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7月的某日,美国洛杉矶市医院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几位深切治疗室的主治医师林立一旁,随手翻开了一页白纸,向在场的众人宣读了一位老者的死讯,医护科的护士们在以双手合十的方式为老者表达了最后的祝福之后,用一席白布将他与世隔绝。
这就是马龙·白兰度的死亡,平常得与一个卡车司机的离去别无二致,他最后的时光就是一个人躺在病榻上凄凉度过的,身边没有什么亲人与朋友的陪伴,相对而言来得最为频繁只是他的私人委托律师,他的意图比较直接一些,只是在他临终前最为清醒的时刻将他的遗产与债务交代得更加仔细。临终前的马龙·白兰度,神志已经不大清晰,他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一句话:“ The horror……The horror……”这是《现代启示录》中的一句对白,也就是影片中科茨上校临死去的時一直在叨念的那句。
让世界回忆起他的笑容
或许只有死去的人才能唤得起我们如此的惦念,从去年的格里高利·派克、凯瑟琳·赫本,到今年的老马龙,都莫不如此。几乎淡忘了他现实生活中的模样,只能记得起那个腮中含了橙子片而嘴巴微微翘起的老“教父”科里昂,曾几何时,那个形象几乎已经成为了马龙·白兰度给予人们最为震撼的印象,以至于回过头去再窥见《欲望号街车》的时候,也只能将那个健硕而帅气,整日里对着费雯丽大发淫威的倔男人造型就此撇开不计。
再翻开那尘封的老像册,看着那一页一页几乎都已经被定格在记忆中的音容笑貌,在猫王、褒嘉、梦露的旧日影像背后,那个矗立在门边抱着肩膀而微微浅笑的俊朗男子直入你的视线,他就是初时的马龙·白兰度,一个刚刚将自己的名字与传奇相互关联起来的奇男子,这个来自于美国纳布拉斯加州欧马哈城的帅哥此时刚刚主演过《欲望号街车》,对成就的渴求与其对生活的欲望早已令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他是怎样来到好莱坞的?这是费雯丽当年在出演《欲望号街车》时,私下里问到制片人的一个古怪问题,事实上这也是当时无数人想要了解的疑问,疑问的内核只在于,一个没有演过几个象样角色的毛头帅小子,怎么会有着如此纯熟而老练的演技。1924年4月3日出生在纳布拉斯加州欧马哈城的马龙·白兰度那年只有26岁,在好莱坞这个圈子里,他还只能算是个雏儿,能够得到大牌演员的青睐与业内人士的肯定,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要知道在此前他还一直在深受只能靠着英俊脸蛋混饭吃的评论指责,而一夜之间,他又告别了自己的偶像生涯,跳槽进了实力派的行列。
让世人记得清他的当年
对于好莱坞电影而言,他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偶像,自从上个世纪的50年代开始,年轻气胜的马龙·白兰度便被早早地钦点为好莱坞的象徵。仰或是借助了《欲望号街车》的热力影响,他那几曾被批评的倔强神态,与他那含糊不清的咬字吐音,以及他那桀骜不驯的个性,都被贴上了“叛逆”的标签被商家与学术界不懈推广肆意贩卖。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横行在美国娱乐界的那几家以三八闲事而闻名的八卦媒体,他们也在为马龙·白兰度的身前身后事而津津乐道、乐此不疲,他们同样也是在不屑余力地宣扬着他的“叛逆”本色,当然这种叛逆并不是来源于他的演技,而是源自于他的私生活。
在这些娱乐花边中,我们得知马龙白兰度年少时的一些糗事,他那卓而不群的跋扈个性使得他过早地与主流社会拉开界限,在接连被好几所学校退学之后,他的父亲在无可奈何之余曾经想要把他送去当兵,意图让军队的法纪来约束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父亲把他送到了军校去读书,而马龙白兰度却给他重新带回来了一份退学通知书。为此他的父亲感到绝望,曾一度想让其自生自灭、放任自流,而不经事的马龙·白兰度却意外想到要到纽约去实现他的表演梦想,他要以一种非常激进的方式将自己推销给百老汇舞台。
