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非洲,是从外教史密斯先生那里。史密斯先生是位典型的英国绅士,生活简朴,喜欢收藏各种小工艺品。他还有个大不列颠岛人特有的爱好——观鸟(Bird Viewing)。那年我16岁,刚开始学习英语,史密斯先生是我的第一个外教,大家都很尊敬他和他夫人。夫妇二人在中国呆了两年时间,收养了两个中国小女孩,他们将福音传给了我,离开时还给我留下了两个学年的学费。
当时在课堂上我就能想象到史密斯先生在西非广袤的土地上,带着大英帝国特有的殖民身份畅行无阻,手持望远镜享受着观鸟的乐趣,乐不思蜀,不惧风险。他说他爱上了那个地方,爱上了非洲。
因公司外派出差,我需要到南部非洲内陆国家赞比亚,这是一个和中国素来关系友好的非洲国家之一,曾经是英国殖民地,1964年独立。
我的老板是欧洲人,有着大多数欧洲人的优点,喜欢四处闯荡、进取和精明,还不失幽默。他先后在澳洲和中国投资,最后转战到非洲。带着家人的祝福和史密斯先生给予的憧憬种子,我出发了。
开始在赞比亚的生活
旅途顺利。飞机上99.5%的乘客是国人,有点意料之外。机场转机时还认识了一位福建同胞,他和我是一个航班,也是第一次出行。我们一路上都很兴奋。终于到了,满心期待着从飞机上快步走下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沐浴着这样的太阳,估计我很快就会晒黑了。
我们一路走到机场大厅,看见这里的行李都是用大拖拉机来运的,觉得好稀奇,好稀奇!听旁边的人说这些拖拉机是上个世纪中国援助的,从那之后一直都没变过。
顺利过关后,来接机的人接福建同胞离开了,但来接我的人却迟到了。迟到总比不来好(Better late than never.)。来接我的人叫Erick,一路上都在给我讲这边的事,他的英语有些口齿不清,单词有时只说了一半,但好在我听明白了。车上还有一位他的朋友,也很耐心回答我提出的问题。Erick说我不超过两个月就能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其实我心里有打鼓,毕竟我是头一回到异国他乡,不知多久才能适应这里, 3个月?还是6个月?还是要更久?
Erick和他朋友讲的语言我听不懂,他说这里官方语言是英语,其他主要流通的语言是娘家语(Nyanja),「还有奔巴语(Bemba)。」他的朋友热心得主动补充到。
后来我得知赞比亚有73个部落,也就是73个民族,差不多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语言,但当地语种流通广的是四种:奔巴语(Bemba)、 娘家语(Nyanja)、 通加语(Tonga)还有洛兹语(Lozi)。在日后的工作中我也学习了一些当地语言,对我日后的工作起到了非常大的帮助。
娘家语(Nyanja)是东方省的语言,也是流通最广的语言;其次是奔巴语(Bemba),讲奔巴语(Bemba)的多为北方省和铜带省;通加(Tonga)语是南方省的语言,而洛兹语(Lozi)则是在西方省的语言。
移民局的人告诉我其实赞比亚已经有74个部落了,他的意思是加上中国部落,可见在这里国人数量还是很多的,据卢萨卡移民局统计,2014年在卢萨卡登记的国人已达到了20000多人次。
这个国家公共交通不便,出门都需要有车,不然出行是个难题。来接我的司机总是迟到,说好的时间见不到人,打电话说两分钟到,二十多分钟过去了还是没踪影。
我不会开车,刚开始是从住处到办公室都走路,后来就买了个二手单车来骑,方便了许多。二手货在这里很盛行,赞比亚是内陆国家,制造业不发达,大多数商品都要进口;另外人均收入低,二手商品鉴于其低廉的价格受到大众的青睐,也能节省资源。对于要求不高的群体,二手货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这里的二手货有很多品牌优货,就连我们这些国人也开始倾心,我认识几个姐妹都痴迷这里的二手衣服和包包,乐此不疲。
走在路上,路人会主动打招呼,如果觉得你好聊,便会向你要钱,有些也直接要。刚开始我还有些怕,会躲着迎面过来的人走,后来习惯了也就没关系了,偶而我还主动回应对方说自己需要经济帮助,惹得对方笑着走开。
其实当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时
你会发现一切都会慢慢变得容易起来
国人在海外的优势除了头脑灵活外,就是勤奋努力,外加一身胆。在文化迥异的非洲,同非洲本土居民相比,国人要勤奋许多,也非常敬业。
在工作中,需要和多方便接触。从普通老百姓、商人、教师、政府官员、非政府组织和媒体等各个方面,赞比亚人民都反应中国人(Chinese)24小时都在工作。「5+2」、「白加黑」的说法或许有些夸张,但也说明一个现象,相比之下国人会把事业和工作放在首位。
