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报记者 庄向阳 实习生 严奉利
引言
在清末民初的动荡岁月里,苏曼殊度过了传奇而短暂的35年人生。他是一位皈依佛门的僧人,更是一位以文艺家姿态出现的民主革命志士。他多才多艺,以风格独特的诗歌、小说、译作、绘画而享誉文坛,他被视为“鸳鸯蝴蝶派”的鼻祖,而在翻译领域他则是中国译介拜伦诗歌的第一人。他以卓越的才情、识见及特立独行的个性,尽显才子风流。在那个时代,他已成为“最为流行的文化符号”;今天,我们仍然无法将他遗忘。
□苏曼殊大事年表
苏曼殊(1884~1918),作家、诗人、翻译家,广东香山(今珠海)人。原名戬,字子谷,学名元瑛(亦作玄瑛),法号曼殊,笔名印禅、苏冈。
●1884年9月28日:生于日本横滨。
●1890年:回广东沥溪随祖父母生活,入简氏大宗祠私塾。
●1897年:在沪师从西班牙牧师罗弼·庄湘。
●1898年:随表兄林紫垣东渡日本横滨,寓林家。
●1902年:由冯自由介绍加入“青年会”。
●1903年10月:自苏州赴上海,任《国民日日报》翻译,与陈独秀、章士钊、何梅士共事。12月中旬,离开上海,抵香港,访陈少白,寓《中国日报》社。
●1903年底:至惠州某破庙披剃为僧。
●1907年2月13日:与刘师培、何震夫妇赴日本,住东京《民报》社。
●1908年年初:在东京时读拜伦诗,并译歌德《题<沙恭达罗>》等。
●1912年:东渡日本省母。发表《断鸿零雁记》于《太平洋报》。
●1914年1月:至东京,结识孙中山、居正等人。
●1918年5月2日:病逝于上海。
苏曼殊病逝后,有人请孙中山评价一下曼殊与另一参与革命的和尚太虚,孙中山说:“太虚近伪,曼殊率真。内典功夫,固然曼殊为优;即出世与入世之法,太虚亦逊曼殊多多也”。因此,他称曼殊为“革命的和尚”。
从珠海市区西行不多远,就到了前山镇沥溪村,苏曼殊故居就在这里。从6岁至13岁,苏曼殊在这里度过了童年的大半时光。而他的出生地却是日本横滨,35岁那年他病逝于上海,最终被安葬在杭州西子湖畔……这些不同的地点包藏着不同的故事,苏曼殊留下的是短暂却难以描绘的轨迹。
身世隐秘心藏“难言之恫”
丈室番茶手自煎,语深香冷泪潸然。
生身阿母无情甚,为何摩耶问夙缘。
——苏曼殊《本事诗》之二
“嗟夫,予早岁披剃,学道无成,思维身世,有难言之恫。”1909年,时年26岁的苏曼殊写下了这样的话。
苏曼殊的父亲叫苏杰生,17岁时便继承家业赴日本横滨经商,曾担任外商茶行买办。但苏曼殊的母亲是谁,却难以认定。苏杰生共娶有一妻三妾,其中包括日本女子河合仙,一般的说法是,河合仙并非苏曼殊的生母,而是另一日本女人。
按照苏曼殊九妹苏惠珊的说法,苏曼殊的生母叫河合若,她因姐姐嫁给苏杰生而从乡下来横滨苏宅帮助料理家务。苏杰生与河合若私通生下了苏曼殊。几个月后,河合若便丢下亲生子返回乡下,自此与苏杰生断绝了联系,苏曼殊转由河合仙抚养,他也一直把河合仙当作生母。由于这种事做得隐秘,以致后人对苏曼殊身世众说纷纭,早先的说法是苏曼殊的生母是苏宅雇佣的下人。对于自己的身世,苏曼殊讳莫如深。连他的好友柳亚子都说:“苏曼殊是一个浪漫的文学家,连他家世的传述,也是很浪漫的。他从没有明白地告诉别人。”
6岁时,苏曼殊离开日本,被带回广东沥溪老家,与祖父母、叔婶等生活在一起。第二年,曼殊入本村简氏祠堂读书,学习并不出众,只是小楷写得端正整齐,而且写字速度很快,超过全塾同学。苏曼殊在村里表现出惊人的绘画才能,他画的公鸡栩栩如生,经常被邻居拿回家张贴装饰。在他的天才构成里应是绘画超过文学,这种情况直到后来在日本大同学校读书时仍是如此。同学冯自由后来回忆说:“在大同学校,(苏曼殊)对于文学,资质颇钝,独于画学,则具有天才,在童年即以绘事为戏,绝无师承,而下笔似老画家,同学莫不奇之。”
据其家人回忆,祖母林氏对苏曼殊悉心照料。但是,曼殊生性敏感,而父亲的两个妾大小陈氏及邻居等人的歧视、白眼,使他过早地感受到了世态的炎凉,长期的压抑也使他个性孤僻。13岁那年,他得了一场大病,这成为他生命里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大小陈氏认定他的病没法治了,将其安置在柴房等死。病好后,他告别了故乡,去上海投奔父亲。
