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之道:做一枚坚硬的螺丝钉
真男人不需要很多的朋友
我有一个40多岁的朋友,属于满嘴跑火车、严重不靠谱的那种,有天他说了一句话把我震住了,他说“我下半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不必结交那么多的朋友”。我觉得,他说了一句真话,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对应中国传统的友情观,还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大逆不道。
我们为什么需要朋友?从我个人的经验看,需要朋友是男人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朋友是男人抵御孤独感的一种方式。2000年的时候我只身来到北京这座庞大的城市,除了工作之外最大的事情就是交朋友,而在中国交朋友最好的方式是喝酒,于是,回顾那段岁月,可以用两个关键词来形容,“工作”和“喝酒”。
十年之后我为什么会认同男人不需要结交很多的朋友?很简单,“朋友”这个词从定义到含义都变了,那种值得斩鸡头、烧黄纸、甚至托孤的朋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江湖上流窜的那种面孔可疑的家伙,这种朋友表面上仿佛深得“刘关张”的义气熏陶,但实则很有可能是背后捅刀子的那种人。以前有首流行歌曲这么唱过,“千里难寻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现在可以后半句可以改成“朋友多了路难走”了。
那么,又是什么让我们对“朋友”如此没有信心?其实,不是我们渴望友情的心变了,而是这个时代变了,这个时代把每个人变得都很功利和势利,这让男人在结交朋友时的目的性变得太强,能不能为自己带来帮助,成为衡量一个人值不值得交朋友的重要标准。当朋友的成分中揉进了太多的算计,友情便变得不再是友情,而成了交易。
在我的圈子里,有一位曾经大家一致评价都不错的朋友,但后来他变了,变得有点不可理喻,做事失去了原则,成为众矢之的,他曾经广交的朋友纷纷离去,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也承受着各自家属施加的压力,甚至连请他到家里吃顿饭都成问题。即便如此,他仍然还是我们的朋友,一个40多岁的男人,可以在酒后委屈的大哭,这样的朋友,怎么会令人忍心放弃?
男人之间,做朋友时间长了,会如同婚姻一样,即便有诸多的不愉快,也不会轻易一拍两散。可以发现对方一身的臭毛病,可以毫不留情面的直斥对方,但却做不到绝交,这也算是真朋友吧。这份真,是时间累积的,也是彼此的了解导致的。我一直有个观点,在成年之后,男人很难再结交患难的朋友,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年轻时一起无知、一起愚蠢的机会。
男人的一生,有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三五个常以家庭形式互相往来的朋友,七八个可以偶尔聚集喝点小酒的外围朋友就足够了。事实上也是如此,哪怕您人缘再广,最后发现朋友圈子也难逃这“一、三五、七八”的宿命。
所谓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既是那种知道你所有过往、了解你所有性格特点、对你能够全部包容的朋友。网上曾经流传这样一个段子:何谓兄弟?50年后您躺在床上,我问您喝水不?您摇头,吃水果不?您还是摇头,我再问,给您找个妞?您睁大眼睛、闪着泪花说,兄弟,扶我起来试试……这个段子属于话糙理不糙的那种,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他会像对待自己的兄弟那样,想你所想,急你所急,一切只为了你能满意。
王家卫电影《花样年华》里,周先生对着树洞倾诉的那一幕感动了不少观众,如果他有一个可以兄弟般的朋友,那么树洞就可以省掉了。真正的朋友会起到树洞的作用,不但负责倾听,还要负责保密,一个带着秘密死去的男人是可耻的,而你能拥有一个可以把所有难以言说的秘密都告诉他的朋友,则是幸运的,因为某种程度上,那个朋友成为了你的神父,他不对你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会最大程度地给你以心理安慰。
