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现代诗(二三八)凌翼的诗<1>
素材.音乐.图片/网络 编辑/雨中笠翁
目 录 凌翼的诗 1966年生于江西宜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九江谋生17年，干过多种职业，曾主编《京九文化报》。从事诗歌创作20余年。2002年参加过诗刊社举办的第17届青春诗会。2003年毕业于鲁迅文学院首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2004年聘为十月杂志社编辑。在《钟山》杂志发表过长篇小说《狩猎河山》。多次获《诗刊》征文奖、江西省谷雨文学奖等奖项。
出版的著作有:《庐山一片云》、《爱的雕塑》、《岁月的蹄印》、《凌翼诗选》、《青瓷的色泽》等诗集五部；著有长篇散文《故乡手记 》及长篇小说《野种》（即将出版）。
主编过大型文丛《21世纪文丛》、《21世纪中国诗坛2000年卷》、《21世纪中国诗坛2001年卷》、《惊蛰文丛》等几十种。
凌翼的诗<1>共123首： 水密桃、在海子的故乡想象桃花盛开、将粮食的梦想 一饮而尽、十万颗星星在你头顶上闪亮、在你的身体上写诗、打铁、星球火柴、复印、一场迟到的雪、唇上的月亮、我们在字典里安眠、我们在字典里安眠、擦鞋、红枣、你病了，我该拿什么安慰你、以魂灵的名义、洪荒年代、一头羊赤裸着进入城市、在吊桥上、今夜 我愿意一个人默默度过、从树洞里走出来的女人、袜子与大虾、让爱情飞、葵花子:藏舌头的人、等待一个诗人的火把、诗歌需要苦难的劳作、新年来临、元旦、新年走在宇宙的经纬里、请求、影子(外一首)、飓风从左耳进去，右耳出来、假如有恨，请把它放弃、荨麻疹、花朵 面朝惟一的你盛开、雪下在三八线上、你是我的醋、风走了 耳朵还在、白天也是黑夜、痒、一个人病了 另一个人就成为药丸、暗物质、一朵花的香气、上川 下川、静脉注射、我还能做你的月亮马吗、只要有你的手牵引着、命运、有没有一支硕大针管、紫水晶、草坪上、你的眉毛是两道长城、一个名叫川岛的岛屿上、我的翅膀病了、相信时间的力量、我把梦放在你甜蜜的嘴唇、月亮挂在天上、掉进你的眼睛里、我们吃一种叫项链 耳环的菜、我嚼夜草的声音、一瓶红酒、肩周炎情话、声音依旧落在嗓子眼里、伸手在广袤的夜空扯了扯、风把翅膀送到任何地方、飘荡的灵魂、夜航者说、当我们老了、我的心跳敲打你的胸脯、成就一双翅膀、你的眼睛、我也是你诗歌殿堂里的魂魄、月亮像一架印刷机、墓志铭、爱人、在风中行走、十一月遇见桃花、凤凰、借我一双翅膀、把一片落叶夹进书里、月亮马、落叶的耳朵、你的梦、另一种钟、嘴唇放在月亮的眼睛上、诗歌的天空、仰望、心灵、赌徒、洒、秋千的高度、致诗歌、我的江西(组诗)、胆魄、笔走肇庆（组诗）、江 西 老 区（组诗）、老根据地断章、扁担、那口井、峰峦、红米饭的年代、消息、鸳鸯鞋垫、红军衣冠冢、草鞋、镌刻、江西老区、一条山脉、翻开一页去年的日记 城市民工 水蜜桃 一个季节的水分被你吸收思想深度出现干渴的裂痕而你却蜜汁四溢干裂的嘴唇被你饱满的蜜意浸泡你是我的水蜜桃 由青涩到殷红见证了一个美妙年龄的成长历程摘桃子的手情深意长桃子幸福得颤抖 用一生迎接 每一次小心翼翼的亲吻 在蜜制的梦境里水蜜桃酿造的爱情渐渐形成核聚变的威力一道道沟在你啃完爱情的水分后完美地暴露在眼前 你是我的水蜜桃你的每一寸肌肤里包裹着馋涎欲滴的蜜汁啃你 2011．3．28写于亳州古井 在海子的故乡想象桃花盛开 海子没有醒来他醉倒在桃花将要开放的季节桃花包围着他他就这样不再醒来 诗歌埋葬了他 桃花埋葬了他他幸福得如喝了一桶古井贡长眠不醒 每一朵桃花是一座坟茔花萼们在坟冢上摇晃捧着诗集的女孩向诗行默哀每一片桃花都是一句悼词 皖江的涛声成为他长眠的音乐一季季桃花容貌鲜艳海子将肉身横担在山海关的铁轨上那年的桃花全是带泪的诗句 诗歌总是被更年轻的读者朗诵初春的脚步敲打在海子故乡的土地上想象桃花 被古井贡酒醺得一万首诗歌 将次第盛开 2011．3．28于古井 将粮食的梦想 一饮而尽——致古井贡酒 粮食们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提炼 升华的问题最后集体表决先腐蚀发酵蒸馏过后变成透明 醇香的液体 大麦 高粱 谷子 红薯……源源不断地埋进土里又源源不断地铲入蒸锅一条酒的河流顺着历史的年表漂来魏晋南北朝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 那些酒坛子的酒都喝干了吗酒杯里的酒都敬给谁了曾经的英雄好汉们炸了多少雷子且不做考证 总之 怏怏大国豪饮者众 浅酌者众我端起酒杯将粮食的梦想一饮而尽 2011．3．29写于亳州 白玉兰开在九华山 一锭锭银子开在树上收购完月色还想收购什么难道整座山的春天都想拿走 梵音袅袅白玉兰洗尽千尘每一句经书都烂在她耳朵里峰峦起伏桃花 紫玉兰竟相开放白玉兰还是勾走了诗歌的魂魄 一树洁白又一树洁白森林们把洁净的世界拱让出来让每一双眼睛揉不进沙子让每一句话语染不上污浊不是银子却把所有人的目光一并收买 2011年3月3日九华山
十万颗星星在你头顶上闪亮 嘹亮华美的星空十万双眼睛眨着十万颗钻石在天幕上熠熠发光 今晚它们全部因你的智慧而成为道具十万首诗歌从你的心灵流出 走上印刷机 步入十万书架十万双眸子读着十万颗心灵跳动着 尽管需要耗费十万亩森林需要十万个员工造纸 打字 排版 设计 印刷 装订 发行……诗歌女王上帝已经为你准备好盛装还有头顶上预备的发卡十万颗星星在你的头顶上闪亮 2011.2.14 在你的身体上写诗 在你的身体上写诗从你的头发开始一直写到脚尖 在你流泻的瀑布上写诗让李白的名句黯然失色在你平坦的天庭上写诗让光洁的额头布满闪光的星辰 你的眉目搅尽我多少脑汁曾记否 多少梦境在你的眸子里深藏洞悉一切 诗卷里镌刻生命的轻与重你的鼻子像一座山峰挺立 成为指引我前行的路标一串歌声从你的喉咙涌出你的脸是欢乐与忧愁的晴雨表 在你的牙齿上写诗想起古代的刻碑匠 我动用锤子 一个字 一个字地敲打米粒 菜蔬 瓜果……咀嚼这些生命的粮草 在舌头上写诗 不用说 这是此生最柔软的诗行只能用最温软的笔其实 舌头在舌头上写才是最柔美的诗篇 上帝赐予我们耳朵 同时赐予我们声音允许我轻声喊出 膨胀已久的字句左耳 右耳仔细听好不喊出来 怕让别人听去风卷缩在里面偷听 快活得滚来滚去让外界以为里面天雷轰鸣 脸面是诗歌最好的宣言需要略施底粉像书写对联那样 气定神清平整 光洁 滋润不要轻易写错字以免擦拭 毁损毫无瑕疵的洁白端庄 调皮 严肃 活泼 如祖国的早晨 美好直抵心脏之巅 颈脖 天鹅最眩目的维度仕女弹拨古琴缭绕的音韵宫廷里胎薄如帛的青花瓷瓶诗歌跳动着就像雨后惊现一弯彩虹也如夜空星斗闪闪烁烁最好是把诗歌锤炼成钻石镶嵌成项链悬挂在颈上垂向胸间 柔软的双肩可以承担智慧的重量 头颅就在双肩之上肩负十万首诗歌的重量从第一首诗开始累加 一天天直到十万首你把自己扛起来成为诗歌女王 成为女神世界由此有了沉重的欢乐 但仍然
如氢气球般飘浮在广袤的宇宙……藕的想象延展到肢体手臂成为我们滑行的长桨在广阔的寰宇 翅膀在梦想的天空滑翔让长袖挥舞的诗意感染星月一曲现代舞让明天的缠绵在今天的温柔里再次相拥 在你的手掌上写诗江河纵横 掩埋下命运的行程手握诗卷 星河诗句璀璨纤指跳动忧伤的泉流有时成为欢乐的歌谣 春天从一场大雪醒来山峰遮蔽我们的视线不要轻视那对乳房诗歌的婴儿也需要哺乳让它们饱满些再饱满些像稻谷需要灌浆像春笋需要雨露爱情的哭喊除了温存还需要乳汁 此刻 深夜两点我在你肚脐眼上写诗出世前它就输送过来自母亲的养分诗歌的脐带连接着你我经过灼烧过的剪刀咔嚓一声造就又一个全新的神阙 在你的小腹上写诗一天的劳累需要休息让我疲惫的大脑枕着你柔软平滑的小腹静静安眠小腹醒着 诗歌也醒着 你的翘臀是灵感的反应堆桃子的圆润与曲线爆炸出苹果的光泽和手感远远观望一首现代诗的蘑菇云与我不期而遇 你的大腿让我想起修长的竹子还有枝叶繁茂旗袍的开口令天地旋转超短裙包容万千星辰莲花盛开佛自心生 健硕的小腿诗意葱茏纵然此生有万般艰辛但在生活的T台上你起承转合行云伴随流水亭亭玉立成一阕诗词绝品 最后的诗行 写给你轻盈的脚脚尖的舞蹈赢得阵阵掌声踮得越高 离月亮越近你踮起的脚尖与伸长的指尖成为天地的高度也恰恰等于这首诗歌的长度 亲爱的 我需要在你的身体上写诗从你的脚尖再写到头发…… 2011.2.16-19 打铁 诗歌是一块铁需要每天锻打铁不打 不会变成镰刀 斧头 铁匠一锤一锤一块铁很快变成我们每天必须操持的锅 铲或者奔马的脚掌 囚徒的镣铐 锁链 每天写诗一字一句一行一节一座诗歌的宫殿慢慢搭建起来成为虚构之王甚至欢乐 痛苦 孤独一齐涌来 锄头 砍刀 钉子 耙齿……铁匠一生不计其数地打制这些物件铁匠成为匠人 为远近的人所敬重荣耀如星宿 诗人打磨自己的诗行尝遍凄风苦雨虚构一生晒出博客 印本薄书卑贱如垂落镰刀下的草最终抵不过铁匠的一颗棺材钉 2011.2.23
星球火柴 是谁划燃千万颗火柴是上帝的巨手还是我们的眼睛 银河里烛光灿烂一个乞丐仰望天空庆幸自己的生日来临此刻 他注定是天底下最富足的人 宇宙总是慷慨如果我们牵手所有的星球都变成彩球星星变成焰火 荧虹灯 头饰布下一场思考千年的盛大排场 流星划过天际那是上帝思想的火柴在擦燃一颗两颗三颗……流星雨撒落我们头顶 2011.2.23 复印 我的头发不能复印到你的头上因为我的头发是苍白的 我的年龄不能复印到你的年龄上因为我的年龄是苍老的 我的诗歌不能复印到你的诗歌上因为我的诗歌暮气沉沉 我的过去不能复印到你的未来上因为我的过去充满坎坷 我的苦难不能复印到你的快乐上因为我的苦难凝结着忧愁 你的头发飘洒着青春的雨丝你的年龄复写出美丽的倩影你的诗歌像草尖上的露珠你的过去洒满幸福的流星你的快乐像天使的微笑…… 但愿复印机出现故障一切都依然故我白纸还是白纸你是你 我是我 可是复印机开动起来我的图像已经复印在你的纸幅上…… 2011.2.25
一场迟到的雪 雪落在古老的大地上
将要掀开又一个春天的网页 雪落在稚嫩的手掌上
写下一篇关于苦难的童话 雪落在新踩下的脚印上
爱情的篇章被无声翻开 雪落在万千所房屋顶上
一个思想者突然感觉到头顶的分量 上帝没有白费苦心
一匹马从所有人的梦境穿过 如果有一片雪花落入怀中
那就是爱你的人
粉身碎骨溅落的泪花 2011.2.27 唇上的月亮 宇宙的唇 一片在月上 一片在地球上南国的唇吻在北疆 山川河流在唇齿间青红绿紫露珠停留在草叶上 松针上到处是吻痕 月亮在唇上跳舞星星们围坐一圈 你的唇有着吸铁石的魔力让心跳高过天空多么想变成另一轮月亮落在你的另一片唇上 你唇上的月亮比唐诗里的那个古月亮 明澈 那些作古的著名人物在坟墓里羞愧难当无数灵魂的手托举你踏上一条宽阔的银河路穿行在光芒中与宇宙同在 如果时间隧道能打通我不愿意回到史书里当一个诗人我愿意在未来成为读者 读你或者 干脆成为诵读诗歌的唇
读你的诗章 2011.3.3 我们在字典里安眠 所有人的名字都住在字典里我的 你的我们的名字住在同一本书的不同页码里却可能永远不能相遇 所有人都住在一个地球上我 你我们都住在同一个球体上的不同板块上即使相遇 也可能永远不相识 我们写诗把那些不同页码的字聚合在一起裂变成疼痛与欢笑让同一本书里不同页码的字 相遇在同一首诗里 我们旅行从各自所处的板块出发换乘不同种类的交通工具终于相识在同一球体上的同一地点 高速列车 穿行在浩瀚的现代字典里星球转动 刻下我们浪迹的足痕四目相对原来 我们是字典里靠得最近的字 今晚 亲爱的 我们在字典里安眠 2011.1.8
