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作为一个数十年的地图与地理爱好者,多少年以来,我一直希望从地图与地理的角度详细了解中国领土概况、中国与周边国家的边界争议问题之来龙去脉等政治、历史和领土问题,概因多年来奔波于生活而无暇、无力顾及,且又因政治及历史常识的严重不足,一直不敢卯然动笔,以免贻笑大方。近月闲暇无事,激情又起,就琢磨着先从目前尚未解决、而且最难解决的中印边界争议问题入手,逐步深入、逐项了解,历时两个多月业余时间泣血整理,总算基本摸清了主要的脉络,于是也就想着在博客上发表出来,供大家一起了解,也请大家帮助修正其中的错误,纵使毫无用处,至少可以算作一种消遣吧。我等一介平民,人微言轻,自知百无一用,但拳拳爱国之情无愧于心,真诚祝愿祖国早日强大,不再受人欺凌。
期间参阅了包括《地图测绘与中国疆域变迁——地图主权价值论》(牛汝辰著/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印度对华战争》(澳大利亚内维尔·马克斯韦尔著/1970年由柯柏年、章文晋、周南等6位同志合译,联合署名为“陆仁”翻译即“六人”之意/1971年3月1日由三联书店出版)在内的大量书籍和地图,也借用了大量图文,这里我就不一一列举和致谢了,部分参阅图书将在文中直接提及,但有更多图文资料未能及时记录具体出处,希望作者们不要介意,毕竟我没有用作商业用途。为了国家利益,我们可以奉献生命,又何在乎奉献一点图文呢?
第一篇 国土神圣
一、“争议”还是侵占
中印边界争端是二十世纪中叶国际关系史上富于戏剧性的一段,世界上两个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亚洲两个伟大的新共和国,尽管政治性质不同,几乎已经走上和睦相处的道路,却为了几块荒凉而又艰险的土地争吵起来,还打了一场短促而剧烈的边境战争。同中国友好曾经是印度首任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制定的印度外交政策的基石,印度也曾经坚定地奉行不结盟政策,当世界各国清楚地划分成两大阵营的时候,印度拒绝同任何一个阵营——社会主义阵营或反社会主义阵营——联系在一起,独立自主地集中力量发展经济,这一切都必须取决于同中国的友好、以及有一条和平的北部边界,但中印边界纠纷彻底中断了两国之间短促的和平,印度也最终走上了军备竞赛的不归之路。
中国-印度两国传统习惯边界线全长约2000公里,其中约1700公里边界线存在着所谓的“争议”领土,分东、中、西三段,合计“争议”领土总面积约125000平方公里,其中中国主张约102000平方公里,但实际控制约33000平方公里;印度主张全部归其所有,实际控制约92000平方公里。
1、中印边界东段
从中国、印度、缅甸三国交界处到中国、印度、不丹三国交界处的底宛格里,全长约650公里,争议领土面积约90000平方公里(印度公布数据是83743平方公里),80%左右为中国主张,但全部被印度占领。目前中印双方实际控制线就是非法“麦克马洪线”,其线以南地区全部为印度占领,包括该地区中心城市达旺地区;
2、中印边界中段
从中国西藏普兰县的中国、印度、尼泊尔三国交界处到西藏扎达县6795高地,全长约450公里,争议领土面积约2000平方公里,全部为中国所主张,但全部为印度所占领。1954年4月4日,中印两国在周总理第一次提出的“互相尊重主权与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惠、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于北京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印度共和国关于中国西藏地方和印度之间的通商和交通协定》。