好在他来到了纽约,这个与洛杉矶好莱坞截然不同,包容着旧有艺术理念的现代城市。在这里他学习到了史丹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方法,而不是好莱坞大舞台的扭摆腰枝、造作卖弄。这就是后人一直都为之津津乐道的方法演技,就是让人物自身完全融入角色中的表演方式,这种表现方式就是近年被香港实力派演员吴镇宇经常提到的那种表演学术,更是被周星驰在《喜剧之王》中无数次揣摩的那本“宝书”里所描述教诲的。
这种看似自由而无物的表演方式,除了要根据演员自身性格作为模板之外,更需要创造角色本身的性格及生活,这个道理近似于是演疯子就需要进疯人院去揣摩,演囚徒就需要走进监狱做身体与精神的双重体会。当他第一次出现在百老汇的大舞台上时,几乎所有的评论家都被他那纯熟而张扬的表现惊呆了,要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有二十出头,却有着如此老道的角色技巧,如果说他不是一个天才的话,那么他就注定会是凭借自身努力而即将照亮未来演艺界的一个传奇。
“表演是所有艺术当中最没有神秘感的一种,每当我们想要隐藏或是假装什么时,我们就来表演,大多数人平时也生活在演戏当中。”
——马龙·白兰度
关于他早期的那些电影
1950年,已经在纽约百老汇混迹了几多年头的马龙·白兰度来到了好莱坞,他要在这里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男人本色》,演出一个因为下半身麻痹而住在医院里数月的退伍军人。他打算将自己的表演以一种更为宽泛的传播方式带给全世界的影迷们。但是他却早早失望了,在那个男演员们都表现得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青涩年代里,白兰度那张扬而略带侵略性的表演个性是绝对不被重视的。这时期的制片商们往往都只是看中了他的俊朗形象、健硕身材,而决不是他那敢于展现男人粗野放荡的过人胆识。所以,原本踌躇满志的马龙·白兰度一下子在摄影机前消沉下来,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动物一样,在一遍一遍的NG与转体中埋葬着自己的野性。
好在马龙·白兰度生就了一副帅哥坯子,这样的噱头令他不至于在自己的电影处女作问世之后过早地沦为票房毒药。但是洛杉矶的媒体可没有轻易放过这个新人,他们轮番的口水攻势几乎让这个习惯了北方生活的浪子过早地产生卷铺盖走人的念头。好在有了《欲望号街车》的问世,这个他早在纽约百老汇舞台上就曾经几度演绎过的主流戏剧,他有机会能与传奇女星费雯丽搭档演戏,更能让自己在一种私曾相识的环境与氛围当中,与一群同样来自于纽约的舞台剧演员们共同打磨这部与众不同的电影。
对于马龙·白兰度而言,《欲望号街车》是他晋身于好莱坞最为难得一遇的好机会,但是他非常不喜欢剧中的那个角色,只是因为那个在费雯丽面前的角色“太象是一头野兽,而不是人!”,可是他侵略性十足的个性化演出方式,却使得他得到了主流评论界以及影迷们极大的认同与反响,
