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有着一种理想,或者说叫妄念,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
只要提升个人道德修养到最够高的程度,就可以改造这个不够理想化的世界。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最高政治目标。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有多大?从才华横溢的法学教授到政客的虚伪,高育良的堕落,更是贪腐问题中知识分子价值观撕裂的过程。
高育良代表中国传统的儒家官僚,作为一位学者型干部,不遗余力地去促进汉东政治局面的和谐与稳定。
他是曾国藩式的人物,深谙做官之道与为人处世。
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身上淡淡的学者气息和久为人师的说话方式,堪称情商的教科书。而圆滑的处事态度,从不授人以柄。让高育良在所有反派中,显得又是那么的大奸似忠。
“我有我自己做人的底线,这是我不同于祁同伟他们的。”高育良如是说。
任职吕州市市委书记期间,拒绝赵瑞龙的美食城投资。即便是赵立春将李达康调离,仍表示“要和新市长商量一下。”
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涵养,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的海瑞精神一直铭记心中。
高育良是坏人么?我想非也。从古代起便有“宰相当用读书人”之说,四平八稳的处事手段,堪称完美的文官。
如果说祁同伟是以命为子的黑棋,高育良则是优秀的棋手,每一步都洞悉全局。
从中央空降沙瑞金同志起,高育良敏感的嗅到了到自己汉大帮的岌岌可危。赵立春的出事是完全没有征兆的,他却意识到要与赵立春做切割。
无论是侯亮平被诬陷时的落井下石,劝言将其调离汉东。还是祁同伟落网时,义正言辞的请求击毙。自始至终,他都力求政治格局的稳定,亦或是自身的安保。
他有儒家的兼济理想,却囿于复杂的社会现实。
面对在有权力背景庇护的赵瑞龙全方面立体工程的设计下,高育良还是败给了读书人心中那缕残存的浪漫情怀。
人性,是最难克服的。
一本《万历十五年》,让高育良与红袖添香的高小凤共结连理。文人的惺惺相惜与渔家女清纯的处子之身,共同编织了一个温柔的陷阱。
从内心说,他世事通透正义凛然,极其痛恨祁同伟的执迷不悟。可是现实,却又让他进退维谷。从高小凤开始,一切早已身不由己。
高级知识分子的局限性,当原有理想主义分崩离析,所谓的底线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商业的利益交换,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也许,这是残留的最后一丝文人气节。
从某种程度来说,高育良并不适合从政。
权力重新洗牌,书生意气更多让他的“大局”变成了和稀泥。面对锐意进取的沙瑞金与李达康,对祁同伟死保的引荐难免引发同僚的不满;
而文人的科甲习气,拉帮结派更是在后期让他骑虎难下,纵使全身而退却也船大难掉头。
知时务者为俊杰。与所有的政客一样,他擅长利用各种政治资源、后台背景编织成严密的关系网,形成自己的汉大帮。
他审时度势,关键节点都考虑与之关系的切割。可是时局早已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特殊权力背景的奸商,裙带关系的学生已经把他死死绑在政治斗争的破船上。
那三张照片,亦或是说尚未曝光的硬盘秘密,就足以让他全盘皆输。
他缺少的从来不是政治家的眼光、谋略,而是情怀。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说完那句“下课”,高育良含笑地看了侯亮平一眼离去。那一眼,内涵太过丰富。是对对手的欣赏,也是作为一个教育者为有这样的学生而骄傲。
最后的定罪是因为高小凤在吕州的别墅和儿子的信托基金。虽说别墅赠给高小凤时两人尚未结婚,信托基金更是高小凤姐姐赠予,构不上直接受贿之说。情节的设定一度让育良粉打抱不平。
可那又如何?狡兔死,走狗烹,权力场的斗争向来如此。
李白在《悲歌行》中写道:
汉帝不忆李将军,楚王放却屈大夫。悲来乎?悲来乎?秦家李斯早追悔,虚名拨向身之外,范子何曾爱五湖?功成名遂身自退……
对于历史来说,站在政治斗争的另一端而败亡,真的没有什么可唏嘘的。自靠山选择的那一天起,便已注定了一条道走到黑。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管你姓蒋还是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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