归入佛门放言“以情求道”
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
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
——《过若松町有感示仲兄》
和尚中的文人,文人中的和尚,百年来有两人最出名,一是弘一法师,一是苏曼殊。苏曼殊究竟为何出家为僧,一直如迷雾般地引人猜测。
15岁时,苏曼殊在日本横滨大同学校读书期间,闲暇时常绘僧像,并以学念经为乐,同学甚至笑称他为“苏和尚”。那个时候,他未必想到要皈依佛教,但他早年的遭遇已然造就了他的性情,而这种性情里则已埋下了出世的种子,这使他对佛教有天然的倾向,直到现实生活中发生突然的变故。
在日本留学期间,生活费用由表兄林紫垣供给。1902年,苏曼殊开始投身革命,与许多留日学生一道开展拒俄运动,他还加入了抗俄义勇队。林紫垣担心无法向苏杰生交代,便以断绝资助要挟,苏曼殊无奈返回了上海。有人认为,苏曼殊对此事“恨恨于怀,脱弃浊世之心,乃决于是时也”。
真正的出家是1903年冬辗转来到香港之后。苏曼殊拿着冯自由的推荐信找到中国日报社负责人陈少白,吃住都在报社。这个时候,他与家人产生了“不和”。至于何种“不和”,一种说法是,苏杰生“早年在乡为曼殊聘妇,闻子归自日本,遂至港访之,且欲使其完娶。曼殊竟避而不见。” 陈少白从中斡旋,终于也没有说服苏曼殊。
1903年岁末,苏曼殊来到惠州郊野一所破寺,出家为僧,“曼殊”正是那时的法号。然而,该庙财产匮乏,仅有几块薄田,钱米要走很远的路去化缘,来回十分辛苦。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他找机会逃离了古寺,临走时顺手牵羊,拿走了已故师兄的度牒及师父仅剩的两角银洋。从此,他便过着半僧半俗的生活,以一个僧人之身投身革命,创作、翻译、交友,甚至放浪形骸。
出家之后,有人见苏曼殊仍旧神色忧虑,便问他:“披剃以来,为什么还多忧生之叹?”曼殊答道:“今虽出家,以情求道,是以忧。”
情怀至纯堪称“革命和尚”
海天龙战血玄黄,披发长歌览大荒。
易水萧萧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以诗并画留别汤觉顿》
苏曼殊一生的活动复杂、多面,革命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侧面,也是被人忽略的一面。毕竟,他没有很明确表达过反清革命的思想和政治见识,参与革命的方式与常人也不太相同,更多的时候他是用他的画笔、文章为革命鼓与呼。顺德电大的马以君副教授提出了一种颇有意思的看法。他认为,苏曼殊实在是一位“以革命为天职,以创作为余事,有心革命业绩不显,无意为文成效甚高的资产阶级民主志士”。
15岁时苏曼殊到了日本,就读于横滨大同学校,这所学校是维新派人士把持的学校,但是,他在思想上并不认同维新派,后来甚至曾经要借枪暗杀康有为。1902年,他参加了“以民族主义为宗旨,以破坏主义为目的”的“青年会”,这是他“与革命团体发生关系之开始”。青年会的中坚分子大多是苏曼殊的挚友,如陈独秀、冯自由等人。同一时期,由于结识廖仲恺、朱执信等人,苏曼殊也参与了“兴中会”活动。冯自由在《革命逸史》的《兴中会之革命同志》一文中称他为“革命同志”。及至后来的华兴会、光复会、同盟会以及后来的南社等革命团体,苏曼殊都名列其间。
苏曼殊朋友很多,譬如陈独秀、陈天华、廖仲恺、何香凝、陈其美、柳亚子等人。这些朋友都因革命而结识。革命也成为他连接朋友的纽带,甚至划分友与非友的标志。当他得知好友刘师培甘做清廷的密探时,断然与之绝交。
革命烈士赵伯先与苏曼殊相识于南京陆军小学,赵伯先曾请他画一幅《长城饮马图》,他没有画。后来黄花冈起义失败,赵伯先愤懑而死,苏曼殊十分难过,便画了画,叫人捎至香港在赵伯先墓前烧掉,并说从此不再画画。
1911年12月,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爪哇,触动了在那里的苏曼殊,他兴奋地称起义成功为“振大汉之天声”。他决定立刻回国,去领略和感受新时代的宏伟气象。手头没有足够的旅费,他便将书籍、衣服全部卖掉,只为早日回国。