男人的一生,只有一个朋友是不够的,不是每一个朋友,都要成为割头之交,还需要三五个莫逆之交。《庄子?大宗师》中这样写过,“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由此也给“莫逆之交”下了定义,即由性情相投的三五好友共同组成的小圈子。这个小圈子可以排解两个男人喝酒的孤独感,让男人的聚会显得更兴高采烈一些,也可以完成一些两个男人所不能完成的事情,比如打麻将,唱卡拉OK,驾车出游等等,试想一下,如果这些活动只有两个男人出现,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相当地可疑,恐怕已经突破朋友的界限了。
那个一生的朋友可以成为你孩子的教父,而那三五个朋友则可以成为你家庭的世交,有了这两种朋友,你的一生就不至于孤苦伶仃,就会得到充足的友情的温暖。但是,男人的朋友圈子,还是需要有七八位外围成员,这些朋友,可能是你的同学,可能是你的同事,甚至是你的领导,除了互相不讨厌之外,你们之间有共同的社会背景和话语共鸣,会在很多问题的看法上不谋而合,但关系又不至于亲密到无话不谈,这七八位朋友的存在,是衡量一个男人社会价值的标尺,也是一个男人不会被定义成一个隐士的标志。
如果前两种朋友会充实你的精神世界,那么后一种朋友或会给你带来更多属于俗世的利益,你们会默契地建立互惠、共赢的友情立场,会在各种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对方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种朋友关系是最接近于“朋友多了路好走”这种朋友定义的,但也不宜太多,因为林子大了什么鸟多有,朋友多了未免也鱼龙混杂,而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如何分辨朋友这件事上,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在看了上述的文字之后,也许你会认同我的一个想法:要那么多朋友干嘛?网络时代虽然大大拓宽了人们的社交领域,但大多数普通人还是属于小群体生物,即便是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按照一种社交理论的说法,他能最直接影响到的周边人数,也不过只有200人。也就是说,从总统到清洁工,他们的口碑,他们的幸福感来源,他们狭义上的价值,都会在这200人中间得以树立、完成或展现,如果范围扩大、再扩大,则属于政治、文化方面的事情了。
我们为什么重视朋友,渴望拥有数不清的朋友,到哪里都有朋友帮忙、捧场,那是因为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任人唯亲、重心腹的传统。在一个讲究规则、一切按照程序办事的地方,朋友关系对事物的影响就不会如此之大。城市化虽然让人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冷漠,但也并非一无是处,没有了人情关系的存在,来源于多个地方的人们,会很快建立一个相对公平、公正、适用的法则,以取代原始的丛林法则。而当你不再需要凭借朋友的名义去托关系、走捷径时,“朋友”这个词才真正回归到它的本义。
如何成为一个可以被信任、令人无戒心的朋友,最重要的一条是要让自己变得独立和强大,这样的你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绝大多数问题,你可以用自己的劳动和智慧换取你的绝大多数所需,而不用费心劳神寄托于朋友的“传帮带”。若朋友圈子中的每一个人都如此,那么这样的圈子的生命力无疑会是旺盛而长远的。遗憾的是,现实生活里这样的朋友圈子并不常见,我们大多数人,都还在纠结于朋友所带来的喜怒哀乐。
当我们对朋友有期望、有寄托、有怨言的时候,只能说我们还没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因为真男人向来是不需要很多朋友的。如你不明白,请认真重复把这句话读三遍。
最后,有很重要的一句话要提示大家:要把你的女人当作好朋友,原因无它,你是要和她相伴一生的,很难想象,和一个人之间的感情如果没有朋友的成分在,会如何熬过漫长的时间。而如果那个和你走完生命旅程的人,是一生的挚友,还有什么能比这是更幸运的事?
