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时期,
有一句江湖谚语:
“南有沪上黄氏金荣杜月笙,
北有津门青帮帮主袁寒云”。
袁寒云,
即是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
其妻妾成云、骄奢任性的短暂一生,
在其被称为“民国第一艳诗”诗集中,
体现得淋漓尽致。
“民国四公子”之一袁克文,称得上是一位才貌兼具的翩翩美公子,不仅模样生得英气俊朗,且对昆曲情有独钟,善诗词歌赋,热衷收藏,琴棋书画也无所不能,然,唯独不善权术,极其厌恶官场之争。
这样一位风流倜傥的潇洒公子哥,一生纵情欢场,妻妾成群,情人不断。
有人曾做过统计,与他有名分的除了原配夫人刘梅真以外,还有5房姨太太,而那些没有名分或者与他有过“春风一度”的情妇更是不计其数,先后一共也有七八十个了,在当时可谓是包揽了上海天津等地的青楼名媛。
袁克文善诗词,24岁那年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旧体诗集《寒云诗集》,该诗集分为上、中、下三卷,由易实甫选定,共选入一百余首。
袁克文一生所写诗词很多,但散佚者更多。
但目前传世的《寒云词》,基本上为艳情词,大都是写给青楼女子的,被收录在《洹上词》中。
在近代以来的诗词集中,《寒云诗集》因其太“艳”而成为了“民国第一禁书”。
如今,过了八十年还没有再版。
壹
不是每一个妓女都想要嫁入豪门
《感遇》(二首)
乙卯秋,偕雪姬游颐和园,泛舟昆池,循御沟出,夕止玉泉精舍。
其一
乍著微棉强自胜,古台荒槛一凭陵。
波飞太液心无著,云起摩崖梦欲腾。
偶向远林闻怨笛,独临明室转明灯。
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
其二
小院西风送晚晴,嚣嚣欢怨未分明。
南回寒雁掩孤月,东去骄风黯五城。
驹隙留身争一瞬,蛩声催梦欲三更。
山泉绕屋知深浅,微念沧浪感不平。
这两首诗是袁克文在民国年间最广为传颂的名作。
1915年,正是袁世凯酝酿称帝最热闹的时候,其次子袁克文强烈反对自己的父亲“窃帝位,改元洪宪”的行径,于是作《感遇》诗二首抒发己见。
但也因此诗被软禁,直到一年以后,袁世凯驾鹤西去,袁克文才脱离软禁之身,恢复自由之体。
而诗文前的序言里提到的“雪姬”即是他五位姨太太之中唯一一位没有进门的姨太太情韵楼。
情韵楼原名薛丽清,又名雪莉清,她本是上海的一名妓女,长相虽不出众,但肌肤洁白如雪,因此袁亲昵地称她为“雪姬”。
这位貌仅中人的雪姬吸引袁的地方,除了肌肤之外,还有她温文尔雅的言谈举止,在袁看来实则更有一番风情与韵味。
袁克文倾情于薛,想要让她进宫入住,但她不肯。
这位雪姬在外面逍遥惯了,觉着宫里的生活太过束缚压抑。
虽也在其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在儿子袁家骝(没错,就是那个大科学家袁家骝)3岁时,最终还是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用她自己的话说,“宁可做胡同先生(妓女的别称),不愿再做皇帝家中人也。”
贰
他的原配夫人心甘情愿为这个妓女赎身!
袁克文的另一位姨太太苏栖琼,江苏人,生得乖巧可爱,温婉多姿。
当栖琼还在青楼时,袁克文去找她,并为其写了一首《八声甘州》(坐栖琼楼):
正当楼酒醒又黄昏,
此间尽消磨。
便殷勤坐对,
眉犹胜月,
目更凝波。
难得重来把手,忍听旧笙歌。
相与论憔悴,夜已如何?
暗记三更低转,
算隔帘人定,
愁思无那。
怅江头梦远,搔首望云过。
定中秋、团圞容易,
又一年、何事盼星河?