擦鞋 从不习惯擦鞋的我开始擦鞋你还在路上擦鞋 只为等你 我让擦鞋工认真点 慢点擦鞋工很敬业擦完左脚那只又擦右脚那只擦完 一只鞋才一块钱 刚付完钱 你来了我问你擦鞋吗你说 不擦我看自己的鞋子像刚买时一样 发着亮光 我们手挽着手朝预定的地点走去这个城市的倒影 在鞋尖上你的倒影 也在鞋尖上 你出发前 肯定有番精心打扮你脸上灿烂的笑是这座城市最美的景致我的眼睛 停留在你脸上刚擦过的鞋蒙上一层 新的灰尘 2011.1.9 红枣 把红枣放在嘴里啃它直到那个核干净地吐出来 这跟吻你不一样吻你 两根舌头在里面亲昵你的口水变成我的我的口水变成你的 红枣走了很远的路在乡下它饱满鲜红来到城里浑身沟沟坎坎 红枣很感恩谁吃了它它都记得枣肉在肚子里枣核在手心里 舌头很保守吻完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 2011.1.10 你病了，我该拿什么安慰你 我病的时候，你是我的药丸现在你病了，我该做什么呢我没有一句祝福也没有一句关心和体贴的话我多么无知，多么不近人情这样的白痴，你应该扔到九霄云外 日子过得很快也很无聊不知道人情世故不知道情为何物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我是谁浑浑噩噩我是木头，不会疼人不会说体己的话，不会哭，不会笑我是一架了无趣味的机器 这些天，诗歌私奔而去好像永远不想回来我像个盲人看不清周围有太阳的光线看不清夜晚有月亮的轮盘我是耳聋者听不见风在远方的呼啸听不见雷在头顶的轰鸣 你病了，我该拿什么安慰你你吃了很多的药丸也不见效那我把我的眼睛和耳朵给你反正它们长在我的身体上也没什么用处不如让你咀嚼让它们化为药水治好你的病它们在你的身体里看你写诗，听你唱歌感受你的悲伤与快乐我也不算白活一世 2011.1.18 以魂灵的名义 魂灵不出声 它们喜欢安静在森林里 魂灵就是树叶在天上 魂灵就是星星在我和你之间魂灵就是梦境 一场盛宴 所有人的魂灵飘到了粮食与露珠上星星是谁的魂灵树叶是谁的魂灵前世今生怎样演绎今生能相握 为什么要等到来生 不要忽视每一个细小的生命它们的魂灵同样珍贵我敬重蚂蚁它们微小的身躯主宰着地球上鲜为人知的秘密它们负重前行成为无数魂灵的典范 树站的位置也许永远不会变化但魂灵会飞到远处去安慰孤苦的同类让孤单的魂灵变化成森林看见任何一棵树就会想到我们相逢时倚靠的那棵香椿的芽吐出魂灵的舌头 我们彼此爱上对方那一刻森林的每一片叶子都可以作证以魂灵的名义 2011.1.19 洪荒年代题记：一到黑夜，时间却像倒退到几万万年前的洪荒时代。——杨朔 这天月亮像面铜镜它高挂天上几颗星子散落在天幕是它的陪衬所有的美好都成为遥远有的在天上有的正朝相反的方向飞驰 这个冬天的雪还没有落尽但彻骨的冰冷凝结成离别不该来的车来了 把你载向未知的路途 且行且吟的我仰头望天我发现美丽异常的月亮 特别圆特别亮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的擦拭 装扮与淘洗只为了此刻 我的出现 我要你看天上你说天上有什么我说你看看就知道汽车也是灵性之物 恰巧刹住一车的人全都看到天上那轮圆月你说本来属于我们的秘密 现在被全世界分享 如果这个世界突然没有了信号比如手机丢失 你还能找到我吗我大声说 天上有月亮 有月亮就能找到你一扇窗户打开又一扇窗户打开整座城市的窗户都被我的嗓门喊开 在一条干枯的河道上漫步裸露的石头与遥远的月亮勾勒成洪荒年代此刻 我羞涩如蚂蚁般的声音 你故作没有听见但石头可以作证 月亮也可以作证我所说的石头与月亮 全部听得分明 2011.1.20 一头羊赤裸着进入城市 羊皮被谁扒了赤裸着身体 穿过漫长的冷冽来到这座张着血盆大口的城市可以想象 羊在屠刀下慷慨就义 头颅与躯体分离 皮剥离后 极有可能成为某位衣冠楚楚者裹脚的原料在这个寒冬 你逃过狼的劫难却逃不脱这座城市的一顿饕餮 寒冷 是天然的保鲜剂即使很多天过去 羊的尸体也毫无腐败的迹象在一所豪宅里一个衣冠楚楚者举起屠刀在羊不再流血的尸体上肆虐砍伐大卸八块后 气喘吁吁他停下来打电话 我把它砍了 终于把它砍了谢谢你赐给我美味佳肴神经正常者如狂人的语无伦次…… 羊的尸体需要锋利的刀子将它一道道划开让骨头与肉分离 让魂灵飘散在刀尖之上阴魂不散的冬季可能经历了太多残酷与阴谋人算计金钱 算计人自己 也算计可怜的动物包括无辜的羊 有多少张哈着热气的嘴就能计算有多少口冒着热气的锅这座城市的咽喉 不需要炊烟 就能吞没所有从辽阔草原到来的羊 善良的草原上空的白云 覆盖过善良的羊 覆盖过善良的草 覆盖过善良的土地却覆盖不住城市 那一张张贪婪的嘴脸 2011.1.24 在吊桥上晃晃悠悠我想起了你想起你诗歌的韵味 像吊桥下的河流你一如往昔流淌不管寒暑 我在吊桥上晃悠你在吊桥下漫步岁月就这样流逝吊桥在河流的倒影里 在吊桥上我照见自己的影子在你思想深处
今夜 我愿意一个人默默度过
哀伤 滴落两三行
成为这个世界仅有的绝句
多余的文字不再写了
让它们霉变成酒 成醋 成煤炭
千万年后可以点燃
让将来遥远年代 冷酷的冬天有火焰
温暖贫寒
今夜 我愿意一个人默默度过
谁虚构了圣诞老人 如果有
他也无法分身去关照所有的人 包括我
我甚至担心 我家烟囱的余温烤焦他的胡子
而把一身灰黑带给善良的邻居
你的手是温柔的锤子
敲打我从内心涌出的疼痛
下半生要做的事很多
隐居 种地 放羊 写诗……
这样慢慢老去 与时光永恒
一生 许多日子
除了祝福 就是思念
珍惜少得可怜的聚首
储存激情 等待将来挥霍
如果透支也变得日常
即使眼前一片深壑
我也愿意在接下来的日子
慢慢填充 偿还……
2010.12.24平安夜
从树洞里走出来的女人
树没有白来这世上 它命定的年轮里
等来了你 仙女般的从容
比天堂还光洁的额头 以及雍容气度
像一把靠椅 让你倚靠 把疼痛平息掉
也像一只手掌 抚慰你 把所有忧伤轻轻抹去
树挂满了叶子 它们像数不清的耳朵
在风中聆听 无声的歌谣
疼痛 掩盖鸟的鸣叫
寒冬里虫子消失 叶子还在
你从树的门洞里穿进去
掏走它的秘密 走出来晒太阳
你的诡笑让风传播到空气里
随着另一只鸟的鸣叫飞去遥远
树写下了日记 它这一生的辉煌
仅有一天 你靠着它 一生就为了这一天而活
它可以放心老去 被砍伐 被焚烧 甚至被地震掩埋
它的根在泥土里 等待一个人慢慢停止呼吸
骨殖与根葬在一起 若干年头后
长出另一棵树
女人写下无数的诗 那是她的孩子
另一棵树 寻找它的母亲
当年的日记里
女人与树有段爱情
2010.12.25
袜子与大虾
这是个好孩子 千万别错过
把礼物悄悄送给她
大虾太粗心 买的礼物太大
竟然被烟囱卡住了 进不去 出不来
折腾了大半夜
天亮了 好孩子的袜子
里面空空的 泪水流下来 邕江涨了
把冬天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告诉你哦
大虾空着手去过你的房间
枕着你的黄粱
在你的袜子里睡了一觉
这个晚上实在太累
2010.12.26凌晨
让爱情飞
让石头飞翔
石头早已浮出河面
水退回到了远古 你以微笑
在恐龙蛋上刻写 一条河流的名字
让动物飞翔
黑山羊在草坪上低头进食
你走近它们 与它们游戏
蚂蚁骑在山羊头上 追赶一场盛宴的脚步
让植物飞翔
你倚靠着树 时间永远无法枯萎
葱茏泼墨于乌发
采摘时光的人 时光在你脸上留下斑斓
让爱情飞翔
一棵树 一茎草 一根藤
都是你的诗句 你宝贝似的疼爱它们
秋千以万种姿态 荡起你宝石般的目光俯视众生
让星球飞翔
我坐在一册书简上 穿越五千年的尘埃
银河渡我 在星海漫游
那个长着爱情羽翼的女子 我能遇见她吗
2010.12.27凌晨
葵花子:藏舌头的人
天总有塌下来的时候
天塌下来的那天 正好被高个顶着
一个个金灿灿的花盘子
朝着一个方向 吸收太阳能
眼神总是随着你的身影转动
梦中 露珠变成钻戒
金色铺满婚床
你是我耀眼的太阳
最美好的词整整齐齐摆在花盘
吟诵成为清晨的功课
最娇小的舌头藏在子壳里
抓一把 一粒粒
慢慢嗑开 吻进唇海
藏吧 藏舌头的人
遇见爱你的人
舌头
总是被另一张舌头卷走
2010.12.28凌晨
等待一个诗人的火把
（昨天发的作品，不小心被删除了，包括许多博友们的评论……望朋友们原谅！）
那些生长在屏幕上的字
像一颗颗子弹射入心扉
让子弹飞 再飞一会儿
直到替身把自己毁灭 荣耀化为灰烬
巨蟹座有着相控雷达似的触角
一丝风吹草动 也能见到成群牛羊
爱情如暗物质
穿行在鱼类游弋的河川 以及动物的脑组织之间
从海里爬上沙滩 脚印被潮水冲刷
沙滩又变成海面
一座城市与另一座城市相互牵挂
钟表的齿轮 每咬一下 时间才向前推进一步
寒风如刀 把两双爱情之手斩断
冰凌扑在脸上
朝西北方向蹬行的车 倒退三步
地铁安然无恙 却无力把你送到另一座城堡
冬天的伤感
留给春天一道难题
还能用诗来温暖冬天吗
柴草在山里住着 等待一个诗人的火把
将它们点燃
温暖渐渐僵硬的行者
2010.12.30凌晨
诗歌需要苦难的劳作
眼睛里滚落的泪珠
把世界摔成八瓣
露珠上的城市倒塌了
废墟被手掌抹去 白昼瞬间变成黑夜
一个人不经意的情感流露
在另一个人心里 犹如一场汶川地震
眼泪的海洋比海啸更加恐怖
可以掀翻 所有航海者的心魄
从天而降的这场雪
只想为腐朽的世界做短暂的遮掩
雪消融
腐朽的更加腐朽
不朽的也显现腐朽的迹象
用滴血的代价书写盈尺的文字
供来世的人翻阅
你做到了 还在继续
惨白的躯体将来世的脸照得雪白
期望 用诗歌去感动一副铁石心肠
徒劳换来的将是巨大悲痛
走进一个人内心 就不要轻易再走出去
除非你准备承受万箭穿心的煎熬
每天准备足够的内存
装载灵魂深处敲打出来的苦楚
键盘 硬盘 显卡这些硬件齐备
还需要一副软心肠
排列组合后 成为长短不一的吟哦
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
便又多了一首
痛彻心肺的——
诗歌
2010.12.30夜
新年来临
在新年来临的前夜
应当有几行诗歌是属于它的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
撕去此刻还在墙上的薄薄日历
新日历已经备好
等待明年的手指 翻阅
自然是万变法则
就像即将来临的新年
谁能阻止它的到来呢
快乐与不快乐
新年 总是如期而至
让胡子再长长
好用明年的刀片一并剃去
让寒冬再长长
好用明年的怀抱温暖它
让爱情再长长
好把今生的疼痛 渐渐抹去
新年钟声就要敲响
让今年的尾巴再长长
尾巴脱落那刻
新年的鼻子
就顶在我们的额头上……
2010.12.31临近元旦
元旦
一切都像往常那样安详宁静
一场新雪撒落在大地上
即便把往常的路面垫高几分
人们依然够不到天上的云彩
时间走着 看不见那只推动你的巨手
痛苦与快乐走着 那也是上帝的赠予吗
每天的诗行 像园子里的菜蔬 等待你来采摘
最柔软的心肠 抹不去母亲脸上新添的沟坎
不要怨恨 没有人忘记我们的存在
就像没有人故意打探我们的隐私一样
时间记录一切 包括你的微笑与忧愁
当然 它也抹杀一切 包括丰功伟绩与灾难……
2011.1.1凌晨
新年走在宇宙的经纬里
新年总是随风雪来临
在风雪里 我们互相祝福
我们彼此也许很遥远
但风雪传递了我们的语言
没有约定 但我们每天写下诗行
风是我们的诗行 雪是我们的诗行
流经内心的悲痛与快乐
也是我们诗歌永恒的原料与动力
我们用眼睛观察世界