懂得逐渐建立自己的声望
声望,最通俗的解释是:为众人所仰望的名声。我们目光所及,不乏有钱、有名的男人,在寻找有声望的男人时,会发现那些有钱、有名的男人会像被风吹过的芦苇一样,一片片倒下了。有声望的男人,或许只能在民间寻找。
在我的人生中,最早接触到的有声望的男人,是我的父亲。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无师自通地懂得了如何建立自己的名声,偌大的村庄,每每有邻里纷争,都会请他出面,而他总会给出让人心服口服的说法。可惜的是,他在壮年的时候因病去世,很多年后我回到村子,都还有人在念叨他的聪明、智慧,而我也一直是在这样的耳边舆论中长大,父亲因此也成为我一直想要模仿的对象。
父亲的例子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声望不是专属于那些大人物们的,平凡百姓一样可以建立起自己的声望。建立声望并不需要太复杂的体系,只需要把本性中的诚实、真诚、公平、公正等好的品质更多地释放出来就够了。在宗族观念很强的旧社会,一个家族的领导者,通常也是声望的代名词,如果这个领导者有朝一日失去了他的声望,也就距离众叛亲离不远了。
城市化让乡村的宗族现象土崩瓦解,家庭分裂成一个又一个由三个人组成的小细胞,即便在如此小的细胞里,男人也应该不忘建立自己的声望,成为被妻子信赖、被孩子崇拜的对象,家庭是男人建立声望的起点,如果一个男人在家中的形象都一败涂地,很难想象他能在其它领域做出多么伟大的事情来。
声望的建立源自亲人、朋友、同事的评价。有种说法,无论身份如何,一个人至多能影响身边200个人,无论这个人是总统将军还是贩夫走卒,如果这200个人都对你交口称赞,那说明你的声望已经建立起来了,这200个人会帮助你传播你的声望,然后去影响更多的人。这个例子看上去有点像病毒营销,其实声望体系的完成,的确有病毒营销的影子,所以要倍加注意营销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如果中间的一个重要环节掉了链子,那么很可能导致你整个人形象溃塌,已经有不少公众人物用他们血淋淋的现实证明了这一点。
建立声望的办法,除了前面说过的要严格要求自己、呈现所有美好品质之外,还要在尊严感之中融入亲和力。声望不是威望,建立声望不是为了吓唬人、恐吓人,而是为了说服人、影响人,一个有声望但却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是失败的。建立声望需要一点一滴的付出,像燕子筑巢那样衔泥不止,同时还要时刻想着,好不容易筑起的名望之巢,别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给端了窝。你从课本上、文学著作中、历史典故里所学到的一切有关好男人养成的说法、实例,都可以拿来用到自己身上,比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人行必有我师”等等,当然在具体学习的过程不见得拔高到如此高的标准,但总得领会其核心精神,让其化作春雨落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浸淫着智者的光辉。
建立声望的目的不是为了实现一己私利,很多曾经很有声望的人,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建立起了声望,最后因为利己主义思想露出了马脚,而为千夫所指。说夸大一点,个人的声望是为了集体的利益而存在的,这如同家长要靠声望维护家庭利益、领导要靠声望维护单位利益、领袖要靠声望维护国家利益一样,因为声望随是个人的品格,但却是众人给予的,声望是一张奖状,只有你达到了值得颁发奖状的标准,这张无形的奖状才会颁发给你,而你所要做的,就是把它装裱起来,当作继续努力的动力。
中国曾经的乡绅阶层,在地方自治过程中起到过重要的作用,他们多是科举制度下的落第士子,退休还乡的中小官吏,有点土地也有点文化的地主,不否认乡绅里面有不少恶绅,但他们中间有不少是醉心于当地基础建设、教育事业、民风民俗等工作的,他们的声望,正是源自为家族、村落所做的贡献。遗憾的是,在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乡绅成为斗争对象被彻底打倒,乡绅文化也由此彻底破裂,近些年不断有人重提建设乡绅文化,但这已经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了,有声望的地方名人,对历史记忆心有余悸,再者在自私自利横行的时代,即便做好事也未必能获得好的回报。
