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科举制度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
中国教育重视考试。东亚社会,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其教育大多如此。可见,科举制度,虽然作为传统教育的一种制度设计已经被摒弃了。然而,其沉淀在国人文化里的某些思想因子,或许在今天的教育里,还在发挥作用。
一、科举制度孕育出它特有的文化特征
最初,在中国的文化环境里,出现了一个较为完善的教育体系,这就是科举制度。依靠这个教育制度设计,直接为当时社会的统治阶层输送人才,而且这一条跨越所属阶级与社会地位的通道设计,在当时的阶级特征突出的社会,显得很人文,很文明,很人性。
或许,就是这么规定的一条人才出口,决定了当时教育的内容与形式,塑造出了中国传统教育的特征。甚至一直到今天,这个文化特征,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中国现代教育发展,使之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这就是,服务于国家政治,强调忠诚,指向文化与价值观实践的一种特别教育形态。
这个教育体系所关注的是,它所培养的人不是有道德,是不是有文化,是不是绝对顺从,是不是接受一统思想,是不是维系贵族统治,等等。正因为,在教育上强化了这些品格与素养。于是,这个教育一定是小众的,不是面向平民的,不是服务于提高劳动技能的,不是思想活跃的,不是自由发展的,不是主张创新的。所以,这个教育的内容,偏于人文,少于科学;偏于道德,少于问题解决;偏于保守,少于创新。
中国传统教育中发明出来的科举制度,成就了当时中国社会的繁荣与稳定。毕竟在贵族腐朽化生活与民众辛苦挣扎生活之间,可以出现一个开明的官僚阶层,在这个社会的道德建设与文明昌盛上,结出了硕果。所以,这个教育体系里,培养的人才有开明的持民本观点的政治家和官僚,还有的便是文化名人,包括画家、文学家、思想家、书法家等。
二、科举文化在现代教育体系内还顽固存在
科举制度的先进性,表现在它在贵族集权统治下,为社会治理提供一个特有的文化阶层。这有利于提升人类的理性认知水平。此外,科举文化服务于政治文化,也是受客观条件限制造成的。当时社会形态主要是农业基础的社会,所以做一个农民,所需要的劳力与技术,不需要教育来提供。所以,教育的开口比较单一。“学而优则仕”,是读书的基本出路。
而现代社会里,农业人群大幅度减少,工业化带来了更多就业机会;而且随着城市兴起,人群聚集,社会分工更为精细化,第三产业的就业队伍成为一只大军。这作为一个影响教育的主导要素,迫使教育要从传统形态发生演变。
中国近代教育,的确也是按照这个逻辑,在发生所谓新学取代旧学的改变。可是传统总是具有惯性的,中国传统教育的哲学,即前面提到的那些特征,还不同程度延续下来,产生影响。
看一个教育形态是不是现代化,需要看它的出口的“产品”——也就是教育培养的人才,他们掌握什么知识,用他的所学在做什么,以及这个教育的人才出口模式与社会需要之间是不是吻合的。教育与现代社会基本适应我们就可以说,它——这个教育,与时俱进,也“现代化”了。
用前面的几个问题来检验一下我国现实教育,自然会发现,大学出口,每年七百万左右的人数规模,他们有知识,可是社会提供的岗位,以及他们乐于选择的岗位,这种不对应性非常普遍。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原因,主要的是,在教育设计上,还是与社会需要不衔接。一个社会所需要的管理岗位和研究岗位是有限的,即大学设定的主体应该是为工业化发展提供技术保障的劳动力大军。
这是中国教育发展中第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此外,教育是不是满足学生发展的个性化需求,这也影响学生发展的多样化。没有这个前提,社会岗位的多样化与教育也不能对接。
当然,所有国家的教育,用这个标准衡量,都不完美。可是,无疑这是教育发展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也为教育现代化指明了方向。
中国教育的文化传统,也造就了一批一批学生,他们的职业选择,带有倾向性,他们乐于服务社会,做一个所谓的管理者,而不屑于做一个技术革新者。
这是中国未来工业转型,提升技术水平的一个屏障。
三、中国教育的变革以增加对现代社会的适应性为出路
在中国社会客观发生着剧烈转型的时期,其文化上、思想上、艺术上,更很多方面表现出非常活跃的特征。然而这样的活跃也呈现出复杂化的,有所冲突的特点。即很多认知彼此矛盾对立,造成人们在思想上的纠结。
教育在这个大文化环境里,更被赋予重要的文化传承与新文化构建的历史责任。说到底,未来社会需要什么人的问题,重新成为民意检验教育效果或问责教育的一个评价方面。
这包括两个维度:一是社会人,其文化与思想上的先进性。即看他是不是成为积极推进社会走向美好境地的一个发挥引领作用的人。这个现代人,应该由教育来培养。二是,学生作为准社会人,还需要掌握建设这个社会的必要知识和能力。这也是现代教育的核心任务。

在第一个维度上,教育的正面能量与现实社会存在的负面性,常常构成一种能量正负冲抵现象。也就是说,思想教育的效果并不明显。这与现实社会与理想社会客观存在位差有关系。教育是着眼在未来的,培养的具有理想特质的人,而现实教育中,这种理想特质存在的几率很小。所以,教育的种子在现实生活里生根和发芽就比较困难。
正确的教育选择,不是回避现实问题或漠视它,而是针对现实生活存在的道德失范、社会失序现象,展开充分的自由讨论,给予他以实证思想,可以辨析未来社会的发展方向,以及明确自己在其中的责任和义务。这样的与生活密切联系的教育,可以让学生在复杂的社会里,可以有正确的选择,成为代表社会发展主流的一只力量。
在第二个维度上,要科学制定每一个学生学业发展的计划,而且这需要与社会需要有对应性。今天也叫职业规划。理想的教育,是每一个学生为了实现自己的未来角色规划,在学校期间可以有主动性和针对性地选择适应这个角色所需要的学习内容。
基础性课程,奠定这个社会每一个人共性生活的基础,这自然是重要的。过去的教育,在这个方面关注更多。现在教育的短板在适应学生多样化的选择上,即无法满足学生个性化发展的需要。
未来的教育,无论是哪一国,其实都在接受这个方面的考验。你看,在世界各地,人们选择的工作其实与其具备的学业基础,很难做到是对应性的。在现代社会分工的条件下,这种能量的耗损客观存在。
所谓现代教育,其实是增进现代元素的教育,也即是不断改变自己的教育。变革是教育发展的唯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