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揭示金钱利欲扭曲的妓女性格
文/梦光情雨
《金瓶梅》是中国历史文化的产物,是世界文学领域一部杰出的文学巨著,是中国古代小说发展的里程碑,也是中国第一部由文人独创的率先以市井人物与世俗风情为描写中心的长篇小说。毛泽东曾经高度评价《金瓶梅》描写了真正的明朝历史。《金瓶梅》全面而深刻地揭示了被世谷观念统治的青楼文化和被金钱利欲扭曲、被金钱势力冲击的妓女性格。
《金瓶梅》中涉及到许多为生计所迫而供唱卖淫的下等娼妓,如《金瓶梅》第五十回所叙蝴蝶巷鲁长腿娼寮中的金儿、赛儿,以及《金瓶梅》第九十三、九十四回所叙临清码头上酒家店中众多的私娼土妓,她们的生活状况,可以金儿唱的一曲《山坡羊》概括:
烟花寨,委实的难过,白不得清凉倒坐。逐日家迎宾待客,一家儿吃穿全靠着奴身一个,到晚里印子房钱逼的是我。老虔婆,他不管我死活,在门前站到那更深儿夜晚,到晚来有那个问声我那饱饿。烟花寨再住上五载三年来,奴活命的少来死命的多,不由人眼泪如梭。有英树上开花,那是我收圆结果。
这是娼妓中的最下层,她们衣食尚无保障,当然不可能去侈谈风月,故作清高,不过《金瓶梅》的作者并未在她们身上花费多少笔墨,他所着力刻画的是那些呼奴使婢,色艺双绝的名妓,试以书中的李桂姐、吴银儿、郑爱月而论,她们的性情气质虽然不同,但她们的贪婪势力,狡许无耻却如出一辙,难分轩轾。
为了维持锦衣玉食的生活,赢得权势的庇护,她们不惜互相倾轧、出卖灵魂以换取西门庆的欢心。
李桂姐始而西门庆第五房妾潘金莲争庞,西门庆得官以后,又巴结西门正室吴月娘,认了干女儿,借亲眷的幌子继续与西门庆肆行淫,并恃宠而凌轹同院姐妹。
吴银儿则借助帮闲应伯爵各进其道的妙策,拜认西门庆第六房宠妾李瓶儿为干娘,与李桂姐分庭抗礼。她精于世故,巧于斡旋,藏锋不露,往往后发制人。
李瓶儿死后,她担心会失去西门庆的护持,乃别出心裁,为李瓶儿戴孝,结果使西门庆大受感动。吴银儿也便因此能够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郑爱月虽然稚齿韶颜,“才被南人梳弄过”,其牢笼嫖客,希宠市恩的手段却丝毫不让李桂姐、吴银儿。她出卖李桂姐,趋奉西门庆,为西门庆勾引贵族遗孀林太太牵线搭桥,终于后来居上,成了西门庆眼中的红人儿。
然而西门庆前脚死去,李桂姐后脚便唆使李娇儿盗取钱财,她说:“你我院中人家,弃旧迎新为本,趋炎附势为强,不可错过了时光。”
结果李娇儿如法炮制,携带大宗财物归院。李桂姐、吴银儿、郑爱月也纷纷另觅靠山,琵琶别抱。
一切行为都浸透了金钱的气味,一切无耻的阴谋表演又都遮盖了一层伦理亲情妙幔;妓女们称呼西门夫妇为爹娘,妓女为西门庆亡妾守制戴孝,妓女们以干女儿的身分出入西门宅院。交易的双方都清楚自己在做戏,但没有人愿意揭开那一层纱幔,这种乖廖的现象也许是明代理学同拜金主义思潮相撞击的产物。
当明代的大批小说家还醉心于编织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遇合传奇,不能自休的时候,笑笑生已经在用一种历史文化的观念来审视现实社会了。
笑笑生写出了人欲横流的世道人心,揭示了市侩势力统治下的青楼文化,展现了一个个被利欲扭曲的妓女性格。
《金瓶梅》虽然不是描写烟花北里为主的小说,但它皮里阳秋,全景暴露的笔法,却为后世说部铺衍青楼故事提供了一种范式。
其后丁耀亢《续金瓶梅》写李师师之欲壑难填,设局行骗;青心才人《金云翘》写妓家逼良为娼,毒计害人;李渔《连城壁外编》卷四《待诏喜风流趱钱赎妓,运弁持公道舍米追赃》中刻画妓女金茎、雪娘之翻脸无情;李百川《绿野仙踪》揭露娼门反复,帮闲势利,都或多或少地可以找到《金瓶梅》的影响。其流风余韵,直可追迹于晚清的狭邪小说,如邗上蒙人的《风月梦》、韩邦庆的《海上花列传》、张春帆的《九尾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