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第 １ ４卷
第 １ 期
北华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
Ｊ Ｏ Ｕ Ｒ Ｎ Ａ Ｌ Ｏ Ｆ Ｂ Ｅ Ｉ Ｈ Ｕ Ａ Ｕ Ｎ Ｉ Ｖ Ｅ Ｒ Ｓ Ｉ Ｔ Ｙ（ Ｓ ｏ ｃ ｉ ａ ｌ Ｓ ｃ ｉ ｅ ｎ ｃ ｅ ｓ ）
Ｖｏ ｌ ＿１ ４ Ｎｏ ．１ Ｆｅ ｂ ． ２ ０１ ３
２ ０ １ ３年 ２月
歌 德 的 生死观 ： 积极 进 取， 精神永生
贺 骥
［ 摘 要］以艾 克曼的《 歌德谈话 录》 和歌德本人的书信与文学作品为研 究文本， 运用实证主义和思想史
的观 察 方 法 ， 分 析 了歌德 积极 进 取 的 乐观 主 义人 生观 、 唯心 主 义 的死 亡 观 和 精 英 主 义 的 “ 精神 永生” 说， 从 总体 上 梳 理 了歌 德 的人 生哲 学 。
［ 关键词 ］歌熊 ； 奋 发有为； 灵魂转世 ； 精英 ； 精神永生
［ 中图分类号］Ｉ １ ０ ６ ． ２ ［ 文献标识码 ］Ａ ［ 文章编号 ］１ ０ ０ ９— ５ １ ０ １ （ ２ ０ １ ３ ） Ｏ ｌ 一 ０ ０ ８ ２— ０ ４
［ 收稿 日期 ］ ２ ０ １ ２—１ ０— ２ ９ ［ 基金项 目 ］中 国社 会科 学 院 外 国 文 学研 究所 ２ ０ １ ２年 重 点 项 目“ 古 典 文 学 时期 的歌 德 ”（ 编 号：
２ ０ １ ２ Ｆ ０ １ ９ ） 阶 段 性研 究成 果 之 一。
［ 作者简介 ］贺 骥， 中国社会科学院外 国文学研 究所 副研 究 员， 博士 ， 主要从事德 语 文学 、 美学和哲 学
研 究。 （ 北京 １ ０ ０ ７ ３ ２ ）
作 为上升 时期 资产 阶级 的知识 分 子 ， 歌 德 是 一 位积 极 的人 世 者 。他 崇奉 有 为 的 人 生 ， 提倡 自强 不 息， 宏 己救人 。在 斯宾诺 莎 泛神论 的影 响下 ， 他形成 了悦生 恶死 的生死 观 ， 将 死 亡视 作 一种 生 命 形式 向
另一种生命形式的过渡。他从新柏拉图主义和“ 活动的概念” 出发 ， 确立了文化精英和社会精英死后精
神不灭 的信 念 。作 为一 位泛 神论者 即不 彻底 的唯 物主 义者 ， 他 的死 亡观 带有浓 烈 的唯心 主义 色彩 。
一
、
生命不息 ， 奋 斗不止
在 自然哲学领域 ， 歌德是一位物活论者和泛神论者 ， 他相信整个 自然都充满着生命 和灵魂。１ ８ ３ １ 年 ２月 ２ ８日， 艾克 曼解 释 了歌德 的泛神 论信 仰 ： 自然 即神 ， 是“ 神性 ” 赋 予 自然 （ 宇宙） 以生 命 。 ％ 歌 德
所说 的广 义 的“ 生命 ” 指 的是 生 生 不 息 的 “ 变 易者 ” ＿ ２ ＿ ２ 陀， 即 不 断 自我 创 造 和 自我 改 造 的 自然 中的 存 在
者 。作为 一个集 合 名词 ， 它包括 具有 自我调 节 和 自我再 生 能力 的有机 界和 不断运 动变 化 的无机 界 。
在特 定 的语 境 中 ，