天涯遍,更谁无寐,念我蹉跎。
袁克文在这词中的最后一句,委婉地向栖琼表达了心意,希望她能把自己牵挂在心上,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暗自透露了他对栖琼的想念。
栖琼是袁克文这么多姨太太当中最为原配夫人刘梅真所接受和喜爱的。
当时,为了帮助栖琼从妓院赎身,刘还从自己的私房钱中拿出来三千银元。
真令人没想到啊,她对自己老公的小妾出手竟是如此阔绰大方。
而袁、刘、苏三人常常一同前往光明社看电影,赴百花村、共和春等酒家宴饮,这在当时竟成了津门一道独特的街景。
叁
什么莺莺燕燕啊,也全是他的菜
袁克文这位多情的花心男,似乎从未想过要停下他寻觅红颜的脚步。
1924年,袁克文与小莺莺相遇,并对她一见钟情,不久二人便迅速跌入一场激情万丈的情感漩涡,完全不可自拔。
这位小莺莺,原名朱月真,是上海的妓院之中出了名的当红“明星”,袁克文曾为其撰写过《莺征记》、《怜渠记》,以及《春痕》诗十首,并在北京饭店举办了婚礼,在鲜鱼口租房以用来金屋藏娇。
袁克文亦曾赠其诗曰:
漫与谈心,街花偶向南台见;
初知学语,选树还来上苑飞。
小莺莺为袁生有一女,取名三毛(袁家华),外貌酷似父亲,并且极其聪慧伶俐。
可见,袁克文对这个小莺莺还真是用了不少心思呢。
肆
只有一个妓女,让他爱到了死
接下来这位名叫苏眉云的女子,是袁克文所有姨太太当中与其感情较为深厚的一位。
眉云的出现,正是在小莺莺与袁克文因交通阻碍分隔两地不得相见的时候。
原以为整日朝思暮想的男人也正想着她,没想到遇到新欢立马就忘了旧颜的袁克文,对小莺莺的思念之情瞬间便被眉云的温柔乡所取代。
1927年,袁克文应张宗昌之邀去往济南,眉云到车站送别,袁克文后来因景生情在车中填词《卖花声》:
莫更放春残,
教梦无端,
东风已自满江干。
便是相思深岁许,
可奈天寒。
底事问悲欢,
门外关山,
啼尘咽袂去留难。
花妒花愁都未了,
隔住红阑。
同年二月,袁已从济南转去上海,但不久“客中抱病,愁感万端”,更加思念眉云,于是方有了下面这首《菩萨蛮》寄之。
东风绿遍天涯草,江山依旧征人老。
无奈是春寒,锦衾愁更宽。
相思何处寄,七二重重水。
千里说归期,轻车随絮飞。
还有一首《疏影》,是袁克文“为眉云画梅花便面并赋此解题之”。
诗曰:
罗浮梦远,
且近窗就月,
闲缀庭院。
浅淡妆成,
还许东风,
横斜又恁吹遍。
偎阑一笑迎人久,
见道是、幽寒禁惯。
便问春、尽地无言,
去也未关愁怨。
应念孤山旧侣,
那时鹤,
睡里轻与依恋。
不管湖天,
水在云流,
已自暗教香转。
谁知雪海盈盈树,
早乞向、陇头催换。
谩等閒、环佩重来,
准拟梦留尘断。
古人向来有在扇面上题字作画的喜好与传统,而团扇也是古代女子常用来掩面的物品(故称“便面”)。
多才多艺的袁克文不仅在扇面上为眉云画梅花,还为其题诗作解,相映成趣。由此可以看出,袁克文对眉云的情深意重。
1929年冬,眉云在天津不幸离世。
与其生活了四年的袁克文极其悲痛,哭之以挽联,悼之以诗词。其中两首悼亡词分别为——
一是《满庭芳》(悼眉云):
才识春来,
便伤人去,
画楼空与招魂。
琐窗灯灭,长想旧眉颦。
回首殷勤未远,
定怊怅,
无限黄昏。
当时路,
香残梦歇,
何地逐闲尘?
伤神犹记取,
罗衾夜雨,
锦幄朝矄。
奈欢语重重,
欲说谁闻,纵是他生未卜,
容料理,宵梦温存。
相望处,
人天邈矣,
荒树掩新坟。
一是《好女儿》(题眉云遗像):
四载相依,
几度相违。
算今番、一别沈消息。
怅前宵梦短,
此生肠断,
何日魂归?