《欲望号街车》原是一出著名的舞台剧,改编自田纳西·威廉斯的文学作品,它一向受到美国电影界及戏剧界极大的重视与喜好,像其他的许多广受欢迎的舞台剧一样,好莱坞电影工业协会将之改编成电影,成就了这一部经典巨作,更成就了初出茅庐的马龙·白兰度。影片导演深受英国学院派电影艺术的影响,在运镜与节奏方面趋于立体化,对特写切换的形象表述较为痴迷,这样的风格使得演员有足够的空间充分发挥自身的天分与个性,所以,这一度无心插柳的搭配产生了一种美妙的平衡,不多也不少,将故事的冲击力径直体现无余,完整的呈现在观众的视线前;在《乱世佳人》中,费雯丽的演技稍嫌夸张,用了太多力道,但是,那正符合了影片中灵魂人物郝思嘉的个性,要知道从英国来到好莱坞之前,费雯丽就是莎翁戏剧的舞台演员出身,有着许多舞台表现的经验与习惯,这样的氛围使得马龙·白兰度与之一拍即合,两人水乳交融的舞台化表现将原故事的独特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终《欲望号街车》的成功,再度成就了费雯丽的奥斯卡之梦,而马龙·白兰度虽然获得众多提名,却依然是颗粒无收。这或许就是好莱坞对待新人们惯有的苛刻态度作祟,他们让年轻的马龙·白兰度赢得了近乎所有的良好口碑,却没有赐给他攻城拔寨的机会。但是时世奈何不得英杰、囚笼困锁不住猛兽,时隔2年之后,伊利·卡司导演的《码头风云》再度成就了他,这部叙述码头工人苦难生涯的电影,终令他举起生平第一座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杯。
《码头风云》的成功是众人始料未及的,这部在1954年一鸣惊人的小成本影片,居然成为了马龙·白兰度演艺生涯的一处分水岭。在影片中,马龙白兰度开始收敛姿色,扮演了一位粗圹而倔强的码头搬运工人,故事中描述他由一名由退休的拳击手转变成黑帮线人的角色,为了生存,而被迫挺身反抗黑社会的敲诈与迫害,单就形象而言,此时的他更接近于一个彻头彻尾的硬汉角色。仰或是一位有识之士,一个无产阶级革命者。
为了能够成功扮演了这样的一位码头搬运工,他还亲身去码头亲身体验生活,真正当起一个搬运工,因此他还真的与流氓们动了手,以至于被酒瓶打破了额头。最终他终于将这个角色饰演得有血有肉,使之成为美国中下层工人的光辉代表。30岁的他终于在而立之年赢得奥斯卡金像奖的殊荣,真正开始了自己的一番“王者之路”。
马龙白兰度在《飞车党》中的表演,通常也会被主流评论界大书特书,那虽然只是一个混混的角色,却意外地成为美国众多“叛逆”青年们竞向模仿的对象。这个现象或许更应该归功于美国社会“摇滚文化”的兴起,比尔·哈雷式的艺术斗士们都开始将自己的奋斗史刻画在乡村公路上。因此他那桀骜不逊的表演形式更被认为是“喊出了美国青年一代的心声”,而被塑就为永恒的经典。
《岸上风云》之,不甘于被就此束缚的马龙白兰度决心要摆脱这种角色类型,开始尝试塑造其他各种不同的人物形象;在《红男绿女》中,他尝试演出二流歌手;而在《秋月茶室》中,他更穿着花俏,俨然一副同性恋者的造型。在《百战狂狮》中,他饰演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纳粹余党,在《逃亡者》中,他更是扮演一个落魄的流浪汉。
一段与《教父》相关的电影神话!
1972年3月15日,《教父》横空出世,并且在纽约举行了盛大的首映礼,数以万记的狂热影迷以及国务卿基辛格和众多美国参众议院的议员们都参加了首映,这样隆重的场面只有1939年《乱世佳人》在亚特兰大举行的首映礼可以媲美,但是,影片的主角却没有出现,他就是被人称作电影异教徒的马龙·白兰度。
一年后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他凭借“教父”科里昂这个角色获得了当年的最佳男主角,这是他在1954年相隔18年之后再次问鼎影帝头衔,他的人气重新被点燃,肖像海报再次风靡北美。但是,他没有出现在奥斯卡颁奖仪式上,他特地安排一位印地安女孩打扮的二流女演员作为代表,宣布了他的一项声明:因为美国印第安人在影视作品中受到歧视,以及最近发生的迫害印地安人事件,他拒绝接受这份荣誉。这就是现实中的马龙·白兰度,一个桀骜不逊的人权卫道士,仰或是一个脑筋不太灵光的电影疯子。
《教父》中老科里昂一角,不仅仅成为了影史上的一比浓墨重彩,更成为好莱坞电影树立起其世界电影艺术顶尖地位的一记重要的砝码。老马龙·白兰度的形象俨然已经将刚刚窜红的艾尔·帕西诺全盘遮掩,他一身黑色礼服接受手下膜拜的画面,居然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为畅销的招牌画面,在全球流行开来。这是流行的力量,但更是马龙白兰度真实的魅力所在,虽然说一位肥胖而臃肿的老人在某些人眼中早已经不堪入目,但是《教父》却让他神奇地流行了起来,让他成为了影史上难以被逾越的经典。