歌德 所说 的“ 生命” 指 的是 灵 肉合一 的个人 存在 。在 １ ８ ２ ９年 ９月 １ １ ３ 与艾 克曼 的
谈话 中 ， 歌 德将 人 的生命视 作灵 肉合 一 的整 体 ： “ 作 为 肉体 的人 以及 作 为灵魂 的人 … …一 个 如此 紧密 联 系 在一起 的整体 ， 是 没法 分开 的 。 ” ＿ １ ｌ ２ 在 时 间上 ， 生命 的过 程 表现 为 “ 诞生 、 成长 和 消 亡 ” ， ＿ ２ ∞ 而 个 人 的命 运是 由必 然和 自由决定 的 。歌 德认 为人是 社会 性 的动物 ， 为 了维护社 会 和谐和 预 防革 命 ， 他要求 统 治 者克制 自己 的私 欲 ， “ 为 民众 谋福 利 。 ” ＿ １ ＿ ８ 歌 德提 倡 以个 人 主 义 为核 心 的人 道 主 义 ， 反 对 圣 西 门等 人
以集体主义为基础的空想社会 主义。在 １ ８ ３ ０ 年ｌ ０ 月２ ０日与索勒的谈话中， 歌德揭示了圣西门主义的 虚幻性 ： “ 每个人必须从 自己开始 ， 首先谋求 自己的幸福 ， 由此最后才可能万无一失地产生集体的幸福。
进一步讲 ， 他们的学说在我看来根本不现实 ， 根本不可能办到。它完全违反 自然 ， 完全违反经验。 ” Ｌ 。
歌德认为生活就是活动 ， 活动是人的天职。“ 活动” （ Ｔ ａ ｔ ｉ ｇ ｋ ｅ ｉ ｔ ） 是歌德的人生观的核心概念 ， 它指的 是人为实现某种 目的而采取 的行动 ， 例如文艺创作活动 、 科研 活动、 社会政治活动 、 军事活动和商业活 动 。歌德热爱生活， 肯定生活， 倡扬“ 有为的人生” ， 推崇“ 精神性 的活动” 和创造性的活动。 他认为生
命 的意义在于生命本身， 在于个体的奋发有为和努力创新。在 １ ８ ２ ９年 ３月 ２ ３日与艾克曼的谈话 中， 歌
・
８ ２・
德说 简 朴 的住 宅 “ 刚好 适合 我 ， 我 内心 因此感 到 充分 的 自由 ， 可 以随心 所 欲地 工 作 和发挥 自己内在 的 创 造力 ” 。 【 １ １ ２ １ ７ 他 要求 人们 活 在 当下 ， 淡 忘 过去 ， 用现 在 的“ 精 明强 干 ” 来 对付 未来 的忧 虑 ， 用 自强 不息 的 生
命意志来对抗死亡的威胁。他认为人的伟大在于采取深思熟虑 的行动 ， 在于思想和行动的统一 ， 在于为
现世 人生 而积 极进 取 、 宏 己救人 。１ ８ ３ １年 ６月 ６ 日， 歌 德对 艾克 曼说 道 ： 浮土 德 之所 以得 救 ， 是 因为 “ 他
永远奋发 向上” ， 他“ 自身的活动越来越高尚， 越来越纯洁” 。 ＿ １ Ｊ ３ 歌德 的杰作《 浮士德》 （ １ ８ ０ ８ — １ ８ ３ ２ ） 堪称文艺复兴 以来新兴资产阶级 的奋斗史 。作为上升时期资
产 阶级 的代表 ， 浮 士德 努力 追求 知识 、
爱情、 权 力 和古典 美 ， 最 后 在 改造 自然 、 为人 类 造 福 的伟 大 事业 中 获得 了 “ 智 慧 的最 后结论 ： 只有 每天 争 取 自由和生 存 者 ， 才 配享 受 自由和 生存 。 ” ＿ ４ ｊ ５ 在 与 恶 的斗 争 中 ， 在 恶 的刺 激下 ， 浮 士德奋 发 向上 的进 取 精 神逐 渐 演 变 为济 世 救 民、 博 爱 众 生 的人 道 主 义 ： “ 用 我 的精 神 去 攫取 至 高 、 至深 ， 在我 的 心上堆 积 全人类 的苦乐 ， 把我 的 自我扩 展成 人类 的 自我 。 ” ＿ ４
