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航线的历史评价 “没有驼峰航线，抗战史会改写”----转载

[摘要]它是“二战”期间3条著名国际航线中（另两条为阿拉斯加航线、北大西洋航线）最具危险性的一条，也是世界战争空运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艰苦、付出代价最大的空运。

当年飞虎队员的用品

主题语

七十年，沧海桑田。关于那场八年血战，我们到底该纪念什么？传承什么？警醒什么？

本报从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数千展品中，精选其中数十，将之转化为“纸面展览”，呈现于广大读者面前。请随我们一起走入“展现”，循着一件件实物，回溯那些或悲壮或传奇的战争故事；走近那一个个沥血不屈的前辈英雄，贯通时空、贯通热泪、贯通血脉，把中华民族的精神之旗扬得更高。

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第六展馆“得道多助”的小小展室内，几乎一半的空间被各种飞行装备占据：飞虎队队员们穿戴的飞行服、护目镜、氧气面罩，还有坠毁于驼峰航线的B-24轰炸机残件等。墙面上展示的历史资料照片里，也有大多数飞行员英姿勃发的面孔：苏联援华空军志愿队的英雄们，陈纳德和他年轻的队友们，以及第一位在与日军战斗中捐躯的美国飞行员罗伯特·肖特……中国人民反抗侵略、捍卫和平的正义之战得到了众多国际力量的支援，而万里长空成为他们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一个重要阵地。

“他们是一群了不起的人！”

赴纪念馆采访当日，参观的人群中有一群身着统一绿色T恤衫的孩子，他们是北京青少年军事夏令营的小营员们。看到张着血盆大口的飞虎队飞机照片时，孩子们很兴奋，纷纷喊着：“飞虎队把机头都画成大鲨鱼的凶样，是为了震慑敌军，这个我知道！”然而对于“驼峰空运”区域展出的已经锈蚀、变形的B-24轰炸机机载机枪和螺旋桨，小“军事专家”们有点迷惑了：“老师说驼峰航线的主要用途是运输，又不是空战、空袭，为什么会用到轰炸机呢？”纪念馆文物保管部的陈亮告诉大家：“驼峰空运最开始时曾使用过C-109燃油专用运输机，这种运输机就是从B-24轰炸机改装而来的。”

这是“二战”时最著名、最危险的一条航线

正如同这群孩子一样，相比大名鼎鼎的飞虎队，国人对驼峰空运的认知程度要低很多，即使是对此有所了解的历史或军事爱好者也经常会把两者搞混淆。事实上它们有很大的不同：飞虎队是空军战斗部队，主要担负空中作战的任务；驼峰空运则属于后勤部队，主要担负物资运输任务。飞虎队完全由美国空军人员组成，驼峰空运则由美国陆军航空总队和中国航空公司组成。不过，不直接上战场作战，不代表没有危险与牺牲，这些飞越驼峰的勇士们同飞虎队的战士们一样，在蓝天上书写下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

“当年这条航线可以说是一条死亡航线，一架飞机平均飞不到3个月就会坠毁，夜间飞行更是相当于闭着眼睛做百米冲刺。驼峰精神代表着勇敢、责任、血性，所有飞行员从第一次飞越驼峰开始，都会坚持飞到飞机坠毁为止，他们是一群了不起的人！”这段历史的研究专家、《驼峰航线》一书的作者刘小童对驼峰勇士们极为钦佩。

驼峰航线到底有多危险？1945年“二战”结束后，美国《时代》周刊就在报道中这样描述过它：“在长达800余公里的深山峡谷、雪峰冰川间，一路上都散落着飞机碎片，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这些铝片会在阳光照射下烁烁发光，所以人们把它称作‘铝谷’。”

1942年，中美两国签署了《中美抵抗侵略互助协定》，中国由此正式成为受援国，同时也标志着美国成为抗战后期援华的最主要国家。最初，美国的援华物资主要通过滇缅公路来运输，但为了迫使中国政府投降，日军于当年3月切断了这条盟军和中国联系的最后通道，一切物资运输被迫中断。时任美国总统的罗斯福下令：不惜任何代价，开通到中国的路线！

由于海陆已无通道，只能开辟空中航线，于是驼峰空运诞生了。它是“二战”期间3条著名国际航线中（另两条为阿拉斯加航线、北大西洋航线）最具危险性的一条，也是世界战争空运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艰苦、付出代价最大的空运。

