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病,又是什么呢?对成瘾是种病的老观点的新看法。
过去几十年,人们普遍接受酗酒(或成瘾)是种疾病。在成瘾的训练系统,以及对成瘾病人的治疗中,都使用成瘾是种疾病的概念。对公众和媒体来说,这个概念也是勿需质疑的。但真是如此吗?如果并不是的话,有一个更好、更有益的方式来定义成瘾吗?
首先来了解下其简短的历史。在成瘾是疾病的概念广泛流传之前(约40年前),我们的社会对成瘾的人的偏见比现在更甚。人们认为成瘾的人是与“正常”人不同的,他们比“正常”人要差些;他们缺乏一般的纪律和道德;他们自我中心,漠不关心;他们只知自己享乐,而不在意其他人;他们的性格有缺陷。
然后成瘾是种疾病的观点出现了。这种观点认为,成瘾就像肺结核、糖尿病和老年痴呆症一样,是种内科疾病。这意味着成瘾的人并不是有什么坏的地方,而只是生病了。这种观点瞬间改变了一切。公众认知不再那么批判了,成瘾的人对他们自己也少了些苛责。当然了,患病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事,但总比被别人认为是不道德的和自我中心的好。所以,成瘾是种疾病的概念受到几乎所有人的欢迎。这种观点带来这么多好处,无怪乎持续吸引着有力的、情感上的支持。
但是,对这种疾病模型的广泛的热情,导致了对事实的轻忽。成瘾和疾病几乎没有什么共同之处。成瘾是一组行为,其本身并不是一种疾病。成瘾也不能用任何疾病的过程来解释。这种观点带来的最糟的影响可能是,把成瘾看作一种疾病,这干扰了人们探索和接受对成瘾的本质的新的认识。
如果你比较成瘾和真正的疾病,就会很清楚。成瘾没有感染原(如肺结核),没有病理生理过程(如糖尿病),没有生物退行性状况(如老年痴呆症)。成瘾唯一“像疾病”的特征是,如果人们不处理它,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糟。生活中很多并不是疾病的状况也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这种观点并没有解答任何有关问题的实质。(这里需要一提的是,当前对疾病的认识是基于“慢性大脑病变”的神经生物学的观点,这适用于小鼠,但已一再被证明是无法完全适用于人类的。请参见前面的博文或我的书《打破成瘾》(Breaking Addiction),都详细讨论了成瘾的这种基于神经生物学的疾病模型的谬误之处。)
博客或我的书的读者知道,成瘾的行为是由重大情绪事件促成,通过理解为什么这些事件具有情绪上如此大的重要性可以防止成瘾行为的产生,并且成瘾行为能够被其它有意义的行为所取代,甚至可以被除成瘾外的其它心理症状所取代。所以说,成瘾行为是一个容易理解的症状,而不是种疾病。
但如果我们希望以一个有效的观点取代疾病的概念,这个新观点必须保有疾病观点带来的所有好处:必须不会对成瘾的人带来道德判断,和任何的负面归因。事实上,我们希望这个替代的观点可以比以前给成瘾打上疾病的标签带来更多价值---即对成瘾的疾病概念所缺乏的:对治疗成瘾问题有益的理解。
通过认识成瘾在心理上的运作方式可以满足上面提到的要求。对成瘾只是一种普遍的心理症状的认识,意味着成瘾属于人类情况的主流。事实上,如我已于别处描述过,成瘾在本质上是跟其它强迫行为,如购物,运动,甚至打扫屋子是一样的。当然,成瘾通常会引起严重得多的问题。但其内在基本上是和其它这些普通行为一样的。当成瘾被合宜地理解为像其它一样的强迫性的行为,对感到被迫执行成瘾行为的人的道德上的判断就不可能了。 而且强迫性的行为如此普遍,关于成瘾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更弱,更懒,更自我中心,或者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任何说法都变得站不住脚了。
把成瘾看为只是种强迫症状也满足我们对新观点的另一个期望:不像疾病的观点,它真得帮助人们变好。如我已在博客和书里描述,当人们能够认识在他们的思想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急于执行成瘾的行为,他们就能够有规律地学习成为成瘾行为的主人,而不是被急于执行成瘾行为的欲望主宰。
尽管把成瘾视为疾病的观点在过去带来了种种好处,我们今天最好还是摒弃这种观点。因为很长时间以来,它已经成为一种“黑盒子”式的解释,解释不了任何东西,在治疗中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并且还阻碍对成瘾问题的理解和治疗发展更新的方式。
新的观点还有一个好处:如果我们能摒弃这无意义的疾病的标签,成瘾的人就终于能不再看他们自己为有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