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本义盗窃,偷东西。”这样的解释或许大家都不会陌生,只是不知有几人是熟悉这样的解释:“盗,会意。甲骨文字形,意思是:看到人家的器皿就会贪婪地流口涎,存心不善。”。当然,追究“盗”一字的起源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知道盗的含义就是与偷相差无几已经足够。但是无意中追究出“盗”的源头的我,却也不禁有几分无所事事的感慨:却不料这“盗”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了一层天然灰色的外壳。
感慨之余,不免也多了几分联想。《史记·孟尝君列传》曾有记载孟尝君借以食客中有人通晓鸡鸣狗叫的方法而脱险,鸡鸣狗盗之辈立下大功算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了,此一例为“盗”平添了几分神采,所谓盗,若非存心不善不为恶。要知道世事皆可两分,却又何必非与这“盗”字“过意不去”呢?
而到了唐宋时期,传奇小说盛行,其中不乏“劫富济贫、惩恶扬善”
的侠盗,我来也就是其中较为著名的一位。再到清末时期,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怪侠一枝梅更成了老百姓心目中救苦救难的菩萨。此二人,皆以飞檐走壁、妙手空空而著称,美名为“侠盗”,实亦“盗”也。只是这“盗亦有道”,心存善念而为盗,只怕早已去其本义而徒留其形。
写到这里,或许有人会说,如今法制社会,不论是何原因为盗,都是不容许的。确实,盗者始终为盗,劫富者济贫也罢,自济也罢,终究还是逃不出这“盗”字。纵览古今正史,鲜有为“盗”而作传者,纵有古今传奇流传民间,却也至多只是稗官野史,上不得“殿堂”。莫非这“盗”真只能生于民间,养于民间?
“盗帅夜留香,销魂不知在何方。”,楚留香成名于虚幻中,却又与现实息息相连,“盗中的帅”,究竟曾让多少人艳羡呢?这盗一字到了楚留香的手里已只留下了飘逸灵动,再没有半分的俗气,更与“鸡鸣狗盗、偷偷摸摸”
已无半点联系。这等奇观,却只让读者纳闷,莫非这“盗”若有艺术之质、已成艺术之态,就已是脱胎换骨,再无半分的灰色?
只可惜,盗帅为盗,却只是一个引子,他终究还是作回了他“天下第一游侠”的名号,“白玉美人”之后,楚留香就已与盗再不沾边,只是仍保留了“盗帅”的雅号虚名。
盗帅虽已远去,这“盗”字竟仍未坠落,仙境中的“盗”,终究不是凡尘中的“盗”,“偷王之王”的称号虽有几分俗气,司空摘星的名字却有了几分“仙气”,何为“司空”,竟能自天际“摘星”?
“这个人就像是风一样,也许比风更不可捉摸,不想找他的人,虽然常常会遇见他,想找他的人,却永远也找不到。”
这样的人是不是已具备了“为盗艺术”之质?”倏忽而来,倏忽而去,来去无影,来去无踪”不正是“盗仙”的写照吗?
凤舞九天外,摘星落月时。陆小凤啸傲武林,从无头痛之事,但是见了司空摘星却也是头大如斗。“司空摘星一个时辰内连翻六百八十个跟头”就能使得“陆小凤十天内挖到六百八十条蚯蚓”,这只怕是武侠史上最有趣的赌局之一了。木道人的大笑:“想不到陆小凤也有这么样一天,这实在是大快人心。”把这个赌局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却又把一个深刻的问题留给了读者:什么样的赌局才是必胜的赌局?
一个陆小凤觉得满有把握赢的赌局却输了,终究是什么创造了这个可能?”盗仙”论证的一个题外话:永不服输的念头、刻苦的练习、必胜的信心,这三者究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仙者或常具千变万化之态,凡人不可识别,或心有千眼,凡人不可捉摸。司空摘星精通易容术,在这虚幻的变化之外,留下了一条可以读者效仿的退路,易容之术实质并不在于面貌变化,而是情态的摹拟。变化了,仙者从一个形态变到了另一个形态,而司空却无需变化,只要将心灵重新收拾。这是他成为“盗仙”的第一步。
司空摘星出手从未落空,任何东西他都能够偷到,包括活生生的人。
这是一个传奇,所以更多的时候,一两个事实加以许多的言语就能塑造一个不败的神话。在我们的眼里,已经不再记得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司空摘星偷到了什么,而只是“世上没有司空摘星偷不倒的东西”这句可以流传后世的神话。“盗仙”证明完成第二步。
他“盗”既不是为了将偷盗之物占为己有,也不是为了钱,甚至只是为了一件事情能够得以发展,一个绳结能够得以解开,一个计划能够得以实现。
他在他的“盗途”中,从未为“盗”而盗,从未为一己之私而盗,甚至也不是为特意济贫而盗。他“盗”只是为“盗”的艺术色彩添上最浓的一笔。如此人物,非“盗仙”何以能冠之?
游侠曰:凡盗因不足而生,又因足而灭。是故,盗存于民间而不入殿堂。而司空之盗是为:盗可盗,非常盗。因此而记之,当永留后世而不落。
附:司空摘星,出自《陆小凤系列》司空摘星,男,貌似猴精,长于盗术、易容术,人称“偷王之王”。
陆小凤知己好友,与陆曾出生入死,却又数度交锋,虽互有输赢,却让陆头痛不已,为陆唯一克星。其为盗,出神入化,直至盗之艺术,可位列盗之仙班。
后人尊其为“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