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邻居王女士去镇远县出差,带回一些花种和秧苗,我帮衬着将种苗播栽于小区后花园,剩下不少,我便拿回阳台,栽种在花钵里。
对花草,我并非有特殊关注,更不是行家里手,生活在钢筋水泥林里,于斗室能够看见些许绿色,保留一份闲情而已。
栽种完毕,只有一坨拇指大黑褐色不知道名字的种子,胡乱将其栽种到一个不起眼的灰色花钵中,放到厕所外阳台上。
本人从事的是典型早出晚归行业,天亮出门,有时候晚上八九点钟才回家。常常忘记给花草浇水,更别说去市场购买对口化肥哺育了,至多用些许草木灰放入,浇灌水,让营养顺根渗入。经常是几天、一星期都不关注。花草进入我家,算是造孽了。
当年,无名花长出三四寸的短苗,就再也不见高了。第三年,虽然高了点,也只七八寸。春末一天,儿子说:“这叫什么种,不见开花,占着花钵,浪费。干脆换成吊钟或茉莉。”我从阳台望望小区花园,只见硕大的野牡丹红白相间,吊钟小灯笼般在微风中摇曳,胭脂红月季粉黄色面容媲美香气袭人,杜鹃红胜火……“应该是名贵种吧,看小区花园里,都……这……叶子青翠,留下吧!”
依旧是记得浇水就浇水,可怜花草了就略施放点草木灰,依旧是有点绿色就可以的感觉。
今年是栽种花草第五个年头。春节期间天气暖和,早春尚差几天,阳台上绝大多数花草长叶了。无名花也不例外,十几天后,它居然枝繁叶茂。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倒春寒降临,冰冻一个星期,阳台上早已发芽野牡丹、茉莉、杜鹃全部枯萎。最让我痛心的是茉莉,初白后紫的花开放起来,满室幽香,令闻者陶醉,让人人珍爱。对于不开放的无名花,我早已将之抛置脑后。
那天,春寒未歇,浓重雾霾笼罩小城,下班回家,我去厕所阳台拿拖把,突然发现,无名花居然毫发不伤,反而更加郁郁葱葱。我纳了闷了,“这是什么花,能够比杆高枝大叶繁的野牡丹生命力更强悍?”
四月初一天,笼罩了一月余的雾霾终于退去,阳光露出笑脸。我端着草木灰走向阳台,茉莉、吊钟、杜鹃、野牡丹逐一施肥,走到厕所无名花前,蓦然发现向阳处枝头两个大鼓鼓蓓蕾。我无异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爬上阳台,新奇眼睛睁得大大地,花蕾外内鼓,欲裂处隐隐渗透出淡红,“是蓓蕾!是蓓蕾!,真是千年铁树要开花了!”
清明节前一天,我洗完衣服拿去阳台上晒,突然听到轻微“嗡嗡”声音,寻声捕捉,两只黄色小蜜蜂正在无名花草间悠闲。放下衣物,转身,一缕淡淡清香扑鼻而来,令浑身陶醉。一朵全开放了,碗口大;一朵呈半开放状态。深红色花瓣,呈蝶状;花蕊呈细丝状,金黄色。美艳极了。爬上阳台,花瓣红中透着光泽,仿佛少女的苹果脸;鼻子靠近,股股清幽、馥郁香气沁入心肺,让每一个细胞神清气爽。
回想起五年来对它的冷落,内心颇生歉意,平时默默无闻,一旦开放,给家庭、给生活带来意想不到的美感和温馨。
我在苗圃挥洒汗水已有八千多个日子,可谓浇灌花草不少。由于在小城有点小名气,近年多带实验班,这种班级师资配备、学习强度均为当地一流,可谓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可每届中考,真刀真枪撕杀下来,总有诸多遗憾。尤其是那些平时倾注了毕生心血浇灌的弟子,达不到理想高度,内心中阵阵懊恼……而那些真正在社会走正身姿、昂首人生的,有几位是平时倾注了心血的得意门生?
面对两朵无名大红花,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