剩有真真须唤,
忍重见、旧腰围。
念江头、海角逢迎处,
但閒庭永昼,
小楼凄雨,芳树斜晖。
词中既有对与眉云生前相爱四年时光的追忆,又有对失去心爱之人的无限悲痛与哀思。
眉云的墓地在天津西沽,与后来的克文墓同在一处。眉云墓碑碑文是袁克文手书。而袁克文写给眉云的诗词贯穿了两人相爱过程的始终,这其实在袁克文身上并不多见。
伍
不喜欢18岁少女的大叔不是好诗人
江上东风晚未收,刁萧一雨近层楼。
千灯依旧行人家,百感无端此夜休。
只是温柔初罢梦,何如迢递且延眸。
相逢为问春归思,漫检征衣计去留。
这首《夜坐》,是袁克文与于佩文初相遇时写下的诗,当年佩文18岁,正是青春无极限,一下子便吸引了袁克文的温情目光。
1927年4月,两人拜堂成亲,而后居住在霞飞路270号。
这位端庄贤淑的姨太太,不仅善歌善舞,还能画兰花。袁克文曾在其画作上题曰:“清兮芳兮,纫以为佩;妙手得之,萧然坐对。”
袁克文还为她作藏头诗,将她的名字嵌入诗中——佩玉鸣鸾罢歌舞,文章彪炳光陆离。
后佩文为其生下一子,就是袁克文的四公子袁家楫,曾连任过天津市政协委员。
陆
看来原配再好,也没有外面的野花香
袁克文的正房太太刘姌(字梅真),是天津候补道刘尚文家的千金。
她通音律,善吟咏,且能写得一手好书法,尤其是小楷。
袁克文与之成亲后,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感情还算和谐,在诗词上也常相互唱和,可见伉俪情笃。
然,像袁克文这样的花花公子,即便成家也拴不住他那颗想飞想自由的心。
于是,婚后没多久,袁二公子就离家南下游玩去了,早把结发妻子抛到了脑后。
在袁克文写给刘梅真的诗词中,其中有两首是和梅真的。
桃源忆故人
——次梅真见寄韵
飞回只似风中絮,又被游丝萦住。
多少欢尘愁缕,不减销魂句。
莺声迤逦催归去,两地一般情绪。
试遣东君传语,待与迟更曙。
蝶恋花
——和梅真
吹上花枝还又住。
花外流莺,却被东风妒。
花落不关春欲暮,有情芳草无情树。
帘底车声衔陌路。
卷尽残红,不卷愁思去。
莫问飘零花与絮,江山到眼今何处?
在这两首和词中,可以看出袁克文用词较为平淡,而“和词”在情感上本身便缺乏了主动性和迫切性,有一丝应和的感觉。
所以,我们能体会到这个时候袁对夫人的感情也是淡淡的。
面对夫人盼他早日回来的呼唤声,他也只是平静地回应道:试遣东君传语,待与迟更曙。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写给那些情人、小妾的诗词以及他对她们的情感,是主动的、热烈的。
柒
原来他还想跟民国才女吕碧城有一腿
此外,还有人曾撮合过袁克文与“近代女词人第一人”吕碧城,毕竟才子才女走在一起,到哪里都能称得上“珠联璧合”啊。
据说,两个人刚开始也曾有过诗词往来以示唱和,袁克文还盛赞过吕碧城“踰日当折柬邀女士与不慧饮集闲楼,留此人天一段韵事,为他日词苑掌故”。
然而,极重女权的吕碧城择偶条件尤为苛刻,心高气傲的她“以北宫之女自居”,所以自然不愿委屈下嫁袁克文为妾。
捌
不风流,无克文啊
其实,与袁克文交往甚为亲密的女子还有很多,这样的一笔糊涂账,自然难以算得清楚啊!
有人用“贵公子,纯文人”来形容袁克文恐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纵情于声色,像一个过客匆匆来又匆匆去,好似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他的一生风流却不放荡,好红颜却无龌龊之态,即便是与各个旧爱新欢记游怀想诗词,也一如朋友间的交往。可见,这正是他的品性和修养。
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凡身份的袁克文,一生虽与各种风尘女子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吟诗填词饮酒作乐,但却始终与那些你倾我压的政治斗争毫无纠缠。
生性热爱自由的他,从长大成人到42岁辞别人世,他的桃色绯闻甚至比他的诗词书卷还要丰富多彩。
所以,在那样一个庞大的袁氏家族中,世人看到的是一个桀骜不驯、与众不同的风流公子的形象。
家国一凄然,谁使魏公子醇酒妇人以死?
文章余事耳,亦有李谪仙宝刀骏马之风。
这是陈诵洛在袁1931年,年仅42岁死于天津时的挽联。
可惜昔年奢靡贵公子,今日没入黄泉,家中已无钱为其做礼。
还好,他毕竟是与沪上黄金荣、杜月笙齐名的,北地津门帮主,一霎时,帮里的徒子徒孙,京津两地的和尚、道士、尼姑、喇嘛、青楼妓女,上千人等,汇聚于其葬礼之上。
斯为人生哀荣之盛事乎?!
这正是袁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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