可是一些丑陋的交易 在眨眼间完成
我们用嘴唇朗读世界
可是一些肮脏的黑幕令我们失声痛哭
我们用耳朵聆听世界
可是一些超分贝的喧闹比炮声还令人恐惧……
在雪地上踩下的一行足迹
能否通向遥远的天国
我们一生都在行走 无法停留
不知道前路到底通向何方
但我们还得继续行走 哪怕前方是悬崖
我们也别无选择
黑夜是何方神圣
那么霸权 它覆盖一切道德法则
一切丑陋淋漓尽致地演绎
却让可怜的正义 找不到暴光的胶片
航母远来 发出侵略与挑衅的淫笑
像几只跳蚤 用看不见的牙齿咬我们一口
就跳到阴暗处 独自冷笑
新年总算来了 爱情躲在远处
闪闪烁烁 是天上星子的迷离
还是坟墓里的磷火 明明灭灭
也许都不是 她要在新的时序里
演绎一场现代版柏拉图 或者哥特……
风停了 雪停了
新年走在宇宙的经纬里
跳过黑洞 穿过暗物质
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站在我们面前
笑着
2011.1.2凌晨
请求
为什么缓慢如静止的轮胎能把活生生的人碾死
为什么碾死的恰恰是六年为民请命三次被刑拘的村长
难道为民请命就要遭受横尸街头的厄运吗
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力，用警犬拦截自发悼念的村民！
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力，用枪棒对准手无寸铁的百姓！
良知啊 正义啊 难道你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我深爱的祖国 我深爱的人民 我深爱的同胞啊
请求正义 请求良知 请求伟大的党
让鱼水情深 让血肉回归……
2011.1.4
影子(外一首)
黑夜被灯光驱赶出屋子
天寒地冻 窗外低泣如诉
灯 不分好恶
让所有物体都跟影子相依为命
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是谁的影子呢
很久不曾问自己到底疼痛在哪
时间 自来水一样潜入下水道
在暗河里
是否追忆起曾经的一次放纵
一个个字像刚睡醒的婴儿
在书里躺着 它们的影子
等待我们相认
剪刀
那些信封的口子 都经由你剪开
里面滚烫的字
让心跳到月亮上
久久 才回归心窝
刃口生锈
写信的人 不再寻找邮筒
送信的人
不再寻找地址
月亮躲起来 黑夜失去封口
打探隐私的蚂蚁
闭上铁嘴 扛着忧伤回家
2011.1.7
飓风从左耳进去，右耳出来
飓风呼啸着
从左耳进去 右耳出来
刮走了我的脑细胞
牵扯上我的五脏六腑 全部飞出去
我成了一个空心人
我不知道日月在运转
不知道爱情姓甚名谁
天地有没有苍老
上帝是否继续做着造人的职业
一切都是问题
一切又全无答案
飓风把过去和未来全部带走
我追不上飓风
因此 要不回来我的五脏六腑 脑细胞……
飓风怎么不把我的整个人都带走
偏偏只要那些脏器和脑细胞
我把耳门关闭
可是已经晚了 一切都晚了
我成了一个空心人
我追不上飓风
但我要去敲上帝的门
如果他继续干着造人的职业
我就请求他给我安装一副新的内脏和脑细胞
哇——飓风又来了
我问问
有没有带回来我的内脏和脑细胞
我把左耳打开
右耳关闭 再不让你出去
2010.12.15
假如有恨，请把它放弃
假如有恨，请把它放弃
千万不要将它抓在手上
不要把火引向自身
不要把冰窝在心里
不要将自己关在阴冷的房间
请将窗门打开 让阳光扑进来
仰望星空 亿万颗星星关注着你
步入花坛 所有鲜花一齐朝你开放
放弃多少悲伤与仇恨 就会有多少荣耀闪亮在你的额头
在沙漠上种下树和草
沙尘暴还能肆意吗
把爱的种子埋在心里
温度适中 就有发芽 开花的那一天
埋下一分爱 恨就会少十分
如果我们不小心走到了悬崖
我们可以掉转头 朝相反的方向前行
从悬崖上跳下去 逞了一时之勇
也葬送了一生
不要以为世界上的人不知道你的悲痛
老是把一些悲伤的歌谣挂在嘴上
也许除了嘲笑 别人给不了我们什么
我们可以自己做一回谱曲者
把降调改成升调
把悲伤变成快乐
有什么不能改变的呢
仇恨与爱情
其实是隔壁邻居
就看你有没有勇气
——去敲另一扇窗门
2010.12.1凌晨
荨麻疹
荨麻突然大面积种植在我的体表上
它们成片生长 让十个指头忙碌不停
我假设自己是一具木乃伊
一切病将与我无缘
荨麻疹也会望而却步
针扎进身体
荨麻疹像躲迷藏一样暂时隐身
医生开一大堆药
公费医疗把他们养得肥胖不堪
自费治疗 拿回家的药
咋没有废品公司的人来收购呢
云遮盖一片天空
雨淋漓而尽 一阵风吹过
荨麻被镰刀连根砍伐
明年的种子一颗不剩
没有荨麻织衣
我们把自己的表皮处理得润滑如丝
纹饰一番后
阳光透过窗帘 更显斑斓苍老
2010.12.17凌晨
花朵 面朝惟一的你盛开
早晨起来 发现我的翅膀没有了
梦里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还以为是老鼠偷吃大米
原来是你偷吃了我的翅膀
鸡翅 鱼翅都是上好的下酒菜
我的翅膀
从来不是餐桌上可瞻观的佳肴
你曾戏谑 要吃我的翅膀
难道是你趁我熟睡 戏谑变成行动
偷吃掉我的翅膀
你平日里是那么善良 温柔
甚至一只蚂蚁路过 你也会停止脚步
昨夜 开天辟地
你演绎一曲风暴淋漓 伤口灿烂
没有翅膀 就可以安静地休息 你说过
你不想让我遭遇飞翔中的种种风暴 还有远途的不测
你只想让我在你身边慢慢老去
你用牙齿的风暴引发昨夜一场大雪
咯吱咯吱——
老鼠齿嚼大米的声音 在耳畔回响
如果伤口内部能发芽 重新长出一副翅膀
那得等待沙漏里漏多少沙啊
昨夜南方各省普降大雪
这趟雪 刚好撒在我淌血的伤口——
我联想到盐 雪与盐多么形似
可是 你绝不会在我的伤口撒盐
白糖与雪也像孪生姊妹 在伤口撒糖
这主意绝妙经典 我不得不佩服你天才的创举
亲爱的
你偷吃我翅膀的这个夜晚
我的伤口
成为这个世界最最鲜艳的花朵
它们 面朝惟一的你
盛开
（醒来 我摸摸翅膀
它们安然 你的嘴唇贴着我的肩膀
牙齿印 早已被漫漫长夜收走）
2010.12.17
雪下在三八线上
雪下在三八线上
埋住了那根著名的线
老天有时候挺搞笑
它跟我们人类的思想不一样
人类有恩怨情仇
总爱划地为界
老天总想化干戈为玉帛
一场雪覆盖了界线
但覆盖不了仇恨
雪下在三八线上
埋住了那根著名的线
明天炮弹将在线两边开花
本来是共有的一条线
任何一方把三八线据为己有的图谋
都将把战火引向自身
有人精心谋划战争
搅扰得神鬼们难以安宁
纷纷扬扬的雪
不能阻止战争狂人的幻想
却再次无奈地充当了战争的序幕
雪下在三八线上
埋住了那根著名的线
一场圣洁 不能召唤双方的良知
枪炮相见 灾难不会上天
只会掉落在卤莽与愚蠢的家园
雪描绘的山海图景
一夜间将变成血肉模糊的战场
2010.12.19凌晨
你是我的醋
醋在风中传播
让每一位路过的人充满妒忌
秋千荡起的风
让月亮马
感觉到一阵阵酸楚
高粱和小米
玉米 甘薯 马铃薯……
农民种出来的作物
变化成酒
也变化成醋
大街小巷 流淌着酒
也流淌着醋
巨蟹走过小径 树下 花丛 湖边
印下快乐与欢笑
风其实是姿态万千的
可以酿造出万千吨醋
双鱼掉入醋海
命运只能在酸楚中泡老
盼望 清澈的银河打开缺口
稀释这醋海
月亮马 你把银河踩出个窟窿来就好了
瀑布拉直头发 红袄吸引眼球
一股内心的酸
令牙齿痒痒
原来 你是我的醋
2010.12.20
风走了 耳朵还在
走路时耳畔有一阵风
讲述关于秋千的故事
一段道路与鞋耳语
绕开马路上匆匆的行人
还有零星的汽车尾汽……
跳开一些障碍
风追随着耳朵
耳朵紧贴着风
天涯再远 不过咫尺
耳朵拐弯
风也拐弯
鞋与道路耳语一番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
风要告辞
耳朵与风握手
下一个约定 得等若干沙漏
风走了 耳朵还在
耳朵折叠后放入冬天的口袋
道路与鞋的耳语 风与耳朵的亲昵
都被空气刻录下来
一张新版光盘出炉 高挂天空
等待风
驱动 播放……
2010.12.21凌晨
下一秒钟 就是零点
——十二星座与时间
时间是一列火车
载着十二星座向未来进发
如果能够选择
水瓶要丢弃痛苦 带着快乐上路
今天与明天相隔一秒 双子与处女不曾相识
射手想把这一秒留住 时间无法停留——
今天瞬息间结束 明天刹那间来临
今天要成为昨天 明天也要变成今天
面对时间 狮子比天蝎渺小千倍
你问我 翅膀还在吗 月亮马还在吗
我唱歌 翅膀飞起来 月亮马也奔跑着
我唱那个骑马的仙女 那个被翅膀带着飞奔的仙女
双鱼在大街穿行 巨蟹的影子无处不在
白羊四处构想
天秤可笑 步伐总是那么一致
魔羯这一刻还在欢笑 下一刻就可能痛哭……
时间奔跑着 装载着十二星座的哭与笑
金牛负重奔跑 悲欢总是那么沉重
白天 太阳是它的轮子
晚上 月亮是它的轮子
未来永远是它的目的地
我有幸成为时间列车上的乘客
与所有星座同向前行 痛苦包容所有快乐
十二星座在今天和明天的车厢里摇晃
下一秒钟 就是零点
今天走了
明天将来 一个星座消失
另一个星座在远处
默默相许
2010.12.23凌晨
白天也是黑夜 巨大的蝙蝠覆盖在生活的天空白天也是黑夜鬼哭狼嗥世界是一片黑暗 正如快乐不可能长久一样痛苦不可能永恒黑夜如期来临城市的路灯把蝙蝠挤跑 寂静中 听到你的歌声有人一天写下十首诗这是个不容忽视的日子 翅膀累了它需要梳理凌乱的羽毛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今天统统打烊 2010．12．10
痒 大地瘙痒起来沙尘暴的爪子把皮肤扯得鲜血淋漓风不知道芸芸众生中有个人患了皮肤病 尖锐的指甲抓扯远方一处牵挂痒在深处难熬的苦楚无处可诉黄土高原 渐变成红色歌谣 一只困兽在陷阱里数着自己有限的呼吸几只蚂蚁怜悯地与它厮守着时光一阵风吹来奇痒 再次激活了它沉睡的血液 掌中青涩的苹果风中有思念的味道生活中还有另一种痒幸福并快乐着 2010．12．11 一个人病了 另一个人就成为药丸 火车开过来 又开走了月亮西边落下 又从东边升上来 它们服用了什么药丸 网络会突然中断 电脑也会相约死机现在它们又活了修理工给它们打了什么针 一片叶子病了整棵树都得打针太阳病了 地球就得遭殃翅膀病了 月亮马就只好给自己扰痒一个人病了 另一个人就成为药丸 世界常常生病 需要打针 吃药上帝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病历 总会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翻过去 没有马蹄声药丸在肠道里漫游 有时药物反应牵连那些项链 耳环折叠的菜谱 只能在心里咀嚼 翅膀好了银河的涛声还在吗月亮上的秋千依然会荡起吗你的药丸还会在我痛苦的时候进入我的胃囊吗 药丸滚动着把火车推向远方药丸溶进血液把飞机推向蓝天 2010.12.12 暗物质 爱情是可怜的暗物质现阶段要寻找证据比登天还难宇宙中大量存在暗物质科学家也还很难捕捉它们爱情也一样我对你的爱任何人也寻找不到证据除了你 有时候你也会怀疑我是否真正爱过你看来爱情这种物质比暗物质还难捕捉 仇恨也是暗物质它增长的速度最后膨胀成战争国家与国家的较量暗藏此消彼长9·11的悲剧其实也是由暗物质形成 最终轰然坍塌…… 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感知一种力量无所不在就像爱情 谁看见过 谁摸到过却可以让一个人幸福也可以让一个人痛苦 鬼魂是暗物质他们与我们同处宇宙只是我们的肉眼看不见他们我们有我们的世界他们有他们的世界 各不相干如果我们与他们的世界混淆在一起那时 我们是鬼魂他们是人类互相握手 交谈 暗物质与亮物质交媾产生的那个世界不需要眼睛一切明明白白一切又黑暗深沉爱情与仇恨穿上亮马甲在鬼魂出没的地方闪烁…… 2010.12.14凌晨 在宇宙学中，暗物质是指那些不发射任何光及电磁辐射的物质。人们目前只能通过引力产生的效应得知宇宙中有大量暗物质的存在。暗物质存在的最早证据来源于对球状星系旋转速度的观测。现代天文学通过引力透镜、宇宙中大尺度结构形成、微波背景辐射等研究表明：我们目前所认知的部分大概只占宇宙的4％，暗物质占了宇宙的23%，还有73%是一种导致宇宙加速膨胀的暗能量。 一朵花的香气 有多少暗物质从身体穿过包括爱恨 包括诗情……两支蜡烛的光亮引来了灵魂 她们在你的周身发亮 你抱着树树就笑了掉落的树叶又飞到树枝上深秋毫无怨恨 海水跳起来 迎接你贝壳把花纹铺排开等待你把诗句刻录上海螺在风中播送你的新作 早年的伤痕刻在记忆里被你翻阅过去一本新书打开来 眼前一行行都是绿叶 鲜花 泉流 阳光 蜜蜂写的字 牵牛花 能牵走人的灵魂喇叭花 能把你的声名吹响一朵花的香气 被你吸走由此有了世界上最美的瞬间…… 2010.12.14