但墨迹未干,印度就公然违反“五项原则”之协定,趁中国边防部队尚未达到中印边界之际,陆续大肆侵占中国领土。其中在中印边界中段一带,1954年6月印度侵占中国西藏达巴宗所属乌热,随即又侵占与乌热接壤的香扎、拉不底;1955年继续侵占中国扎布拉宗所属波林三多,这里本来就是中国在中印1954年协定中同意开放为中印边界市场的其中一个地方;不久印度进一步侵占什普奇山口,1958年侵占中国西藏扎锡岗所属的巨哇、曲惹,加上早些时候为英国政府所侵占的桑/葱莎地区,印度在中印边界中段一共侵占了四处所谓的“争议地区”,合计约2000余平方公里领土。
这四块所谓的“由于认识不同而形成的争议地区”,按照传统习惯线具体走向都在传统习惯线中国一侧,虽然中国政府和印度政府之间从未订立任何关于中印边界中段的条约和协议,也从来没有正式划定过,但双方依循历史沿革的管理范围已形成了一条传统习惯线,历史上长期受到两国人民的尊重和承认。
乌热、香扎、拉木底:1866年英印政府测绘局人前往中国西藏境内偷测,这名叫南辛格的测绘人员在日记里写道,“拉不底一带村庄属于拉萨管辖,曾于此受到四名藏军的盘查”。
巨哇、曲惹地区:位于司丕提河与帕里河交汇处,17世纪五世达赖时就已划归扎锡岗的举巴扎仓管辖。英国人课拉尔德1821年企图进入该地区进行测绘,被西藏地方政府拒绝。
波林三多/什布奇山口:这是1954年中印“五项原则”协定中规定的中印通商六个山口之一,什布奇山口到其西的活不桑河之间草场历来属于中国西藏的什布奇村。
桑/葱莎地区:历来是啊里扎布宗的管辖范围,1919年英国入侵该地区时,西藏地方政府曾派人阻拦,并曾与英国政府举行会谈,但英国政府仍然强行占领。
3、中印边界西段
从中国西藏扎达县6795高地到中国新疆喀喇昆仑山口,全长约600公里,争议领土面积约33500平方公里,主要是中国阿克赛钦地区,全部为中国主张且大部分为中国实际控制,印度占领其中巴里加斯一处约450平方公里。除阿克塞钦地区外,中印边界西段所谓“争议”领土还包括克里青河谷。克里青河谷地区曾经是巴基斯坦所占克什米尔地区之一部分,中国与巴基斯坦两国政府于1963年3月签署边界条约,该区域从巴基斯坦划入中国管辖。中巴边界条约划定了从中国、巴基斯坦、阿富汗三国交界处到喀喇昆仑山空喀山口的整个中巴两国边界,双方边界按照分水岭原则和河道中心线原则划定,在克里青河谷东西两段都按照分水岭原则划分,到克里青河谷则从喀喇昆仑山中心线南移到克里青河南侧山顶,以这个山顶为中心线划出边界。印度坚持认为克里青河谷是印度所占克什米尔地区之一部分,认为巴基斯坦把印度克什米尔领土非法出卖给中国,始终拒绝承认中巴边界条约。
二、阿克塞钦地区
阿克赛钦(Aksai Chin)本来是突厥语,意思是“中国的白石滩”,是一块被喀喇昆仑山、昆仑山及阿里高原环绕的盆地,平均海拔4000-5000米,面积大约33500平方公里,目前该地区绝大部分属于新疆和田地区管辖,南部很小部分属于西藏阿里地区管辖,另有该地区巴里加斯约450平方公里为印度实际控制。
阿克塞钦地区自古以来就一直属于中国,是中国固有领土,并一直由中国人实际使用和管理,历史上是新疆到西藏的重要战略通道,目前是新疆-西藏公路(219国道)必经地段,孔繁森在西藏任职时就曾经经过此地区。该地区更是中国极为重要的国际战略通道和能源走廊,是“中巴走廊”喀喇昆仑公路必经之地,是打开中国和巴基斯坦陆路交通的唯一钥匙。印度方面无理地认为阿克赛钦地区属于印控克什米尔区域之拉达克地区,其主要依据是所谓的“约翰逊线”。