愈是如此,我们就应该愈加珍视自己的声望——如果你已经初步拥有了这种声望,那么不妨把它当作一个珍贵的礼物,这个礼物对于男人而言,大概算是奢侈品一种了。在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金钱、名誉、欲望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或是实现,唯有声望保持其矜持的本色,不是买卖或投机所能带来的。
西方有名仕文化,这几年来在国内时尚界颇为流行,既然乡绅文化已经失去了土壤,那么不妨从学习做一个名仕开始吧。
怒是一种力量但尽量别发怒
怒是专属于少年的。记得我少年的时候,就常没由来的发怒,因为没有发怒的对象,所以就常常对一课粗壮的树木拳打脚踢来发泄怒气,要么一口气围绕这个县城跑上几圈,直到怒火全部消失,只剩下气喘吁吁的累。怒是与生俱来的,每一个刚生下来的孩童,都会握紧拳头大哭发怒:为什么未经我的同意,就把我带着这个世界?!怒是一头野兽,这头在年轻的时候精力特别旺盛,稍不加看管就会如动物园的狮子窜出去伤人,等到人老了,怒气也便消失了,所以,能发怒,也是年轻的表现。
男人发怒,女人发狂。怒是专属于男人的,“怒发冲冠”的说法,以来都是形容男人的怒气,因为在古代只有男人才戴帽子,女人戴帽子的极少,怒气能把帽子都顶起来,可见其威力有多大。女人不会发怒,是因为在力量上属于弱者,发怒了也不会对坚硬的树木、墙壁之类的东西拳打脚踢,顶多把身边男人抓过来挠几下,这在发狂的范畴之内。女人发狂的可怕程度一点也不比男人发怒差,她们足以让整个世界都显得混乱不堪,可见发怒的男人和发狂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年轻的男人发怒,总会产生强烈的破坏欲。我少年时的玩伴,莫名其妙发起怒来之后,会集体拿摩托车撒气,一伙人各自跨上自己的摩托车,发了疯一般地飙车,飙车的结果是死的死、伤的伤,这就是发怒的代价。我有一次发怒超速驾驶,在急转弯时失控冲进路边水沟里,差点把小命交给马克思,自此之后就不敢再拿命开玩笑。不敢拿命开玩笑,自然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发怒了。
男人的年龄越大,胆子越小,因为他们逐渐懂得了发怒的成本。年轻的男人发怒,是因为他们不懂得牵绊,没什么顾忌,只要自己痛快,其它的都可以滚蛋。成家立业后的男人,尤其有了老婆孩子的男人,感觉到了肩膀上的责任,怒气就如同气球里的气体,不用别人去捅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自己就泄气了。相声里有段子曾这么讲过:未婚男人在公交车里踩了别人一脚,还未待被踩者抗议,他就先发制人嫌人碍事了,而已婚男人被别人踩了一脚,还会满脸堆笑说声“对不起,耽误您的脚落地了。”
不会发怒的男人还是男人吗?这要看怒火发在什么地方,如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虎躯一震怒吼三声,没准能将贼人或坏蛋吓跑,这样的怒该发,也值得鼓励,可是这样的男人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不需要他们迎难而上,冒着生命风险去帮助别人,仅仅是把跌倒的老太太扶起来,都没有几个男人敢去做。这不仅仅是男人的悲哀,而是社会的悲哀,这个社会让男人变得不像男人,女人变得不像女人了。男人们,你为什么不发怒,这个恐怕将成为天问。
如果没本事在外面发怒,那也千万别在家里发怒,因为家是最不适合发怒的地方。但偏偏有不少男人,在外面受了委屈,要跑到家里发怒,为什么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家里的人都是熟人,且都是弱者,发怒不会遭致挨揍的后果。一个爱发怒的男人,会把家庭环境和气氛变得极为糟糕,而且会将发怒的传统当作遗产传承下去,老爹会发怒,儿子脾气自然不好,所以,一个性格不好的爸爸,会祸害三代,后代得凭借超越前人的修养,才能逐渐修正祖宗留下来的性格缺陷。
对于成年男人而言,怒是一种力量但尽量别发怒。发怒会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最起码说也会让自己的形象受损。一个发怒的丈夫和爸爸,会让妻子和孩子产生恐惧心理,不利于家庭和谐。一个发怒的领导会让下属敬而远之,更加不愿与之沟通。中国的威权社会,很大程度是通过发怒建立起来的,古时候皇帝一发怒,就有人要人头落地,乃至于中国的民间,多年来也深受此影响,很多事情对错暂不论,大家都抢着发怒,好像谁先发怒谁就占了理似的。
阿拉伯某个地方的人在对付怒气方面有个传统,那里的人每次发怒都会捡起一根树枝就跑,什么时候跑到不生气了,就把那根树枝插到沙土里,一年到头总结一下看,插的最远的那根树枝,代表着自己最大的那次发怒。心理学上教人控制发怒的办法中有一个是这样的:每当你感觉要发怒时,先别急着发作,尽量在三秒之后再决定是否发作,很多时候,三秒之后你会发现,自己已经明白怒气消失了不少,没必要再发怒了。所以,发怒是一瞬之间的事情,控制发怒,只要控制那瞬间的情绪就基本实现胜利了。