上川 下川 上帝不小心掉落两只鞋子一曰上川 一曰下川 昨天试穿了上川那只鞋今天又试穿了下川那只鞋 双鱼座在水底寻找自己的足迹找了半生 没有找到巨蟹座光脚走在沙滩上留下一串飞行的印记 一只蚂蚁在匆忙的道路上把前半生丢失载着一粒米饭的粮车陷在一个深坑里 后半生注定是饥饿的 上帝造人 早已把一些苦难的因子种下即使去掉今天的苦 明天又会衍生新的难 诗歌的前半阕是上川 后半阕是下川我的前半生是马 脚下没有停止过奔跑后半生是翅膀 只想在天地间任意飞翔 2010．12．4凌晨 静脉注射 点滴 就这样与时间做着游戏一点一滴 它只按自己的时间行走一根透明的管子链接着针尖通过静脉血管 到达身体的每个角落 护士把所有瓶瓶罐罐的药液全部注射入悬空的那个袋子里她走了 再没有来过医生转了两圈 最后也销声匿迹 偌大的病室只有我一条生病的鱼在海水里 你的钳子如果扎我一下也许 所有病都不需要吃药 打针 我想飞行 翅膀和马已经病了我想诗歌 灵感和文字已经生锈我想巨蟹 月亮和秋千荡起的往事依然…… 点滴 点点滴滴最慢慢不过时间最快也快不过时间一切都在我的视线一切又都不在我的视线眼前模糊不清 是我的眼睛近视还是世界变得浑浊 病 是苦难也是幸福药液一滴一滴流入体内就像你的语句流入我的思想 2010.12.5 我还能做你的月亮马吗 我病了我还能像过去一样在风中飞奔如马吗月亮还能因为我的重量而荡得更高吗翅膀还能如雄鹰般把天空拍得更辽远吗双鱼的翅翼还能丈量出银河的宽度吗 今晚无月形似娥眉的上玄月不当值貌似残月的下玄被乌云罩住星星们被风吹得失去知觉你要小心啊要抓紧马的缰绳 不要迷失了回家的路 我可能永远都会病着因为找不到再世的华佗你的钳子可以针灸我的病体但针灸不了我前半生所造的梦魇 你的诗句就像镜子照见了我丑陋不堪的容貌读你 有时候灵魂会飞到比天还高远的幻境那里没有污浊 可以静静地清洗我沾满灰尘的羽毛 飓风从远处疯狂地拍打我的窗口魔鬼一刻也不能放过善良的人们我病着 与魔鬼打着交道你的钳子一刻不停地与看守我的魔鬼搏斗 飓风终究会远走他乡魔鬼也会最终败走北逃但疲惫的你还能稳稳地骑上我的月亮马吗 2010.11.5 只要有你的手牵引着 绿色植物在四周弥漫脚步不知不觉被你牵引进入花海命运之手被另一只手抓紧冰凉的石椅上手掌的纹路四处奔突 江河肆意不同的命运此刻相交在同一纹线上 四周有鸟轻轻鸣叫花树正姹紫着几缕嫣红手掌重合在一起感觉到一种力的增长诗歌穿透过我们的灵肉月亮马穿越过时空的无垠 你来自天上 是来去自由的风而地上的我 早已戴上沉重的枷锁梦想翅膀 渴望风的相伴飞得再高却如风筝 线头总是被别人拽紧 掌纹重合是我们相见的年月掌纹分叉又是诀别的时候银河弥漫的日子有谁会为我们搭那鹊桥呢 夕阳落下我们手掌重叠在一起走出深谷才知道命运其实就在自己手里 亲爱的 命运也会感觉累让它躺在藤萝树下 轻轻喘口气只要有你的手牵引着地狱也是天堂 2010．12．7凌晨 命运 马的旗手在高处诵读诗歌风中四处播送着你音乐般的语句 有幸在你的鞭策下奔跑渴望把生命的最后一息留在天上在倒下前 仍然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马无法预知自己何时倒下但已经预知了前路上的重重障碍马也许会冲破那些魔法 也可能就永远地摔倒不再起来 马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也是 可是你的苦可能永远结束了而马的苦还在继续 而且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结尾 就做你一辈子的马吧如果能一辈子做你的马 让你的双手牢牢攒紧牵引马的缰绳 倒下的时候还能感觉你的呼喊和手的挥动…… 也许你的诗歌能够把马喊醒但马似乎必须转世去到另一个世界马要去给另外一些人还债 前世欠他们的太多 马必须还上 你要哭的话 就让银河代替你哭吧 流多少眼泪都不怕月亮是把弯刀 你用它割断前世的渊薮在泪海之上 诺亚方舟漂过来 渡你去诗歌的天堂 2010．12．8 有没有一支硕大针管 手被插上针头吊药水 这个游戏迷恋上了我你的药水治疗过我的高烧现在皮肤患上病了你还能变化什么药水呢 在酒宴上被针管扎得发青的手背成了酒的挡箭牌我只能看众多的人演戏有的人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还要让所有人与酒精沾上亲戚 我清醒着其实病象丛生皮肤病只是表面的粉饰内心的病其实已入膏盲医生瞧不见的病只能一个独自舔噬 分秒可以数过去同室打针的老者挥挥手走了孤独拨打一串号码那头已经没有期望的声音短信变长信 老天冷得打哆嗦显出的病态比我还严重有没有一支硕大针管插入老天的静脉让老天的病也一点点好起来 2010．12．8 紫水晶 玛瑙包裹着紫水晶里面住着我的爱人火山爆发前她睡得香甜水晶用她全部的忠贞暗藏她紫葡萄的眼睛 你穿着白色毛线衫出现在人行道上你将与我擦肩走过我可能做了一件人生最大的蠢事追悔莫及直至火山爆发白色随着喷涌的岩浆沉睡成紫色 鲜活就是流动 逝去的才叫永恒我们创造了生活 又被生活雕刻右脑沉睡过去 最后化为紫水晶 火车开走了 还会回来另外的时间 同一个人思念玛瑙包裹的紫水晶里面住着我的爱人 2010．12．9
草坪上 要是能变成一具僵尸躺在草坪上睡过去多好像一枝藤缠绕着另一枝藤就这样不再醒来 鲜花在四周盛开榕树的长胡须在风中钟摆云失落在地上 变成了草坪我失落在异乡成为一只没有方向的鞋 你在前方引导踩下的脚印 确定我下一行诗歌的方向你的笑 像马蹄的奔腾夜晚璀璨的荧虹无数吻痕落在失眠的面容上 石碑上凿刻的字没法被忽视朗读出来 还好这不是诗你侧卧的姿势其实就是一首绝句我愿意变成你诗句中的一个逗点刻在云上风一来 把我们送到海角天涯 2011.11.28凌晨 你的眉毛是两道长城 一双眼睛 两个王朝眉骨之上绵延着两道长城忠贞不二地守护着不离不弃 阴翳的花季一个王朝躺下另一个王朝也跟随而卧长城依然站立着 像看家护院的两条犬 女王在晨曦中醒来王朝奕奕闪光青葱的森林环绕着鸟儿飞过去给王朝唱歌 吻她的面颊眉骨舒展 眉毛飞扬 长城站在高处抵抗来自天空的胁迫而零点的离别 是两道泪水在王朝内泛滥汹涌一场内涝把五脏六腑冲得七零八落…… 2010.11.28夜 一个名叫川岛的岛屿上 船在大海上飞
我们去一个名叫川岛的岛屿上寻找心灵的住地 浪花飞起来
越过山川的短信
有没有感觉我的飞翔呢 浪花落在海面上
我的词语落在你的嘴唇上云霞落在大海上我的翅膀落在你的身体上 房间里有一幅画
画里全是蟹子
它们是不是你的化身它们高拱起躯体会不会在梦里把我拱起
让我漂浮在大海上呢 我坐在一条搁浅在沙滩的船上
听着大海的歌声 睡去
醒来时
四周除了海 就是梦境我是一具飘荡在大海的幽灵…… 2010.11.29夜 川岛镇位于广东省台山市，川岛镇是2003年12月15日经省人民政府批准将原上、下川两镇和原海宴镇的山咀大海村委会、广海镇的甫草村委会合并而成。川岛为上、下川岛的简称，位于广东省南部、珠江口的西侧。东距香港、澳门分别为87海里和58海里；南距南海国际航道12海里；西连广阔的粤西海域；北靠台山大陆。是珠江三角洲经济开发区的一部分，地理位置优越。 我的翅膀病了 用钥匙打开家门恍若隔世 分不清是前世还是后世的住所没有人问候我一个影子在空气中飘荡 我的还是你的 所有的人都沉睡过去世界静得出奇上帝的脚步在看不见的地方出现他是否敲过我的窗门 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 有谁来打扰过没有痕迹 神鬼们都有自己的一摊事情属于我的灰尘 还得我清扫 网友在博客上留下翻阅的印记还有短信 谁在此刻仍在记挂我呢我翻到一种白加黑的药片感冒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我的翅膀病了 我的马病了 我的月亮病了 病得已经不轻 没人能治好我的病除非巨蟹座把我的病体背负到山洞把我的前世掩埋我也许还有来生 2010.12.2凌晨 相信时间的力量 绝望像风中的木棉开花的时候只想开花 凋谢的时候无声凋谢无所谓爱 无所谓恨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 植物们总是泰然处之只有人类多情得可笑花开 担心它凋谢花谢 感慨残花洒泪 范蠡乘舟隐没在碧波之中舍弃一个王朝的封诰进入另一个王朝翼乘翅而来在风构筑的王朝里翱翔濒水而居两汪深蓝的碧波在每天晨昏各淹没我的生命一次 飞奔的轮子不知道人间的情愫它如期而至火车隆隆地朝前开心却向相反的方向飞驰只有眼泪知道时间的分秒跳转得太快另外一趟列车把你带入漆黑的深夜心灵的风筝会不会穿过凌晨回到昨天 饥饿开始侵袭我们你的胃里有太多的马 月亮和翅膀我愿意把我的骨头拆散 做你的胃料被你磨碎变成养分支撑你写诗 唱歌 跳舞……这样 我无用的生命才能有一顶点的价值 2011.12.2深夜
我把梦放在你甜蜜的嘴唇 黑夜把所有的人送入梦乡惟独我还在敲敲打打我是上帝指定的匠人要给人世打造银闪闪的耳环 你已经甜甜睡去笑容回荡在黑夜的脑海深处月亮怕我孤独 在天上借我光亮我悄悄地敲打月亮这枚银器的弧度 马儿失去酒的记忆诗歌随时等待我的唤醒乡村的鼾声有父亲的基因城市的荧虹没有母亲的微笑 黑夜的眼睛是灯笼影印前朝多少故事闭上繁杂若星的眼睛我把梦放在你甜蜜的嘴唇 2010.11.24凌晨