回头谈到《教父》,与其说是老科里昂的黑帮形象打动了影迷们的心,还不如说是马龙白兰度所塑造的一位慈父形象的成功演翊,影片虽然将浓墨重彩留给了帮派仇杀的黑色段落之上,但是那影影绰绰之间由科里昂与迈克父子之间所迸放出的真情流露,却是影片赖以成功而倍感脱俗的根本。马龙白兰度在这些段落中的作用是显著而卓越的,要知道,他身边多数都是一些刚刚出头的新手,包括饰演迈克的艾尔·帕西诺,他的经验与驾御能力始终都在平衡着这些段落的进行节奏,不仅仅为整部戏剧作好了铺垫,更为年轻人的表现提供了最为生动、最为出色的一本活教材。
看到了科里昂的一夜发迹,谁又能记得起《教父》背后那鲜为人知的故事,要知道此前的马龙·白兰度正处于破产的边缘,身陷于无休无止的官司当中,由于自己组办的制片公司已经被迫关停,他的财务状况危急到千钧一发的险恶地步。还好有了《教父》,还好有了一位精明的科波拉导演,科波拉的出现以及《教父》的成功挽救了身陷于生活危机中的马龙·白兰度,不仅仅让他重新成为了一个不朽的传奇,更让他继续霸占到了好莱坞当红演员行列的最前沿。
此前在科波拉决定选择马龙白兰度的时候,制片公司董事们的态度是极为不满的,其中的一位董事都已经说出了:你如果再提他的名字就给我出去!的话来。随后派拉蒙的总裁更是对柯拨拉说:“我以总裁的身份告诉你,马龙白兰度绝对不会出演这部电影”(后来这一段落被改编到电影中,变成对白:“让我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一点,强尼方亨永远不会演到这部电影。”)迫使董事们最终作出让步的条件是,他绝对不能提出任何附加要求,愿意亲自来试镜,并亲手签下契约,保证不会延迟影片的拍摄。
事实上柯拨拉当时并不认识马龙·白兰度,而马龙白兰度的为人在电影圈里面也是有了名的古怪,虽然柯拨拉也同样惧怕马龙白兰度的臭脾气,但是最终他仍然给这个倔老头打去了电话,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马龙白兰度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在《教父》人物试镜的摄影室里,柯拨拉战战兢兢地对马龙白兰度说:“试镜的时候,顺道试造型,好吗?”随后他就带来了奶酪,雪茄等东西摆放在桌上。镜头一直在拍摄,而马龙白兰度却依旧阴沉着老脸,毫无悦色地在地上度来度去。后来马龙白兰度看见奶酪,就径直地走了过去,他开始把鞋蜡涂到头发上,并且嘲笑自己看起来像个斗牛犬,他要放点东西在嘴中,他这样做了,镜头一直追随着他,他把纸巾放在嘴中,用鞋油涂了一头黑发,面对着摄影镜头转过身来的时候,马龙白兰度就撇开了嘴,露出了一幅很古怪的神色,阴冷冷地笑着,就这样,一幅威严诡异的黑帮教父的形象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令人叹为观止。
在电影影像中,马龙·白兰度以一身超凡脱俗的气质征服了所有的人,他的喃喃自语成为全新的表演时尚,他面对大儿子尸体时的隐忍,与在病榻上面对小儿子时满眼的泪水,都已经被无数次定格在了我们的脑海,成为永恒的记忆。虽然那还不是真实的马龙·白兰度,但是我们还是愿意将老教父科里昂这个角色与彼时的马龙·白兰度相提并论,让他们一同走向不朽的殿堂,一同去分享“伟大”二字的真实意义。
关于那些经典的“死亡”
对于这个行为乖张的老鬼而言,能够出现在艺术电影中献身,并不是什么太过新鲜的事。早前他在一些诸如《金丝雀》及《燃烧吧!》等非主流电影中下的苦功,就几乎让评论界将他定格为非主流电影学派。那时侯的马龙白兰度刚刚取得成就,却要急于摆脱旧有路线为自己的演技带来突破,然而却都不成功,以至于将自己的公司连累得负债累累。
