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女J给我发短信说:“能不能陪我聊一会儿天?我为情所困……”
OH~什么状况…..赶紧拨电话过去,那边,已经在微醉状态的她直接哭了出来。
每个人都受生物性的限制,人生故事总有50%相同。美女的故事也并没例外。
她遇到一个人,一见钟情,2-3个月进入热恋,每个周末的约会,都欢悦隆重如同节日的盛宴。
3个月后,对方说,他希望放慢一点。
这边的她,全身漫溢着爱的荷尔蒙,每个细胞都渴望着与他的碰触。
那边的他,停步了。
被悬在空中的感觉,近又近不得,但只要想一下就此分开的念头,全身的每个细胞都会痛。真实的痛感。
难受死了。
窗外新月曲如眉,我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问她:你们相处的这2-3个月,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工作或者生活上的烦恼与不愉快?
她说没有。
我问她:你有没有把你生活、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困惑与烦恼和他讲呢?
她说:我们只有在周末见面。每次见面的时间比黄金还要珍贵,拿来谈这些,是不是破坏气氛?
我又问她:这两个月除了约会,你为他做过什么呢?
她想了想说:一次他感冒,我买了药给他快递过去。
我说,你为她做的,并不比他的秘书为他做得多啊……
能怎么安慰她呢。事实明明如月,他们之间的关系太浅了。
浅到,如果他把她,从自己的生命中剥离出去,他外在的的生活、社交、工作,内在的精神与灵魂,一切一切全然无损,没有伤痕——离开她,太容易。
我说,你们关系太浅了,浅到你没有任何影响他决定的能力啊。
她说,我为什么要影响他的决定呢?
我说,比如,他决定不来见你——这么小的决定,你都无法扭转。遑论其他。
感情的伤,很大一部分是,对事实与自己关系非常浅的人,却抱了太高的期望与期待。情伤难释:满怀期待却落空,被轻视的愤怒,掌控无力的感觉……确实非常难受。
类似的痛苦,我最近在另外一个女强人S身上也曾看到。
和J不同的是,她不知怎么留住的,不是自己好喜欢好喜欢的男人。而是自己创业的团队。
S是一枚绝对“白骨精”。
创业前,在某大型外企做到VP,优雅干练人脉广阔。一般是传说中存在的某某CEO、某某大明星、某某资本家都在她的微信朋友圈里出没。
在大外企做VP时,手下团队数十人,各个是履历非凡的业界精英。
然后,她辞职创业,找了一屋子90后做她的团队——突然间发现,完全搞不定他们。
S与我一边吃寿司,一边委屈又愤怒地说:
我在原来的单位工作十年,从来没有请过同事到我家里来。我创业,我请这些人到我家来,让我爸包饺子给他们吃。——可是,他们一扭脸就辞职了。
我默默地嚼了一会儿红薯馅的寿司,然后问S:
你是不是不擅长“非常近距离的,重度关系”?
