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无期待太久,秋色,不约而至了。我们还没有经意,已经邂逅白露,开始步入秋的深处了。
站在秋的渡口,去回味秋的一程,白露这个节气是最让人不能淡忘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白露一过,天凉了……。你只要留心,原本没有露水的天气,就在白露这天的黎明,已是霜露一片,没有暖意了。饱蘸秋色的露珠,覆盖了山川、田野。一阵风儿过后,露珠很不情愿的落在地面,一颗露珠,就是一点水的印迹,又悄然地连成一片潮湿,张扬着秋的深处。
过了白露,我们就会亲历到秋的庄重了,天高云淡,风清气爽。可是,今年的白露已过,秋色依然浅淡。我沿着开元路南行,两边的玉米,谷子、大豆农作物依然青葱,保持着夏日的生态。一位老农说,今年闰九月,难得一闰,好兆头。秋色会延后,庄家成熟期也到了阳历的十月了。
每每白露时节,母亲就从乡下捎来口信:要加衣,要关窗,并把为儿子缝制的棉衣捎来,了却了一季的牵挂。母亲去了,每每看到晶莹的露珠,每每夜深关窗的那一刻,就依然会听到母亲的嘱咐,看到密密缝的小棉衣。这一抹怀念,已成为中秋浓浓的乡愁,在心田默默地延展,思念到痛,痛到心魄。
记忆里的秋,白露过了,漫山遍野的韭菜花,已经绽放到了极致,绵延于远处的山脉。细碎的韭菜花,仿佛一层白纱,把山坡遮盖的不漏缝隙,成就了一派素洁与庄重。秋风起,阵阵花香,微微的辣,蔓延于古老的村落,流淌在一条条幽深的小巷。人们趁着秋收的间隙,在一个个黎明,采摘回一篮一篮怒放的韭菜花,捣烂,密封在罐子里,成为面食,涮锅一种最好的调味品。
秋色渐次远去,人们仿佛有些焦灼了,便试图去挽留。因为,许多期待得以收获,因为,许多收获又有了延展的开始。因此,人们纷纷走出家门,置身于辽阔的山川田野,与秋作别。去年,白露刚过,我沐浴着秋的况味,像要去赶赴一场作别的欢宴,穿越冀豫交界的太行山,去阅读秋色里的一山一水,去阅读一山一水里的秋色。
流逝了若干年后的岁月,也能复制出曾经季节的模样:在五谷归藏,山野空旷的秋,绵绵秋雨默默飘落,一夜接着一夜,滋润着将要冬眠的生灵。深秋里的人们,怀揣丰收的喜悦,坐在窗前,数着一叶一叶的飘落,想着一桩一桩的往事,固化的思维在秋雨中会成为永恒。
秋色,该是静默、淡定的。而那里却游人如织,破坏了一处山水原本的幽静。便沿着蜿蜒的山间小径,登上了武当山。极目远眺,满目秋色。所有的庄子散落在山腰,三五户,十来户人家就是一个村落,它们守候着各自的小院,也守候着美到心底的秋色。
一座座洒满秋色的小院,屋顶上,院子里晾晒着一片片黄澄澄的玉米,红红的柿子,紫色的大枣,刚出土的花生,显得有些拥挤。墙根,一排圆滚滚的大南瓜,慵懒地晒着太阳。
群山的植被,由于节气的威严,已有些稀疏。山风刮过,一些瘦弱的叶子默默的飘零,洒洒脱脱,满怀深情地追寻着远方的秋水。红叶正在燃烧,铺天盖地的红,宛若华美而柔软的绸缎,栗子树的点缀,像极了隐隐的暗花,美得惊心,却又不动声色。
晚霞渐浓,平添了山川一抹神秘。穿越武安地界,一架盛开着野菊的山脉,忽然映入眼帘,让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动。风儿掠过,菊香醉人。一朵朵,一簇簇,红的,白的,玫瑰红的,淡绿的,在这深秋,甚至初冬,不畏凄风苦雨,在山腰,在径畔,热烈的绽放。为萧瑟的时节平添了一抹暖色与生机。
就在这晚霞浸染的山川,就在这山川村落的路畔,一位满头银发老人,沐浴着浓郁的芳香,专心致志地采着各种颜色的菊花,蹒跚地走向一旁的轮椅,放到目光有些呆痴,且那样清瘦的老者手中,俯首低问:喜欢吗?他轻轻地嗅嗅,露出了一丝笑意:谢谢你老婆子…老夫人也笑了。
其实,在渐行渐远的秋日里,有多少代谢的花儿,就一定会有多少深情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