月亮挂在天上 月亮挂在天上给一些相思的人当镜子你在月亮里找到自己也能在月亮里找到思念的人不管她在哪里月亮里都有她的身影 月亮挂在天上像一只蚕宝宝 肚子装满了丝线月亮的肚子装满了光亮黑夜越黑 它抽出的光就越亮思念深深月亮千丝万缕的光越拉越长 月亮挂在天上是一架镀银器它给道路镀银 给树木镀银 给你的头发和衣服镀银 你的面容悄然镀上一层羞涩 把月亮当一枚耳环送给爱人我收到的馈赠是一串甜蜜的吻盖在唇上月亮依然挂在天上 2010.11.25 掉进你的眼睛里 你的眼睛是一片湖泊我失足掉进你的眼睛里难以自拔的一生终于陷入了沼泽 你出生在一片绿宝石般的森林里每天与各种鸟对歌你的嗓子里住着音乐师我的耳朵掉进你的嗓子里 我想变成一瓶蛇油sod蜜滋润你因劳动而略显粗糙的手在城市宽阔而喧闹的马路上我捉紧你的胳膊生怕你消失在我的视线 你用无数的诗行淹没我我掉进你的诗歌海洋有幸成为你的一个逗点 一个章节在大地之上 我们一起蒸发成为雾 成为雨 成为彩虹……成为一切有形和无形的精灵 2010.11.27凌晨 我们吃一种叫项链 耳环的菜 我们是自己的马我们骑着马在城市觅食我们不吃同类的肉不吃牛肉 不吃羊肉我们不吃青蛙 不吃螺丝我们吃草 我们吃土地上绿油油的耳朵 我们的筷子叉着把项链 耳环送进嘴里咀嚼着各自的童年虽然相隔遥远却有着同一种风俗我们怀疑 我们是同一祖先遗留的种子 我们是天上的马我们跟月亮赛跑我们有时是云 不知道该在哪安家但我们饿了时候永远停留在童年时光 我们吃红薯叶子不是因为它含有多少矿物质 维生素我们知道它们曾经是我们的项链 耳环我们把它们吃进肚子里 我们就很富有 2010.11.27凌晨
我嚼夜草的声音 我是一匹站着睡觉的马我反复嚼着夜草有了夜草也不能使我肥胖 我嚼红薯叶 嚼项链和耳环我嚼汉字 嚼诗歌嚼你渐行渐远 没入夜色的身影我嚼你的掌纹 一条比邕江还长的掌纹把土地一分为二你的生命力就像刀锋 割去一切芜杂和病相绕城市一圈脚底埋着一圈马蹄一夜总有得得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身轻如燕没有翅膀 飞得比云还高每天你用鞭子抽打月亮马的后臀在银河踩踏出一串浪花 翻飞如潮嘴唇叠在嘴唇上马蹄踩在马蹄上身体盖在身体上浪花跳在浪花上你是月亮的一缕光撒在我平坦如洋的额头上 在月夜飞奔的乌发比秋千荡得更高弥漫的馨香摧垮了一个人的双肺一阵雨鼓点般扑面而来我扬起翅膀为你遮挡乌云的哭泣 我是一匹站着睡觉的马在你掌纹的河汊边我嚼夜草的声音惊动了毛细血管它们沿着千万条路径涌向你的动脉 静脉最后到达 你的梦境 2010.11.27晨
一瓶红酒 你拎着红酒徘徊在街道上腰酸背痛树叶落在你的肩上轻轻敲打你的痛 瓶盖被启封屋子里飘满葡萄干的味道容器里荡漾的红酒像你微醉的面容 两件陶器中间词语碰来碰去清脆一声胃肠立刻鲜红璀璨 故事休止于那个空盒子黑风衣覆盖住红衣裳大雪未至高脚杯踩出三行足迹 一行通向地铁一行通向喧闹的街巷一行通向诗歌的秘道空气中散发晕红的传单 2010.11.19凌晨 肩周炎情话 背上有只毒蚂蚁叮咬坐立不安请伸出你捶衣服的手掌捶捶我的背 诗写到一半蚂蚁的臭嘴巴就开始在背上撕咬请伸出你弹钢琴的手指敲敲我的背 夜深了 毒蚂蚁也不休息它继续叮咬还有诗行没敲出来请伸出你拿打狗棒的手把毒蚂蚁赶走 2010.11.22凌晨 声音依旧落在嗓子眼里 夜晚依旧月亮马依旧路上的尘土依旧你惟一的鞭子丢了 马很听话没有鞭子 马跑起来还是那么快月亮把夜晚装饰成童话的颜色歌声牵引你穿过城堡 银河悬挂着一滴水也漏不下来星火照耀仙女的眼睛里布满宝石 鱼甩动尾巴浪花依旧落在河里手机病了声音依旧落在嗓子眼里 2010.11.22凌晨 手机感冒了，声音还保存在那里。 伸手在广袤的夜空扯了扯 所有的眼睛都闭上了惟独你还在偷偷敲字声音比蚂蚁还轻怕惊扰那些熟睡的魂灵 巨蟹座的耳朵 在千里之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捕捉到哪怕鱼在水里吐个泡泡也不能例外 天空这张大幕 一旦拉开老鼠守卫的粮仓会徒增一些粪便的重量诗人的肚子空了诗歌的页码 依旧停留在老地方 寒冷的冬天 你伸手在广袤的夜空扯了扯将黑夜这床厚被子盖在身上不让远方的女神 在此刻心疼 2010.11.22凌晨
风把翅膀送到任何地方 翅膀会飞沿着你的歌声飞去在你捶衣服的河边我停留一会儿 沿着你的梦境飞去我给月亮马装上翅膀马便不仅有四条腿还有一双翅膀它驮着你闪电回家 我给诗歌装上翅膀让诗歌飞起来飞到一切需要诗歌的地方牧童 农民 工人 职员……躁动的城市 心灵需要腾挪一块净土 不要停下来 双鱼在水中飞翔飞向遥远星座给女神浇花 砍柴 喂马一切应该由奴仆来做的活都由我包揽 全身插满诗歌羽毛的女神在秋千上荡着掀起一波一波涟漪宁静化为诗歌风把翅膀送到任何地方 2010.11.23凌晨
飘荡的灵魂
即使有着阔绰的房子它不过是栖身的所在 每个昼夜灵魂像一个孤苦的孩子 在野外四处漂泊灵魂比肉体高贵 它不愿与卑微的肉体同处一室 一只孤单的大雁在空中飞翔看起来它是那么倔强实际上它是无力的 它的飞翔暗藏着迷茫的成分不知它会掉落在前方什么位置 经常听到飞机失事的消息那是因为 它装载了一群只有肉身没有灵魂的躯体坠落 粉身碎骨 成为烟尘他们的灵魂早已去了天国 在尘世 我们的奔波劳苦也许可以换来食物果腹 换来住所栖身却换不来灵魂的归宿在飘荡的天空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如果相遇 碰撞 交融那就是幸福 可是这种几率大概也就亿万分之一吧 2010.11.13 夜航者说
所有的文字不再年轻一腔暮气萦绕在喉结朗读散发余馨的章节所有的书页都以厌世的姿态积满尘埃太阳依旧 月亮依旧过去的预言被今天一一证实有人被遗忘 有人被重新提起一个小小失误造成终生遗憾 城市是一片有规则的灯海翻过去 翻过去又是城市乡村像复印机一样 复印出整片黑色像一头不很忠实的看家犬 懒得叫唤有人生来就为了打探隐私不是为了向世界散布而获取好处只为了让别人的隐私来增加自己痛苦的分量这是无法原谅的无知隐私的制造者逃遁了 像一个隐者打探隐私的人开怀大笑 已是半疯半癫 剩下落魄者站在原地成为一截木头既不能对打探者施以颜色又不能对逃遁者报之以李一场欢笑转瞬变成一场无言的闹剧 阳光经过月屏的反射镜子的荣耀被推至至高无上神秘女巫撒落星海般莫测的谣言道路被反复踩压而变得结实光亮夜航者 把翅膀打开 一道道山川被悉数揽入怀中当然还有痛苦和欢笑2010.11.13 当我们老了
当我们老了斑白的头上顶着整个世界的冬季我独自捧着炉火回味你抛给我的那缕年轻慷慨的微笑还有你即将成册的薄薄诗集带给我的欣喜与温暖也许网络可以延续到明年后年 甚至整个后半生你累积的诗行足够像白雪一样覆盖这个世界的寒意我们还能重新写一篇关于白雪公主的童话吗 我的心跳敲打你的胸脯
玫瑰花绽放开来 是我的心跳星星的每个眼神 是我的心跳两个倾慕者即将到来的拥抱一条河流与另一条河流汇合一首撞入眼睛的诗 都是我的心跳 千万次心跳 蜜糖酿出了蜜耳朵痒痒的时候 那是你的歌声飘来季节由青变红 是我的心跳树叶飘落地面 是我的心跳白雪覆盖大地 是我的心跳 每一滴雨 落到地上小草 树 农田里的作物 心跳个不停偶尔 听到一个生命停止呼吸心会猛然跳起来最要紧的是一个新生儿的啼哭心跳像礼花一样腾地升起 两个失去肉体重量的灵魂拥抱着心跳的声音比天雷还响每一次读到你 心都是蹦蹦跳的每天都在给自己加速要飞越万水千山我相信 总有那一天我的心跳会敲打你的胸脯你的心跳也敲打我的胸膛 2010.11.16凌晨 成就一双翅膀
在通往山巅的路上 树叶们把我们呼出的二氧化碳吸进胃里红着脸 喝过黄酒似的每攀登一级台阶 就越靠近你设定的高度就像每次读你的诗能感受你的心跳一样 树的名字是万千人群中的名字有一棵树 与你密切相关 清晨或黄昏树叶在风中摇摆那是因为你的歌声从遥远传来 不要责怪山太陡峭当一座山被踩到脚下最大的痛苦都会化为欢乐我举着你拍着云的肩头甚至想把太阳这枚金质奖章收入囊中 诗歌是一座山比珠穆朗玛峰还高多少勇士都倒在路上用一个人的力量 不够 我们把两个人的一生加起来以双倍的力量 攀登我们不断增加的诗行 就像我们的步伐每前进一步山就低几分也许我们会倒在路上 成为烈士 我们倒下 也是诗歌的尘土倒不下 我们每天刷新的诗句会成就一双翅膀在比大海还蓝的天空 翱翔最终 会落在诗歌的峰巅 2010.11.16凌晨 你的眼睛 诗歌也有星座 巨蟹座在秋千上飞翔像鸟儿般撞入我的瞳孔伴随清脆的鸣叫水草里双鱼的尾巴是鞭子抽打月亮马在银河边奔跑 注定这一生被你诗歌的海洋淹没每分每秒都呼吸你给的空气你注视我 像月亮撒下层层绵软的光芒 你眨动每天以露珠洗尘的眼睛俯瞰蚂蚁 人群 还有道路每天需要重复每天在梦里穿行你重复夜晚我重复白天 我们洞悉过的一切又被重新给予定义在深夜你的眼睛把黑暗切割得零零碎碎你吃进去一部分黑夜又将它们吐出来 就像蚕吃进去桑叶吐出丝来一样 你的眼睛 经过一个白天的劳累需要暂时闭上我用胸膛 给你挡住所有的光 我等待你深湖一般的眼睛再次醒来把我淹没 直至淹没我的一生 2010.11.17凌晨 我也是你诗歌殿堂里的魂魄
一些人用钢筋水泥建筑房子 高耸入云而你用诗歌建筑殿堂 包容天地我住在你建筑的诗歌殿堂里做梦 工作 聊天 也与你依偎就像鱼与蟹相偎江河湖泊海洋就是它们广阔的家园 在诗歌殿堂里 鱼与蟹相亲相依吐出一串串美妙的词语舞台上 鱼蟹总是激情澎湃没有观众掌声却如潮水般涌来 你布娃娃似的眼睛 也有混血儿的错觉生在南国 却有远疆女儿的魅惑你神通广大别人用钞票建筑房子而你一个字 一个字便码起一座殿堂钞票建筑的房子多么不牢靠说倒塌就倒塌而诗歌殿堂却千年万年还能存在你多么智慧 一口砖 一片瓦 一根木料一盆景 一屏风 一截雕梁你把它们摆布得恰到好处鸟儿从远处带来歌声参天古木把时间位移到诗歌殿堂里鱼吟诗 蟹作画幸福得泪眼婆娑 我把我的眼睛 耳朵 鼻子 嘴巴存放在你的诗歌殿堂里注视你 倾听你 呼吸你 咀嚼你一生不够 就来生成为骨头 化为尘土 我也是你诗歌殿堂里的魂魄 2010.11.17深夜 月亮像一架印刷机
月亮从梦境里跳出储满光亮像蚕抽丝一样光覆盖大地 巨蟹座仙女披一身银装手腕上银镯闪闪发亮黑色睫毛扑扇出一串银河的浪花 月亮像一架印刷机它把我们的诗行涂上银色印遍山川 诗歌满月在水草丰满 荡着月色的湖里鱼蟹的耳语丝绸般滑过有多少水分子就有多少诗行 2010.11.18深夜 墓志铭 风吹过大地 没有足迹老鹰在天空盘旋像一张布告 被风揭起不想扬名老鹰却把鱼蟹的名字印在天空 多年的碑文 被鱼读出蟹倾听着 落叶的耳朵在大地跳跃 终于有了判决原告鱼 被告蟹判令你们可以共处水宫建筑一座诗歌殿堂…… 老鹰俯瞰 揿动快门碑文需要重新凿刻 月色朦胧 马蹄得得有人高声朗读墓志铭：诗神佑鱼蟹 一生万卷诗长此存人间 过往尘烟灭 2010.11.19凌晨
爱人 这是一个虚无的名称你想摸得着时她离你很远这是一个飘渺的字眼你想看得见时她仿佛在梦中 这是一个热切的肉体你想拥抱时她却给你冰霜的容颜这是一个温柔的灵魂你想据为己有时她却已经独立在世外 让雷电交媾舒缓震撼的痉挛让水乳交融难辨彼此的姓氏让星月交辉彻照暗夜的私语 Love唇齿相依的词典雪中送来的炭火老鼠惬意着的大米沙里淘洗出的金子舌尖上喊过千遍的名字 2010.11.9凌晨
在风中行走
在风中行走
以水的姿势浩荡而去
帆 招摇过市
木芙蓉在岸边歌唱
美人鱼从传说中走来
在风中行走
以史的庄严问鼎山川
简 厚重如金
梅花在坚韧中怒放
诗人饕餮去寒冬的初夜
在风中行走
以月的名义张榜天下
星 荣耀满屏
山茶花在南国绽放
拥我的爱人温柔入梦
2010.11.7
十一月遇见桃花
桃花在那个三月盛开后
就被写进史册
十一月我们去桃花源
却意外遇见桃花
几个花骨朵
孤零零地跳在枝丫上
惊讶的不只是我
还有整个下午
桃花若无其事
它开在三月是开
开在十一月还是开
来之前
我就想 有十一月的桃花吗
没想到 想桃花
桃花就出现了
正如在溪边 想听音乐
泉水就演奏
为我的到来桃花有没有准备呢
我不知道
但泉水显然是每天都在演奏的
我走过后 泉水依然歌唱
那是为我的下次到来而精心准备吗
我翻开桃花的史册
圈点过后
改变三月留给桃花的记忆
隔年的桃花睁着大眼张望
十一月的寂寥
远方的妹妹
键盘滴答滴答
深情的文字里流动
