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人,一梦误终生。只笑他人苦,不知福何来。
今天想要说的是一位和大观园隔着银河的距离、却有幸得以游上一游的庄稼汉——刘姥姥,说说她第一次进贾府的心路历程是怎么样的。
在第六章,她迫于生活无奈想要到贾府走亲戚以求得帮助。胆怯吗?当然,大门口停的是自己这辈子都碰不得一下的轿马,角门坐的是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大爷们。上前问句路,得忍着被别人打谅和晾在一旁的难堪。
好不容易到了周大娘家,看着人家体面的家私、听着怪绕却又文绉绉的话,心里都略有些害怕了。这还仅仅是亲戚家的一个陪房,规矩都如此之大,倘或到了府里,见了当初小时就伶俐万分的凤姑娘,还不知是何光紧呢!罢了,总归是来了一趟,若是有福儿孙来年开春就能多种几亩地,若是不济也不过是被赶出去,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这些脸面做什么?
心里想着、忐忑着,一边还得陪笑着跟着周大娘进来候着。等待的过程最是漫长,间或几个丫鬟婆子路过,她们的眼神仿佛都带着不屑与嘲笑。罢了,罢了,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光彩的事情而来,忍忍吧、忍忍罢!
终于,进了堂屋,顿时如坠雾里,仿佛做了好大一个梦,梦里凡入眼之物皆是耀眼争光,凡入眼之人皆如仙人一般花容玉貌。想到自己到了一个梦里,紧张之感倒是褪去了几分,坐下后壮着胆子四下打谅起来。及至见了正主儿,管他什么规矩呢,照着自己的规矩多拜拜总是没错的,哪有伸手打有礼的人这种事儿呢?
果不其然,正主儿开口说话了,而且是更加打着官腔、听着坳耳的话。这可不打紧,一下子就显得自己与这个地方多不合时宜起来,但想想家里的光景,还是不得不丢了这把老脸、硬着头皮说下去。正这当儿,进来一个哥儿,好巧不巧,也是一样来要东西的,只是人家这身份不是我这庄稼汉能比的,不过看奶奶这神情,好像是个好说话的主,一会儿少不得大着胆儿试试。
终于,该说的话都说了,有了前面那个哥儿的铺垫,心里似乎也没那么堵了。只是奶奶虽招待我们用了饭,话里竟是比我们还艰难的意思。唉,世态难啊!早知道还不如让她赏两个钱我们好自己拿回家吃去罢!何苦吃了这顿好饭好菜,不到一天的光景就没了!
……
后头的事儿就不细说了,拿到钱的刘姥姥自是喜出望外。不过走完这一心路历程,个中的心酸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倘或有出息,谁不愿意正正经经的走亲戚呢?也只有咬着牙、挣下一口气给他们瞧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