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典文化中,很少有一本书能像《金瓶梅》那么敏感。造成这种敏感的原因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那就是书中的色情描写。文学史上和一般的文化圈,都已经将《金瓶梅》认定为小说经典了。然而这部名著却带着个“色情文学”的低俗的帽子,不得不让人心情复杂。
因噎废食是不对的,瑕不掩瑜,我们应该如何正确地打开《金瓶梅》这本书?如何读通这部经典?
打开年龄:建议30岁以后
俗话说,“老不读三国,少不读水浒”。文学名著的总是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对于特定阶段的读者来说,这种感染力有可能会助长读者某一方面的情感或者情绪。
常常听到有人说:“我八岁就读《红楼梦》、我十几岁就把《红楼梦》读了几遍”类似的话。但是《金瓶梅》却没人敢这么说的。就《金瓶梅》的情况来看,还是应该晚些再读的。小编建议“有意”于《金瓶梅》的人,最好在30岁之后再打开这部书。
为什么呢?金瓶梅的世界是完全的成人世界,描写世情人心颇为老道,年轻人读之恐怕难以体味个中奥妙。更为重要的是,《金瓶梅》里的色情描写确实太过露骨,并不避讳对纵欲细节的描写。年轻的读者囿于自身经历的限制,看不透《金瓶梅》这些色情描写背后的东西,反而徒增肉欲;又往往定力不足,为书中五花八门之性爱描写所吸引,很容易误入歧途。严重者毁三观,伤身体,所谓“樯橹灰飞烟灭”!
这样也就使《金瓶梅》坐实了“诲淫”的指责,也实在是白白“浪费”了这部名著。
打开动机:盖为世戒,非为世劝
东吴弄珠客(《金瓶梅》的作序者)说,《金瓶梅》的作者是“亦自有意,盖为世戒,非为世劝也。”这个东吴弄珠客的意思是说,《金瓶梅》的作者写这篇小说,是要世人引以为戒的,并不是要引导人们纵欲的。
这个弄珠客还说,“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这段话说的很好。
《红楼梦》里有个“风月宝鉴”,要反照风月镜才能得命。可那贾瑞偏不听,正照风月宝鉴。镜中是王熙凤招他进镜共赴云雨。最终,贾瑞精竭而亡。我们读《金瓶梅》也一样,一定不要用错了“正反面”,不要生效仿之心。
阅读方式(如何对待性描写)
既然《金瓶梅》这部小说里的性描写有着这么多的负面作用,那么为什么作者写作的时候不考虑收敛一点,或者说直接不写?为什么我们不能撇开这些性描写而直接阅读其它部分?
先说个别的事儿,大家仔细看完。大家知道日本有个一休和尚,很出名。他有这么句话,叫做“佛界易入,魔界难进。”这句话是啥意思呢?就是说,成佛其实需要对魔界的认知与超越。这在西方黑格尔那里叫做“否定之否定”。一般来说,那些大奸大恶的人是最容易顿悟的。因为他们在“魔道”里“混”,一旦到了成熟的时机,受到某种触动,有些人就会顿悟,超越魔道、否定魔道而进入佛界。这就是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金瓶梅》中的性描写也具有这种意义的。没有性描写,就没有《金瓶梅》里对人生和社会的深刻的体悟。《金瓶梅》与其自身的性描写是不可分的。没有潘金莲、李瓶儿和庞春梅等人的纵欲,没有西门庆无所不用其极的荒淫,就没有《金瓶梅》这部小说的批判的力度,和对人性的深刻揭示。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小编,他看到了《金瓶梅》的那些性描写背后的东西,那么可以说,你看懂了这部小说。
《金瓶梅》告诉我们什么——天何言哉
有些人问小编说,我翻烂了《金瓶梅》,你说的那些什么批判的力度、什么对人性深刻的揭示、对社会的深刻认识,这些书里都没有啊?你凭什么说,这些荒淫的性描写背后有这么高大上的道理?
我得给他说明。那些直接在书里讲道理的小说都是些二三流作品,小说是小说,不是道德箴言。真正伟大的小说作家,他创造自己的人物,写自己的小说,他想说的,想表达的都妙合无垠地与小说里的人物和情节结合在一起了。
孔子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说过话吗?但是四时代序、云行雨施、品物咸亨。天不言语,而天道昭彰,好的小说家都模仿天的不言,而通过人物和情节传达了一切。
所以,你不要替《金瓶梅》的作者没在书本里批判荒淫纵欲而惋惜,不要觉得作者只是可观描写,甚至还有点推崇这种荒淫纵欲!西门庆最后在纵欲,正如同他无所不用其极地积聚财富一样,从人生的角度看,是非常有悲剧意蕴的。
初读《金瓶梅》
卢梭和康德都是西方的大哲学家。康德受到卢梭的影响很大,经常读他的书。卢梭是个浪漫主义者,写个哲学著作也像写小说一样,那个情感丰富、文采飞扬啊。康德说:我看别人的书,看一遍就够了,看卢梭的书,得看两遍甚至更多。因为看第一遍的时候,他的文采我干扰我对思想的领悟。
这一点可以指引我们阅读《金瓶梅》。我想很多人看《金瓶梅》,最初都会“选段阅读”。这个也无可厚非,但大家要明白,不要至于那些放纵欲望的段落,一定要像康德读卢梭的书那样,多读两遍。过滤掉某些“不利因素”的影响,才能看到名著的本来面目。
儒风大家原创,转载须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