而当马龙·白兰度重新杀回到一线男星的行列中之后,他的这根脑筋还是没有多大改变,他仍旧选择了几部艺术电影作为自己的习作,挟着《教父》所带来得余威与经验,这些角色早已经不能与当年的彷徨与盲目而相提并论。
《巴黎最后的探戈》是一部被艺术氛围包装得极为讨巧的情色影片,它没有《教父》中的暴虐与杀戮,贯穿首尾的,却只是那曼妙而悠扬的探戈舞曲。自始至终,直到男主角被击毙在阳台上。影片中那被暴力结局而终结的唯美爱情,就这样以死亡告终,平凡得无以伦比,就像是马龙·白兰度临死前从嘴里掏并粘在栏杆上的口香糖一样,像是遭到了某种遗弃。
我们只能直呼这个角色为马龙·白兰度,因为他在影片中所扮演的这位情种,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他看起来有点神经质,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有着深深的暴力倾向。他在街头尾随珍的那一幕,矫健的出奇,嘴里嚼着口香糖活象个十足的混子。按照他自己的形容,他是个饱受婚姻创伤的倒霉蛋。所以,他始终是一派绝望透顶的模样,将愤恨发泄给一个妙龄少女,由此而引出珍这样一个有着极其严重恋父情结的人物。
当马龙·白兰度拖着自己那老去的身躯,与珍在探戈舞会上放肆的共舞,这一段经典的行为艺术是他重获了好似返老还童似的狂喜。但是美丽终究不会久长,在珍提出分手后,他没有罢休,最终他的不舍以及癫狂做派换来了更为极端的报复,珍的手枪瞄准了他,他的身躯开始承受那股子痛彻心扉的刺痛与破坏力……
注意这时候的马龙·白兰度,他中弹后的踉跄,似乎掩饰不了他潜意识中所迸发的那一丝快感。在他脸上,流露出的是最终征服带来的快慰,他对着天空微笑,暗灰色的瞳孔放射出垂死前的微光。他只说了: mother……然后镜头转换,一片灰的城市,带着祷告的神诋般的表情,几秒钟之后,你就会看到,他蜷曲成一团的尸体,只有灰黄的头发还在风中微微浮动。
马龙·白兰度的这一幕表现是惊人而绝伦的,无论是求生还是求死的那种变异转换着的心态,都在短短几分钟的段落中表现无余。有人说那种死亡更像市是一种对快感的享受,而我更相信那只是虚伪的论断,他的尸身蜷曲在角落更像是人性自身的一个悲怆的缩影,为爱情还命债的行为此时已经成为了对主耶酥赎罪的潜意识象征。
对死亡的回顾,更应该停留在马龙·白兰度在《现代启示录》中的演绎,这部极其富有史诗意义的影像,是七八十年代间美国最为重要的反战电影,故事的线索是美军的一名特种部队军官,受命去刺杀在丛林深处一名背叛本部的上校。电影在一种超现实主义的氛围中展开,以一种黑色而荒谬的手笔,刻画了美军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彷徨下,萌生了不知为何而战、为谁而死的迷惘与困惑。
电影的主题更像是它的音乐一样,完全是在一种看似有序实则混乱的形态下展现出来的。马龙·白兰度所扮演的科茨上校更像是一个人性标本,被人们所破译,然而结局却如同故事的主题一样魂飞魄散,在一片疑惑与彷徨之中结束了画面、结束了屠杀、结束了生命。
难忘美军数十架直升机向越共村庄发起疯狂攻击的那一幕,指挥官简直已经将这种荒谬引导向了疯狂,广播喇叭接上瓦格纳的交响乐,在华丽的而雄伟的激情音符中,腾空而起的火焰,弥漫四野的硝烟,都跟随着那一群吞吐着火舌的“铁鸟”们,迎风飘向了被战火与鲜血染红的天空,这就是导演科波拉的妙笔,他以超现实主义的浓墨重彩,描绘了一副残酷而现实的抽象图画。
而远离世事却又沾满鲜血的科茨上校却也愈发矛盾起来,他虽然为自己辩驳说:“你有权利杀我,但是你没有权利来审判我”。但是看看他的子民们你也就会明白,正在屠宰牲畜的弱势人群事实上也在玩着弱肉强食的游戏,他们哼着幽默的家乡曲调,怎么听都会与瓦格纳的《女神》相近似。
正当马龙·白兰度所扮演的科茨上校死去的時候,他的子民还正在宰杀着小牛。马龙白兰度喘着最后一口气,像个军人一般的等待死去。他喃喃自语道:“ The horror……The horror……”与二十年后的今天一样,不知所云!