有的男人一辈子都怒发冲冠,老了也不省心,一点不顺心的事都要嚷嚷半天,请相信,那还是他不够老。一般的男人过了五六十岁,就很少发怒了,五十岁知天命,明白自己和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六十岁是耳顺之年,听啥都不觉得刺耳了,会觉得发怒是太孩子气的事,而且于事无补,气大了伤身,不如不怒,多活几年。五六十岁之后还发怒的男人,真得说气性很大,一辈子难改男人真本色,青春期延长的太久了点,不过,再等十年、二十年看,一样是殊途同归,成了没气之人。
不发怒就会让男人失去力量感吗?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评价对错,从来都不是看谁嗓门大的,有两个名词,一个叫“规则”,一个叫“真理”,按照规则办事,崇尚真理至上,这样的男人,哪怕一辈子不发怒,也是受人尊敬的人。我有一个忘年交,一个永远笑呵呵的老头儿,从来都不会发怒,都没看过谁在他面前造次,这还远不是“尊老”的原因就能解释的,因为在微笑面前,所有的怒气都是可笑而幼稚的。
发怒还是优雅的敌人。如果不幸你立志要成为一个优雅的男人,那千万要学会制怒,修炼一两年好不容易有了点优雅气质,一次发怒就会让这气质损失大半。绅士在中国的大面积消失,就是因为大多数的中国男人都在生气。生气不但会让一个人心浮气躁,还会导致面孔扭曲,所以,那些青春不再单依然想当老帅哥的男人,请现在就动手在书桌和心灵上刻下这个古训:制怒。
做一枚坚硬的螺丝钉
二十多岁的年纪里,经常感到慌张,夜里醒来,常整夜地睡不着觉,如大多数这个年岁的人一样,这是出于生存的忧虑。能否越来越好地生存下去,未来是否有希望,能不能给家庭带来安定感,让妻子、孩子丰衣足食,当这些问题,日夜盘旋在心头的时候,一个男人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做着同样的梦,梦见自己在午夜空荡荡的大街上,捡拾着一枚枚硬币,希望这样的梦不要醒,天不要亮,但每次清晨的鸟鸣都会如时响起,口袋里当然是空空的,那里面没有一枚梦境中出现过的硬币,而自己也只能心怀失落的情绪,跃下床来,去为看不清楚的未来而打拼。
在巨变的时代,如果你来自农村或经济不发达地域,再兼具一个漂泊者的身份,很容易被一种脆弱、无力的感觉纠缠着,这感觉才是真正的噩梦,它很容易让一个人心生绝望,在这绝望的情绪里,如果工作、生活再承受若干的不公,那么则很容易将一个人击垮。这是一代中国人的命运,是属于那些出生于时代断裂层中的男人的悲剧。
在一个各种规则都被扭曲的社会中奋斗或挣扎,一个男人很难强硬起来,而选择虚弱地活着,虚与委蛇地活着,未尝不是无奈而实用的生存方式。有投机取巧者,成功了,有坚持自我者,无一不被碰得头破血流。现实如同一瓢强硫酸,会把男人的尊严一层层地腐蚀掉。每次在地铁里看到有男人一言不合打将起来,总会感到心酸,导致这浮躁情绪的原因并不深,也许不过是因为上班将要迟到引起的。
想自己不成为弱肉,就必须成为强食,似乎成了中国男人的唯一出路,其实并非如此,在两者之间,或还有第三条道路存在。有人曾把社会中的个体形容为螺丝钉,那么,作为男人,完全可以以一枚坚硬的螺丝钉的姿态而存在,表面妥协,内心不妥协,行为流俗,内心不流俗,细节上无原则,整体上坚持原则,这样,或会找到一种身为男人所应该拥有的那种存在感,活得的幸福、平实、朴素而骄傲。
做一枚坚硬的螺丝钉,必须要有不破灭的理想。都说谈理想很奢侈,事实上是我们高看了理想这个词,理想不必那么宏大,不必那么高远,它也许只是一闪念之后停留在你心灵上的印痕。把理想当成一个目标来看,它会现实很多,也会很好实现很多。比如,我一个叫于贞志的朋友的理想就很简单,他不想上班,于是在十年前结束最后一份工作后,他就再也没上过班,他写一点诗,画一些画,换来一份可供自己活下去的食物与居所,过着无所忧虑的生活,想当然地,他也失去了一些物质符号,但每当有人问起,为何把自己搞成这样,眼下之意,为什么不去和别的男人一样为金钱、房子去努力时,他淡然地回答一句,“我把自己搞成这样容易吗?”对于这样一个男人,恐怕很难再有什么逼迫他向包括生活在内的任何事物低头。
我的另外一个作家朋友古清生,他的理想是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过隐居的生活,这生活恐怕城市里一百个男人当中,有九十个以上在脑海里畅销过,但其中只有少数人趁着年假机会去简单感受一下,难有一人会真正舍弃灯红酒绿,去过离群索居的生活。但我的这位朋友做到了,在一处有名的深山里,他种茶、养蜂、写作、旅行,俨然独来独往的大侠,他用自己的努力,建设了让自己乐不思蜀的理想国,在这个理想国里,他是说一不二的主人,他是这个世界的奉献者,而不是索取者,所以他的生存姿态,是如此地强大。