我以为我的话很拗口,S不一定马上get。
没想到,她瞬间沉默。30秒后,她看着前方说:
是的。我确实对近距离的重度关系,很无能。我想,这也是我没有结婚的原因。
那一刻,她面沉如水。
我们默默无语地吃完了剩下的东西然后道别。
春风沉醉,柳絮纷纷。走在草坪的小径里,想起《纸牌屋》第二季开篇的第一幕,伍德与克莱尔一起跑步登场。
《纸牌屋》的镜头里,这对夫妻独处的时候,总是在窗前一起吸烟,或者一起跑步。从来没有一个镜头,是伍德与克莱尔一起躺在床上,松弛随意地聊天。
克莱尔的情人亚当,是个有一张敏感的脸的摄影师。克莱尔拜会丈夫的出轨对象后,离家出走,到了亚当身边。两个人拥抱着入睡,醒来并不马上起身,而是依偎在床上继续聊天——这是在伍德身边从未见过的轻松惬意。
一般的女人,有了这个样子,也就是找到所谓的爱情了,该留在这里。
但是,克莱尔告诉亚当:我爱你只能偶尔一周。然后,回到伍德身边。
为什么?因为克莱尔与伍德,拥有比和亚当更为深刻的关系。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说过,人生重要的天分是快乐。每个人都没办法拒绝自己真实的快乐。会情不自禁地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花时间,不知不觉地放一万个小时在那里。
然而,成就最高的那批人,他们还有一个比快乐更重要的天分——痛苦。
有人受不了不被人围绕着需要的痛苦;
有人受不了不是注意力焦点的痛苦;
有人受不了有人在他前面在他上面的痛苦;
有人受不了我想要的那张椅子上坐的不是我的痛苦
……
向上爬、严格自律、昼度夜思、殚精竭虑。这样日复一日的日子,委实并不快乐。驱动他们的,是痛苦。巨大的痛苦,让他们无法停下来。
什么叫普通人?就是快乐没有那么强烈,痛苦也没有那么巨大。所以,他们的人生会在既定的轨道上相对平稳的运行,而不会被快乐和痛苦牵引撕扯,没完没了地折腾。
什么叫有一技之长的人?就是当他在沉下来做某件事的时候,他不厌其烦,乐在其中。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诧异或者不理解。
什么是杰出的人?就是,如果他想要的那个,他得不到,他就像万蚁噬心那样痛苦。牺牲什么都可以,他必须得到他要的那个东西。
当他不再痛苦的时候,也许他超越了,也许他就此平庸了。
所以,要想和一个优秀的人在一起,懂他真实的快乐,懂他真实的痛苦。并且,给予他能量。
纸牌屋里,很多男人喜欢克莱尔。喜欢她的优雅、聪慧、得体。
而在克莱尔的内核,一直点燃她,推动她,折磨她的,是她自己勃勃的野心。
亚当对克莱尔说:你一直想要万众瞩目。克莱尔摇摇头说:不止,我要举足轻重。
一个女人,拥有这样野心的内核,99.9%的男人都不会喜欢。他们只想要这个女人令人愉悦的那一面。
只有伍德,那个穷小子,看懂了这个被野心折磨的富家女。因为他有一样的痛。
对于拥有这样巨大痛苦的人,欢愉是多么的短暂与廉价。
才华与美好的肉体,确实令人怦然心动;在美好的清晨有放松的心情,一起早餐,一起散步,一起创作,确实是好生活。
可是,对于伍德和克莱尔这样的人,“我想要的那张椅子上,坐的不是我”的那种痛苦,令他令她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销魂蚀骨。轻松惬意的好生活,并无法安抚她如影随行的真痛苦。
唯有回到战场,回到伙伴身边,拿起武器,继续准备作战,才能让她缓解焦虑。能赢与否,天才知道。但是,他们在做准备,他们在做事情,他们在一寸一寸前进,他和她在一起,这一切的动作里,她的痛苦才能得到慰籍。
这就是人与人关系的深浅远近。
伍德一次一次去找Zoe,毫无疑问,Zoe给了他欢愉。但是,Zoe不能懂他的痛苦。
亚当一个电话、一个吻都可以令克莱尔微笑,但是亚当不能懂克莱尔的痛苦。
伍德和克莱尔,可以与无数人共享欢愉。但是只有他们二人,才能真实地分享痛苦。他们彼此交换了太多的能量,交换了太多的灵魂。每个人都很难把另外一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剥离出去——这就是深刻的关系。
所以,傻白甜是不可能真正搞定霸道总裁的。因为,她可能真实地给了霸道总裁欢愉。但是欢愉如此脆弱。两个人能否建立深刻的关系,还是取决于,她是否能懂他的痛苦,两个人交换了多少能量,交换了多少灵魂。
所以,很多人一生关系里,最大的痛是与父母的关系。
论获得能量,我们的生命都是父母给的,父母的爱,是一生最大的能量。
可是,当父母,不能理解子女的快乐,不能理解子女的痛苦。只能向子女提出一些角色化的要求。那种生生地疏离的痛苦,其实并不是一起吃一顿年夜饭可以慰籍。
作者: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