二、 重 生恶死 ， 灵魂转世
人是必死 的生物 。死亡通常指 的是生命 的终结 ， 指的是生物所有 的生命 功能 的停止 。热爱生命的
歌德 在 现实生 活 中对死 亡 通 常采取 回避 的态 度 ， 他往 往不 去瞻 仰死 者 的遗 容 ， 德 国学 者施 密 特 （ Ｇ ｅ ｒ ｈ ａ ｒ ｄ Ｓ ｃ ｈ ｍ ｉ ｄ ｔ ） 因此 称歌 德患 有 “ 死 亡 恐惧 症 ” 。 Ｊ 】 嘶 为 了消 除人 们 对 死 亡 的恐 惧 ， 歌 德 把死 亡解 释 成 一 种生 命现象 ， 将 死 亡视 作一 种 生命形 式 向另一 种 生命形 式 （ Ｅ ｘ ｉ ｓ ｔ ｅ ｎ ｚ ｆ ｏ ｒ ｍ） 的转化 。１ ８ ３ ０年 ２月 １ ４ 日， 老 公 爵 夫 人 露易 丝去 世 ， 歌德 于次 日对 索 勒谈 到 了他 的死 亡 观 ： “ 死 亡 在 某 种 程 度 上是 一 件 怪 事 ， 它 会 突 然变 成 现 实 。它是 从一 种我 们所 熟悉 的生命形 式 过渡 到另 一种 我们 全然 不知 的生命 形 式 。 ” 。 死 亡是 向新
生命过渡的思想 ， 其实就是灵魂转世说（ Ｓ ｅ ｅ ｌ ｅ ｎ ｗ ａ ｎ ｄ ｅ ｒ ｕ ｎ ｇ ｓ ｌ ｅ ｈ ｒ ｅ ） 。１ ８ ２ ４年 ５月 ２日， 歌德对艾克曼谈到
了死 与精 神永 生 ： “ 一个 人七 十 五岁 了 ， 有 时候 不 可 能 不 想 到 死 。我 考虑 这个 问题 时 异 常平 静 ， 因 为我
坚信我们的精神具有不朽的性质 ， 会永永远远地存在和活跃下去 。 ” 】 Ｊ ５ 歌德的死亡观是在斯宾诺莎的泛神论和赫尔德 的生命循环论的影响下形成 的。斯宾诺莎认为 ， 人 死之后身体 即融人到 自然整体之 中， 但人的精神不灭 ： “ 人 的心灵不能完全随身体之消灭而消灭……思 想的样式乃属于心灵 的本质 ， 亦即必然地是永恒 的。 ” ＿ ６ ＿ ２ 在《 上帝 ・ 关于斯宾诺莎体 系的谈话》 （ １ ７ ８ ７ ）
中， 赫 尔德将 生命 视作 永 不停 息 的变化 发展 过程 ， 视作“ 永 恒 的再 生 ” 。 ＿ ５ ＿ １ 咖斯 宾诺 莎为 后 世树 立 了生 命 的信 念 ： “自由的人绝 少想 到死 ； 他 的智 慧 ， 不 是 死 的默 念 ， 而是 生 的 沉思 。 ”
Ｊ ２ 成 年 和 晚年 的 歌德 谨 遵
前贤关于“ 生的沉思” 的教导 ， 他执著于有为的现世人生 ， 从生命 的角度来思考死亡 ， 将死亡看成通 向新 生的入 口。在史诗《 赫尔曼与窦绿苔》 （ １ ７ ９ ７ ） 中， 歌德指出 ： 死亡对智 者意味着新生 ， 对信徒意味着升 天， “ 对二者而言 ， 死皆变成 了生。 ” 在１ ８ ２ ９ 年９ 月 １日与艾克曼 的谈话 中， 歌德强调了在现世奋发有
为 的伟人 精神 永 生 ： “ 我不 怀疑 我们 会 继续 存 在 ， 因为 世 界 不 能缺 少 生 命 力 ； 不 过 我 们 的不 朽 不 会 以相
