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操场之殇的背后，是哪些有毒物质在作祟？对人体会有什么影响？急性中毒反应如何应对？后续应该做什么检测？日常生活中如何降低风险？
这一系列的问题，有请微信号“推爸推妈”（TuibaTuima）的两位专业人士为大家一一解答。
作者简介钟嘉，哈佛大学公共卫生环境健康博士。
墩妈，哈佛大学公共卫生硕士。
事件回顾
北京白云路小学在2015年暑假期间对该校操场进行了改造，铺了塑胶跑道，近期又在操场进行了涂料作业，但直到现在还能闻到强烈刺鼻气味，并不断发现该校学生出现不同程度的呼吸道相关症状：
流鼻血、头晕、食欲不振、视力下降、眼睛有红血丝、咳嗽、鼻炎、唇炎、红疹等，很多孩子的血常规、血液检查已有部分指标出现异常，严重的孩子血常规八项不合格。
（点击文末阅读原文查看该事件）
毒操场究竟毒在哪里？毒操场中的有害物质大致有苯（包括同类的其他化合物如甲苯二甲苯等），甲醛，多环芳香烃这三大巨头。从目前的检测报告和症状来看，最大可能性杀手是苯和甲醛。
刺鼻性气味和眼睛的不适很可能是甲醛造成的（当然苯和其它的化学物质也会刺激黏膜组织造成眼部不适）；但是，鼻子出血和血象不正常这两个症状来看，基本可以指向苯中毒。
所以我们就重点谈一下苯的危害和防治。
苯的危害是什么？苯可以通过呼吸，消化系统和皮肤表面进入身体。当人体暴露在苯污染的空气中时，大约一半的苯会通过肺进入血液。短暂地暴露在高浓度苯（1万-2万ppm）的空气中5到10分钟就可以致死。低浓度的（700-3000ppm）的暴露可以导致昏睡，头晕，心跳加速，头痛，战栗，混沌和意识丧失。通常情况下，立即转移到新鲜空气中可以中止症状。
长期呼吸苯污染的空气会严重影响造血细胞功能，尤其是骨髓，进而扰乱正常造血并造成血成分的减少。比如红细胞减少造成贫血，血小板减少造成大量出血等。
造血功能可能会在苯污染暴露停止后恢复。但是过量的苯暴露会对免疫系统造成伤害，增加感染风险，并降低身体对癌症的防御。长期的苯暴露可能会导致血癌。
哪些方法可以检测苯是否超标？有几种手段可以测出苯是否超标，但是它们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苯在身体中会转化成代谢物，比如苯酚(phenol), 己二烯二酸(muconic acid)和巯基尿酸 (S-phenyl-mercapturic acid)，这些可以通过尿液检出。但是尿检只适用于苯暴露在10 ppm或以上的浓度。苯酚的检测通常不太可靠，因为苯酚还存在于很多事物和环境中。尿液中的己二烯二酸和巯基尿酸检测则更敏感可靠了。
但是，血液中苯含量和尿液中的苯代谢物含量，并不能预测健康风险。
全血细胞指数测试，和骨髓检查可用于鉴定苯暴露和其健康影响。
对于高计量暴露人群，全血分析可以用于检测由于短期暴露带来的影响。但对低剂量的暴露并没有太大作用。
急性中毒反应如何应对？我们节选翻译了美国劳工部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对于苯急性毒性效应的预后指南，希望能给当事的父母们一点帮助：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从暴露地立即离开！（学校未解决问题前不要去了，离得越远越好！）
第二，确保你得到充分的个人防护，不继续接触高浓度的含苯空气。根据医生指示给予吸氧。冲洗眼睛，充分清洗被污染的皮肤，并彻底清洗所有被污染的衣服。
严重暴露后中毒的症状可能会持续存在，但是轻度暴露离开污染源后恢复通常是快速彻底的。
后续要做什么检测？苯暴露的主要影响是造成造血系统的病理变化，表现在外周血变化，全血细胞减少，再生障碍性贫血，甚至白血病。因此，医疗监督计划应包括到血液科定期观察血液指标和疾病早期迹象。
需要做以下检测：
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计数，白细胞分类，红细胞压积，红细胞指数
异常结果（和临床正常值标准相比，或和自身基线水平相比）都显示潜在的毒性，特别是如果观察到所有的血液指标下降。任何正常范围之外的计数应当视为苯毒性可能的证据。
