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看了一眼电视剧,正赶上一个惊心动魄的场景:两拔男女主角都宣布奉子成婚,连双方大人都冲上台振振有词风光无限地抢着发言,可以让人感到奉子成婚的喜上加喜,剧中围观的人群随之也都发啧啧赞叹,大有不怀孕结婚反倒丢人之势。这一幕让我这个从小鄙视九斤老太的人也成了九斤老汉。
少说也有两三千年了,婚前怀孕算是耻辱,为此行为付出生命代价者在中国历史司空见惯。结婚是人生的一个节点,此前此后有界,性关系跨界后才能打开,因此才有四喜之一“洞房花烛夜”。后来旧时代崩盘,新时代汹涌,民国之后婚前同居曾在小知识分子之间流行一阵,至新中国建立才又被止住。但那时限于只开花不结果。
今天,开花不过瘾了,得结果。婚前不开花可能就永远开不了花了,所以含苞欲放的美好被生命怒放了,怒放成为了全社会的主流形态。在这样的主流形态之下,再想体会古代“洞房花烛夜”的美妙恐怕是痴人说梦。
过去的文人最爱感叹世风日下,那他们是没有赶上今天的热烈日子。今天的电视剧及电影如果让鲁迅先生们看见了,那九斤老太也不算什么了。民国的新女性新男性们,在今天的年轻人看来都是绊脚石,在文艺片制作者看来都是个笑话。
世风乃社会风气,士风乃知识分子风骨。本来是士风引导世风,知识分子是文明社会的向导。今天反过来了,世风影响了士风,很是悲哀。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我们不要求士子洁身自好了,同流合污也睁一只眼闲一只眼了,那也千万别再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了。
和谐
我们这些年老在强调和谐,其实和谐是一种社会关系,包括人与人、人与物、人与动物等等。礼貌谦让乃和谐起点,这在加拿大已成习惯。在路口,汽车一定礼让行人,这让我们这种从小习惯了人让汽车的百姓,的确像乡下人进城,有点儿土头土脑。再有就是人与动物,宠物不算,就是自由自在的鸟们,也都与人亲近,视人类为朋友。
在温哥华,几次海鸥落在窗外,隔着玻璃我们相互张望,我从未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海鸥,很是满足;在橡树湾看海豹,它那双充满了萌意的眼睛,让人心动不已,我们买小鱼喂它,它做出各种动作以示感激;草地上的加拿大雁大摇大摆,树林间的松鼠悠然自得,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漂亮鸟飞来飞去,按它们自己的生活轨迹日复一日,羡煞人也。
最有意思的是朋友带我去了温哥华城市动物园。此动物园非彼动物园,养的都是家养动物,猪马羊鸡鸭鹅,没看见一只像样的野生动物,与我们从小见惯的动物园大相径庭。我们传统的动物园以开眼界为主,过去的孩子看不见电视,只有在动物园内才能看各类野生动物:而这种家养动物的动物园,开眼界不是目的,亲近动物接触自然才是本意。甭说孩子们,连我等大人也愿意身临其中,与动物亲近,感受久违的感觉。
亲近自然本是人类的本性,可惜在文明的进程中人类逐渐异化且浑然不知。人与动物包括植物的关系为和谐之本。城市之鸟对人的态度实际上是人对鸟态度的折射。在我们的城市里看不见这等悠闲的鸟是个小小的警示,我们对此有什么不满也是在看镜中的自己,没什么可埋怨的。
选自《杂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