拉达克地区指中国西藏阿里地区西面以列城为中心的一个区域,面积约60000平方公里,是联结印度与中国新疆及西藏的交通及贸易枢纽。13世纪时拉达克地区作为西藏组成部分归属中国中央政府,17世纪时曾短暂成为印度莫卧儿帝国的藩属,但从19世纪30年代起又归属中国西藏地方政府管辖。1846—1847年英属印度政府委派的克什米尔边界委员会委员克宁汉在1854年发表的《拉达克》一书中就这样说道,“拉达克是信奉佛教的藏族所占据的最西边的地区,北面是以喀喇昆仑山与中国和田地区分界。”
1834年,克什米尔地区附属于印度锡克王国的查谟—克什米尔土邦大君道格拉?古拉伯?辛格侵占了历来为藏族居住的印度河上游河谷拉达克地区,1841年又发动“森巴战争”,继续入侵西藏阿里地区,并占领噶大克等地,遇藏军英勇抵抗,1842年9月17日与西藏地方政府在列城签定停战协议《拉达克条约》,西藏地方政府确认了拉达克在事实上独立于西藏管辖范围之外,同时也确认了西藏地方和拉达克地方之间形成的传统习惯线,正是中国目前的实际控制线。
英印政府对古拉伯·辛格向西藏扩张并不支持,担心这将影响到英国整个对华政策的执行,并且英国东印度公司同古拉伯·辛格在西藏西部羊毛贸易的控制权上也有分歧。1846年,英印政府与查谟—克什米尔土邦签定“阿姆利则条约”, 明文规定“古拉伯·辛格的领土未经英国同意在任何时候都不得变更”。英国政府同时向中国清朝政府提出建议,希望成立一个由中国、查谟—克什米尔土邦和英国三方面代表组成的边界委员会“于西藏定界通商”。清政府在鸦片战争后对英国心存忌惮,托词说“西藏地方,本有一定界址,无庸再行勘定;通商一事,更有原立成约,自应永远遵守”,拒绝了英国要求。不久,拉达克地区随着查谟—克什米尔土邦一起并入英印政府管辖范围,但未与中国西藏及新疆正式划定边界。
1864-1865年,英印殖民政府派遣测量局官员W·H·约翰逊秘密潜入新疆和田、叶尔羌、喀什等地区,通过“勘察”绘制地图,把阿克赛钦、摩河谷及喀喇昆仑山以北广大地区视为“无人区、无主地”而划入英属印度的克什米尔版图,即所谓“约翰逊线”,单方面将中印分界线画在昆仑山一侧。约翰逊旅行报告及其旅行图刊在1867年第37期《皇家地理学会杂志》,从而得到了广泛流传,1868年英国出版的一本地图集中,“约翰逊线”成了克什米尔与中国新疆及西藏地区的边界,随后这条线又出现在根据这一画法绘制的更多其他地图上。但在当时,即使是英国人也并非都赞同约翰逊所主张的边界。1868—1869年以私人身份到过新疆的罗伯特·B·肖在1871年出版的著作中谈到被约翰逊划入克什米尔的赛图拉时说:“实际上,(查谟—克什米尔土邦)大君在赛图拉并不比我有更多的权利。他在那条向北流入土耳其斯坦(指中国新疆——笔者注)的河上,或是在柯尔克孜人的牧场上,都是从来没有过任何权利的,这些柯尔克孜人是向叶尔羌纳税的。更令人诧异的是,我们近来出版的地图却标出了他现在已经放弃了的主张,把他并没有寸土的那块地方划入了他的边境之内,而这地方的唯一的居民却是另一个国家的臣民(In reality the Maharaja has no more right to Shahidoola than I have. He has never had any rights on a river which flows northward through Tookistan, nor over the pastures of the Kirghiz, who pay taxes to Yarkand. It is the more astonishing that our most recent maps have included within his frontier a tract where he does not possess a square yard of ground, and whose only inhabitants are the subjects of another State)。”对于这条所谓“约翰逊线”,英印政府并未知会中国清朝政府,历代中国政府包括新中国政府均不知此事,更谈不上承认。