举这两位的例子,并非想说明,做一枚坚硬的螺丝钉,必须要以牺牲一些什么活着逃避一些什么来实现,哪怕真的是牺牲了、逃避了,那未尝也不是一种寻找快乐生活的渠道,是与众人背道而驰的一种生活方式。我推崇这两位朋友,并非只是羡慕他们的生活,而是钦佩他们的姿态,在与世界、与人生、与命运博弈的过程中,他们是强者,即便在某些方面是弱者,他们也通过一些变通的方式,把自己的身份转换成了强者。鉴于强者通常具备的乐观心态,他们一般都会比呈现出弱势姿态者生活得更快乐。
我在某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枚坚硬的螺丝钉。在意识到这点之前,以前年轻时常做的那个捡硬币的梦,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我的内心感到平和与宁静。这种转变让我发现成为一个强大男人的标志很简单,只有两点:无生存之虞,无所求。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中国式生存必须要直面的首要问题,也是职场诸多困惑中的一个。想解脱这个压力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把自己由“一个需要工作的人”变成“一个被工作需要的人”,“一个需要工作的人”永远是战战兢兢的,而“一个被工作需要的人”才能够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建立付出与回报之间的平等机制,并且在这机制中间找到自己的位置。
“想无生存之虞”需要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这过程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但最终熬过这段过程的人,都会有苦尽甘来之后的自在与超脱。有人奋斗是为了得到一些可以用数字衡量的东西,有人奋斗是为了获得精神上的放松,虽然两者都会让人感到满足,但后者更加人性化一些,要知道生而为人,在这世界上至多存在三万多天,并非只为每天活在焦虑中而来,能以尽可能自然的方式活着,喜怒哀乐来自于心而非来自于外物,才是人的生存本质所在。
说完“无生存之虞”,再说说“无所求”,这里的“无所求”,并不是佛学中“无所求”所说的那样博大深奥,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求人”而已。在一个有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传统的国家来说,“不求人”是件不现实的事情,每个人或多或少有过“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经历,“求人”带给人的心理折磨,是久久难以消失的,“求人”不成所带来的挫败感,也会大大消磨人的志气。
在物物交换的原始社会,是不存在“求人”这一说的,你有兽肉,我有果实,交换一下,我们彼此都收获了另一种食物,再往后,你有织物,我有米谷,交换一下,我们都实现了衣能遮体、食能果腹,我们的交换式平等的,交换的物品有其市场公认的价值,你为什么要求我,我为什么要求你呢?哪怕在货币时代,物物交换的原则依然能够通行,货币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便于携带而已。所以,由“不求人”到“求人”,变的不是社会,而是人心。
在人心变了的时代,想不求人,就只能自己变得独立。这种独立包括经济独立、精神独立、行为独立,这三者的重要程度,也按此次序排列。想做一枚坚硬的螺丝钉,就先要在经济上独立起来,通过自己的努力——种自己的地、收自己的谷子、出售自己的劳动,来换取和别人平等交换物质的机会,有了经济上的独立,精神上才不会依附于别人或者别的什么组织,经济和精神的独立,决定一个人的行为方向,在这片土地上自由行走的人,每一个都具备上述两个基本条件。
“无所求”不是“无求”,对外界无求,不等于对自己无求,无论什么时候,男人都是要对自己有要求的,如果有一天放弃了对自己的要求,那么这一天势必也是求别人的开始之日,一枚坚硬的螺丝钉是要不断自我煅炼,才能够不生锈,才能够承担得起更大的负重,经得住敲打。如果社会上每一个男人,都是一枚坚硬的螺丝钉,这个国家会健康、正常、有活力的多,正是因为有了那么多依附于体制和潜规则生存的软蛋与投机分子们,中国的社会才是一个不求人就无法做成事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