同的方式 ； 为了将来表现出伟大的生命力 ， 现在也必须是一种伟大的生命力。 ” … 歌德关于“ 新生” 的信念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他的 自然科学研究。１ ８ １ ９ 年秋 ， 他看见有只苍蝇落在他
家 的窗玻 璃上 ， 苍 蝇先 是僵 化 ， 然后 喷 出 白粉 ， 他把 这 种现 象称 作死蝇 的“ 粉化 ” 。“ 粉化 ” 其 实就 是 蝇霉 （ Ｅ ｍ ｐ ｕ ｓ ａ ｍ ｕ ｓ ｃ ａ ｅ ） 的分 解作 用 ： 蝇 霉 寄生 在苍 蝇体 内 ， 通 过分 泌 酶使苍 蝇解 体 ， 而蝇 霉产 生 的 白色菌 丝 和 分 生孢 子则 突 破死 蝇 的躯壳 ， 成 为新 生 的蝇霉 。由此 他发 现 了 生命 的奇迹 ： 大 自然 不 仅通 过 繁殖 ， 而且
通过毁灭来创造新生命 。在 １ ８ ２ ６年 ９月 ２ ７日 至植物学家艾森 贝克（ １ ７ ７ ６ —１ ８ ５ ８ ） 的信 中， 歌德表述 了
生 命 总是 战胜 死亡 的 自然观 ： “ 我 喜欢 从死 亡 的方 面来 观 察生 命 ， 确 言之 ， 我 看 到 的不 是死 亡 的 阴 暗面 ，
而是它 的光明面 ： 死亡总是被生命所吞噬。 ” ∞
三、 立功立言 ， 精神永 生
歌德关 于伟人“ 精神永生” （ ｇ ｅ ｉ ｓ ｔ ｉ ｇ ｅ Ｆ ｏ ｒ ｔ ｄ ａ ｕ ｅ ｒ ） 的信念与基督教 的“ 灵魂不朽” （ Ｕ ｎ ｓ ｔ ｅ ｒ ｂ ｌ ｉ ｃ ｈ ｋ ｅ ｉ ｔ ） 说紧
・
８ ３・
密相关。少年和大学生时期的歌德相信基督教的灵魂不朽说 ： 信仰耶稣的基督徒在今世多行善事， 死后
灵 魂就 会升 人彼 岸 的天 堂得 “ 永福 ” ， 而犯 大 罪 者 的灵 魂则 下 地 狱受 永 罚 。在魏 玛 的最初 十年 里 ， 通 过 研 究 自然 和阅读 斯宾诺 莎 的著作 ， 歌德 开始 背离基督 教 ， 逐渐 成为一 位泛 神论者 。成 年 和晚年 的歌德 不 相信基 督教 超验 的上帝 ， 不 关心个 人灵 魂 的净化 与不朽 。１ ８ ２ ４年 ２月 ２ ５ 日， 艾 克曼 和歌 德谈 到 了梯 德
格（ Ｃ ｈ ｒ ｉ ｓ ｔ ｏ ｐ ｈ Ａ ｕ ｇ ｕ ｓ ｔ Ｔ ｉ ｅ ｄ ｇ ｅ ， １
７ ５ ２ — １ ８ ４ １ ） 的诗作《 乌拉尼亚 ， 论上帝 、 灵魂不朽和 自由》 。歌德将基督教
的“ 灵 魂不 朽 ” 说 称作 愚蠢 而无聊 的 “ 玄想” ， 他说 他不 相信 彼 岸世 界 ， 只 关 心个 人 的今 世 幸福 ： “ 考 虑灵 魂不 朽 ， 这是 贵人们 尤其是 那些 无所 事 事 的贵妇 们 的事 。一 个 想 在今 生 有 所作 为 的人 ， 他 每 天 都 得努 力， 都得奋 斗 ， 都得 工作 ， 就 该让 来世 待在一 边 ， 在今世 奋发 有为 。 ” ｌ ｌ ” 歌德 的 “ 精 神永 生 ” 说 源于古 希腊 的灵魂 转世 说和斯 宾诺 莎 的泛神 论 。毕 达哥 拉斯 学 派 、 俄 耳 甫斯