思念的诗行
2010.11.7凌晨
凤凰
沱江像一杯清茶
微波荡漾后
流进每一个扑入它怀抱的人心里
夜色阑珊
摇荡每一轮春光与秋色
金黄的田野
把目光铺向天际
湘西的古老有蓝染为证
背篓里的婴儿
眼神穿透了我的镜头
抚摩每一块砖
每一件被岁月雕刻过的桌子椅子
小巷深藏厚重
大师从这里走出去
没有归来
寻觅大师的人却从各地蜂拥而至
眼睛转动
每一处都是风景
每一眼都是画面
我们在画中挑画
我们不断给画幅添加新的画面
江上舟横
苗家女的歌声
激荡凤凰古老的耳朵
在临江的旅店
给你写诗
枯涩的笔在沱江掭过
一条鱼朝我游来
这不是钓竿 也没有鱼饵
我把笔提起来
赶紧
写完最后一行诗
凤凰
你是我的水
我是你的山
2010.11.4
借我一双翅膀
一直想着在更高的地方
演绎一种情感的飞翔
蓝天之上鹰的影子
追寻梦中的娇媚
翅膀把我举向天空
在群山与河川之上滑行
一片无垠的书册
翻过一页又一页
人间的梦
突然被举到天空
在白云的画卷中穿行
天空浩荡
没有嘈杂的人语
没有喧哗的街市
是梦的故乡
缥缈
辽阔
想飞多高就有多高
愿飞多远就有多远
亲爱的
请把你的梦画在白云的纸幅上吧
梦中的翅膀是青色的
我一路翻阅
借我一双翅膀
随梦起舞
演绎此生最精彩的篇章
2010.11.4凌晨
把一片落叶夹进书里
满地的叶子证明时间如刀
秋天的尾巴被斩得七零八落
过往的繁茂如冰岛般残败
把一片落叶夹进书里
所有的荒唐都隐退到视线之外
泥石流、海啸、火山、金融大萧条……
不管他们多么恣意汪洋
一场大雪就要覆盖它们
把一片落叶夹进书里
所有的灾难也就合上了眼睛
爱情的电石把柴火点燃
星星把天上的街市照亮
把一片落叶夹进书里
诗歌的光芒掀起了黑夜的衣裙
2010.11.3凌晨
月亮马
这个时辰 蝙蝠和夜鹰四处出没
世界安详得像一架婴儿的摇篮
白天浆洗衣服的手
摇着月亮 银河由此荡漾起来
大地沉睡不醒
让我踏上擦肩飘过的云镫
跃上月亮马
追赶流星雨般的相思
世故老得很快
像千年的烟尘 遮蔽我们本来清澈的眼睛
一只针眼大的虫子撞入你的眼帘
你落泪了
月亮马驮着我的灵魂飘过一道道山川
春风吹褶的手掌
拭去你眼角残存的泪痕
我们站在月亮这架老秋千的两边
你在那边一荡
月亮就从南国
轻轻荡到北国
我在这边一推
月亮从初一
悄悄荡到十五
桃花梦醒
银河此彼两岸期盼渡船的我们
终有月亮涉水而来的那刻
不想等待
那就骑上月亮这匹马儿
杨柳的鞭子风驰电掣
星光的森林里
到处响起我们的马蹄声
2010.11.2凌晨
落叶的耳朵
在风中舞蹈
输送来自天上的光照
它们遵循古老法则
把秋天渲染得金黄纯美
即使萧瑟的日子
它们伏在地上
依然倾听森林的心跳
大地与天空对视
河叉雕刻交错的经脉
微缩之后
诞生浩若星海的叶片
诗人在一个秋天拾起的句子
使落叶娇羞
重温一次沙扬那拉的温柔
无数的耳朵忙碌起来
相隔万里的私聊
竟然把叶子们的耳根羞成红色
落叶铺满前路
我只取走其中一片
谁让它偷听过我们的情话呢
让森林作证
让河流作证
我爱你
2010.10.31
你的梦
你的梦
高挂在天上 与星星比肩
云卷云舒
穿越铜镜的深邃
纵马走过的旅程
闪烁晨露一般的光亮
日子发芽
绣十字绣的手
把梦绣在月亮的背面
在银河边捶打完衣服
你又去玫瑰园
种上许许多多新鲜的花子
你的梦
缥缈如飞雪 与辽阔亲吻
天空思念大地
雪思念冬天
从天而降的绵绵情话
直抵大地的耳朵
火焰吞噬
蝙蝠们营造了一生的黑暗
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山洞
丝绸滑落在布满青苔的石上
梦像熟透的苹果
轻轻一跳
便离开抚养过它的枝头
2010.10.30凌晨
另一种钟
钟不只是敲打才有声音
有时 不经意的风语
也能留下痕迹 抚摩的声音静静滴入心灵
风铃悬垂
一只只小耳朵
谛听年月们悄无声息的漫步
农人把五谷杂粮盛进仓里
钟把时间盛在自己小小的胃囊
动物们开始为漫长的冬天收集粮食
钟收集那些在人看来无法留住的物件
比如风 月色 阳光 雨露……
比如蚂蚁的脚印 飞鸟的鸣叫
偶尔闪过一些刀光剑影……
有人举起了锤子
轻轻敲击时间的门
整个空气里都是出发的命令
又一个时代的青草往上拱了拱
露珠落入根部
时间冶炼出比金属还贵重的记忆
一块岁月的铁
聚集了风霜雨雪
朗诵经书的音节
听说过另一种钟吗
它藏在爱情的衣裙里
只须舌头的轻叩
山谷便有经久的回响
一生一世
钟的种子
繁衍下时间的子孙
2010.10.24
嘴唇放在月亮的眼睛上她远在天边
让嘴唇在夜空中划出流星雨
让它
欢快地迎娶
天上的新娘
来吧，亲爱的
不要惧怕吐露那个想了千年的字
不要惧怕雨停后
雨伞消失了
我们彼此无法找到
我们都活在短暂的时空里
此刻，只有嘴唇
只有嘴唇最懂得天使的使命
不要惧怕睫毛
她不是针刺
她只会温柔地抚慰
让你明澈的天空映照我的灵魂
流水已去
落花在前朝故事里回旋
来吧，亲爱的
把嘴唇放在月亮的耳朵上
让你谛听我轻哼的歌谣
清风 流泉 读书声
我们要在宋词的韵脚里
读回唐诗的平仄
来吧，亲爱的
让嘴唇放在嘴唇上
从嘴唇中
开出一排栅栏
除了我这头羊可以出入
其他的狼通通关在门外
让嘴唇开出一列火车
穿越隧道
去到另一个遥远的国度
你开过来
我开过去
我们可以频繁地亲戚般往来
来吧，亲爱的
让嘴唇放在嘴唇想要的地方
高山狭谷草原盆地岩洞
放在水草茂盛的岸边
放在绵延起伏的山峦
放在月亮的钩子上
那个弯弯的细腰上
月亮是秋千
月亮是船
它春风一般荡漾之后
嘴唇就碰上了嫦蛾的额头
2010.10.19夜
诗歌的天空
淘把脸吧
把黑夜淘成白天
把秋天淘成冬天
把玻璃淘成晶莹的眼睛
记得小时候母亲说，米能赶跑饥饿
但先需要淘洗
淘米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现在你教我淘洗的却是另一种东西
虽然看不见，却无比珍贵
你说皮囊最干净也没用
必须心灵干净
我的诗也需要淘洗
彩珠一样的句子
淘洗就变成金子了
听说过绝句吗
那是比金子还值钱的东西
你说今天洗过床单了
你也洗过许许多多的衣服
不用说，你还洗过无数遍自己的身体
就算你洗过房子洗过森林
甚至大地吧
但有一样东西你肯定没洗过
那就是——天空
天空那么高远怎么洗呀
你哭吧，你哭了我就告诉你
嘿嘿
你一哭整个天空就阴云密布
电闪雷鸣
等你睁开眼睛
天空一下子就明澈了
趁你闭上眼睛的时候
我已经把诗歌抄写在天空这页纸幅上
你现在看见的天空
就是诗的天空
（谢谢你，把我的诗也明澈了一遍）
2010.10.19夜
仰望
南方与北方真的不一样
你说天空的彩霞很美
而我们这里天空却黑得像只锅底
城市的夜景五光十色
但那不是彩霞
也许，我们要试着仰望
因为，许多的秘密都源自天上
那些远在天边的星座
眨着眼睛，飘渺于我们的神思之外
太阳在天上，捧读白昼
月亮在天上，烛照夜晚
许多的壮丽都产生于天上
银河像我们身边的长江黄河一样
每分每秒都在流淌
一条星光之河 一条灵性之河
人类就是一颗颗星子
我们就像一个个水分子跟随着星河流淌
在天体这个大城池里
我们哭泣、欢笑
涌起的小小浪花
虽然卑微渺小
但一样能闪现耀眼的霞光
2010.10.19
心灵
一些东西如浮尘一般都是表象
表象的东西怎么可以掩盖心灵呢
心灵是物质与一切世俗以外的净土
我们需要净土
正如我们需要水与粮食
心灵与心灵之间其实有着一条密道
当然那条密道不是随意就能找到
与密道相通的两个心灵也许受上天指派
你心灵透出的光正好辉映在我心灵的窗口
我们相互辉映把世界的一个角落照得雪亮
赌徒
赌徒的狂笑是蛇信的欢呼
鳄鱼张开刀俎般的巨嘴
等待主动与被动的鱼肉奉送而来
夜色以猫扑的方式猎取战栗的鼠辈
白昼以狼嚎的气度掠夺温柔的羔羊
亲情成为他们利箭抵达的终点
而友谊则成为他们快刀斩获的乱麻
赌徒搂着妓女的肩头攀比奸笑的音色
也许这才是这个世界最廉价的交易
善良的人们啊
赌徒的信誓旦旦
是比枯枝还要脆弱的谎言
2010.10.18凌晨
酒
曾经的硕果现在液态涟涟
像女人的娇羞能把铁石心肠揉碎
一根火柴划燃的是整个黑夜
一场宴席迷醉的是整座城池
大地是酒窖儿
天空是酒盖儿
人类的肚子是酒瓶儿
星星是醉眼
月亮是半片镜子
雾是衣裳云是帽
酒鬼游走在大地上
嘴对着夜空喊
再来，再来一瓶
葡萄的紫
酿出玻璃杯里的容颜
照见美人羞涩的脸面
紫葡萄绝对不止是形容那双迷惑过你的眼睛
它有时可以是晨露的音节
穿越江河的喉结
落户在一个人的心坎尖上
植物的果实在开花时就预料
它们注定要被动物果腹
而腐烂与霉菌偶然的一次旅行
竟让烈焰游走于肠道千年
爱情的火焰如果熄灭
请把大地这只酒窖踢翻
即使不能雷霆万钧
也将燎原洪荒
2010.10.18凌晨
秋千的高度
是的，书页翻响就像哗哗的秋风走过
银杏们商量着以怎样的姿势掉落地面
过往的人们惟恐荒废它们成熟的表情
弯腰的瞬间改变了收获的意义
是的，某个酒宴的铺排可能设置了陷阱
但蚂蚁们还是循着路线蜂拥而去
饕餮过后让你背负一粒巨大的米核
一道山坎阻挡了粮车的行程
是的，诗歌轻微的咳嗽也会令我心疼
空闲的电话线无法将安慰的流泉输送
如果疼痛能像衣服的皱折一样抚平
我愿意是一架熨斗在湿处轻轻往返
是的，四周的世界像冬眠的蛇一样沉睡不醒
星星和月亮也不肯出来解释即将临近冬天的理由
任凭敲打怎样的汉字也穿透不了竹简的厚度
即便所有的人睡着我也愿意像你的梦一样醒着
是的，在秋千上荡一个世纪也依然短暂
你摇曳的裙摆让平静的银河荡漾不已
众神涉水而来，一件宇宙的外衣有了淋漓的表现
秋千的弧度让星系的轨道又一次不假思索地改变
2010．10．18凌晨
致诗歌
一道闪电与一棵大树相遇
它们给世界留下壮美的记忆
一条河流与另一条河流相遇
它们给下游以澎湃的力量
一道目光与两朵酒窝相遇
它们给平静投下一波涟漪
我与你相遇
是列车与钢轨的重逢
是机翼与流云的亲吻
是鸣蝉与夏天的纠结
是星火与柴禾的燎原
是烟花与夜空的交辉
我的江西(组诗)
我的江西
江南西道
绵延苍莽的群山
一道赣江的刀锋
割去
东篱下的枝蔓
青云谱的芭蕉
周濂溪的心池
种上一叶莲
笔已耸立成山
墨亦流淌成河
滕王阁上
一个少年挥袂而去的身影
使江水空流了千年
鄱阳湖
这只天底下最靓的青瓷瓶
朝向长江的瓶口
溢出
青瓷的色泽
江西 江西
一片青山绿水的云裳
盖住大地
鲜红的心跳
盖不住杜鹃
鲜活的歌喉
黎明到达九江
卧铺车厢内
呼噜声驱赶车轮
由北向南
两边窗外的黝黑
经过一场嬗变
渐渐
醒悟过来
此时田野上
开始有农民向他的作物
作谦恭状
到了长江
火车一寸寸爬上
躬腰的钢铁
北方
开始一节节地
蜕变成南方
青花瓷
让青花烙在情人的双乳上
让曲线流动在美女的腰上
让风流凝聚在肥臀上
让露珠落下清晨的翠响
让鸟鸣栖息在大漠的枝头
让今天的梦装饰明日的红楼
让古老的驿道铺设现代的网络
让红颜的忧怨飘出西厢的窗口
让厮杀的刀光比碎裂的速度
让宫廷飘荡野山的岚气
让民间不仅仅与苦难相挨
让丝绸路上不断变换的码头
成为商旅疲惫的客栈
让一缕东方的曙光
放大西方黑夜的瞳孔
古窑之瓷
火焰
将智慧的土坯
烧成一种向往
青烟
拖着时间的尾巴
追踪那个投身炉火的少女
贵妃们一声艳羡
手指不敢触摸
生怕那声娇滴的哭喊
王者
将窑工的血汗抹去
不慎打破一朝江山
在浔阳古城
浔阳江这根弦
被琵琶女一弹
感动了一个名叫白居易的诗人
一千年后
在江边的夜色里
又一名诗人送走了远行的客人
在浔阳江头
再次邂逅白司马与琵琶女
心弦又被激越地弹拔了一次
枕流桥上听鹿鸣
——夜宿白鹿洞
一根指头
压在一根弦上
弹去一个世纪
这个夜晚
七八个诗人
品 这根指头