1897年1月1日,英国陆军情报局主任约翰·阿尔达向英国外交部和印度事务部呈送《从帕米尔到西藏的印度北部边疆》备忘录,提出了中印边界“阿尔达线”方案,对“约翰逊线”进行了部分修订。“约翰逊线”方案沿昆仑山向西、在赛图拉北面折向西南迂回至喀喇昆仑山,而“阿尔达线”方案沿昆仑山向西直到中国、俄罗斯、阿富汗三国交界处,昆仑山和喀喇昆仑山之间所有中国领土都划归英属印度。连英国政府指派的印度总督埃尔金也不赞成该方案,“目前以这道大山(指喀喇昆仑山)为界的边疆大概是世界上最难进入的地区……如果我们向前推进,就会使我们自己同我们的前沿哨所之间出现一条交通最困难的地带。这样做,就会不适当地延伸和削弱我们的军事阵地,而在我们看来,又得不到任何相应的好处。从来没有侵略者从这个方向侵入印度,因为自然界在那里设置了极其艰险的障碍(They unanimously represent the present mountain frontier as perhaps the most difficult and inaccessible country in the world. The country beyond is barren, rugged and sparsely populated. An advance would interpose between ourselves and our outposts a belt of the most difficult and impracticable country; it would unduly extend and weaken our opinion, securing any corresponding advantage. No invader has ever approached India from this direction, where nature has placed such formidable barriers)。”埃尔金建议仍沿喀喇昆仑山走,同时为了满足扩张要求而把阿克赛钦南部地区林济塘划归印度。
根据印度总督埃尔金的设想,英国驻新疆喀什噶尔代表马继业提出了详细方案,并由英国驻华公使窦讷乐(CLAUDE MAC DONALD)于1899年3月14日向中国清朝政府总理衙门递交照会,建议两国谈判并定约,以正式划定中国新疆与英国殖民地印度所属克什米尔之间的中印边界,照会中提出了边界的具体建议,即“马继业—窦讷乐线”,这是历史上英印政府向中国提出的唯一一段由其建议的中印边界。但中国政府并未对此给以正式答复,并一直实际管辖阿克赛钦地区,英印政府人员也从没有到过这里。1899年著名的帝国主义者寇松出任印度总督后,英印政府方面也放弃了这一方案,“马继业—窦讷乐线”同样没有得到中印两国政府的最终确认。
1931年英印殖民政府外交政治部次长艾奇逊编撰的《艾奇逊条约集》第12卷第5页这样写道,“(印度和其邻国的条约、契约、证书集中)到1929年为止,克什米尔邦边界同东西边界一样仍未经规定”,第14卷第5页写道“在土耳其斯坦(即中国新疆—笔者注)方面的中印边界从未经条约确定”;1954年印度官方出版的地图则根本没有画出这一带边界线,特别注明“边界未经规定”。印度总理尼赫鲁本人1950年11月20日在印度人民院讲话中说道,“从拉达克至尼泊尔的中印边界主要是根据长久以来的习惯所划定的”;1959年8月28日他在印度人民院的讲话中仍然承认“没有谁划定这条疆界”,随后不久的1959年9月4日,他在印度人民院的讲话中再次说道,“拉达克同西藏的实际边界不是很仔细地规定了的,在某种程度上,它是前往那里的英国军官所规定,但是我颇为怀疑他们是否仔细地进行过勘察”。