就个人而言,我很享受我的工作。虽然工作忙,也遇到很多困难,但每天都很充实,心情也是愉快的。
有时忙起来顾不上吃饭,我在赞比亚的闺蜜就送饭来。和闺蜜认识也好似是安排好的。当时我需要找地方住就通过别人找到了她。她是我在赞比亚认识的第一个中国女性,有能力、有才华、有相貌,善良坚强,乐于助人。她的住处刚好离我办公的地方不远,交通十分方便,住处也很安全。她现在和她的宝贝女儿一起居住在卢萨卡。
我对赞比亚的认识真正意义上是从她这里开始的。她来这里时间长,和她接触的主要是中国人的圈子。通过她我慢慢接触到更多的华人,也找到了我的华人教会,自此我们便成了闺蜜。
闺蜜和她的宝贝女儿
索哩酋长 Soli Senior Chieftainess
再后来,项目运作需要和当地酋长(传统土地所有人)进行商谈。说到酋长,你会不会觉得酋长是带着羽毛头饰,脸上涂抹油彩,衣着传统特色服饰,被手下前呼后拥的男性长者?其实酋长不一定是要男的,也无须穿着怪异;酋长也是很亲和的人,认识时间长了就觉像是邻家的叔叔或阿姨。
根据1996年赞比亚宪法修正案,赞比亚全国共设286个酋长,其中4个大酋长(Paramount Chiefs)。大酋长是赞比亚最高级别的酋长,他们所在的族群都是人口较多、影响较大的。这4个大酋长分别是北部省奔巴族(Bemba)的奇蒂木库鲁(Chitimukulu)、东部省契瓦族(Chewa)的加瓦·翁迪(Gawa Undi)、东部省恩格尼族(Ngoni)的姆佩泽尼(Mupezeni)和西部省洛兹族(Lozi)的利通加(Litunga)。
大酋长之下还依次有高级酋长(Senior Chiefs)、地区酋长(Subordinated Chiefs)和村级酋长(Headmen)等,他们拥有各自的宫殿和领域。在赞比亚,酋长在国家行政上虽然没有实权,但在普通百姓的眼中,他们仍有很高的威望,也受到当地百姓尊重和爱戴。
在这里我要讲得是高级酋长尼科曼莎·木卡曼波二世(Senior ChieftainessNkomesha Mukamambo II),她是索哩部落的高级酋长,同时也是赞比亚酋长院的主席。
第一次和她见面是2015年9月12日在准备索哩部落最大庆典迎雨节(Chakwela Makumbi)的会议上。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字,也听到别人对她的评价,「出了名的不好对付」。
和酋长开会时,会议流程需要先做自我介绍、会前祷告,然后开始议题和其他事项,最后以祷告结束。我用索哩语问候参会人员介绍自己,参会的人员很惊讶,从此酋长就记住了我,每次见面都介绍我是她的女儿。离开赞比亚的时候,她还希望我再次回来看望她,并留给我一张她的相片和4米的裹裙启腾格(Chitenge)布料给我做衣裳。
启腾格(Chitenge)是赞比亚传统服饰裹裙,颜色大多鲜艳亮丽,花纹以花朵和条纹为主。按照传统习惯,女性走动时,必须着裹裙启腾格(Chitenge),见长者时更应该如此。
裹裙启腾格(Chitenge)的功能也很多,可以裹行李,包小孩,干活时还能做工衣,平时还能用来搞清洁。都说非洲美眉身材天下第一,颜色鲜艳的启腾格裹着曼妙的身材,记录着每个年轻女孩的青春岁月。启腾格(Chitenge)面料可以做裹裙启腾格(Chitenge),也可以做服饰。
我第一次穿裹裙启腾格(Chigtenge)不太会裹,总担心会掉下来,就系了个节。其实里面还是要穿衣服的,否则真掉了是会被人笑话的。赞比亚妇女着裹裙启腾格时都要带头巾启腾巴拉(Chitenbala),颜色和裹裙最好是一样。
索哩部落在73个部落中是个小部落,语言和通加(Tonga)语相似。赞比亚人也仅有索哩部落内部和通加(Tonga)部落沟通使用索哩语。
我和索哩高级酋长及部分索哩干部合影
我和我的赞比亚妈妈
身着赞比亚裹裙启腾格(Chitenge)的我会见当地村级酋长
当地妇女身着裹裙启腾格(Chitenge)
当地妇女身着裹裙启腾格(Chitenge)和头巾启腾巴拉(Chitenbala)
奔巴酋长 Bemba Paramount Chief
同索哩部落相比,奔巴部落就大许多了。在赞比亚,奔巴部落虽不是最大的,但这个部落的影响力确是巨大,奔巴的人数占是全国人口的 50%,奔巴语也是第二大通用语言。这个部落的酋长制度相对而言更严谨,也更注重血统的纯正。
奔巴的酋长奇蒂木库鲁(Chitimukulu)是奔巴大酋长,受到所有奔巴人民的爱戴。他本人受过良好的教育,思维严谨敏锐,文笔也是相当好,在当地报纸上能经常看到他写的文章。我很敬佩他的文峰犀利,一直都想找机会问候他,但未能如愿;这会成为我再次去赞比亚的一个心愿,希望能和他老人家合个影。
你能想象吗?他出行是坐鳄鱼宝座的哦!