教和柏拉 图开创了灵魂转世（ ｐ ￣ ｔ ｌ ｉ ｎ ｇ ６ ｎ ｅ ｓ ｉ ｓ ） 说， 预言了灵魂的永恒存在。柏拉图主义者摩西 ・ 门德尔松 （ １ ７ ２ ９— １ ７ ８ ６ ） 调和了启蒙哲学和宗教情感 ， 他认为上帝的至善和个人的美德追求保证了个人灵魂在没
有 奖惩 的彼岸 的永 生 。脱 离正 统宗 教 的 自由思 想家 赫尔德 提 出 了生命 循 环论 ， 他 崇奉 有为 的现世 人 生 ， 他 将死 亡视作 永不 停 息 的 生命 过程 中 的过 渡 、 转变和更新 ， 将灵魂转世视作灵魂的变化 （ Ｓ ｅ ｅ ｌ ｅ ｎ ｗ ａ ｎ ｄ ． １ ｕ ｎ ｇ ） 。这两位 特立 独行 的哲人 对歌 德 的“ 精神 永生 ” 说产 生 了启发 性 的影 响 。１ ８ ３ ０年 １月 １ ０ 日， 艾 克 曼 转述 了歌 德 的灵 魂转 世说 ： “ 众母 就 这样 坚 持在 永 恒 的 晦冥 和 寂寥 中 ， 成 为一 群 积极 创 造 的存 在 ， 她 们 本是 创造 和保存 的法 则 ， 地 球表 面一切 有形 体和 生命 的东西 都源 自她们 。一 旦生命 停止 了呼吸 ， 就会
变成精神 回到她们那儿 ， 她们于是将它保存起来 ， 直至它再 获得机会成 为新 的存在。 ” ＿ １ ｌ ２ “ 创造和保
存” 的法 则其 实就 是歌 德在 １ ８ ０ ８年 ５月 １ ７ 日的 日记 中所 说 的世 界 灵魂 （ 泛神 论 非人 格 化 的神 ） 的“ 定 型和 变型 ” 原理 。正是 世界灵 魂 的原始 极性 赋予 宇宙 以永恒 的生 命力 ： “ 形变 源 于世 界精 神 的 收缩 与舒
张， 收缩使万物定型 ， 舒张则造成无穷的发展变化 。 ” ＿ ５ Ｊ 歌德还从带有新柏拉图主义色彩 的泛神论出发 ， 具体解释 了他 的“ 精神永生” 说： 个人灵魂 （ 单子 ）
来 自世界 灵魂 ， 具有 高度精 神 能力 的人死后 ， 其灵 魂会 回到世 界灵 魂 的怀抱 ， 然 后再 次 降 生 为具 有 创造 力 的伟人 。 １ ８ ２ ７年 ３月 １ ９日， 他 在致 作 曲家策尔 特 （ １ ７ ５ ８—１ ８ ３ ２
） 的信 中写 道 ： “ 我们继 续 工作 ， 直 到 我 们相 继离 世 ， 并 在世 界精神 的 召唤下 返归太 空 ！我们 在今 生通过 勤奋 工作证 明了我们 的能 力 ， 但愿 永 生
的神在来世给予我们类似于今生的新工作 ！我们在今生追求正义 ， 完成了伟大业绩 ， 如果永生的慈父让 我们保有对正义和伟业的记忆与余感 ， 那么我们就能更快地与世界机器的齿轮相 啮合。以隐德莱希为
核 心 的单 子 只有通 过孜孜 不倦 的活 动才 能 自我 保全 ， 如果 勤劳 的单子 降生 到来世 ， 那 么它就 会永 远发 挥
它 的积极 作用 。 ”
在魏玛的最初十年时期 ， 歌德就 已相信灵魂转世 。他在《 水上精灵之歌》 （ １ ７ ７ ９ ） 中写道 ： “ 人的灵魂
… …
循环始终 。 ” ¨ ｍ 在１ ７ ７ ６ 年 ４月至维兰德 的信 中， 歌德用灵魂转世说来解释他和施泰因夫人的恋爱
关系 ： “ 这个 女人 对 我 颇 有 影 响 力 ， 我 只 能 通 过 灵 魂 转 世 说 来 解 释 她 对 我 的 意 义 。 我 们 是 前 世 的 夫