印度杰出学者卡·古普塔(KARUNAKAR GUPTA)1975年通过印度MINERVA ASSOCAITES出版社出版了《中印边界秘史》(THE HIDDEN HISTORY OF THE SINO-INDIAN FRONTIR,王宏伟翻译后由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明确指出,“英国统治时代印度东北边境变化多端的历史表明,独立的印度在1947年继承了一项难办的遗产,她提出的麦克马洪线要求在国际上缺乏牢靠的根据”,“印度政府应当明白,印度对阿克赛钦的要求无论在条约、习惯或地理上——如分水岭原则,都是没有根据的”。
印度独立后,印度政府对这块偏远冰寒的荒漠高地莫不关心,也从未以任何方式表达过对该地区的领土要求,中印之间在该地区根本不存在所谓“争议”领土。印度总理尼赫鲁甚至在1959年9月13日发出的一份秘密指示中也承认:“我们在那里没有哨所,而且实际上几乎就没进去过(We have no check-posts there and practically little of access)”。
1954年5月中国政府开始实地勘察,1956年3月组织新疆军区部队及民工3000多人开始修建从新疆叶城途经阿克赛钦地区至西藏普兰宗的新疆-西藏公路,全长1530公里的新藏公路于1957年10月6日竣工通车,后来该公路正式定名为219国道,并从普兰宗延伸到拉萨,全长2841公里(如下图)。
1958年5月号《人民画报》刊载了关于中国修筑的新藏公路之报道且附有一幅中国地图,印度政府偶然得知后,于1958年8月向阿克赛钦派出了两支巡逻队(其中一支巡逻队于1958年9月9日被中国军队捕获,审查后于10月22日在喀喇昆仑山口被递解出境)。1958年8月21日,印度政府向中国驻印度参赞递交抗议照会,对《人民画报》上的中国地图之中印边界划法表示不满,要求中国政府按照印度地图标示的、包括最后一次修订的“约翰逊线”在内的中印边界修改中国地图,有史以来第一次就中国将拉达克地区(之阿克赛钦)划在中国境内提出反对。1958年10月18日,印度政府外交秘书向中国大使递交非正式照会,抗议中国“没有事先获得印度政府允许而且甚至不通知印度政府就通过无可争议的印度领土”修筑叶城至噶大克公路(即新藏公路,今219国道),正式向中国提出对阿克赛钦的领土要求。1958年11月8日,印度大使在致中国外交部副部长的照会中特别说道,“现在已经清楚,中国人也声称这个地区是他们的领土。某个特定地区是印度仰或中国领土的问题是一个有待分别处理的有争议的事项。”
1958年12月14日,刚访问不丹返回印度的印度总理尼赫鲁直接写信给中国周恩来总理,要求中国立即撤出阿克赛钦地区,态度极为傲慢无理,甚至大言不惭地对中国总理说:“印度政府说边界线在哪里,边界线就在那里。”周恩来表示了毫不退让的立场,1959年1月23日回复道,“(整个)中印边界从未经过正式划定,中国根本不承认麦克马洪线。至于阿克赛钦,从来就是中国领土。”虽然中印边界从未有两国政府都承认的条约,顺利解决边界纠纷的难度和复杂性都极大,但中国历届中央政府一贯表示,中印边境西段的阿克塞钦地区不存在领土争端,阿克塞钦地区自古为中国领土。
三、中国藏南
中国藏南地区位于中国西藏喜马拉雅山脉南侧,东经92度至97度之间,海拔从5000米到150米,富饶美丽,森林覆盖率达90%以上,是中国三大林区之西南林区的重要组成部分,素有“西藏江南”之称!藏南地区属于亚热带、热带季风气候,受印度洋西南季风影响,降雨量大,终年温暖湿润,水热条件优越,年平均降水9000毫米以上,是世界上降水量最大的地区之一,区域内墨脱县南部边境巴昔卡镇平均年降水量高达4500毫米,是中国陆地降雨量最多的地方之一,长期被中国大陆官方教科书中称作“中国雨都”。藏南地区水力资源极其丰富,主要河流有雅鲁藏布江、卡门河、西巴霞曲(苏班西里河)、丹巴曲、察隅河等,是中国水力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即位于该地区。
