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伍迪·艾伦从未参加过戛纳电影节竞赛单元,
他曾在三年前对Esquire说,
我们只是寰宇间的匆匆过客,
终究是会烟消云散。
”
我们降生在地球上纯属偶然。我们糊里糊涂地陶醉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快乐中,尽可能经常地让自己分心,这样才不会对这样一个事情耿耿于怀:我们只是寰宇间的匆匆过客,终究是会烟消云散。
我的两个十多岁的女儿总认为我垂垂老矣。但我起得比她们早,是我叫醒她们去上学。
从未从事过写作的人总会误解,认为剧本是剧作家有意识的创作——其实不然。奇思妙想往往源于无意识。因此,无论剧情在你脑海中浮现,还是当喜剧演员演绎出来,对你和对观众而言,同样充满惊喜。我讲笑话,从来不会打好了腹稿才说,而是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我自己也会忍俊不禁,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
没有恐惧,你就无法生存。
我的父亲甚至连怎样剃胡子也没有教过我——我从一个出租车司机那儿学的。但他给我上了最重要的一课:没了健康也就没了一切。就算有天大的好事在等着你,如果你牙痛、喉咙痛、恶心作呕,抑或,但愿不会如此,身染恶疾—那么一切都是徒然。
一份腌牛肉三文治或一根硕大肥美的法兰克福熏肠,蘸着芥末吃,简直滋味无穷。但我不会吃这些东西,可以说,我已经45 年没把熏肠放进嘴里了。我不吃这些只能解解口馋的食品。
我为自己的健康而吃。
马歇尔·麦克卢汉(MarhallMcluhan)曾预言道,在某种情况下,书籍将有可能成为艺术品。他是对的。
我的母亲教给我价值观——严谨的纪律性。父亲赚得不多,家里入不敷出,母亲得照顾家庭,还得顾虑所有与钱有关的问题,一刻也不能懈怠。但她凡事总往好的方面想,教导我努力教导我努力工作,不要虚掷光阴。
完成一部作品后我从来不会再看一眼,哪怕是一个镜头。我甚至会刻意忘记影片的内容。假设我在跑步机上活动时,从不断变换电视频道中突然看到《曼哈顿》(Manhattan)或者其他电影,我会立即换台。因为如果要我再看一遍《曼哈顿》,我只会吹毛求疵,只会说:“噢,天!太囧了。我当时应该这么做的。”所以要懂得放过自己。
淋浴时,热水淋下来,如醍醐灌顶,你会抛开现实世界,此时往往会灵光乍现,思如泉涌。这就是时空转移,写作时那些令你思维闭塞的瓶颈问题可能会迎刃而解。
如果你生而才华横溢,却把天赋当作自己的成就,那就大错特错了。
梅尔·布鲁克斯(Mel Brooks)是我的大爱,我们曾经度过一起工作的美好时光。但我和梅尔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只除了我们都是矮个子犹太人,仅此而已。他的幽默风格也和我的截然不同。而对于鲍勃·霍普 (BobHope) 来说,我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剽窃者。
中午我们去雅典卫城逛了逛。当居高临下俯瞰山下的大剧院时,我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我是说,《俄狄浦斯王》(Oedipus)正是在此地首次公演。对于一个毕生从事演艺事业或与戏剧艺术结缘的人来说,俯视着大剧院,遥想数千年前,穿着宽袍的迈克·尼科尔斯(MikeNichols)、史蒂芬·桑德海姆(StephenSondheim)和大卫·马梅特(David Mamet)等人正想着:哎呀,这一段该怎么演啊。我花了一整晚苦思冥想出来的剧情,那个演员却不知该怎样诠释。我想,索佛克里斯(Sophocles)、欧里庇得斯(Euripides)和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说不定也常常为此苦恼。戏装姗姗来迟,但演出必须继续!
关于婚姻,人们常说,“你得懂得怎样斗智斗勇”,我认为,要有智慧才能办到这一点。一起生活朝夕相对的两个人总会拌拌嘴。年轻的时候,争执总会不断升级,或者没有足够的智慧将摩擦消弭于无形,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随着年岁的增长,你就会认识到,“争吵总会过去。我们确实意见相左,但那又怎样,又不是世界末日。” 生活经验派上了用场。
回溯我的事业,当《拿了钱就跑》(Take the Money and Run)公映时,联艺(United Artisits)的那些家伙把全国各地堆积如山的评论拿给我看,有得州的、俄克拉荷马州的、加州的、新英格兰的……我把它们读了个遍。此后,我意识到,这么做实在很愚蠢。因为,一位塔尔萨的评论家觉得这部电影是当之无愧的杰作,而佛蒙特的一位评论家却嗤之以鼻,认为是自己看过的最差劲的。每个人都写得头头是道。但整件事根本毫无意义,所以我再也不看任何所谓的影评。感谢我的母亲,我从未虚耗大好光阴,围绕究竟我是天才还是白痴这个问题打转。想这个问题根本毫无益处。
只有做得够多,才会得到幸运女神的垂怜。
我曾有幸与英格玛·伯格曼(IngmarBergman)共进晚餐,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房屋粉刷匠坐在毕加索旁边。
我们降生在地球上纯属偶然。我们糊里糊涂地陶醉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快乐中,尽可能经常地让自己分心,这样才不会对这样一个事情耿耿于怀:我们只是寰宇间的匆匆过客,终究是会烟消云散。你珍而重之的一切,包括莎士比亚、贝多芬、达芬奇等名垂千古的伟人都会湮灭。地球乃至太阳也终会消亡。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而最好的人生就是有些事物能令你分心,热爱工作是其一,埋头工作亦然。其实还有上亿种方法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关键使你能够做到。
一个人会说:“我的命运由我创造。”而正是这个人,当他沿大街走着时,一架吊起的钢琴突然从天而降砸在他头上。这件事蕴含的真理是,你的命运常常不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
版权总监/孟哲 文/Cal Fussman 摄影/Mark Ma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