以电影的角度看马龙·白兰度的死亡,不得不又让我们重新想起了《教父3》的那凄凉的一幕,那是午时,马龙·白兰度蹒跚着步履,带着小孙子玩耍。孩子不听从召唤,肆意地奔跑着,而老教父的脚步蹒跚在灌木丛中,已经显得力不从心,唉!他真的老了!他是真应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终于,老教父带着一脸的倦意,躺在了草地上,迎着午后刺眼的阳光,他的欣然、他的痛苦、他的矛盾、他的焦虑,全然挥散为过眼的烟云。他寂寞地走了,他没有奢望自己能升入天堂,其实,他仅只是想心安理得的死去而已……
老教父的秉性大体如此。他盼望着回归,却总是要摆出远离的姿态。他内心的脆弱使他鄙夷生活过的轨迹,可是在这里,却已经没有了他栖息的空间。他终于离去了,可是在内心里,他依旧是寂寞的人。
他是耶酥却过着魔鬼撒旦的生活
马龙·白兰度是个彻头彻尾的风流种子,他不仅仅在银幕上摹仿爱情,演绎风尚,表演死亡,迷倒世间男女,更在现实生活中与那些林林总总的女人相互牵连,让人瞠目结舌,叹服其凌乱的感情生活是如此不堪回首。而晚景仍旧是如此,子女的放荡与无节制的生活令这个家族已然支离破碎,虽然马龙·白兰度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子女家人能够陪伴身边左右,但是依照现实境域来看,他的这个需要俨然已经成为了奢望,成为了他一生中最为难以弥补的一幕家庭悲剧。
追溯其祸乱渊源,会发现一切症结都源于女人,一切症结也都结束于女人,很奇怪的推论。这个奇怪的推论也许正呼应了他所说的那样:“对于女人,就好比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头上拴个皮套,然后将皮套在她们的脖子上,这样她们就既不能离开我但也不会靠我太近……”
1952年,在拍摄《萨巴达传》时,马龙·白兰度爱上墨西哥女子莫维塔·卡斯塔纳达,与她共同生活数年。1956年,马龙·白兰度又被印度姑娘安娜·卡什菲迷住,甚至赠送母亲的耳环以示自己的认真。此后,莫维塔和其他女人都隐入幕后。
1957年,安娜宣称自己怀孕,于是,马龙娶了她。
1958年5月16日,她生下一个男孩,取名戴维,但马龙更喜欢克里斯蒂安这个名字,于是,两人之间爆发了一场骇人听闻的战争,所有的欺骗、谎言和虚伪尽显其中:马龙和安娜相互诽谤,还招来警察助阵,在法官面前轮番登场,互相谩骂甚至大动干戈。
1960年,马龙与怀孕在身的莫维塔结婚,生下儿子米科后,两人很快陷入离婚官司。
1962年,在拍摄《叛舰喋血记》的外景地,白兰度堕入19岁夏威夷少女泰丽坦的情网,但两人生下三个孩子后最终分道扬镳。
1965年,老马龙死了,但怨恨并没有随着老一代人的离世而消亡。安娜·卡什菲出版了一本回忆录,把马龙描写成一个“神经官能症患者、双性恋者、蹩脚的情人、没有社会地位的家伙、宗派主义者、不能沟通的人。”白兰度知道克里斯蒂安读到这本书,竟雇了一位心理学家去打探儿子的想法,并在自己的卧室内安装了麦克风。
70年代初的马龙·白兰度陷入债务危机,纠缠于各种肮脏的关系以及耗资巨大的影片。“世上最好的演员”只为还债而演戏,每分钟索要的片酬高达100万美元。他变得怪僻无比,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只通过无线电与远方过往的船只通讯交流。
1988年,白兰度与自己的女佣玛丽娅·克里斯蒂娜·瑞兹开始交往,继而共同生活,育有三个子女。2001年2月,两人正式分手。瑞兹曾多次表示自己很爱马龙,后者却说两人在一起完全是为了性……
1990年5月16日,克里斯蒂安杀死了切娜的男友戴格·德霍雷。戴格颧颊处被射进一颗子弹。切娜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个打火机,面前摆着一杯酸奶。人们至今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据白兰度家的人讲,事发原因是一场殴斗。但是据切娜自己讲,“是我父亲安排了一切。”
克里斯蒂安沦为阶下囚,被判刑十年。他在服刑期间受到“地狱天使”的保护——这个“小团体”崇拜马龙·白兰度,视之为“野蛮团队”的英雄。五年后,他获得外出许可。
2001年5月4日,好莱坞二流演员罗伯特·布莱克发现妻子鲍尼被一颗手枪子弹打死在汽车里。鲍尼是个古怪女人,私下干些拉皮条的营生,给名人或商界人士设置陷阱,从中勒索钱财。警察在她的遗物中发现7个使用不同假名的驾照和一些电话录音磁带,其中一盘涉及克里斯蒂安·白兰度:鲍尼在1998年与他见面时说自己怀孕了,克里斯蒂安答道:“你应该觉得幸运,因为还没人照你脑袋开一枪。”