藏南地区自古就是中国固有领土,中国中央政府册封的西藏第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就出生在藏南地区中心城市达旺,达旺因为其北面的达旺寺而得名,并实际由达旺寺进行管辖,至今此地的藏传佛教寺院仍被西藏群众视为圣地。由于该地区山峦起伏、丛林密布、人烟稀少,也有部分区域呈现原始部落散居状态,因交通阻塞和生活模式的原始形态,社会及经济方面具有半独立的封闭特色,但名义上都归顺西藏地方政府管辖并按年缴纳贡品。1910-1911年中国清朝政府驻藏大臣赵尔丰派程凤翔部进军该地区的察隅,并在察隅中印边界地区进行了树立界碑等活动,明确宣示了中国对该地区的主权。英印政府却依据非法“麦克马洪线”将这片土地抢去,既包括明确属于西藏领土的达旺等地区,也包括那些被英印政府称之为“无主地”的原始部落散居区,具体范围包括中国西藏自治区东南部山南地区错那、隆子两县大部分,林芝地区墨脱、察隅两县大部分及郎县、米林两县少许国土,印度在该区域侵占的中国领土(中国主张领土)面积约67077平方公里,而整块争议地区总面积近90000平方公里(印度公布数据为83743平方公里)。
中印之间在该区域的传统习惯性边界划分方面本来并不存在任何“争议”和分歧,包括印度地图在内的上世纪上半叶各种地图中,中印东段边界大体沿着喜马拉雅山南麓和布拉马普得拉河北岸平原交接线而行,这条传统习惯线北侧地区长期以来归中国行政管辖。1905年出版的“印度行政区划图”中的中印边界东段画法与中国出版的地图一致,1929年大英百科全书(第14版)中的中国全图之中印边界东段部分与中国出版的地图也一致。
19世纪以来,英国在完全占领印度及其周围附属小国后,其虎视眈眈的眼光就开始盯在了中国西藏的神圣领土上。半个多世纪里,趁着中国国力在腐朽清政府统治下的快速衰落,英国对中国西藏陆续发动了一系列侵略战争,其中两次攻陷西藏首府拉萨,先后武力逼迫西藏地方政府签定了一系列屈辱的“城下之盟”。20世纪初,中国内地陆续爆发辛亥革命及随后的军阀战争,中国中央政府对边界地区的管理出现了暂时性的真空,贪得无厌的英国政府开始在政治及军事上实施一系列争对中国西藏领土的大规模侵占行为。
1913年10月,英国策划并在印度西姆拉召开了中国政府、英国政府及英属印度殖民政府、西藏地方政府(即噶厦政府)三方代表参加的“西姆拉会议”,中国中央政府代表为驻藏宣抚使陈贻范及驻藏副宣抚使王海平,西藏地方代表为司伦夏扎·班觉多吉,英国政府代表为英印政府外务大臣亨利?麦克马洪并担当所谓“调停人”。会议开始的议题是讨论中国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当局的关系及内外藏划界,各方议定,英国政府承认西藏在中国宗主权之下,中国政府承认外藏享有自治权;中国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当局则议定,内外藏地区以金沙江为界,金沙江以西地区由西藏地方当局管理,金沙江以东地区由中国中央政府直接管理。会议随后讨论英属印度与中国西藏的边界划线问题,由于中国政府(袁世凯当局)正在与南方孙中山领导的武装力量激战(史称“二次革命”)而无暇顾及,同时英国政府态度极为强硬,“西姆拉会议”虽持续数月但在此议题上却并无任何实质性进展。