辛亥革命胜利后,他发现不少人争名夺利,深感痛心。他故意把挤破头的“众议院议员”写成“众蚁院蚁员”,并在一幅《螃蟹》的画上题写了“大有横行意,青袍误此身”的诗句。苏曼殊投身革命,但他没有“借革命以营私”。无怪乎马以君说:“我觉得他内心中始终怀有至纯至净的革命情怀。”
苏曼殊病逝后,有人请孙中山评价一下曼殊与另一参与革命的和尚太虚,孙中山说:“太虚近伪,曼殊率真。内典功夫,固然曼殊为优;即出世与入世之法,太虚亦逊曼殊多多也”。因此,他称曼殊为“革命的和尚”。
“六记”开鸳鸯蝴蝶派先河
乌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
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过若松町有感示仲兄》
在日本大同学校时期,苏曼殊给冯自由留下的印象还是,“性质鲁钝,文理欠通”。转折点是1902年之后的两年间。1902年“青年会”成立,有机会结交来自国内各个地方的青年才俊,苏曼殊的视野顿时开阔,“文思大进,一日千里”。
1903年8月,《国民日日报》在上海创刊,章士钊、陈独秀在报社中负责编辑事宜,苏曼殊从日本归国后便来此投奔。这期间,他跟陈独秀学作古诗,开始时连平仄和押韵都不懂,作诗请陈独秀修改,改了几次,便渐渐地能作了。另一位同事章士钊则说:“曼殊真近代之异人也。自初识字以至卓然成家,不过经二三年。始于沪与钊共笔墨时,学译嚣俄(今译雨果)小说,殊不成句……后一年,走东京,复与同人文会,则出语隽妙!也非流辈所及也!”
在苏曼殊的作品中,最能体现其沉郁哀怨而又无可奈何的矛盾心情的是他的小说。与其诗作相比,苏曼殊的小说则使他更广为人知。在小说创作上,他同样表现出一种飞跃式的感悟。他的小说创作尝试始于1903年,在上海期间他以法国文豪雨果的《悲惨世界》为蓝本,名为翻译、实属改写,在《国民日日报》上推出了小说《惨世界》。这部小说“乱添乱造”,充满了说教意味。但是几年之后,他在爪哇创作的《断鸿零雁记》却已是精美之作,达到当时小说创作的巅峰。
这是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形式写了“三郎”飘零的身世和悲剧性的爱情。主人公三郎幼年孤苦伶仃,受人欺凌,经历坎坷。他东渡日本寻找生母,母子重逢后,三郎的日本表妹静子爱上了他。静子对三郎一片痴情,三郎却犹豫不决,对静子避而远之。原来,三郎在中国有未婚妻雪梅,因为三郎之父破产,雪梅之父嫌贫爱富而悔婚,三郎愤而出家。虽然身在佛门,他仍然无法斩断世俗的烦恼:不明身世的困惑、儿女之情的纠缠。雪梅因痴恋三郎,资助他东渡寻母,最后,父母逼她改嫁时,绝食身亡以殉情。这部小说当然不是苏曼殊的传记,却打上了他个人经历的印记,可以视为苏曼殊红尘孤旅人生的注脚。
《断鸿零雁记》最初刊登于南洋爪哇的《汉文新报》,没有什么影响。1912年3月,苏曼殊从爪哇返回上海,将书稿交《太平洋报》再次发表,结果轰动一时,苏曼殊声誉大增,跻身于名作家之列。这部小说也被誉为“民国初年第一部成功之作”。
接着,苏曼殊又创作了5部文言小说,即《天涯红泪记》、《焚剑记》、《绛纱记》、《碎簪记》、《非梦记》,加上《断鸿零雁记》,合称“六记”。通览苏曼殊的小说,都是爱情题材,通过男女主人公各种不幸的遭遇和感情纠葛,展露男女主人公的痛苦心理,甚至痴情郎的出路也只有一条:遁入空门削发为僧。这就不免产生了模式化的倾向,但却能满足当时人们心理的需要。
“六记”出版后,风靡一时。据现代作家施蛰存回忆,他年轻时非常痴迷苏曼殊的文字,当时的文艺青年无不争相阅读苏曼殊。甚至有人说,苏曼殊是“那个时代最为流行的文化符号”。
苏曼殊还被奉为鸳鸯蝴蝶派的鼻祖,对此,周作人有自己的看法:“曼殊在这派里可以当得起大师的名号,却如儒教里的孔仲尼,给他的徒弟们带累了,容易埋没了他的本色。”这话将苏曼殊和鸳鸯蝴蝶派的周瘦鸥、张恨水等人之间划清了界限。
率先译介“灵界诗翁”拜伦
秋风海上已黄昏,独向遗篇吊拜伦。
词客飘蓬君与我,可能异域为招魂?
