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一个计生女干部的报应——速读莫言小说《蛙》
文︱陈事美
最近，国家全面放开二胎，国人都在欢呼雀跃。而我很想知道广大计生干部们在想啥？他们会担心下岗吗？重要的是，他们会有负罪感吗？神马？我执行国家政策我光荣。但人家莫言的姑姑几年前就认为自己受到了报应。
莫言的小说《蛙》，讲述的就是这个故事。莫言的姑姑由一个人见人爱的产科医生变为人见人恨的计生干部，再到人见人怜的忏悔赎罪老人。感觉这本小说就是专门为计生干部所写的，基本脉络就是“女汉子——女魔鬼——女罪人”的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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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很多计生干部一样，小说中的姑姑前身曾是备受人们尊敬的年轻产科医生，有“送子观音”的美名。每接生一个孩子，会得到“两条毛巾与十个鸡蛋”的酬劳。重要的是，姑姑还是一个敢于向封建接生婆斗争的女汉子。要知道，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很多接生婆在接生时，都是非常粗暴的。或是在产妇产道里生拉硬拽，或是在产妇肚子上生猛挤压，甚至用擀面杖压肚子。姑姑犹如一阵迎面的清风，为大家带来了现代科学的接生理念，她勇敢破除人们愚昧野蛮的思想，成功挽救了很多产妇与婴儿的生命。在乡亲们眼里，姑姑就是一个能干年轻美女，心地善良，和蔼可亲，越看越可爱。
但美女也会变成魔鬼。随着80年代计划生育政策的强制实行，姑姑又多了一个身份，便是计生干部。在给孕妇接生的同时，严格搜捕超生孕妇，强制进行流产。“搜捕”是书中的用词，形容很准确。
书里这样描述，姑姑表情坚毅，似乎更凶狠。她追捕孕妇犹如抓犯人，可以把人家的家里翻个底朝天，弄得家犬不宁也在所不惜。当有三个女孩抱着她的大腿进行反抗时，姑姑也一样大义凛然。即使是作者媳妇超生，姑姑也照样铁面无私，大义灭亲，拽树扒门楼。最惊险的则是，姑姑在河上追捕孕妇，孕妇挺着大肚子在水中边游边逃，姑姑等人驾驶着机动船追捕。直到孕妇在水中流产，最终，孕妇撒手人寰。
姑姑的恶行遭到了大家的强烈反抗。书中最高潮的则是，作者媳妇因大出血死亡后，死者的妈妈气愤之下，用剪刀猛刺了姑姑的大腿。结果，姑姑像小强，越打越坚强。她居然说：“这一剪刀，让我放下包袱，鉴定了信念。”一瘸一拐的姑姑对计生工作竟然达到了疯狂的程度，甚至还与超生孕妇上演了地道战。人家骂她是自己生不出孩子的变态，是“组织的忠实走狗”，“不是人，是妖魔！死后要被阎王千刀万剐”。她仍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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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姑姑，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甚至还多次被吓晕。满脑子唯物主义的姑姑竟然也会到娘娘庙参拜。一个男孩送给姑姑一个纸包，姑姑打开一看，姑姑惊叫一声晕倒。原来是一只青蛙。缘何会被青蛙吓晕呢？原来，很早之前，人们迷信吃活蝌蚪避孕。在姑姑看来，蝌蚪与男人的精子很相似，青蛙与人的生命孕育也很像。姑姑一次醉酒后，经过一片池塘，池塘中蛙声不断。姑姑出现了幻觉，她感觉，是成千上万的婴儿在哭，那蛙声仿佛是在控诉姑姑，令姑姑不寒而栗。
在这里又到了一个高潮，即令姑姑最恐怖的一幕。朦胧中的姑姑感到有千万只青蛙拥上来，撕咬着姑姑。姑姑怎么也跑不动，她的脚好像被青蛙吐出的粘液粘得牢牢的。姑姑在地上爬，众多青蛙跳跃起来，不断落到姑姑的身上。像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又像凄凉的哭叫声，这声音不断撕咬着姑姑的内心。姑姑使劲挣脱着向前跑，不断撕扯着身上的青蛙。此时，千万只青蛙组成浩浩荡荡的大军，吼叫着扑向姑姑，姑姑的衣服全部被青蛙吞噬掉，赤身裸体的姑姑魂飞魄散，在呼喊了一句“救命”后晕倒在地。
退休后的姑姑与老公用心捏着泥娃娃。用姑姑的话讲，每个泥娃娃都是被姑姑流产掉的婴儿。姑姑将他们放到墙壁上一个个格子中。并在房间里放上供桌，点上三柱香。姑姑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姑姑期待，这些泥娃娃得了灵性后，便会到该去的地方投胎转世。
姑姑逐渐意识到，自己双手上的血，是永远洗不净的，被罪恶感纠缠的灵魂也永远无法解脱。姑姑开始长期失眠，做噩梦，安眠药也不管用。在梦中，到处是缺胳膊少腿、浑身是血的青蛙。它们满院子追着姑姑跑……
姑姑说，报应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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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写中国计划生育的小说，作者却用信件的独特形式写给了日本友人。全书分为五个部分，每部分的开篇都是写给日本人的一封短信。用信件的方式讲述，似乎更有真实的感觉。确实，莫言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一个姑姑，而且真的是从事多年接生工作的医生。生活中的莫言也是非常害怕青蛙的人，为何如此，莫言并没有给出答案。有意思的是，莫言在书中的笔名却是“蝌蚪”。在我看来，这正是与书名“蛙”的对应之处。
也许作者感到信件形式虽显真实但不够新颖，又在第五部分以话剧剧本的形式，对前面的内容进行了演绎。人生就是大舞台，小说中的各色人等悉数登场。在第二幕中，头发蓬乱的姑姑从洞中爬上幽暗的舞台，不断自言自语，说孩子的哭声就是自己安魂曲。话音未落，立即就有人咒她，说小心孩子的哭声拽你下地狱！
莫言虽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但千万不要迷信，将他的小说奉为神明。在有些人看来，这部作品也是一部有预谋的向诺委拍马屁之作。这就像莫言给诺委炒了一个菜，为了迎合他们的口味，味道以他们喜欢的揭露批判中国体制为主。同时，用“忏悔”、“救赎”等西餐料理手法，添加了莎士比亚、堂吉诃德等西方食材。最后，一道中西味道的大餐就这样出锅了。当你仔细品尝这道外表精美的大餐时，却发现，里边也有很多暗黑的东西，如各种语法、逻辑、常识错误等，甚至还有一些生硬的拼凑。但你无法否认，这就是诺奖得主的作品，还是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
不过，整部小说至少有一点是可取的。那就是，莫言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东西，那就是报应问题。这是唯心的思想，又放在计生干部身上，让人浮想联翩。
读者还是自己去品吧，这事又不能说太细。别忘了，莫言，就是不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