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周恩来
1927年11月,中共中央在上海建立政治保卫机构——中央特科,由当时的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直接领导。随着斗争形势日益严峻,中央大力加强特科工作,于1928年11月成立特别委员会,全面领导特科。委员会成员有3名:当时的中央总书记向忠发、军委书记周恩来和曾当选临时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中央交通局局长的中央委员顾顺章,实际主持工作的仍是周恩来。
特科是当时中共中央核心机构中的核心,顾顺章是这个机构的最高领导人之一,位高权重,身手不凡。这样一个人一旦叛变,对特科,对党中央,对中国的革命大局,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言而喻。
当时中共中央在白区工作的人,都有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身份。这位顾顺章的第二身份十分令人称奇,他公开的名字中,有一个叫化广奇,身份是小有名气的魔术师。
顾顺章是工头出身,入过青帮,平时好勇斗狠,罢工时敢打敢杀,因为在工运中表现突出,20岁时,他经向警予和李立三介绍,成为中共党员。当过上海工人纠察队队长,到苏联参加过“别格乌”的特工培训。
除魔术外,顾顺章还精通各类侦察、反侦察手段,枪法非常好,爆破、化妆、心理学等更是精通。他做事沉稳,机警多智、沉默寡言、精干勇敢。具备了当时顶尖特务的所有特质。1931年4月24日夜,顾顺章在武汉被捕,旋即叛变投敌。结合事后查证的,顾曾经写过给国民党蒋介石的投诚信这一事实,只能说,这位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早已经产生了叛党的念头。
周恩来和王明、博古在上海
身为特科最高层领导的顾顺章叛变,他有多么凶猛?
如果说党的叛徒是炸弹,那么顾顺章的叛变就是原子弹,而且还是最高当量的原子弹。
他的破坏力有多大,我们无法用数据评估,先看看他咬出来的中共领导人名单:
1931年4月28日,叛变后不超过3天,他指认了关押在南京的原中共中央宣传部秘书长、组织部秘书长、中央委员恽代英。当时恽代英已经被捕近1年,始终未暴露身份,经党组织营救,即将于5月1日脱离国民党的牢笼。顾顺章为了取得国民党信任,拿恽代英当了投名状。1天后,恽代英英勇就义。
6月10日,顾顺章带特务赶到香港设伏,抓走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蔡和森。8月4日,蔡和森在广州英勇就义。
6月22日,根据顾顺章提供的关键情报(左手一指半截等),国民党松沪警备司令杨虎带人抓住了中共中央总书记、特科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向忠发。24日向忠发即被处决。
中共中央六届政治局常委共5名,有2名直接或间接死于顾顺章之手,1人(周恩来)险遭其毒手。
此外,顾顺章还交代了周恩来、矍秋白、陈云、博古、张闻天的住处及中央秘书处、特科机关的具体位置。如果不是“龙潭三杰”冒死行动,这些人恐怕早已被国民党从肉体上消灭。
由于顾顺章特别熟悉武汉方面的情况,中共中央在武汉的联络员全部被国民党特务捕杀。中共在上海的组织一再遭到破坏,接替向忠发当总书记的王明,先是躲到上海郊区教会的虹桥疗养院居住,后来又搬到乡间寺院隐居,始终没有安全感,于10月份去了莫斯科。
顾顺章出卖了特科最重要的情报来源杨登瀛(鲍君甫),董健吾也被迫隐蔽,特科一时成了瞎子、聋子。顾顺章非常想抓住自己的上级周恩来,为此不断出招,以顾顺章的名义悬赏数万银元捉拿周,最毒辣的是炮制了伍豪等243人“脱离共产党启事”,诬陷周恩来。虽然这一阴谋被失败了,但失去了情报来源和有力保护的周恩来几天一搬家,历尽艰险,出生入死。最终,由于他的化装特点、生活方式、工作习惯统统被顾顺章掌握,完全失去了在上海的活动空间,被迫于1931年12月秘密转赴苏区工作。
一句话,顾顺章的叛变,让当时在上海的中共中央差点遭到灭顶之灾。
红圈内即为顾顺章,这张照片是目前能找到的他的唯一影像
可是,顾顺章叛变的效应还远不止这些。