弹奏的泉韵
这时
白鹿穿越时间的伤口
喊出一声声
旷古的鸣
微风吹来
月亮 竖起
唐朝的耳朵
偷听
朱子的聊天
莲花洞
莲花萌发于春秋卓然玉立在秦时
西汉一条左辫
东汉一条右辫
一次魏晋的回眸成为隋唐的雷电
一串元胡的蹄音
穿宋而过
拔响
大明的鼓
满清的弦
饮酒浔阳楼
面对夕阳下山
兄弟
托起这碗千年老酒
碰在另一只漾起波涛的碗上
喝——
酒穿过长江的喉结时
一起一伏着……
胆魄
1
当爱情把我们逼上绝顶
我们是纵身一跃
还是作云雾的飘逸
游过大海
需要岛上的短暂停留
爬过高山
渴望温泉的习习亲吻
在梦境中穿行
几乎把我再次推上峰巅
而现实中
我又惧怕自己成为你身体伤痕的始作蛹者
在绝顶可以领略到无边风光与群山的光芒
更可以游刃般切入你内心的那一方被坚冰裹紧的颤栗
七彩流岚在我们身边游弋
万壑之上 豪气干云把我们举得高高
我低头回望的那一瞬间
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
2
我胸中奔放的火热点燃了漫山红叶
站在高处
喊一嗓子
整座山羞答答的
每一片红叶
都是树伸出来的舌头
它们亲吻秋天
亲吻你和我的眼睛
亲吻一切逝去与新生的记忆
红叶是英雄的胆魄
也是美人涌现脸颊的红晕
如果你相信
那是我给你写在大山的誓言
3
你奔赴一个并不确定的地方
路灯还没有完全打开
汽车像一只蚂蚁在城市中间爬行
我的心追随在那条看不见的道路上
生怕你一闪就再也找不到你
我对你的爱恋有时在峰巅有时却又落入深谷
夜说来就真的来了
这个世界满眼是斑斓的灯火
而我却像一个突然遭遇失明的孩子
四处张望
那辆载负你奔跑的车淹没在一片尘嚣之中
4
握住一个女人的手
对我来说是那么艰难
今夜握住了
胸膛里那颗老想平静的心终于承受不住
忐忑跳动着
道路就那么短暂
一步步地轻移向前
那时候想揽住你抱你
走到尽头也没能实现
我偷偷地责备自己
有些事那么大胆
而偏偏对自己心爱的女人
却天生那么胆小
初恋时光早已过去二十多年
为什么现在感觉还有初恋的羞涩
要是那一刻月亮躲起来
或许我就有勇气做一回暴徒
5
在深夜的马路上
溜达着我们俩
杨柳垂下来问候我们
月亮旁边那颗小得不能再小的星星
不知是窥视我们
还是也想以它微弱的光芒给我们照明
我牵着你的手
每走一步心里就紧张一下
我担心道路太短暂
路果然不远
在一处亮着灯的地方
突然松开的手
让我感觉
整个心有如一只年代久远的瓷器顷刻失去依托一样
在地上斑斓碎裂
6
在嘈杂喧闹的歌厅
我随着别人点的歌哼唱
我紧靠着你
你一晚上只点了两支歌
我知道那是你为我唱的
飘荡在夜空的歌声
把我的心房敲打得既温暖又疼痛
我就像那只披着羊皮的狼
想靠近你而情愿背负一身羊皮
笨拙的嘴不能用语言表达
想为你舞为你歌
却终究在众人的歌声中沉沦下去
如果这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
我要面向大海
高呼你的名字
直到把天喊亮
7
在人群中
我似乎是一个无助的孩童
我心里想的与行动完全是两码事
我本来想与你亲近
却偏偏离你很远
看见你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身旁
我浑身顿感刺痛难当
我抓起桌上的酒瓶
恨不得灌进一条汪洋的江河
如果能浇灭的话
我要浇灭所有蠢蠢欲动的火苗
身体里满是勇敢的本钱
何必表现得如此懦弱呢
几瓶酒把桌上的人打得七零八落
待人群准备作鸟兽散
血液中的骑士分子冒出来
我要劫持你
远离格格不入的人群
8
你是一只美丽的羔羊
在荒山野坡
你成了众狼追逐的对象
在狼群中
我是最饥饿的那只
我除了奔跑
还要勇敢地排挤掉跟我一样饥饿的同伴
你没有感觉到身外的危险
还在那悠闲地吃草
你除了对青草的迷恋就是感觉阳光很好
对于蜻蜓有时在你的头角上嬉戏表示过微笑
对于蜜蜂在花朵上辛勤的劳作表示过敬佩
你根本没有想到世上还有那么多想吃羊的狼
奔突狼群的嚎叫你一概置之度外
我奔跑的速度让你暂时忘记了青草的味道
我把你扑倒
一片鲜血染红了绿草
我这才痛悔不已
你是一只多么美丽的羔羊
9
你一天处在焦虑之中
不吃不睡
我真的担心你跨下来
你的身体多么美好啊
原先湖泊一样美丽的大眼睛肿得像烂桃
本来性感十足的嘴唇现在四周布满了燎泡
上天赐给你如此美好的身体
你一点也不爱惜
弯月又升起来了
你吃饭了没有
你睡过去了吗
月亮多像一把刀子啊
刀刀割在你娇美的肉体上
也割在我的心坎深处
10
我想回到从前 回到我们初次相识的那个时刻
那个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快乐的夜晚
你火辣辣的眼睛里藏着多少无以言喻的内涵
美丽和谐的因子从你身体里的每个毛孔喷射出来
我惊讶于造物主的仁慈
把这么美丽聪慧的你捧放我的面前
我连指尖也不敢触碰你一下
我生怕我的一举一措会引起你的反感
我从没有听到一个女人如此滔滔不绝过
天上的月亮漫步巡游似乎累了
当我们结束话题各奔东西
我才后悔没有牵牵你的手
看见别人蜂蝶一般围着你转
他们嘴里吐出蒜臭一样的话语
还有的竟肆无忌惮地拥抱你
我的心开始滴血了
我很后悔领你来到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的悲哀是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去
要是能回到从前 我宁愿舍弃现在和将来
11
是的 我愿意与你去爬山
无论山有多高 路有多险
我都会牵牢你的手
太陡的路 我会在后面托住你小巧的屁股
把你送上高坎
我愿意与你躺在缀满红叶的树下
让和煦的阳光穿过树阴变成金币覆盖我们
我也会取巧地吻一下你的芳唇
或不失时机地抚摩你的脸颊
让你躺在我的怀里撒上一把娇
我可能还会借助一些绵绵情话
把我的头深埋进你柔软的胸脯
我不会让伤感跑来打搅你
我会像驱赶蚊蝇一样把人世间的所有不快统统赶走
你不要顾虑什么
下山的路最难 我会小心翼翼地背负你
回到出发的地方
12
你醉了的样子非常迷人
我终于可以靠近你
搀扶你走出那家催促我们急于打烊的小烤店
在车里
你柔软的身体倾斜
让我的右肩感觉到一丝爱怜的重量
我柔声呼唤你的名字
我把自己滚烫的右脸紧贴在你云鬓疏松的右脸上
我的手不听使唤
终于找到一块圆润的玉石在上面不停摩挲
我抚摩到了你小山尖一样的鼻子
抚摩到了你宽阔而柔软的包含无数美妙微笑和动听话语的嘴唇
别介意哦——
我还在你结实而挺拔的乳房上轻捏了一把
快到目的地时
我侧了侧身子
在你的额头盖上了我渴望已久的唇印
13
就是说我们要分手了吗？
分手就是这样的吗？
真的可怕
世界真的寒冷
我浑身冻成了一根冰棍一样
早先的爱情也化作了冰凌
你长途奔袭的方向
把我心中最神圣的东西一下子击碎
我太高看自己了
爱情不是打动别人的唯一
我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汗颜
时时刻刻地念着
而别人却并不爱你
我为什么要有爱情
哈哈哈……
让我做个空心人吧
老天——
14
谈着谈着
你把电话撂了
也把我们的从前撂得一干二净
你真的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去了
你走得好英勇
什么也不顾及
回来时伤痕累累
我真的不忍心再伤害你
让我感激你还是恨你呢
怎么做都不行
你让我恼让我恨
笔走肇庆（组诗）
◇凌翼
端砚曲
叮叮当当，石头被錾子们七凿八凿，渐渐有了田亩的模样。制砚工的汗水滴在石头上，田亩的边缘就盛开一束束花朵。
叮叮当当，白石村到处飘荡悦耳动听的音符。时间有多深远，音符就有多深远。空间有多广阔，音符就有多广阔。
叮叮当当，笨拙的石头，被砚工的手打磨得晶莹玉润，多像我的诗行，除了深藏韵味，还得朗朗上口。
叮叮当当，老坑、坑仔、宋坑、麻子坑……一凿一凿，岁月被砚师们凿得深不可测，而端砚，越发放射出璀璨的光彩。
七星岩
一方砚田，闪烁来自天边的七颗明澈的星子——
七颗珍珠，镶嵌在二十一世纪的肇庆大地上；
七眼清泉，滋润着疲惫的旅行者干渴的心田；
七颗美人痣，点缀在情人节每一张甜美的脸庞上；
七堆火焰，驱赶走寒冬弥漫在打工者身体周围的冰凌；
七只蝴蝶，翩飞在满怀情愫的散文诗人们璀璨的心中；
七星岩，正以闪电的速度向着北斗的巢穴飞奔！
鼎湖山
面对鼎，我一句话也不敢说。
鼎里盛着变幻莫测的苍天，盛着日月星辰，风雨雷电。
面对鼎，我有太多的沉思。
鼎里盛着黎明百姓的日子，盛着柴米油盐，五谷杂粮。
面对鼎，我有太多的诗情。
鼎里盛着川流不息的西江，盛着千年端州，以及肇庆锦绣的未来。
梅庵
走进梅庵，认识了一个智慧老人——在英国伦敦大不列颠国家图书馆广场， 矗立着世界十大思想家的塑像，其中就有代表东方思想的先哲孔子、老子和惠能，并列为“东方三圣人”。这个老人不简单吧！
原以为这个庵就是这个老人所建。走进去才知道，慧能喜梅，客居古端州城西岗时，曾植梅于此，并以锡杖掘过井。后来一位名叫智远的和尚为纪念先贤慧能，才在此处建庵。
院墙外有棵树，树冠蓬勃，枝叶繁茂，腰粗须三五人合抱才行。许多人围着树转，我也跟着他们转，据说这样转三圈，就有鸿运来临。这棵树叫菩提树，看起来树龄不下千年，是不是惠能栽种的呢？
离开梅庵，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咳，眼前似乎有个老人正弯腰劳作呢，那是在栽种梅花吧？
阅江楼
门前是滔滔西江。
楼安静得像个坐禅的智者，面对西江，闭目养神。对于滔滔不绝的江水，阅江楼不悲不叹不喜不忧。一切都是匆匆过客，何况流水乎！
西江总是豪情满涨，不停奔涌，对于一闪而过的阅江楼，江水只是匆匆一瞥，就继续追寻永远没有完结的下一个目标。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何况斯楼乎！
时序变迁，水不变浩浩荡荡，流向大海的秉性。
日月周转，楼难改巍巍峨峨，稳如泰山的气概。
砚洲岛
包青天就是有本事，郑砚竟成洲。假如现实没有传说的粉饰，我看就寡淡无味了。
洲上人丁无数，宗祠众多，榕树罩天，种植茂盛，人民生活安宁。
满眼绿色，瓜果遍野，要是脚下有钉子，我就钉在那，赖着不走了。
导游说，明天是七夕节，如果我们能够留住一天的话，就能享受明天这里特有的七夕节日。家家户户准备了足够的酒菜，到谁家吃饭喝酒都会受到热情接待，而且不收钱哦。许多青年男女要从四面八方过来，在这里度过快乐的七夕节。
传说虽美，可是我们的现实生活谁能说不更美好呢！
八卦村
导游领我们进去了，导游又领我们出来了。最大的迷宫，有导游，就不迷了。
唉，没有导游该多好！
据说，当年的日本鬼子战战兢兢进去了，又战战兢兢跑出来，他们害怕极了，八卦就是八路设的局吧。
古人真行！把村落当艺术品雕琢。以水为脉，以屋为墙，以石为基。一个村子依据八卦图形建造。到处是大榕树，巷子连巷子，房屋连房屋。过去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多么安详啊！
我们直叹气，怎么不住人了呢？多好的房子啊！要是允许，我真想搬进来做一回八卦村的村民。
食鱼赋
2010年8月15日，中外散文诗学会在肇庆举办笔会。肇庆人民以西江鲤鱼宴请众诗家。众人坐定，忽然人声鼎沸，原来是大鱼抬上桌来。生平第一次见如此鱼宴，感而赋之。
鲤鱼者，二十余斤重。不算巨大，却巨盘盛之。尤二女抬之，令全场皆惊，叹为观止。众诗人旅途劳顿，腹中空乏，见大鱼占据整张席面，顿生饕餮之欲。
