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须自慰
这个节日过得漫长而无聊。掐指一算,今天才是年初二。意味着我还要硬着头皮再捱过剩下的几天。尽管前阵子很累,尽管身体需要休憩,心绪需要放空,但是我此刻却无比厌倦这个假期。
有的事儿没料到就发生了,有的人说没就没了。就像打呵欠的时候不留神儿吞进一只蚊子,如鲠在喉,不知是该吞咽口水还是使劲咳嗽。
昨晚吃饭的时候,一桌人围着小姑娘指点说教,妈妈控诉女儿不懂事儿,不尊重长辈,其余人等纷纷轻微谴责,小姑娘先是辩解,终在大家起身离席的时候掉眼泪儿了。我搂着这个十二三岁、比我还高的女孩儿的肩膀,跟她说话。小姑娘委屈的眼泪让我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
小姑娘有些神经大条,爱玩儿cosplay,不喜穿裙子,对吃穿不讲究,不似妈妈期待那样有女孩子家家的矜持模样,妈妈穿几千块的大衣,被小姑娘说成是熟茄子颜色,气得妈妈哭笑不得,而小姑娘自己,穿着节俭一生的奶奶从地摊上买来的十五块的衣服却丝毫不在乎。小姑娘嘴里满是小萝莉、大叔、伪娘、宅男、腐女等新词儿。
在兰桂坊喝下午茶的时候,成年人在旁边说别的,我跟她在勾着脑袋冒着坏词儿,嗤嗤地笑。如果有这样一个女儿挺好,十多岁,有自己的意识,略微粗线条,可以交流,可以一起玩,还要一起疯。如果生养一个女儿的前十年可以用“此处省略十万字”来勾勒,我想孩子我还是很欢迎很喜欢的。
为什么要粗线条一些?我以为女孩子过早地表现出女性化特征,如矜持、细腻、敏感,未必是一件好事。矜持不是不好,它可以使女孩子在成年人的场合中得到成人世界价值观的肯定,但它可能将女孩子推向一个过分注重外在评价而逐渐忽视自己内心需要的境地。
细腻不是不好,它和男性的粗犷是一种互补,但过分细腻容易陷入纠结状态,接下去导致的就是敏感,对周遭的变化容易有反应。敏感也非不好,但如果敏感的同时缺乏对理智的培养,则易导致了内心的焦躁和情绪的失控,成为女性时不时表现出来的神经质。
小姑娘指着一本杂志上的人体画说:“姐姐你看,这个画得,咦,好恶心。”
这是一个女性画家的作品,一系列女性身体的展现,画中人物神情空落,目光疑惑。她们裸体,或蜷曲,或姿势懒散,亦有手指放在下身作自慰状。
我跟小姑娘说:“看上去可能是有点,她们都没穿衣服。不过你可以看看旁边的文字介绍,或许就可以理解为什么画家要这样来表现作品了。”
小姑娘埋首看文字,我说:“画画不是为着好看,漂亮,而是为了表达某种思想。你读读看,就知道画者是什么人,她要表达什么思想。”
过一会儿,小姑娘抬起头说:“她要表达的是女性身体的呐喊,对身体权利的伸张。”食指指着杂志上一行字:“女性身体的呐喊,对身体权利的伸张”。
这么快就能在阅读中找到point,即便吃饭的时候弄得衣襟上全都是油又有何关系?即便神经大条、贪玩一些又有何关系?我看到的是一颗聪明的头脑,很强的领悟力。
有一种看法是:不需要她精神强大,内心丰富,只要符合世俗的众多标准就行。
这种看法没有错,我们活着俗世,自然要遵循各种规范,过多的冒犯是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为什么要尽量做到内心丰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自己给自己找快乐,找满足。
如果内心枯萎干瘪,男人只会用追逐财富来填塞自己,女人则只会等待爱情毒品麻痹自己,除此之外,生活贫瘠得没有色彩,除了钱财,男人的脸上只剩下冷酷,除了爱情,女人的心里只剩下荒芜。
冷酷没啥,荒芜没啥,尘世中太多的人都这样活过一生,我们或多或少地都要被生活冷酷、被生活荒芜。是否这样过活,是自己对就范和抵抗的一种选择。就像浪迹天涯的人被置业固家的人嘲笑一生一无所有,却不知自己死后一样是什么都带不走,当然,也不留下什么。
他人的慰藉只能是一时。
人活着,须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