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冲自牧”这个成语不常见,但出处比较有名气,源自唐代名臣魏征写的《谏太宗十思疏》,词锋犀利,情辞恳切,提醒李世民要思虑十个方面的问题。其中第三思是“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这里的“谦冲自牧”意为要经常考虑职位高,随时会有危险,就应当想到待人谦逊温和,加强自身修养,严格要求自己,约束自己。
再溯源而上,“谦冲自牧”出自《易经·谦卦》:“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谦”是《周易》中一个卦名。谦卦,上卦为坤卦,代表平地,就人物来说代表没有名望的一般百姓;下卦为艮卦,代表高山,这个卦象称“地山谦”,表示谦卑。就人物来说则代表已经有地位、有成就之人。高山本应在平地之上,在谦卦中却位于平地之下,以人事来论则象征一个人虽有很大成就却能甘居人下,不居功自傲。佛家讲布施、修善,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儒家认为善行还需用“谦德”来保持,所以《尚书》曰:“满招损,谦受益”。
《易经》的核心精神是上下交通、阴阳和合为吉,反之为凶。谦卦是吉卦,卦辞说:“谦,亨,君子有终”。谦卦不仅卦辞为吉,而且六爻爻辞都是吉辞,无一凶字,这在六十四卦中是绝无仅有的,也可以说,谦卦是六十四卦中最好的一卦。有人说:六十四卦中有一卦,大可以保一国,小可以保一身,这就是谦卦。
持盈守虚·谦冲自牧
“谦”。《说文》:谦,敬也;《玉篇》:让也;《增韵》:致恭不自满也。谦即谦让、谦逊、谦虚。
“冲”,词义较多,《韵会》有注曰:和也,深也,又雅也。
“牧”,治也,察也,养也。放牛、养牛为牧,引申为“管理”,所以汉代一州之长,叫州牧。自牧,谓自我约束,自养其德之义。
《老子》中言“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其中“冲”,便可翻译为“虚”。所以“谦冲”即是“谦虚”的意思。盈指满月,冲指缺月。意思是:月亮总是满的,却常常显示出缺失的样子,说的是人境界越高,越要谦虚。金老作品《笑傲江湖》男女主人公令狐冲,任盈盈的名字中的冲,盈便是源于《老子》的这章。
大器已成之人,返朴归真,与宇宙合一,当面对浩瀚的自然宇宙,总感智慧不足。这里面“大成”,“大盈”是通过长期修炼功德圆满的体现,是求之于内的结果。“不弊”、“不穷”则是道、德使然。持盈守虚的意思则是处于富贵极盛之时,不骄傲自满。
水满则倾
据古书记载,欹器是一种奇特的盛酒器,空着的时候往一边斜,装了大半罐则稳稳当当地直立起来,装满了则一个跟头翻过去,这种酒器给人以不能自满,自满就要翻跟头的启迪。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生前非常喜欢欹器,座位右边总是放着一个欹器,用以警戒自己,不要骄傲自满。
有一次,孔子带着几个学生到庙里去祭祀,刚进庙门就看见座位上放着一个引人注目的欹器。学生们看了觉得新奇,纷纷提出疑问。孔子没有回答,却问寺庙里的人:“请问您,这是什么器具啊?”守庙的人一见这人谦虚有礼,也恭敬地说:“这是放在座位右边的欹器呀!”
孔子于是想起了有关齐桓公的故事。仔细端详着祭器,口中不断重复念着:“座右”、“座右”,然后对学生们说:“放在座位右边的欹器,当它空着的时候是倾斜的,装一半水时,就变正了,而装满水呢?它就会倾覆。所以过去齐桓公总是把欹器放在他座位的右侧,用来警戒自己决不可以骄傲自满。”
听了老师的话,学生们都以惊异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又看着那新奇的欹器。孔子看出大家的心思,和蔼地问大家:“你们不相信吗?咱们还是提点水放到祭器里试试吧!”说着学生们就打来了水。往欹器里倒了一半水时,那器具果然就正了。孔子立刻对他们说:“看见了吧,这不是正了吗?”大家点点头。他又让学生继续往器具里倒水,器具中刚装满了水就倾倒了。孔子赶忙告诉他们:“倾倒是因为水满所致啊!”直率的子路率先发问:“难道没法子让它不倾倒吗?”孔子深深地望了大家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世上绝顶聪明的人,应当用持重保持自己的聪明;功誉天下的人,应当用谦虚保持他的功劳;勇敢无双的人,应当用谨慎保持他的本领。”这就是说明要用谦让的办法来减少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