它的危险性主要是由地理环境造成的：驼峰航线西起印度的汀江，东到中国的昆明、泸州、重庆等地，大部分处于平均海拔5000米至6000米以上的喜马拉雅山南麓及横断山脉上空，由于要在连绵起伏的山谷间穿行，无论是飞行线路还是所经地形都犹如骆驼的驼峰，这也正是航线名字的由来。而且当时所使用的飞机比较笨重，满载后飞行高度几乎和地势平均高度等同，甚至还要低于所经山峰高度，其艰险程度可想而知。雪上加霜的是当地的恶劣气候，汀江附近的切拉朋齐是世界上雨量最多的地方，雨季经常下雨，空中能见度几乎是零，雨季过后又是长达几个月的雷雨季节，有多变的上升、下降气流和强劲的季节风，之后就是严重的结冰，经常是整个飞机都被冰层包住，强劲的逆风有时达到每小时150公里以上。即使是最有经验的飞行员，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能完全保证飞行安全。

一夜间就有13架飞机失踪

最惨烈的一次是在1945年1月6日，对于驼峰飞行队来说那无疑是黑色的一天，仅一夜间就有13架飞机失踪，因为他们遭遇了一场百年难遇的特大风暴，狂风中还夹杂着雨、雪、冰雹。据那天在加尔各答中航总站通讯台值班的黄明回忆：“收到的电报时断时续，一开始地面并没有太当回事，驼峰上空哪一天没掉过飞机？飞机又哪一天没遭遇过恶劣天气？但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保守估计当时空中至少有各类飞机100架左右，传回来的电文竟全都混乱不堪。汀江站这时报告说：他们值守的电台听到的都是声嘶力竭的喊叫，全都不是好动静了。”2002年，西藏林芝地区发现了一架确认是在那次风暴中坠毁的飞机残骸，一具遗骨高吊在机舱上方，没有痛苦挣扎的姿态，这说明当飞机迫降时，这名士兵被高高抛起并甩到机舱顶部，瞬间死亡。

令人感触良深的还有中美飞行员在战斗中结下的真挚友情，《驼峰航线》书中就记载了少尉虞为的经历。1944年8月18日，急于打通平汉路的日军从郑州向南推进，在印度卡拉奇训练、经驼峰航线回国的中美混合团第三大队32中队奉令悉数出动进行阻击。战斗结束准备返航时，虞为才发现战机已受损，不得已迫降在日军占领区。

为寻找失踪的战友，第三大队分队长威廉姆·特纳在那片区域飞行多次，直至4天后发现正身处一片空地的虞为。这里的土地坑洼不平，连汽车都很难开行，飞机降落于此的话，弄不好就会机毁人亡，而且很容易被日军发现，然而特纳还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救起了虞为。此时日军已在他们身后展开追击，子弹“嗖嗖”地从头顶掠过。飞机升空后，虞为双手紧紧把住分队长的肩，大声喊:“你为什么要救我？”特纳回过头，同样大喊着回答:“把你一个人抛在那儿受苦，我不忍心……”

恰如刘小童所说：“这是中美两国之间唯一一次真正的并肩战斗。如果没有驼峰航线，没有当年那些勇于牺牲的美国士兵，中国的抗战史肯定要改写。”

从1942年航线开通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几乎每天都有近百架飞机在喜马拉雅山上空穿梭，24小时换人不换机地飞行，疲惫不堪的飞行员们往往一天要往返3次，工作时间长达16个小时。正是通过他们艰苦卓绝的努力，驼峰航线为抗战中的中国架起了一条名副其实的空中生命线，共向战区运送80多万吨战略物资、3.3万余名战斗人员，为抗战的最后胜利提供了有力保障。这3年中，中美共坠毁和失踪飞机609架，牺牲和失踪飞行员1500多名。

