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里,我的塞维利亚一行离完满尚缺一笔。我旅行的特点是出发前文字资料要阅读,在心中形成一种历史感。不过我一直羞于看任何图片,这样做的好处是不至于一无所知,而真正到场的一刻往往是震撼性的。塞维利亚给我的第三次震撼来自于西班牙广场。世界上闻名的西班牙广场至少有五处,分别在意大利罗马,西班牙马德里,巴塞罗那和葡萄牙里斯本,还有这一处,最美的一处,塞维利亚的西班牙广场。
走过西班牙的大城小镇,追溯历史的过程中不禁要发出疑问:哪一座宫殿不是鲜血祭成的,又有哪一座教堂里没有流淌过历史的余毒?哪一个老广场没有经历过群体性对抗,没有目睹过沉默的大多数向专权低头,抑或在爆发中灭亡?
在西班牙的广场历史中,塞维利亚的西班牙广场是一个异数。西班牙广场建于1929年,当年塞维利亚修建广场的目的是主办美洲博览会。在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里,这里成了英军在开罗的总部;而在《星球大战II:克隆人的进攻》中,这里又成了纳布的布景。
走到玛利亚路易莎公园边缘,一片绿荫掩映下,西班牙广场的一角步入眼帘。入眼的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座荡漾在水上的红色半月形城堡。城堡气度非凡,异常美丽,外观上远超著名的格拉纳达“红宫”。眼前的景致层次分明,色调明媚。第一道陶瓷围栏, 白瓷上描了蓝花, 浮凸了雕刻, 精致得紧。第二道一汪水挽住一丛玫瑰, 柔波灵秀,水上小船穿行。第三道几座陶瓷拱桥延展了景深,将游人引向一个巨大的半月形建筑。西班牙广场的主体建筑是红砖构造,雄伟气候被那第一道第二道一拦一勾,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这个美丽的侧面视角结合诸多不同层次—亮丽的陶瓷,温柔的水波,芬芳的花墙,然后才是广场本身的红砖结构。这些不同的界面动静相宜,柔软与坚硬相间,仿佛那种有九层巧克力馅料的蛋糕,每一层都是美味;放到一起,就是无上的美味。如此景致真是不可多得。

走到广场正中入口处,随着视角的改变,西班牙广场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姿态。只见开阔的半圆形广场,坐拥六座塔楼,四座桥梁,一条环形护城河以及弯弯的半月形柱廊。气势恢宏,大开大阖。虽说西班牙广场属于摩尔西班牙建筑风格,却拥有一种在大场景当中的对称和谐之美,让人不禁想起中国北京的故宫,几乎有一种王者风范。
西班牙广场的结构还要再加上第四道, 广场主体建筑一楼回廊之外还有多个彩陶的壁龛, 每一个壁龛描摹西班牙一个省,用一幅图来诉说一个地域代表性的故事。这些彩陶壁龛丰富了西班牙广场的建筑语言,也充实了广场的文化内涵。
我在这样的西班牙广场徜徉着,流连忘返。站在陶瓷拱桥上看桥洞里小船悠悠穿过岁月,粉红色玫瑰在微风中摇曳生姿,辉映着水波和五月初夏的笑颜。离开的时刻,我对自己说“西班牙广场,是一定要再来的。” 可再来的时候又要等多少年, 多少月, 多少天? 那时的我岁月蹉跎了容颜, 再度面对光鲜依旧的西班牙广场, 情何以堪?
那些像黄金一样的岁月,都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