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中不少妖怪都有听佛祖或菩萨讲经的经历。
经者,常也,就是永恒不变的大道理,或者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道派有道经,如《道德经》、《南华经》。佛派有佛经,如《金刚经》、《般若经》。各派经典都由祖师爷撰写,或者是祖师爷口述,弟子笔录整理。由于经典是祖师爷所说所写,所以祖师爷对于经典最有发言权。比如,如来一方面迫不及待地要把佛经普及到各个空间,另一方面又很小气地表示佛经不可轻传,这种自相矛盾的态度让我们读者很难理解。不管怎样,如来对他的这一套大道理还是很自信的,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在灵山搞一点讲座,那些菩萨、罗汉都很捧场,一个个听了都皆大欢喜,快结束时还有天女来撒花,每一次气氛都很热烈。如来经常说到东土大唐世界如何道德堕落,如何社会黑暗,解决的办法就是通过学习佛经提高人们的精神境界,从而构建和谐世界。
学习佛经果真能够提高道德水平,能够把坏人变成好人吗?从书中的有关记载来看,好像这事情有点玄。那些在领导身边听讲大道理的妖怪,并不比其他妖怪更好,有的甚至更坏。
黄毛貂鼠精本来是灵山脚下的得道老鼠,所谓得道,就是有机会经常听佛祖讲经多少懂一点佛学道理而已。但这只得道的貂鼠精干了些什么呢?在灵山期间,貂鼠精小偷小摸的毛病不改,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我们知道,佛派的大佬不像道教的神仙那么阔气,如来一向有点小气,所以把貂鼠精抓捕归案,交付灵吉菩萨看管。灵吉菩萨不知是收受了貂鼠精的贿赂还是工作不负责,竟然听任貂鼠精在黄风岭伤生害孽。貂鼠精招揽了虎先锋等骨干分子,以及五七百小妖,干一些车匪路霸的事情。取经途中,貂鼠精把唐僧抓到妖洞,准备吃唐僧肉。孙悟空救唐僧的时候难度很大,主要是貂鼠精能够吹出黄风。这大概是古代的沙尘暴,破坏力很大。书中说,貂鼠精的风,“能吹天地暗,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恶,吹人命即休”,可见是极其毒辣的功夫。
琵琶精也是在灵山偷听佛祖讲经的妖怪。所谓偷听,大概也是如来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否则以如来的慧眼,有什么他会看不清楚。如来搞讲座,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听。一些小动物混进来听,恰恰证明领导的讲课水平比较高和思想非常伟大。琵琶精偷听佛经以后,修炼了什么功夫呢?琵琶精的绝技是“倒马毒”,只要用尾巴上钳子咬一下,谁也吃不消。如来推了琵琶精一下,被她咬在小拇指上,也感到疼痛难禁。观音菩萨神通广大,也害怕她的倒马毒,不敢正面与之冲突。孙悟空有颗著名的雷打火烧坏不了的铜头,但碰到琵琶精的钳子,脑袋照样被咬得肿起一个大包。所以,琵琶精听的慈航普度的佛经,练就的却是让人疼痛难禁的阴毒功夫。琵琶精在胁迫唐僧成亲时,请唐僧吃的包子,其中就有一盘是人肉包子,可见琵琶精平时是以食人为生。
金鼻白毛老鼠精也是灵山附近的小动物,偶尔偷吃一下佛经,练就了一些神通。老鼠精大概有异食癖,喜欢偷吃香花宝烛,得罪了如来。如来不便亲自出手,请求天庭方面协助解决此事。结果,李天王、哪咤父子抓获了罪犯,如来却又做好人,劝天王放走了老鼠精。老鼠精大概出于感恩认了天王为义父,认了哪咤为义兄,在陷空山无底洞建立了自己的妖精组织。唐僧取经途中,老鼠精也是众多妄图采取唐僧元阳的女妖之一。老鼠精由于学过理论,比一般妖精显得更有心计,她变化成良家女子,跟随取经团队进入了镇海寺,在镇海寺期间也不甘寂寞,诱奸了六个小和尚然后把他们吃掉,这种行径很黄很暴力。
金鱼精本来是观音菩萨莲花池里的宠物鱼,因为天天听观音诵经,练就了神通。金鱼精把花骨朵炼成了手中的两柄铜锤,然后趁涨潮的时候,来到通天河,招揽了一批水里的妖怪,自称大王,每年要吃一对童男童女,如果不是唐僧取经路过此地,不知还要吃到何年何月。佛教讲悲、智、愿、行,观音是大慈大悲的象征,听了她的经的小金鱼却热衷于吃童男童女,这也是很令人纳闷的。
白鹿精是道教系统的寿星的座骑。寿星是道教派驻人类的形象大使,人类最大的遗憾是寿命比较短,所以鹤发童颜的寿星就成为人类崇拜的对象。寿星平时讲得最多的就是养生经,白鹿精平时耳濡目染,应该没有少听。白鹿学到什么呢?取经途中,白鹿精到比丘国为妖,指使自己的狐狸精情人迷惑国王,由此成为国丈。而后,献计给国王,要取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做药引。白鹿精长期在寿星身边,琢磨出来的养生之道就是吃小孩心肝,而且人数上千,比起灵感大王之类要歹毒多了。
上面几位在领导身边听经的妖精,给我们的感觉要比一般草根妖精更加歹毒。一种可能是经本身是好的,这些妖怪自己没有听好,没有学好?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九阴真经,铜尸、铁尸练出来的是邪派功夫,郭靖练出来的就是正派功夫。另外一种情况,是祖师爷的经本身就有问题,让他们变坏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仔细想一想,真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