妻！ ” ＿ ５ ｌ １ ∞ 。 他认 为死 就是在 爱 的最高 瞬间打 破有 限个体 的限制从 而融 入“ 永 生” 的 自然 ， 他 把 死亡 理解 成
新生命开始的通道 。他在《 致驭者克洛诺斯》 （ １ ７ ８ ９ ） 一诗中写道 ： “ 快载着我这迷惘陶醉的旅客 ， ……向
那地 狱 的黑 夜之 门冲去 ！……让 冥府 的 主人 赶 到 门边 ， 殷勤 地迎 接我们 。 ”
老年歌 德对 毫无 新意 的人类 历史 感到不 满 ， 他在 １ ８ ２ ８年 ｌ ０月 ２ ３日和艾克曼 的谈 话 中预 言 了人类
的毁灭 、 重生和更新 ： “ 我看到一个时代正在来临， 那时上帝不再喜欢人类 ， 他不得不毁灭众生以更新世 界。 ” ｌ ２ ｌ ６ ∞ 在《 幸福 的渴望》 （ １ ８ １ ９ ） 一诗中， 他将飞蛾投火 自焚称作 “ 死与变 ” ， ＿ ２ 他以此意象来表达他 关于人的精神转变和精神升华的思想 ： 只有放弃 旧我才能获得新我 ， 自我扬弃乃是 自 我超越和 自我完善
的必要手段。在 １ ８ ２ ９年 ２月 １ ０ １ ３ 与艾克曼的谈话 中， 歌德说他逃往意大利是为 了摆脱狂飙突进时期 的旧我和浮躁的宫廷生活， 以“ 提高 自己的文化修养” 和恢复“ 创造力” 。 ¨ ∞ 邮 在１ ７ ８ ６ 年１ ２月 ２ ３ ３致 １ 施泰因夫人的信中， 歌德将意大利之行称作“ 对我进行内部改造的新生 （ Ｗｉ ｅ ｄ ｅ ｒ ｇ ｅ ｂ ｕ ｒ ｔ ） 。 ” ¨ 岬 歌德通过 对意大利的自然景物 、 社会生活和古代艺术品的观察和思考 ， 丰富了 自己的思想资源， 提高 了 自
己的思
・
８ ４・
想境 界 ， 他 的 自我 “ 发生 了深 刻 的变化 ”， ＿ ５ Ｊ ｌ ∞ 精 神获 得 了“ 新生” ， 从 此迈 入辉 煌 的古典 文学 时期 。
康德认为个人“ 灵魂 的不死” 源于理性存在者追求 “ 至善 ” 的使命。 ＿ ｌ 。 。 与康德不同， 歌德将“ 精神永
生” 的信念 建立 在 “ 活动 的概念 ” （ Ｂ ｅ ｇ ｒ ｉ ｆ ｆ ｄ ｅ ｒ Ｔ ａ ｔ ｉ ｇ ｋ ｅ ｉ ｔ ） 之上 ， 他 认 为个 人 “ 精 神永 生 ” 的决定 性 因素是进
取心 、 创造力和所创造的成果对后世的持久影响力 ， 而不是遵守摩西十诫 、 登 山宝训或康德的道德律令 。 在１ ８ １ ３年 １ 月与法尔克的谈话 中， 歌德将人类精英死后的再生归因于他们不停 的精神活动 ， 他认为大
自然在 对 待 其 最 高 产 品 时 遵 循 “ 节 约 ”（ Ｏ ｋ ｏ ｎ ｏ ｍｉ ｅ ） 的原 则 ， 它 绝不 允许 “ 这 类 高 度 的 精 神 能 力 的
消亡。 ’ ’ ∞
在 １ ８ ２ ９年 ２月 ４日与艾 克曼 的谈 话 中 ， 歌 德 再 次强 调 “ 永生” 源 于 个人 孜 孜 不 息 的精 神 活 动 ： “ 如
果哲学家也从传说 中获取灵魂不朽的证 明， 那就太软弱无力和没什么意义啦。对我而言， 永生 的信念来
自活 动这 一 概念 ； 因 为我如 果不 停息 地 劳 作 直 至 终 生 ， 即使 我现 在 的存 在 形 式 不 能继 续 支 撑 我 的精 神