2002年,玛丽娅·克里斯蒂娜·瑞兹把78岁的马龙·白兰度告上法庭,要求1亿美元的精神赔偿和每月“金额合理的生活费”,白兰度则宣称自己已经破产。
2003年,媒体风传白兰度又“意外收获”一个明星外孙女:著名摇滚歌手考特尼·洛夫的母亲、心理医生琳达声称已经做了DNA测试,证明自己是“教父”的亲生女儿,因为她的母亲、小说家保拉·福克斯在上个世纪40年代曾与白兰度有过短暂的恋情。
2004年,媒体宣称马龙·白兰度债台高筑,负债数千万英镑无力偿还,已经濒临破产边缘。
作品年表
1950 The Men (Battle Stripe) 男人本色
1951 A Streetcar Named Desire 欲望号街车
1952 Viva Zapata! 斯巴达传
1953 Julius Caesar 恺撒大帝
1954 The Wild One 飞车党
1954 On The Waterfront 码头风云
1954 Desiree 拿破仑情史
1955 Guys And Dolls 红男绿女
1956 The Teahouse Of The August Moon 秋月茶室
1957 Sayonara 樱花恋
1958 The Young Lions 百战雄狮
1960 The Fugitive Kind 逃亡者
1961 One-Eyed Jacks 独眼龙
1962 Mutiny On The Bounty 叛舰喋血记
1963 The Ugly American 丑陋的美国人
1964 Bedtime Story 闺中趣事
1966 The Chase 凯德警长
1967 A Countess From Hong Kong 香港女伯爵
1967 Reflections In A Golden Eye 金丝雀
1972 The Godfather 教父
1972 Last Tango In Paris 巴黎最后的探戈
1976 The Missouri Breaks 大峡谷
1978 Superman 超人
1979 Apocalypse Now 现代启示录
1980 The Formula 魔头对魔头
1989 A Dry White Season 白色干旱季节
1989 The Freshman 新鲜人
1992 Christopher Columbus - The Discovery 征服四海
1995 Don Juan DeMarco 这个男人有点色
1996 The Island Of Dr. Moreau 人魔岛
2001 Scary Movie 2 惊声尖笑2
2001 The Score 退休贼
获奖作品
在江边 (ON THE WATERFRONT)(1954)
第二十七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影片
教父 (THE GODFATHER)(1972)
第四十五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影片
欲望号街车 (A STREETCAR NAMED DESIRE)(1951)
第二十四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柴巴达万岁 (VIVA ZAPATA!)(1952)
第二十五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恺撒大帝 (JULIUS CAESAR)(1953)
第二十六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樱花恋 (SAYONARA)(1957)
