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信息社会是前所未有的文明时代,人们可以通过互联网看到各种各样的信息,但很多人却依然很愚昧。很多人从清晨一睁开眼就开始看微信,一直看到深夜也难以入眠,但分不清那些信息是真理,哪些信息是谬误,常常把谬误当真理四处传播,实在令人可悲。
我经常看到很多人在微信里转发主张用毛泽东、王震的办法治理新疆的文章,一看标题即可知是多么荒唐,但很多人却信以为真,津津乐道。
近三十年来,新疆暴恐事件不断,使得新疆问题成为一个热门话题。我常常听到人们这样说:
——毛主席在的时候,汉族跟少数民族亲如一家,现在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时候的样子了。
——现在新疆暴恐事件这么多,毛主席在的时候为啥没有,还是毛主席有办法。
——解决新疆问题,还是王震的办法最管用。
——王恩茂主政新疆的时候,新疆很稳定,民族关系很和谐,哪有现在这么多问题。
——如果毛主席、王震还活着,新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乱,绝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问题。
乱世思良将。新疆问题的复杂化使越来越多的人日益怀念毛主席、王震、王恩茂。
我每当听到有人大谈要像毛主席、王震、王恩茂那样治理现在的新疆,我就头疼,真想立刻走开,就像看电视剧看到插播广告一样一秒钟都忍受不了。
那些迷信毛泽东、王震的办法永远是灵丹妙药的人,都是不懂新疆问题的人,都是不懂利益论的人。
事实上,假若毛泽东、王震、王恩茂活到现在,现在出现的很多问题绝不会因为他们活着而不会出现。即使毛泽东、王震或王恩茂现在主政新疆,分裂问题、宗教极端问题、暴恐问题——等等问题照样也会困扰着他们。
毛泽东时代的新疆跟现在的新疆是不一样的新疆。用适合过去的办法治理现在的新疆,就像把人三岁的时候戴的帽子在30年后硬要继续戴在他的头上一样。
毛泽东时代的民族政策固然有一些依然需要继续坚持,但时代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继续完全照搬过去的做法,新疆问题只会愈加复杂。
前不久,自治区党委机关一名处长感慨地对我说:“1996年上半年,我去南疆出差,汽车开进村子里,维族孩子看到我们的车子,立刻停住脚步站在路边给我们行少先队员的举手礼。当我下半年去的时候,只见那些维族孩子向我们的汽车投掷土块。仅仅半年时间,变化太大了!”
在南疆的一名基层干部告诉我:“听我父亲说,他们那个时候来到新疆,如果走进村子,维族老乡虽然根本不认识你,但他会拉住你到家里,一定要给你炖羊肉吃。现在这样的事再也不会碰到了。”
新疆解放初土改,打土豪分田地,有个维族农民分得一双旧靴子,他爱不释手,感激涕零,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这么好的鞋子。就因为得到这么一双旧鞋子,就能让他一辈子忠心耿耿地跟党走。
现在维族农民几乎家家都有两轮摩托或三轮摩托,很多人还有了汽车,早已看不上一双旧靴子了。虽然现在富裕了,但有的人却开着三轮摩托扔炸弹。
在毛泽东时代,吃不饱肚子是常态,现在新疆很多农民吃得大腹便便;在毛泽东时代,新疆老百姓几乎见不到外国人,现在到处可见;在毛泽东时代,新疆农民没有手机,现在他们基本都有了,还会玩微信,其中很多人可以收到来自境外的宣传暴恐思想的信息,音频视频都有;在毛泽东时代,村干部让农民干啥就干啥,现在很多农民把伊玛目的话看得比村干部重要百倍;在毛泽东时代,新疆的县委书记坐农民的毛驴车下乡检查工作,现在县委书记下乡都是坐着轿车且警车开道;在毛泽东时代,库尔班大叔要骑着毛驴去北京感谢毛主席,现在却有人坐着飞机去天安门搞恐怖破坏。
现在很多新疆老人回忆起毛泽东时代的民族关系,感觉像田园诗般的美好。毛泽东时代的新疆之所以相对稳定,是那个时代的特殊性决定的。
分裂主义势力、宗教极端主义势力、恐怖主义势力这“三股势力”不是现在才有的,在新疆和平解放前就存在已久。新疆和平解放后,“三股势力”受到了严重打击,但一直死灰未灭,处于潜伏状态。一贫如洗、饱受压迫的各族人民在获得解放后对党充满了感激,全心全意拥护新政权,“三股势力”没有重新作乱的可乘之机,所以新疆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
改革开放后,不再“政治挂帅”,而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使新疆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长期的和平生活使干部群众忽视了“三股势力”的潜在危害,宽松的社会环境使“三股势力”开始趁机发展力量,并不断制造破坏事件。对新疆问题真正开始重视起来,是75事件发生之后。然而,长期积累的问题和矛盾已经不可能像几十年前剿匪那样容易解决了。在新的历史时期出现的干部贪污腐化、徇私枉法、分配不公、干群关系紧张等新问题、新矛盾,与旧问题和旧矛盾并发,使新疆进入了“稳定压倒一切”的新的历史阶段。
毛泽东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今天的世界不是60年前的世界了,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对中国的影响巨大。在新的历史时期新疆必然会发生许多不可避免的变化,这是任何人和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的。时过境迁,现在新一代年轻人的价值观已与父辈们大不相同。时代变了,人的心也变了。新疆和平解放60多年来,人们的占有力普遍从弱变强,这必然导致一系列的巨大变化。
占有力决定利益关系,占有力的变化必然导致利益关系的变化,有什么样的占有力必然有什么样的利益关系,有什么样的占有力必然占有什么样的利益。人的需要随着占有力的变化而变化,新的占有力必然会提出新的需要。如果新的需要不能获得满足,或继续要求人们保持原有的需要永远不变,都必然会引发社会矛盾和冲突。(王大豪著《利益论》)
新疆“三股势力”在当今社会的复活和蔓延,是各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有其历史必然性,这是不可避免的社会现象。如果毛泽东、王震能够活到现在,他们依然会面临“三股势力”的困扰。
在新的时代,必须有要有适合新的时代的治疆策略,必须适合新的占有力的需要。即使毛泽东、王震、王恩茂现在依然执掌权力,也必须提出与时俱进的新策略,他们不可能僵化地完全延续过去的老办法不变。无论现在是谁主政新疆,“三股势力”都不可能在短期内被彻底消灭。毛泽东在抗日战争时期提出要打持久战,其实我们与“三股势力”的斗争要远远比抗日更长久。
我们现在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思考新办法上,而不是沉湎于对过去的怀念和幻想毛泽东、王震复活,不能把过去与现在两个不同的历史阶段看成是同质的——以此评判是非功过。
不要迷信哪些早已逝去的伟人能够解决人类未来所有的问题。
《利益论》作者:王大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