1913年5月至11月,英国情报军官F·M·贝利上尉受命于麦克马洪,伪装成探险旅行者秘密潜入西藏进行勘测调查。贝利回到印度时,西姆拉会议正在进行,麦克马洪发电要他“尽快到西姆拉来”。以一个英国上尉的偷窥为基础,再加上麦克马洪的精心炮制,所谓“麦克马洪线”秘密出笼。1914年3月24日,麦克马洪等人以“赠给西藏5000支枪及50万发子弹、支持西藏独立、帮助西藏赶走汉军”等三大条件为诱饵,威胁并利诱西藏地方政府代表夏扎以秘密换文方式将英印单方面划定的所谓“印藏分界线”插入到换文地图中,背着与会的中国政府代表私自签订“西姆拉条约”,臭名昭著的“麦克马洪线”由秘密转为公开。“麦克马洪线”沿中印传统习惯边界线往北移动100多公里,把历史上长期属于中国的西藏藏南地区9万多平方公里领土划归英属印度,依此线划定后的英属印度东北边界从喜马拉雅山南麓山地平原交接处(即传统习惯线)向北推进到喜马拉雅山山脊、甚至以北,将中国西藏地方历来有效行使管理权的地区被压缩了大片领土。
1914年4月27日,英、藏代表在草约上先行签字,随后强迫中国中央政府代表签字,陈贻范迫于压力在草约和交换文书及所附地图上签字。但草签前他声明,草签与正式签字是两回事,正式签字“必须奉有训令然后可行,如政府不认,尚可作废”,这一点英方亦表示接受。次日中国政府(北洋政府)外交部即复电“政府不能承认,应即声明取消”。1914年7月3日正式签字会议上,中国政府代表陈贻范拒绝签约,并申明“凡英藏本日或他日之签约,或类似之文件,本国政府一概不能承认”;中国驻英公使并于7月3日及7日两次照会英国政府“中国政府不能擅让领土,致不能同意签字,并不能承认未经中国政府承诺之英藏所签之约,或类似的文牍。”由于参会的中国政府代表并未正式签字,“西姆拉条约”根本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北洋政府之后的历届中国政府也多次发表声明,不承认“西姆拉条约”和“麦克马洪线”。值得讽刺的是,由于英国政府向西藏地方政府提出的三大承诺并未完全实现,西藏地方政府随后不久也宣布拒绝承认“西姆拉条约”和“麦克马洪线”。
由于“西姆拉条约”和“麦克马洪线”缺乏足够的合法性,条约签定后二十余年中,英国政府及印度殖民政府一直没有公开宣布这个条约,也没有在英国出版的各种地图上改变中印边界传统划线。尽管尼赫鲁1958年曾据此向中国提出领土要求,但是就在尼赫鲁自己著作的附图中,对这段边界也表示不支持“西姆拉条约”和“麦克马洪线”之要求。尼赫鲁所著《印度的发现》1951年第三版插图中,有“1945年英属印度领土及各土邦”一图,图中所示不丹以东中印边界同中国出版之地图完全一致。
1937年,中国全面进入抗日战争状态,中国政府暂时难以顾及抗战以外的事宜,英国政府趁机指示英印殖民政府中央出版局重新出版1929年《艾奇逊条约集》第14卷,以偷梁换柱的方法篡改该卷中关于西姆拉会议的原始记录,伪造有关“麦克马洪线”内容塞进该卷西姆拉公议内容中。伪造的新版本于1938年出版,但出版日期却仍然保留1929年原版日期。英印政府大量销毁1929年原版本《艾奇逊条约集》第14卷,原版本对1914年中英藏西姆拉会议只有一小段极为简单但却基本真实的描述,“1913年,西藏、中国和英国全权代表在印度举行会议,企图解决有关中藏边境事宜,并于1914年拟就和草签了一个三方条约,然而中国政府不准其全权代表进行正式签字”。英印政府同时出版《西藏高原与周围国家地图》,改变过去同中国所主张的中印传统习惯边界线相同画法,以“未经标定”符号第一次公开在地图上画出了“麦克马洪线”。
在当代国际关系中,没有进行双边约定就单方面更改边界、并提出领土要求的做法十分罕见,连西方学者也不认可所谓“西姆拉条约”和“麦克马洪线”,澳大利亚著名学者内维尔·马克斯韦尔在其著作《印度对华战争》中说道,“西姆拉会议本身就是一篇故事,其外交手腕、强权政治和间谍活动,都是五花八门、错综复杂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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