向感受进入了策展人的立体思维这样一个转变。我注意到,中国策展人各种身份都有,有大学艺术史教授,有画廊老板,还有曾经的画家。而且中国策展人身份是没有行业标准来评判的。好的策展人应该具备哪些素质?

孙冬冬:应该怎样去表述呢?比如说在大学研究哲学的人也可能做艺术策展人,他完全通过哲学的角度去看待艺术,但是我学艺术史,更多是从艺术范畴去看,这就是两种不同的方向。也许学哲学的看来,作品与作品之间没有什么差异,哲学上看到的都是本质的东西。我们更多的研究表述技巧,语言的搭配,观念的突破,会考虑艺术内部的一些问题。两种不同策展人表达主观不同的东西。

易鸿:策展人的专业和经验,决定了不同的展览方向。

孙冬冬:不管策展人是学文化,还是哲学、艺术,其基础和出发点是要具备对艺术的感受力,这是最重要的,是第一位的。只要有感受力,做展览,挑选艺术家,展览是成立的,作品对观众有影响,这是最关键的。艺术工作是开放的,如果艺术有门槛,艺术对我们人就没有那么重要,正因为它本身没有门槛,对于视觉,对于身体,对人是根本性的联系,我们不用回避所谓的职业划分,那些都是资本主义市场方式造成的。

鄢醒:《谋杀电视机》2

易鸿:我注意到这个展览的每位艺术家的作品在思路、表达语言、材料运用、观念能动上都相互独立,没有必然的关联性。一般来说,策展人在策划展览时都会提炼个主题,想方设法对展览进行解读。而这个展览仅仅是呈现,之前有设定过主题吗?

孙冬冬:有个线索。这个展览是项目,围绕艺术家个体展开,策展人是退到后面的,不是在前面的。做这个展览更像是个组织者,6位艺术家都是我熟悉的,是我考察视野范围内的,一直在观察他们的实践和变化。

易鸿:每个阶段的生产。这个展览之前作品都成型了吗?

孙冬冬:对,因为他们很忙,给这个展览提供了难度。当初对这个展览的设定是从意识的角度入手讨论作品,而不是置于一个作品本身意义不断地阐释,是个回溯的过程。

易鸿:退到艺术家本身的出发点上。

孙冬冬:对。这是我对实验的一个看法。实验不是创新,是突破。所谓“突破”就是发现自身的局限性,有限性。

易鸿:这6位不同背景的艺术家将不同理念的作品呈现在这里,正是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局限性,而艺术本身是包容的,所以,他们才同时存在,互相对照,又互为补充。

孙冬冬:是的。没有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个系统中,对当代艺术的认识,绘画变成很边缘,装置影像很实验,我认为都不是,单纯以媒介来划分出,这个价值就是在相互的参照中,都是相对来说的价值,没有绝对的价值,这是我对当代艺术的一个基本理解。

易鸿:做为策展人,选择艺术家时有没有一个标准?偏好哪种类型的艺术家?

孙冬冬:一方面是收集的过程,就是不停地看,去了解。曾经看到作品很喜欢,就打电话去艺术家工作室拜访。

易鸿:打动你的是什么?

孙冬冬:不知道,我对艺术的看法是比较开放的,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在乎艺术家如何去想一件作品,艺术和行动的逻辑关系,我非常在乎这一点。

易鸿:关注青年艺术家的实验性,怎样把新的现实问题用艺术的形式转换。

孙冬冬:这也不算实验性,是应该做的。这次展览所有东西都是基于他们自身逻辑来做的,并不是为这个展览主题定制的作品。我很在乎这一点。我喜欢挑作品,更自然一些。

易鸿:何翔宇的“可乐计划”用了两年时间完成,用掉127吨可乐,工作量巨大。他在做这个计划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对社会公众的影响力以及商业上的回报,毕竟要花一大笔费用支撑。

孙冬冬:我们现在面对的中国社会已经出现贫富分化,艺术家都是基于自身条件来做作品,他能完成这样的事说明他的家境可以支撑这个作品的完成,这是不可回避的社会现象。“可乐计划”开始于一次小的实验,何翔宇想看看可乐烧干后是什么,后来想做大,熬了一吨,再后来想再多点,于是回老家继续熬。一个事从量变到质变,看上去简单,其实必须在一个社会范围内去解决,不是在工作室里解决。你会去搅动这个社会,你的行动就会让社会隐藏的东西揭示出来。年轻人多接触这个社会是有好处的,那些所谓隐藏在表面之下的东西就会显露出真相来。在做“可乐计划”时,何翔宇了解到127吨是他老家当地一年消耗的可乐量,可乐公司不卖给他,因为可乐公司对销售地有监控,我们并不知道,但是何翔宇会通过别的方式去解决,他也是在挑衅资本主义的监管。

易鸿:这个计划的进程中,事先何翔宇并不了解会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反而是“可乐计划”有趣的一环,面对这些事去解决同时构成了作品的一部分。

孙冬冬:他给自己设定了很多障碍。

易鸿:他的作品把个人行为扩展到社会行为。这个作品投入了多少资金?

