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稚晖不做官要做事
蒋介石北伐完成,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推选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提名吴稚晖。吴稚晖立即站起来说:“介石同志,你跟我有仇吗?为什么要害我?你知道我不是做官的材料,叫我当主席,岂不是害我早死吗?”拒绝了蒋介石的提名。也许这是蒋介石作戏,不过,平心而论,是很难说蒋介石作戏,在那时,论资历、论对辛亥革命的贡献高于蒋介石的是大有人在,即以吴稚晖的资历、与追随孙中山而言,也远胜于蒋介石本人。但不论怎样,吴稚晖不愿为官并非作戏、作秀。
早在辛亥革命次年,孙中山在南京建立临时政府,追随孙中山的中国同盟会成员纷纷占居中枢要职,黄兴任陆军总长、蔡元培为教育总长……孙中山想请吴稚晖参加临时政府,吴稚晖拒绝了,孙中山也就不勉强。吴稚晖自己的说法是:“官是一定不必做的,国事是一定不可不问的。”
他曾对京剧名家齐如山说,我最佩服的人物是汉代张良,“因为他一生不离国事,也可以说是鞠躬尽瘁。然而他不计较地位,不要名利,若是人人能够如此,国家焉有不富强、不太平之理?”张良是被刘邦称之为秦末“三人杰”中之一位的,他运畴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亡秦灭楚,有大功于刘邦。西汉建立后,刘帮封他于最富庶的齐地(今山东),食邑三万户,超过所有功臣,张良拒绝了,仅在留地(今江苏沛县东南)受了一万户,不要高官,却常参朝政。从吴稚晖他日后行事来看,终其一生,他确是以张良为己榜样。可见,吴稚晖拒绝国民政府主席的提名,很难得出他是在“高调作秀”的结论。
他曾对为官之道发过一通高论,他说:“现代做官,确有妙诀。未登仕途之先,必须善于用气,用之得当,遂能做到大官。盖气分为数种,曰耐气、忍气、下气、使气,甚至大发脾气。同时应当小气的地方,虽一碗羹,也要小气。若须大气的地方,即使自己是一位微员,也要大气。切不可在该耐气忍气地方而使气,该下气地方而大发脾气。以及该小气反而大气,该大气反而小气。如能这样用气,就不患不达到气慨十足颐指气使的地位,总而言之,谓之官气。”吴稚晖对官场的这段高论,其观察分析不可谓不妙,不可谓不入木三分,这是对中国几千年官场污浊恶习的高度概括,仔细咀嚼,确实发人深思,耐人寻味。
后来,蒋介石又多次要吴稚晖出来做官,他回答说:“我是无政府主义者,脾气也不好,不敢当呀!”
1943年8月,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因车祸去世,又有人提名吴稚晖继任,因为按照1931年12月的国民党四届一中全会通过的决议案:“国民政府主席,以年高德劭者选任之”。蒋介石亲到其住所邀请,吴稚晖再次拒绝。
虽然他被挂了许多虚职,但是从来都不到任。他一生只领着一份中央监察委员的薪水,却从不去办事,紧急公文送来,他就胡乱签署。
而他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教育和鼓吹科学精神上。尽管年过五旬,他仍然不断在《新青年》上发表文章,鼓吹科学和工业文明。到了60岁时,他还为《民国日报》的《科学周报》写了许多生动幽默的“编辑话”。对科学、理性和社会进步的肯定和传www.(aIhUaU.com播,以及对所谓“东方精神文明”及其落后现实的批判,成为他终身努力宣扬的思想。
他个性鲜明,观点亦鲜明,诙谐而尖锐辛辣的语言,使其文章更具杀伤力。比如,对当时整理国故的风气,他撰文批评,又犯了骂人的瘾,认为“国故的臭东西”,一定要“丢到茅厕里三十年”。
这位清醒的老人,在晚年也清清楚楚,清算财务,没有一分不义之财。他在遗嘱中写道:“生未带来,死乃支配,可耻。”