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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的妈妈去世。前去吊唁。心里也难过。但安慰的话还是套路的“节哀顺变吧”之类的。亲戚谢过后说了一句话,让我顿然有了同样的切肤之痛“以后回家进门没得妈喊了”,说者悲悲切切,听者心中苍凉。
真的,好多年没想过这个事情了。妈妈去世20多年了。对妈妈的回忆很多很多,但独独进门没得妈喊了,怎么会在我记忆里淡去呢?是真的忘却了吗?似乎没有。但为什么会将它留在记忆的深处呢?
进门就喊妈,我记得。那时候每天下班回家要扛着自行车上楼。今天要是有什么得意、需要炫耀的事情,在一楼就扯着嗓子喊妈,然后到了家,就等着妈妈发问,好得瑟一下。那时候刚开始给《镇江市报》(那时候还只是小报,一周三刊)投稿,报纸版面小,稿子出来更小,俗称“豆腐干”。但就那样的豆腐干登个稿件也是极不容易。所以,激动难免,得瑟更加可以原谅。所以,那时候只要是从一楼喊着妈上3楼了,那必是又有“豆腐干”出来了。
上学的时候文科一直是我的长项,数学则是我的“短腿”,总在七八十分徘徊。有一年想起这事,竟一腔热血冲头,找了所夜校补数学,下决心把这条“短腿”接长。(现在想来都奇怪,已经工作又不上学了,还记着数学得分)每周晚上有3天上学。我下班回来妈妈饭没做好。我带上妈妈给我备的点心直奔学校。那时候很有意思的,学生都是匆匆从单位赶来,一边听课,一边啃饼子。教室里弥漫着韭菜饼、鸡蛋饼、咸菜饼等的混合味道,但老师从不责备。每晚下了课回家,妈妈还没睡,饭菜闷在草唔子里,热热的。吃完饭,遵照老师吩咐,再练习几十道题。我做作业,只听得睡在隔壁的妈妈不停的咳嗽。那时候她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只是我很粗心的,对她关心不多。
转眼到了市里统考,我只错了一小题,拿到97分。我骑着自行车,飞奔在回家的路上。气喘吁吁的我边扛着自行车上楼,便大声喊着“妈,我数学考了97分啦!”进得家门,妈妈说“女孩子嗓门不要这么大”,但我还是看到了母亲脸上的笑意。
小时候妈妈总说我是个“犟子”,脾气拧得和她一样,属于“顺毛摸”。妈妈去世前的几年,弟弟当兵,姐姐在外地工作,她身边只有我。所以,我替姐姐和弟弟“承担”了无数的教育和我以为的“教训”。妈妈也常常能感觉到我的不耐烦,每每到这时她什么也不说了,深深叹口气便走开了。
但猛然一天,教育我、“教训”我,同样也爱我的那个人——妈妈突然去了。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对妈妈的思念年年月月在叠加。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才读懂了妈妈叹气里的含义:女儿,你嫌我唠叨么?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今天妈妈尚还健在,我一定不会嫌她唠叨,不会嫌她话多,我会如同倾听天籁之音般接受妈妈的絮叨,教育。因为,如果有一天当你没有妈妈唠叨了,你才会发现:有妈妈在身边唠叨着,多幸福啊。
“进门没妈喊了”,这是最最实在,但又是最最触及丧母之人心中隐痛的话语。
进门就有妈喊,对于妈妈健在的人,你们意识到自己的幸福了吗?对于妈妈已经离去的人来说 ,悲痛是永远的。这样的悲痛里有因为自己童年顽皮,累及妈妈的悔恨;有自己叛逆期里让妈妈多多操心的懊悔;有自己任性时对妈妈有不敬言语的懊丧;有自己忽略妈妈良苦用心的一份歉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是春秋时孔子偕徒外游,忽闻道旁有哭声,停而趋前询其故,哭者曰:“我少时好学,曾游学各国,归时双亲已故。为人子者,昔日应侍奉父母时而我不在,犹如‘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我欲供养父母而亲不在。逝者已矣,其情难忘,故感悲而哭。” 古人这样的悲痛,我们今天也有。只是总是在妈妈离开了才悔不当初。那么,我们就让妈妈还健在时,尽情享受我们的关爱、孝心;享受我们给予妈妈的精神快乐;享受妈妈理应得到的的一切。让我们的妈妈尽可能的长寿,让更多的人,可以有很多很多年:进门有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