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如果我是那个幸运的人，我似乎正在靠近可能存在于我精神世界里的三眼乌鸦。
《冰与火之歌》剧照雷公山山脚，两个小时的车程，有一小村，名唤雀鸟。据说，这里经山体过滤的泉水可使人长寿，野菜可以让人的头发恢复青春，这里的空气曾治愈过身患癌症的病人，这里的苗医深不可测。我向雷公山自然保护区的科学工作者求证（这是一位能细数出这山里每种珍稀物种，思维严谨的学者）他说：“我无法告诉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雷公山水质特殊，这里的地质系江南古陆元古代震旦纪浅变质岩区，已经有7.6~10亿年的历史，这座山体甚至庇护过秃杉免受第四世纪冰期影响，由于地表被森林植被覆盖，因此地下水的补给、富集、排泄就有了一个独特的水质环境。水化学类型小于0.5德国度，属极软水，PH值6.5~7.75。山里野菜能叫人头发变白为黑确有此事，我去考察过，也询问过，但山里野菜繁多，到底是哪一种野菜，为什么能有这种功能，我至今没有确切答案。这里处于湿润的亚热带，生态系统非常原始，空气富含负氧离子，确实对提高人体免疫力有所帮助。”在山里走了两圈儿，8公里上下，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万一陶渊明的桃花源不是假的呢？万一他真正见过桃花源呢？我住的房间，推开木门是这样的风景。摄影 | 温瑶《诗经·小雅·采芑》说：“蠹尔蛮荆，大邦为雠。”到汉代，长沙有武陵蛮，唐代的武陵郡大致就是以武陵山脉为中心的湘鄂渝黔交界地带，这是一个天然的地理单元，溯沅水而上有“五溪”，聚居着大量少数民族，其中以苗人为主，这里一向山高水深，溪山阻绝，鸟兽绝迹，野境横环，令人悚然生畏，现代旅行尚且费力，遑论古代，“非人迹所履”，并非胡言乱语。
自《战国策.魏策》之后，中国古典文献里关于苗人的记载就失踪了，到宋元再度出现，这其中消失的近一千年时间让人充满幻想……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雷公山这难道不就是苗人吗？我在这里见识了大片大片的竹林，有苗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水源，他们的耕地肯定不能算“土地平旷”，但屋舍俨然是事实（典型的干栏式建筑，湖南一带常见），“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绝，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湘西（摄影 | 李贵云）在苗人的古歌和传说里，“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的状况实有不少。比如坝苗所说黄水的故事：“当初苗族在黄水那面住，敌人来打他们，他们想逃到这边来，就叫两个人去看黄水结冰没有，两人回报，没有结冰，被杀，又派人去看，仍回报没有结冰，又被杀，第三次，被派去的人担心被杀，谎报结冰，头领率众人前往，水面竟真的结冰，这样苗众才得从黄水上踏过来，敌人追赶不上，今天住在这里的是余生的人了。”
村民所说黄水，疑是黄河，相传蚩尤与皇帝大战阪泉郊野，战败后，大部分苗族先民南渡黄河，移居江淮一带。有古歌甚至唱到：“大山大雪大凌地，祖先居之，生活艰难，其地冬季漫长，一年之中，六月为白昼，六月为黑夜，水长结冰，遍地皆雪，草谁细小甚稀少，人多矮小，身着皮毛衣服，小孩喜出玩雪，父母经常以红绿套手上，禁止玩雪。”法国学者萨维那据此推断，苗人的祖先曾居于北极地带。
我因这样的胡思乱想兴奋得睡不着觉，与此同时，另一个人的名字又冒了出来，啊！那就是我亲爱的沈从文先生，那样一座如梦似幻的城，虽空间上不难亲近，但时间上总有若即若离之感。沈从文先生是苗人吗？随手查了查，他有四分之一的苗族血统。
不入西南，不知中国之大，不入山林，不知中国之美。我现在所在的苗岭，深箐狭谷，崇山大川，交通困难，在古代想必可比肩蜀道之难。这里仿佛一个时空黑洞，但凡掉入其中，难以不被同化，但区域跟区域之间则是绝对的隔绝。最初史书记载，苗人不过五种，发展到现在竟有三十种之多，很多族类不同宗不同种，语言陌生到难以沟通，各自历史也不尽相同，笼统称之为苗人，实在是懒人的敷衍。反映在服饰上，有些地区，比如大塘，苗女发髻有唐遗风，有些地区，比如老屯则现代得多，不同苗人来路不同，走进深山时间有异，山川隔绝造成了无数文化的琥珀，镶嵌在西南高地上，状若繁星。
在这里看到很多非常有意思的文化遗迹便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最显然的要数他们的姊妹节。我常疑心女人们头上高高的银角到底是因为什么，后来才知，他们自称蚩尤的后代，牛，史前为蚩尤图腾，秦汉间有一种说法，“蚩尤耳鬓如剑戟，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抵人，人不能向。” 姐妹节上的斗牛传统难道源自于此吗？牛角，是否又是对蚩尤氏的默默纪念呢。而苗人重视女士胜过全部家产，凌纯声先生推断，这似乎也是古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过度的一种特有文化残存。
从一万年俯览人间长河，从七千年观看历史踪迹，从五千年考察先民活动，黔东南神秘莫测，我想，我根本不需要一条时空隧道，我现在就在这里。
- END -
本文资料源自，
「守艺中华·风物之旅」采写活动。
由中国国家地理·地道风物、中华网、
RCRA乡村文化保护与发展志愿者协会，
联合发起。
第n站，黔东南。
我们永远在路上。
更多地道美物，欢迎关注地道风物（ID : didaofengwu）
点击图片阅读《深山中带不走、留不下的一支歌》
点击图片阅读《糯禾，鲤鱼，田野与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