了， 大 自然也有义务给予我另一种存在形式。 ” 阱 歌德坚信孜孜不倦 的精神活动乃是个人 “ 永生 的保 证” ， 艾克曼将这种信念誉为“ 激励人去完成高 尚的行动” 的伟大学说。 ＿ １ ＿ ２ Ｏ 歌德的这种“ 精神永生” 说只 是泛神论者的猜想而 已， 它乃是辛劳一生的德意志诗宗 的自我安慰。
参考 文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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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３ ］Ｇ ｏ ｅ ｔ ｈ ｅ ， Ｊ ｏ ｈ ａ ｎ ｎ Ｗｏ ｌ ｆ ｇ ａ ｎ ｇ ｖ ｏ ｎ ． Ｗｅ ｒ ｋ ｅ ［ Ｍ］ ． Ｈ ａ ｍ ｂ ｕ ｒ ｇ ｅ ｒ Ａ ｕ ｓ ｇ ａ ｂ ｅ ， Ｂ ｄ ． １ ０ ． Ｈ ａ ｍ ｂ ｕ ｒ ｇ ： Ｃ ｈ ｒ ｉ ｓ ｔ ｉ ａ ｎ Ｗｅ ｇ ｎ ｅ ｒ Ｖ ｅ ｒ ｌ ａ ｇ ， １ ９ ６ ５
５ ２ ９ —５ ３ ０ ．
［ ４ ］［ 德］ 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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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６ ］［ 荷兰 ］ 斯 宾诺莎． 伦理学 ［ Ｍ］ ． 贺麟 ， 译， 北京 ： 商务 印书馆 ， １ ９ ８ ３ ．
［ ７ ］Ｇ ｏｅ ｔ ｈ ｅ ， Ｊ ｏ ｈ ａ ｎ ｎ Ｗｏ ｌ ｆ ｇ ａ ｎ ｇ ｖ ｏ ｎ ． Ｗｅ ｒ ｋ ｅ ［ Ｍ］ ． Ｈａ ｍｂ ｕ ｒ ｇ ｅ ｒ Ａ ｕ ｓ ｇ ａ ｂ ｅ ， Ｂ ｄ ． ２ ． Ｈ ａ ｍ ｂ ｕ ｒ ｇ ： Ｃ ｈ ｒ ｉ ｓ ｔ ｉ ａ ｎ Ｗｅ ｇ ｎ ｅ ｒ Ｖ ｅ ｒ ｌ ａ ｇ ， １ ９ ６ ５ ： ５ ０ ４ ． ［ ８ ］Ｇ ｏ ｅ ｔ ｈ ｅ ， Ｊ ｏ ｈ ａ ｎ ｎ Ｗｏ ｌ ｆ ｇ ａ ｎ ｇ ｖ ｏ ｎ ． Ｂ ｒ ｉ ｅ ｆ ｅ ［ Ｍ］ ． Ｈａ ｍｂ ｕ ｒ ｇ ｅ ｒ Ａ ｕ ｓ ｇ ａ ｂ ｅ ， Ｂ ｄ ． ４ ． Ｍｆ ｉ ｎ ｃ ｈ ｅ ｎ ： Ｖ ｅ ｒ ｌ ａ ｇ Ｃ ． Ｈ ． Ｂ ｅ ｃ ｋ ， １ ９ ７ ６ ．
［ ９ ］［ 德］ 歌德 ． 迷娘 曲［ Ｍ］ ／ ／ 歌德诗选． 杨 武能 ， 译， 桂林： 广西师 范大学 出版社 ， ２ ０ ０ ３ ． ［ １ ０ ］［ 德］ 康德． 实践理性批判 ・ 判 断力批判 ［ Ｍ］ ． 李秋零 ， 译， 北京 ： 中国人 民大学 出版社 ， ２ ０ ０ ７ ： １ ３ ０ ．
【 责任编辑
李开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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