第三十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我最爱的电影是《教父》。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同许多男人达成共识。马龙的表演实在令人心折。在少年时代,我深深着迷,甚至模仿他那含混不清的说话方式,却并不成功。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喊破了嗓子也找不到认真的听众,那个口齿不清的教父,却没人敢忽略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他总是面无表情,背后却潜藏着不可忽视的力量——一种优雅的狂暴、平静的残忍、化妆的邪恶,如同毒蛇与猛虎的混合体。他轻蔑地说,“让我开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这是男人的威权;他温和地说:“不经常与家人呆在一起的男人,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男人。”——这是男人的价值。而事实不是这样的。那个真实的教父,生活中的马龙·白兰度,是个十足的混蛋,他的家族则是一窝混蛋。
当然,他们是迷人的混蛋,令人同情的混蛋,应该被宽恕的混蛋。
白兰度家族中,女人个个红杏出墙,男人个个酗酒成性,且盛产自杀者。小马龙的童年在阴郁中度过,父亲很少回家,母亲终日喝得酩酊大醉,与一个又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小马龙生活中惟一的温暖来自一个友善的同性恋教士。这使得他成为一个双性恋者,因为同性恋行为被军校开除。
为逃避这一切,他来到纽约,跻身百老汇,阴郁生活赐予他的狂暴气质令他成功出演《欲望号街车》,名声鹊起。“仿佛一觉醒来坐在糖果堆上”,他不能承受这种名气,感觉自己是个骗子,不得不求助于心理医生。为了帮助他战胜焦虑,医生甚至为他宣读希特勒的讲演词。
上世纪50年代初,马龙步入影坛,开始辉煌之旅。他拿下了七次奥斯卡提名,两次奥斯卡奖。与此同时,他不停地结婚离婚,生下一大堆性情阴郁的子女。他的妻子总在争吵,他的情妇总在自杀,他的子女则陷入无尽的麻烦。 马龙的大儿子克里斯蒂安·白兰度吸毒、私藏武器、干非法交易、与父亲的情妇吉尔上床(吉尔后来在汽车上自杀)。切娜是白兰度的小女儿。这个太阳般美丽的姑娘在家中得不到关爱,就到毒品中寻求慰藉。
1990年5月16日,马龙生活中最大的悲剧发生了:儿子克里斯蒂安杀死了女儿切娜的男友戴格。当警察赶到时,戴格已经死了,颧颊处射进一颗子弹。切娜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个打火机,面前摆着一杯酸奶。人们至今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据白兰度家的人讲,是一场殴斗;据辩护律师讲,是一场意外;据切娜讲,“是我父亲安排了一切。”后来,切娜自杀。马龙没有参加女儿的葬礼。
记者问马龙是否感到应为这种乱糟糟的局面承担责任,他说:“当一只海鸥从2000人头上飞过,谁知道它掉下的羽毛会落在哪里?” 然而,马龙真的可以把沉重的罪过当成轻浮的羽毛?他仿佛中了诅咒,正如他在《巴黎最后的探戈》中说过的台词:“你一直是孤单的,你无法逃脱寂寞的感觉,直到你死去。”——隐然就是他一生写照。
我曾经想过,这个双性恋男人到底爱过谁?也许,只是他那个没出息的杀人犯儿子。我永难忘记《教父》中的情节:儿子桑尼被乱枪打死。他对殡仪馆的化妆师说:“你看,他们是这样对待我儿子的。”昏暗的灯光打在他额头上,脸的下半部隐没在阴影里,他的眉毛蹙起,形成悲伤的皱纹——我的心抽紧了,紧得发痛。我也有个可爱的儿子。我能够感受一个父亲遭遇这最大的不幸时,那种汹涌的痛苦与复仇的狂怒。现实中,为了给儿子克里斯蒂安脱罪,马龙耗尽家财,穷困潦倒。克里斯蒂安仍然被判入狱十年。受此打击,马龙暴饮暴食,体重惊人,昔日的“性感野兽”变成一头肥猪。如果想要呕吐,你大可以去看马龙在大烂片《人魔岛》中的扮相,脸上涂的粉厚过日本艺妓,如同一吨涂脂抹粉的肥肉。
后来,他终于死了。听到这消息时,我愣怔了一会儿。在记忆中,马龙早就死了,永远地葬在了1972年。那一年,《教父》问世。他扮演的教父在花园里颓然倒下。丧钟鸣响,经典诞生。32年后,他死了第二次。这次,他是彻底地死掉了。马龙的身后,遗留下一长串数字:1个不朽的角色——教父,5部经典的影片——《欲望号街车》、《现代启示录》、《巴黎最后的探戈》、《码头风云》、《教父》;6个自杀的情妇;17个律师;大约25个不幸的子女;1100万英镑的巨额债务。
安息吧,教父。只是,我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尽管你不经常与家人呆在一起,但你仍是真正的男人。因为,你的扮演角色教导无数男孩成长为男人。仅为这一个理由,我将永远尊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