鳄鱼农场 Kalimba Farm
鳄鱼农场在卢萨卡机场附近的地方,来这里休闲的人大都是选在周末或假日,带着家人尤其是孩子来看鳄鱼、毒蛇、蟒蛇、蜥蜴、龟还有鸟类。同时还能品尝到香嫩的鳄鱼肉汉堡包;这里还出售各式鳄鱼皮工艺品;喜欢垂钓和游泳的人也能在此悠闲酣畅。这里的鳄鱼是按池分年龄进行饲养,鳄鱼虽然凶猛,但却有织布鸟筑巢在鳄鱼池附近的树上,这是不是我们常说的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吃鳄鱼肉,那是西方省人的专利,西方省水资源丰富,西方省的人Lozi知道哪种鳄鱼肉好吃,也最擅长烹饪鳄鱼肉。如果你在鳄鱼农场点了鳄鱼肉,最好是让西方省的人来帮你做。这里的鳄鱼皮制品多半是手工制作,价格不菲;农场主要以饲养鳄鱼为主,皮革都出口到中国制作皮具。
成年鳄鱼
5岁大的鳄鱼
织布鸟
织布鸟在鳄鱼池旁边的树上筑巢
毒蛇则是被安全的安置在玻璃房内,悠闲得繁殖着下一代。赞比亚的毒蛇种类多,也十分常见,尤其是在雨后,经常沿着墙根爬,还喜欢在蘑菇下睡觉。不要诧异,赞比亚雨季后的野生蘑菇可以长得比餐盘还要大,而且口感嫩滑。
有人告诉我基本上无毒的蛇不可能在赞比亚出现,所以在野外行路时,尽可能要发出声响,脚步要踩得重些来「打草惊蛇」。
野生蘑菇
百合和玫瑰 Lily and Rose
走在卢萨卡的路上,你会看到这里的住宅区各家都是高墙大院铁门,墙上装有防盗网,院内有保安。赞比亚是个和平的国度,但防患于未燃,做好安全保卫工作是维护正常生产的基础和首要。大多数在这里的国人都养狗,尤其是那种凶悍的大型犬。
我在办公室的院子里养了四条狗,其中两条是别人送的,虽是小型犬但也很聪明。百合和玫瑰是后来我自己买的,刚来的时候只有 45 天大,憨态可掬的罗威那犬。
四个伙伴在3800多平米的院子里玩得很开心,半岁的时候就能「上岗值夜班」了。早上它们就上链,晚上就放开。百合和玫瑰半岁前不怎么会叫,不如其他两个小伙伴。但先天的优势造就它们日后的吼叫声越来越有威慑力,所以生人最好避而远之。
百合和玫瑰都是母犬,一个毛色浅,一个毛色深。故而我取名浅色为百合,深色为玫瑰。百合个头比玫瑰要大一些,胃口也出奇的好,好像什么都爱吃;玫瑰胃口也好,但从来也吃不过百合。但她却更加沉稳狡猾,她经常会卧在房门口,指挥百合去跑腿。天性使然,她俩也会有预谋做点坏事,有次夜间「值班」时偷袭了白天刚买的两只活鸡做了「夜宵」,还有一次钻进厨房偷吃了一盘鸡蛋。
很想它们四个,尤其是百合和玫瑰,现在她们已经是很有经验的「卫士」,以后再去看看它们吧!
3 个月大百合和玫瑰刚洗完澡
45天大的百合和玫瑰
我在赞比亚工作了 16 个月,在这里我做了许多在国内都没机会做的事,例如独自一人打蛇、骑单车去办税取款、参加野外露营、自己煮饭(我不爱做饭)、第一次吃蚂蚁、饲养珍珠鸡宝宝、带警察去抓小偷等。
多数来这里的人,都说这里的环境宜人,发展的机会多。至于为何非洲这么令人难忘,定有它的独到之处。对非洲的思念并非排山倒海一样猛烈袭击,更像南方冬天的雨,一滴一滴,慢慢滴到心头。这里对人的要求不高,即便你不会讲英语,在这里依然能得到他人的尊重。西红柿是小时候吃的味道,甜口的胡萝卜和卷心菜,传统做法的秋葵、南瓜叶和红薯叶,木炭火炙出牛羊肉,或许这就是我留恋赞比亚的原因。
我和赞比亚小孩合影
我和赞比亚一所中学校长合影
我在赞比亚北方省赤辛巴瀑布(Chishimba Falls)
和卢萨卡丽笙酒店工作人员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