孙冬冬:作品都卖了。

易鸿:怎么卖?熬出的碳?

孙冬冬:对。就是有人喜欢。因为可口可乐在当代艺术史属于非常特殊的经典性的符号,所有的艺术家,特别是美国欧洲的艺术家对可口可乐所谓的批判和赞美,让这个符号性的标志深入人心,成为消费景观的表征。当一个中国艺术家做这样的一件作品,将它转换得如此彻底,在艺术收藏系统中影响力非常大,反而让他重新可以找到做下一个计划的钱了。

易鸿:收藏家更喜欢作品的结果——可乐渣,还是整个计划过程的呈现方式也被纳入了?

孙冬冬:连计划实施过程中的工具都买了。

易鸿:也就是说不止一个收藏家,不同的收藏家关注点是不一样的。

孙冬冬:将127吨熬出的渣分装到大大小小的箱子里,便于收藏。

易鸿:从这个角度来说是很成功的商业运作,可能艺术家本人都没有设想到,但实际产生的效果显然超出了计划本身。

孙冬冬:是的。把景观重新又还给了景观。

易鸿:换了一种物质形式而已。

孙冬冬:重新占领吧。真正意义上判断一件作品的好与坏,不是东西画得好不好,做得好不好,而是某种东西打动了别人,他们就会去收藏。

易鸿: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有艺术家鄢醒的作品《谋杀电视机》,将他拉大提琴的过程通过投影仪而不是电视播放,艺术家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提醒我们载体的转换吧。艺术家唯美的脸谱和大提琴如泣的音调打动了我,透出某种诱惑的隐秘和不可知的忧愁。

孙冬冬:鄢醒是做行为表演的,他的出发点是对自己身体的理解。他既是身体的欣赏者,也是表演者,是他作品的媒介。作品取自于美国艺术家白南准现场的行为表演。

易鸿:鄢醒移置过来用自己的身体重新解读经典。

孙冬冬:对,录像艺术之父白南准表演的是美国概念音乐家的作品。录像是基于电视机而产生的。鄢醒有意识打破录像之父对媒介的框定。单纯从媒介来讲,科技在不断进步,这种科技产生出来的媒介反而都具有某种不确定性,最后变成影像画质的不断更新,设备不断变大或变小或变薄,电视机已经不像我们以前看到的液晶,变成高清数码了,媒介已替换。本质上,到底是媒介打动我们,还是商人的东西在打动我们,鄢醒思考的是这个问题。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把身体纳入实验的原点,他认为自己的身体是有表现力的,他的重新演绎,依然让人感到沉静,甚至感知到哀伤的情绪。作品本身在观念上的突破还未必,但你静静地站在作品面前,依然会感动,想依偎靠近,是件感人的作品。

易鸿:选择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归纳起来显示出这样的信号,他们试图打破常规,保持怀疑的态度,颠覆一切现行的既定的观念和行为,在颠覆中寻找自己的未知,对关注的对象给出自己的理解。

孙冬冬:在北京很多艺术家都在干这些突破常规的事。我选择的原因,恰恰是因为他们的作品反映出不同的意识,个人的意识与人性是相关的,就像艺术家陈飞作品中出现的电影坏人一样,为什么我们喜欢看类型片恐怖片,都是基于人性的需要。从这个角度去理解艺术,是很令人不爽的途径,你可能回避他的观念,他的突破性,但是基于这个层面,你会发现这些作品不是让人感到迷惑,它不会清晰展现出它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说艺术做的事,哲学、科学都没有办法替代。我们在说哲学时,可能你不太懂,但这件事用艺术来表达,也许说不出来什么,但可能会一拍脑门说你懂了,这就是艺术带给我们的跟其它媒介不一样的地方。那我们说懂了,不是说知识的领悟,也许是人性的某个角落起了反应。

刚才有人问我,展览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我说最大的特点是这6位艺术家一般不会再在一起做展览了。

  

爱华网本文地址 » http://www.aihuau.com/a/25101018/374434.html

更多阅读

决意与君绝——《上邪》歌评 相思与君绝

决意与君绝——《上邪》歌评刈小迪这首《上邪》应该是我听小曲儿的第一首歌吧,我还是比较喜欢有故事性的古风歌的。而融入了故事情节在里面,我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就是:虐

转载 高一学年期末议论文阅读与写作训练:《拿来主义》等

原文地址:高一学年期末议论文阅读与写作训练:《拿来主义》等作者:吴泓工作室《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讲解与训练1.请用简明的语言,概括这篇文章的内容。作者精辟阐述了马克思在揭示社会发展规律和领导共产主义运动方面的巨大贡献,热情地

声明:《#批评与策展#专栏《艺术界》编辑总监孙冬冬的专访易鸿发表于《上 孙冬冬》为网友俗了清风分享!如侵犯到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