顾顺章叛变后,国民党中统特务头子徐恩曾如获至宝,派大量人手把顾保护并监看起来。后来,顾又得到军统物力头子戴笠的赏识,经常被借调去搞专门针对共产党的培训。顾顺章自己动手编写教材,办起了特务训练班,培养出来的特务个个身手不凡,成为中共地下党最可怕的对手。
顾顺章亲手培训出来的特务史济美(马绍武),只有20出头,于1932年6月到上海主持调查科上海行动队,在短短一年时间内,竟然两次破坏中共江苏省委、连抓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卢福坦和原特科负责人陈赓以及廖承志、罗登贤、丁玲、潘梓年等多人。
顾顺章还专门设计了针对中共地下党的“自首”政策和攻心策略,从根本上瓦解中共党组织。国民党高层接受他的建议,成立训练科,建立反省院。训练科直接劝降了中共上海中央局书记盛忠亮,上海党的大小机构几乎被破坏殆尽。
顾顺章的倾囊相授,让国民党特务机关的效率大增,手段大长,令特务头子徐恩曾惊喜不已。徐恩曾说:“顾顺章转变之后,我们在全国各地与共产党作地下战斗的战绩,突然辉煌起来,案件进行也不像从前那样棘手……使共产党在全国各地的地下组织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受创严重的地区,竟至无法恢复组织。”
与顾顺章工作联系最密切的陈赓,曾说过:我们只要不死,一定能见到顾顺章叛变。
顾顺章的徒子徒孙们给中共党组织也造成了巨大破坏。1933年,顾顺章布置的眼线发现了陈赓之妻,跟踪抓获中央特科负责人陈赓,中央军委被破坏。顾顺章安排多人打入中共地下党组织,特别是江苏省委,策动全总秘书告密,抓捕了全总领导人罗登贤。
除了对共产党造成重大破坏之外,1931年8月19日,顾顺章还出谋划策,抓住蒋介石的眼中钉、国民党左派的旗手邓演达,3个月后,邓演达在南京被秘密杀害。
据不完全统计,顾顺章叛变后,受其影响而紧急转移躲避的上海各级党组织成员超过200人,很多人没有逃脱魔爪。被顾顺章出卖的党员共有800多人。
国民党军警抓住共产党员后组织所谓审判
顾顺章身在国统区,有恃无恐,穷凶极恶。当时的共产党人对他没有多少反制手段,特科工作乃至在国民党白区的整个工作,一下子陷入被动。
为了消灭这个可怕的叛徒,共产党人也行动起来。
1931年5月21日,中共中央专门发出223号通知。通知指出,顾顺章是最可耻的叛徒,中央决定永远开除他的党籍,并号召全党同志加紧群众工作,严密组织,特别注意秘密工作,一致起来消灭中国工农群众的敌人顾顺章以及一切共产主义的叛徒。
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特科组织人员,准备利用顾顺章到上海之机,在上海火车站干掉他,后来因为顾行程调整,保卫措施严密,而未能实施。
国民党军警抓人
1931年12月1日,当时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亲笔签署通缉令,即《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人民委员会通缉令--为通缉革命叛徒顾顺章事》,历数了顾顺章的累累罪行,宣告:“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特通令各级苏维埃政府,红军和各地赤卫队,并通告全国工农劳苦群众:要严防国民党反革命的阴谋诡计,要一体缉拿顾顺章叛徒,在苏维埃区域,要遇到这一叛徒,应将他拿获交革命法庭审判;在白色恐怖区域,要遇到这一叛徒,每一革命战士,每一工农贫民分子有责任将他扑灭。缉拿和扑灭顾顺章叛徒,是每一个革命战士和工农群众自觉的光荣责任。”
这样一份历史上极其罕见的文件,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顾顺章这个叛徒的罪恶之大。
由于引起了蒋介石集团的猜忌,加之使用价值已经被榨干,1935年6月,31岁的顾顺章在苏州被处决。据知情人回忆,国民党内他的对立面宣称他会催眠术、能遁地,行刑前,专门安排人用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毛泽东亲笔签发了对顾顺章的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