每位飞行员从起飞那一刻起，就做好了也许永远不会再降落的准备

驼峰航线架起的还有中美人民友谊的桥梁，1947年成立的美国驼峰飞行员协会至今已多次组织代表团访问中国，从飞行员子女的讲述中，我们获悉了更多生动、曲折而令人唏嘘的故事。飞行员史蒂夫·库赛克的儿子迭戈·库赛克9年前来到中国，在重走了父亲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后，他留了下来，成为驼峰航线中国航空公司协会的亲善大使。迭戈说，当年的腥风血雨后来都被父亲化为轻描淡写的趣谈，“飞机被日本人打了一身洞，飞起来像哨子满天吹一样，反而把日本人给吓得落荒而逃。”伊芙·科尔森的父亲厄歇尔·埃尔伯特·库尔森当时是驼峰航线上的一名机长，1944年9月1日，他驾驶的飞机估计因汽油掺水导致发动机出了毛病，在缅甸北部燃烧坠毁，同机报务员当场牺牲，副驾驶失踪。“父亲在我7岁时去世了，从他撰写的经历中我得知，飞机坠毁后他落在丛林的树顶上，历经艰险，甚至靠吃蚂蟥维持生命，6天后才被缅甸边民所救。”2012年随团来四川访问时，伊芙·科尔森说她为父亲的勇敢和意志力深感骄傲。

在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的30块纪念碑上一共铭刻着3300余名烈士的名字，其中大约2/3是美国人，大多数牺牲在驼峰航线上。这些美国飞行员把他们的青春和生命献给了中国的天空，除了纪念碑上的名字，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著名的中国航空史专家陈应明所说过的那样：“驼峰飞行员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飞，每位飞行员从起飞那一刻起，就做好了也许永远不会再降落的准备，这种不怕牺牲的精神值得尊敬。我们要记住历史，并且让后代知晓。”

他们长眠在这方天空

几十万人为罗伯特·肖特送行

罗伯特·肖特曾是美国陆军航空兵飞行员，退役后受雇于美国盖尔飞机公司。1931年底或1932年初，公司派他来到中国，主要任务是推销波音制造的飞机并兼任试飞员。但是随着日本侵略者点燃战火，充满正义情怀的肖特怒不可遏，决定作为志愿者支援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因精于飞行技术，肖特被国民党军政部航空学校聘为飞行教官，他不仅训练中国飞行员，还亲自驾机作战。

1932年2月中旬，肖特驾驶他的波音218型飞机进行了第一场对日空战，他在长江出海口上空与从日本“凤翔”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日本中岛A1N2战斗机编队发生遭遇，他首先开火并击落了一架敌机。一个星期后的2月22日，肖特驾机从上海飞往南京，在苏州附近又遇到一队从日本“加贺”号航空母舰（此舰也是日后偷袭美国珍珠港的主力军舰）上起飞的6架战机。肖特陷入了以1敌6的绝对劣势中，在击毙了一架攻击机的机枪手后，他被日机紧紧咬住，最终坠毁于距离苏州10公里郊外的独墅湖中，当场牺牲，年仅27岁。

为了表达敬意，中国政府在肖特牺牲一个月后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上海市下半旗志哀，数十万中国人为他送行。后来中国政府还在上海虹桥机场入口处为他树立了一块纪念碑，并追授他为中国空军上尉军衔。

近20年后，家人才知道格里戈里·库里申科牺牲了

格里戈里·库里申科1903年出生于乌克兰，是原苏联飞行大队长。1939年他受苏联政府派遣，率两个轰炸机大队来华援助抗日。库里申科对中国人民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常常对朋友们说：“我像体验自己祖国的灾难一样体验中国人民的灾难，当我看到日寇狂轰滥炸中国的土地时，我非常愤怒和难过。”

1939年10月14日下午，库里申科接到作战任务，出击日寇某军事基地，他立即率队驾机迅速沿扬子江飞去，飞临武汉上空时遭受日寇机群的拦截。激烈空战中，库里申科驾驶遭到重创的飞机强行降落在扬子江心。由于长期操劳过度，又经过几个小时的激烈战斗，他再也无力跳出机舱，无情的江水吞没了他36岁的年轻生命。

库里申科的事迹在当时传遍中国，可是在他的祖国却无人知晓，因为那时援华志愿人员的去向是保密的。库里申科在给妻子的家书中也只是这样写道：“我被调到东方的一个地区工作，这里人对我很好，我就像生活在家乡一样。”几个月后，库里申科的妻子接到一份军人阵亡通知书，上面只写着“库里申科同志在执行任务时牺牲”，至于具体情况，家人全然不知。直到上世纪50年代中期，库里申科的女儿莫娜才从留学苏联的中国同学口中得知父亲牺牲的经过。

1958年，库里申科的妻子和女儿受邀前来北京参加中国国庆活动，周恩来总理接见了她们并表示：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格里戈里·库里申科。2013年3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演讲中又对他予以盛赞，称“中国人民没有忘记这位英雄”。（文/崔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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