主席者海梦先生以长勺分食，品味上佳，赞好鱼！
高举酒杯，朋友们吃鱼、干杯！
其它菜尚未沾席，鱼顿遗骷髅一具。
江 西 老 区（组诗） 凌 翼红军北上 他们把瑞金和延安之间的路
搓成一根弯弯曲曲悬念百结的绳子
直线距离只有三千多里的路
被那些穿草鞋的脚走成了二万五千里
顶多需要一个月就走完的路
被这支孱弱而坚强的队伍走了整整两年 饥饿疲惫的他们也想操近路啊
可是前面有强敌挡着道
他们想折回来已来不及
后面的追兵压上来了
天上轰炸机像苍蝇一样一天到晚围着他们嗡嗡叫……
这根令敌手切齿得做梦都想把它斩断的绳子
在曲折中延伸 延伸…… 他们奇迹般地躲过了一道道封锁
时常出现在敌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
敌人不得不三番五次地重新布阵
除了围追堵截还是围追堵截
他们硬拼不行 只好与敌人捉迷藏
四渡赤水成了长征这根绳子上得意的饰品
而泸定桥险些成了这根绳子上一个死结
笑话 红军哪能跟当年的石达开相提并论
他们创造的神话让敌手惊叹而恼怒
遵义会议使原本死结重重的绳子系上了一个活扣
面前堆着雪山横着草地
谁能解开这最后的死扣
战马宰了当饭吃
解下腰上的皮带填肚皮
一些勇士
没有倒在枪林弹雨中却倒在了雪山陷在了
草地
……走的时候近十万人的队伍
到目的地只剩下三千人
他们终于搓成了这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绳子
在一个叫延安的地方打上了最后一个结
从此 这根绳子就死死地勒在了敌人的脖颈上 老根据地断章 一 谁的大手笔
令青草染上白霜
军号无声
脚步匆匆马蹄急
穿不透雾色 二 青山着红装——
昨天发生的一场战斗
那个梦想当画家的小战士
死了
他的鲜血
渲染了一大片山野 三 一锅南瓜
十粒红米
摘天上的星星当豆
熬熟了
越吃越饿 四 蜡纸
钢板
煤油灯都睡了
刻钢板的战士醒着 一份新版的报纸
油墨的芬芳
弥漫过来
盖住一锅红烧野猪肉的香味 五 云脚下是老鹰
老鹰脚下是森林
森林脚下是白骨 红军的 白军的
难以分清
反正那时候老有围剿 一围剿双方就得死人
一死人就用黄土埋
一埋就剩一堆白骨 天空中盘旋的老鹰
不喊不叫
嘴里啄着
一截来不及掩埋的尸骨…… 六 把长空当纸
写星火燎原
把老天当锅
捅个大窟窿 大山一夜没有阖眼
一剂中药在炉中熬制
与此同时
一部新著的腹稿
也趋成形 七 村西那口井里的水漫上了井沿
红军也没有回来
村东那棵古樟又发新枝了
红军也没有回来 闪电划过天际的一刹
一支队伍
被雷声喊走 扁担 它也著名
原因是它曾磨破过
一个将军的肩头 几十年过去
将军走了
扁担也老了 老了就爱回忆往事
那些个血与火的日子
再也不会重来 即使能够重来
也唤不回当年的将军啊
扁担伤感万分 当年将军总是拍拍它说
再加加码
我这老朋友不会有意见 扁担笑了
加码就加码
哪一回也不曾有过怨言 挑米过坳
打败会剿
扁担跟枪杆子一样立下了赫赫战功 那口井 汲水的人把疲惫和欢乐倒映在井里
汗水滴落
井水的甜里掺进了咸涩 当年一锄头掘下去的那人
不知哪去了
但涌出的那一汪泉水
不知滋润了多少人的心田 纵然外面风云变幻
井水却依然纹波不兴
等到那些沉重的水桶砸下
它的心情才会荡漾一番 多少日子过去了
汲水人来的来 去的去
有的由少年变成老年
也有的
在某个清晨或者黄昏
永远也不再出现 明镜般阅过无数沧桑
一只苍鹰在上空掠过
也没能改变它与老天遥遥相守的命运 峰峦 站在峰颠
山峦里的云雾涌上来
当年旌旗飘扬的地方
绿树和青鸟守候着 黄洋界的炮声
还在耳边回响
茨坪的茅屋
还亮着熠熠的灯光 眺望世界的人
被世界眺望
襟怀里装得下峰峦
更容得下大海 绵延起伏层层叠嶂
无风也能推波助澜
涌起千尺浪
呵——呵——呵—— 青天下
波涛翻滚
而沉默
是为了那声埋着的怒吼 走出山外
有二万五千里路程
等爬过雪山 走过草地
才见笑容 红米饭的年代 红米饭 南瓜汤
秋茄子 味好香
餐餐吃得精打光—— 唱着这首歌他们走向战场
红米是那时候大山里种的唯一的米
南瓜是那时候大山里种的最甜的瓜
它们都有一种别致的颜色——红色
梯田像大山的裙摆
青壳里包着的红色米粒就生长在那里
南瓜藤从来不择地方
它可以爬上屋顶也能趴在地上任意伸延…… 红军啊 练完兵最想吃的是这碗红米饭
打完仗了肚子惦念的还是那碗南瓜汤 消息 一路小跑的桂娘
泪水不知不觉淌成了两条河她没有抬头看一眼星星
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月亮
但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地上早已铺满了银子一样的月色 当红军的二蛋回来看他的婆姨了
可她的男人没有回来
她从二蛋家里一路踉跄出来
二蛋虽然什么也没说
但他躲闪的眼神告诉她
她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到小河边
小河里除了细碎的星星
就是满河的月亮 不等她嗓门喊出来
小河就被她撒下的泪珠砸得
瀑涨起来 鸳鸯鞋垫 赣南某县志载：古渡口，红军和白军遭遇，急战，双方损失惨重，坠河无数，尸首无归…… 不识字的阿婆
会绣鸳鸯
绣了一箩筐的鸳鸯鞋垫
一只也没被穿走 阿婆绣了七十年的鞋垫
年年月月绣相同的鸳鸯
别人说：你男人死了
还穿你绣的鸳鸯鞋垫呀 她说：我男人走的时候
差几针没绣完那只鞋垫
一阵哨声就把他召唤走
来不及穿上鞋垫的男人
忘记回家的路了 她懊悔了一生
开始用成串的泪线
后来用满脸的皱纹和数不清的白发
绣那总也绣不完的鸳鸯鞋垫 一个夕阳西沉的傍晚
在自己男人离去的路上
她想像男人踩下脚印的地方
庄重地铺上她的鞋垫
一只 两只 三只…… 最后一只鞋垫铺在一座吊桥的正中间
桥在这一刻不幸地晃荡了一下
她坠下桥去
那只鸳鸯鞋垫
也随着翻滚的河水
游向远方 红军衣冠冢 当年 红军和白军在这里遭遇上
两军水火不容 一碰就打
白军据守在河对岸的山头
红军扼守在河这边的山头
山头对山头
子弹来子弹去
两边不断有人倒下
老百姓吓得躲进了深山 这趟战斗
最终是红军赢了
红军撒了个花招
他们以一部分人与敌人对垒
另外派出一小股部队
绕到敌人后面
白军招架不住腹背受敌
败下阵去 打扫战场
敌我死伤无数
活着的红军又要奔赴新的前线
当地百姓把这些尸体抬到一个湖塘里掩埋
他们怨声道 八辈子也不相识 怎么就成了冤家呢
百姓们把这些冤家的尸体合埋一处
说 看你们还打不 当年的这一草率行为
直接导致革命胜利后
当地政府无法给那些死难烈士修墓和树碑
只好在旁边另修一墓
里面埋些红军的衣服和军帽
而真正的烈士在地下
与他们的敌人
骨头与骨头相亲在一起 草鞋 草鞋注定走不了城市的大道
草鞋只能走山间的羊肠小道
不管是将军还是战士的脚上
千篇一律穿着草鞋
爬山路 行军打仗
草鞋是他们最好的伙伴 草鞋庆幸自己也有退出历史舞台的那天
草鞋庆幸自己的主人终于进了城
脱下草鞋
换上了布鞋胶鞋皮鞋……
草鞋带着满身伤痕和黯淡的微笑
独自走进了博物馆 镌刻
——参观井冈山革命烈士陵园 拾级而上
道路把我抬高起来
站在巨大的纪念塔面前
我顿时变得无比渺小 还没有跨进那道门
耳边就传来腥风血雨的撕杀声
枪炮声呐喊声冲锋号响和敌人的鬼哭狼嚎……
四壁镌写着15477名有名有姓的先烈英名
那块无名匾
是两万多无名烈士的英魂啊
两年多的井冈山斗争
死难烈士竟有四万多名……
站在这青山碧水的大地之巅
眼前一片鲜艳的杜鹃花盛开着
我顿时明白大地为何如此妖娆 后人的题词刻满了山岩
无暇顾及
我每踩下一步
都在惦记脚步的轻重
轻了 怕留不下自己此行的印记
重了 怕惊扰沉睡了的先烈英魂 江西老区 当年 这里的人民把最优秀的儿女贡献出来
这些人有的打仗死去了
有的到京城做起了大官
然而老区人民却从来不曾居功自傲 他们过去骄傲自己的地盘养育过太多的文人
单单那位田园诗巨擘——陶渊明
就让无数后人难望其项背
随便数数就有一串令人惊讶的名字——欧阳修 曾巩 王安石……
唐宋文学的半壁江山呐
黄庭坚也是一位不得不说的人物
当然 文天祥的气节是谁也不得不赞叹的了
还有被人称作东方莎士比亚的戏剧大师汤显祖
一部《牡丹亭》 换来世人多少慨叹和泪水…… 这个钟灵毓秀的地方 山水就更不用唠叨了
庐山 井冈山 龙虎山 三清山……
哪座山都有自己神秘和骄人的地方
鄱阳湖像一面巨大的明镜
映照着天空中的太阳 月亮和星辰
啊啊——
这样的山水被景德年间的江西人描绘在那些明洁的瓷器上
顺着长江漂进大海后竟让四夷叹服——
Chaina！
小小瓷器竟成了大中国的代码…… 现代史册上 南昌起义的枪声撼醒了黎明
第一面军旗指引着秋收起义部队向罗宵山脉中段进军
在井冈山上开辟出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
瑞金建立起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临时政府……
中国革命最悲壮的一段历史也是最辉煌的一段历史
就是在这片红土地上锻打与镌刻出来的
多少英雄的名字在这片土地上唱响——毛泽东 朱德 陈毅……
多少英雄的鲜血与这片土地密切相连——王佐 袁文才 方志敏……
共和国最深切的记忆啊久久萦回在这片红土地上 一条山脉 一条山脉 也是一座丰碑
它不仅横亘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
也横亘在现代史册最辉煌的那页
当年白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它搬动
红土是它不变的底色
青松从来不曾弯腰
翠竹总是那么挺直
刀耕火种过 才有精彩的华章
赣江涌起的千朵浪花是一句句诗篇 一条山脉 也是一副铁甲
它不仅用身体挡住了敌人最凶狠的刀枪
也让人们懂得了武装夺取政权的真理
这里点起的火把照亮了整个中国
红米的稀粥里映照着红星
南瓜的甜汁掺和了战士的血液
红旗飘扬处 一场反围剿战斗又胜利了
五龙潭飞流直下的银练仿佛一曲曲笙歌 一条山脉 也是一轴画卷
大山用它饱满的汁液刻写下——
这座大山的一根小竹制作的那柄梭镖
这座大山的一炉炭火锻打的那把大刀
这座大山的一棵小树刨制的那枝长矛
这座大山的一片青草喂养的那匹壮马
这座大山的一把红米喂养的那支队伍
还有几位伟人 站在高处指点着江山
翻开一页去年的日记
第一句就是早上醒来
破天荒给秋天打电话
然后用水泡茶
看见成片叶子呈现一片明澈
在心里赞过一个女人
她的美又给历史生了一笔可观的利息
明天又得走了
总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长时间
世界多么残酷
说好努力不去想的事偏偏想得睡不着
女人啊你也许不会知道
有一个人被秋天的绒线反复纠缠
多喝了几杯咖啡的夜晚
头发开始一块一块地白
秋天这把锋利的镰刀
一会功夫就把春天和夏天两季的收成割走
城市民工
一双抢大锤的手
将门前的旧楼砸成平地
筷子搭起的脚手架
被喂进去一块砖又一块砖
一推车泥浆又一推车泥浆
一群不停地淌汗的脊梁从平地被推向天空
他们是一群另类的鸟
在天空中以折翅的姿式
觅食
城市在打造成设计师图纸的原型后
这群鸟才收拾残缺的羽毛
搬运着自己的骨架
回到老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