——题《拜伦集》
晚清时候,西风东渐,翻译盛行,中国要寻找强国之路,必须从翻译开始引介西方文明的各种精神成果。在各种文体中,诗歌因为翻译难度大,很少有人尝试,苏曼殊偏偏在西方浪漫主义诗歌的译介上独树一帜。他与严复、林纾一起被称为清末三大翻译家。
1903年出版的《惨世界》,大概由英文或日文转译而来,是苏曼殊对翻译的最早尝试。1906年后,苏曼殊进入文学译介的高产期,先后编辑、出版了4部诗歌译集,全部首刊海外。1908年由东京博文馆印刷的英译汉诗集《文学因缘》,是近现代以来中国最早的中英诗歌合集,搜集了大量的英译汉诗,包括多人翻译的李白、杜甫、文天祥的名篇。
《拜伦诗选》是我国翻译史上第一本外国诗歌翻译集,苏曼殊也因此成为系统地将拜伦、雪莱译介到中国的第一人。这本诗集包括《哀希腊》、《赞大海》、《去国行》等40多首抒情诗。
文学史家张定璜曾认为,苏曼殊对西方诗歌的译介,是对中国文学的一个“确实不小的功绩”,“是他开初引导了我们去进一个另外的新鲜生命的世界”。他还说,虽然在那之前也有人译介中国文学,但是“唯有曼殊才真正教了我们不但知道而且会悟……唯有曼殊可以创造拜伦诗”。原因很简单,这与苏曼殊本人的浪漫性情最相符合。
1910年,苏曼殊曾就中西诗人的高下给出了自己的评判。他认为,拜伦足以比肩屈原、李白,雪莱则相当于李商隐、李贺,而莎士比亚、弥尔顿等人,“只可与杜甫争高下”。在苏曼殊看来,杜甫的成就在二李之下,因为杜甫与莎士比亚不过是“国家诗人”,比不了拜伦、二李这样的“灵界诗翁”,这无疑流露出他重内在性情和浪漫气质的诗歌价值观。
在翻译拜伦诗歌时,苏曼殊非常注重内蕴的情感,并由内及外地将情感转化为语言的契会。四言和五言是苏曼殊翻译外文诗歌采用的基本句式。《去国行》是拜伦的叙事长诗《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中的一节,其中有一段是这么译的:“行行去故国,濑远苍波来。鸣湍激秋风,沙鸥声凄其。”
苏曼殊精通中文、英文、日文、梵文四种文字。为学习佛法,他有意研习梵文,沉浸其间数年,编纂了《梵文典》。《梵文典》是供中国人学习印度梵文而编译的读本,共八卷本,蔚为壮观。
知名学者柳无忌认为,“在20世纪初年,苏曼殊实为中外文化交流的创始者,重大的功臣,诸如梵文的介绍,西洋文学的翻译,中诗英译的编集,有其辉煌的成就。”
英年早逝直言“都无挂碍”
人间花草太匆匆,春未残时花已空。
自是神仙沦小谪,不须惆怅忆芳容。
——《偶成》
苏曼殊非常浪漫,喜欢遨游,天南地北独来独往,飘忽不定。他曾到新加坡、爪哇、锡兰等处,学梵文,研习佛经;曾在国内南京、长沙、芜湖、安庆等地当过教员……纵情天地之间,留下了清寂而又潇洒的人生篇章。
在上海时期,他有钱时挥金似土,滥吃滥用。他每次请客都喜欢叫上许多人,有时还托朋友辗转相邀,理由竟是:“人少,不能尽欢。”客人到了就开吃,吃完就散,连来人姓名都不问,也不用道谢,令人惊讶。有钱时放纵不羁,没钱的时候,他会跑到杭州西湖,住在西湖边上的白云庵,白天睡觉,夜晚披着短褂赤着脚拖着木屐,到苏堤、白堤上散步,直到天亮才回来。去世前的几年间,他都过着这种纵情人生的生活。
苏曼殊的一大嗜好是吃。有一次,好友柳亚子收到家乡寄来“麦芽塔饼”,苏曼殊竟一口气吃了20个,情愿吃到肚痛生病。朋友周越然回忆:苏曼殊最爱吃蜜枣,“有一次,他穷极了,腰无半文,他无法可想,只得把金牙拔下来,抵押了钱,买蜜枣吃”。
对于曼殊的贪吃,陈独秀有此评说:“人家也都引为笑柄,其实正是他的自杀政策。他眼见举世污浊,厌世的心肠很热烈,但又找不到其他出路,于是便乱吃乱喝起来,以求速死。在许多旧朋友中间,像曼殊这样清白的人,真是不可多得了。”
1918年5月2日,苏曼殊病逝于上海广慈医院,临死前留下了八个字:“一切有情,都无挂碍。”
(注:小标题下所引均为苏曼殊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