以下几项可通过常规筛查发现的异常指标有重大意义，要与专家及时咨询：
1. 血小板减少
因此血象的发展趋势很重要！要持续检测观察，看看会不会出现持续下降的表现。
极高浓度的苯暴露，通常是引起血细胞的减少。我们注意到目前很多孩子的检测报告显示血小板和白细胞的升高。血象的异常会有不同的表现，增高很可能是暴露初期的代偿表现或应激型的上升。另外，化验报告毕竟是综合暴露的结果，也许还有其他元素的影响。本文重点探讨苯的影响。
3. 各种血液指标需要综合考量，如果其它细胞指数没有任何异常，只显示相关的低白细胞计数，那这可能是一个正常的统计变化。但是，如果白细胞计数异常伴随有血小板和/或红细胞指数异常，这更可能预示并关联苯的毒性。
当以上列举的常规筛选检测到异常时，要做：
网织红细胞计数测试，外周血涂片
如果网织红细胞过高或者过低，便是指向苯毒性的证据。
外周血涂片的仔细检查十分重要，要注意以下几个指标：白血球亚型计数，红细胞形态异常，任何血小板异常。必须在整个血涂片仔细搜索未成熟的白细胞，任何数量的晚幼粒细胞，髓细胞或原粒细胞，或任何有核或多核的红细胞。“巨大”血小板细胞和巨核细胞碎片必须得到重视。
日常生活中如何降低苯暴露风险？即使没有毒操场毒跑道，我们就可以放心了吗？
并没有！
苯主要来自室内装修用的涂料、木器漆、胶黏剂及各种有机溶剂。主要成分是苯系物，包括毒性相当大的纯苯和甲苯。而且苯不像甲醛那样刺鼻难闻，它甚至还比较好闻，因此各位千万不要因没有刺鼻性气味而被迷惑。
装修刚结束的一到两周，什么手段作用都不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开窗通风，尽快将室内主要污染物排放到室外，另外，为了加速室内外空气交流，还可以用电扇吹。由于温度越高，有毒物质释放的越多，因此最好过一个夏天再入住新房。日常选择家具，特别是儿童家具时，尽量选择高品质环保产品。其实选择二手家具或者商场里的展品，不仅价格便宜，健康风险也更低哦。
苯和甲醛的释放是个长期的过程，因此即使通风几个月入住之后，也千万不要忘了每天通风保持空气的流通。
除了毒操场和有毒家装，汽油和香烟也是苯的主要来源。不管是吸烟还是二手烟，或住在加油站或者垃圾场附近都可能会增加苯污染的暴露。买房时要选择远离加油站、工厂和垃圾场的地方，平时也尽量不要带着孩子去加油站。
由于苯是一种流通性极强的气体，在户外进行采样测量的时候一定要避免通风和气温条件的影响。在比较炎热无风的晴天采样检测会更准确。重复多点（涵盖室内户外）的采样对于正确评估污染物的浓度水平十分重要。
2008年6月，美国疾控中心颁发了指导条例要求对在尼龙草皮等人造设施进行粉尘分析，以排查健康风险。
2010年7月，美国加州达成一个条例要求两个全国最大的人造草坪制造商彻底清除所用材料里的铅。
同年6月，纽约市市长彭博签署了一个法案，确保彻底审查游乐场里会出现的物料，如果存在健康风险，专设的咨询委员会将会提出建议的替代材料。
最后，我们想要强调，没有异味不代表没有毒性，很多污染物在浓度不构成嗅觉刺激的时候对身体就有很大的毒害作用。
身体健康生命安全刻不容缓！希望“毒操场”事件能早日有个说法，也希望各位受到影响的学生早日恢复健康！
毕竟，游乐场，操场，和跑道，应该见证的是孩子们健康的成长，而不是憔悴的悲伤。
注：本文写的比较匆忙，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指出。对于其它人造操场及娱乐设施中可能存在的隐形杀手，如甲醛等，作者在日后会一一送上。
本文首发于微信号“推爸推妈”（TuibaTuima）。健康君编辑 | miffyyz本公众号所发文章均为作者原创，并授权发表于“健康不是闹着玩儿(jiankangkp)”。任何公共平台（包括微信公众号，媒体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盗用。投稿，合作，联系我们，请发信到hi@jiankangk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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